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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地板上和门窗上那些血和肢体的残余部分很有可能曾经属于他的同伴，他只看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巨人，这个巨人在半分钟前还被自己的同伴挟持着，而自己还顺利地划破了他的脸，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但是现在他正双手下垂，若无其事地注视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巨大的光翼从他的背后延伸开来像触手一般缠绕在门窗和天花板的吊灯，仿佛他整个人是被那些光翼挂在半空中一样，他浑身都是血，身后的光翼也几乎被染成了鲜红色——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巨人大概是用他身后的光翼将自己的同伴给……
肢解了？
他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他全身发抖，跪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不能让你杀了她……”依沙那低沉地说，他的头发挡住了脸，只能看到顺着下巴流淌到胸前的鲜血，那些鲜血随后被一股金色的液体掩盖了。“虽然她是个该死的女人……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啊！！——”
男人惨叫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那只光翼和他的手腕接触的地方传来，随后光翼松开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跪在地上呻吟着，钻心的疼痛几乎快令他昏厥。
“谁派你们来的？”凯瑟琳女王问。
男人脸上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他哼了一声，突然神情骤变，一股黑气迅速地浮上他的脸庞，他立刻倒在地上一声不响地死去了。
“他服毒了。”凯瑟琳女王起身道，“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王国里的政敌想要行刺我，每次派来的杀手都是这样。没想到这次居然连我身边的侍卫都做了手脚……”她转想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巨人，“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天使。”
天使吗？
依沙那双脚着地，朝她走了过来。
“是塞里斯大人派你来的吗？”凯瑟琳女王继续说，“通过参加竞技比赛来到我身边保护我，这也真是难为你了。今天的事情我会保密，到时候我会让塞里斯大人嘉奖你的。”
依沙那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
“我不是天使。”他低声说。
“这种光翼只有神和天使才会有的。”她看了他一眼，“对神族的了解，我比你想象的要多。”
“是吗……”
“之前我为我所对你所做的感到抱歉，是你对我无礼在先，况且我并不知道你是个天使。”她转过身去，披上了一件外衣，“我们先离开这里，血腥味令我感到恶心。”
“是这样吗？”依沙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但是里面也夹带了明显的嘲讽口气。
“你想说什么？”女王回头看着他。
“血腥味令你感到恶心吗？”依沙那冷笑一声，“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瑟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不知道你刚才跟我说那些东西有什么打算，但是现在如果你想对我兴师问罪的话，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正你所看到的那样，我是塞里斯大人的未婚妻，你不能对我有任何失礼的举动，明白了吗？”她朝他伸出右手，“即便你是一个天使——”
看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依沙那的瞳孔开始收缩。
“你也希望你能明白。”他抬起头，用沾满血污的眼睛看着她，“我并不是天使。”
听到了他的话，凯瑟琳女王楞住了。
依沙那背后的光翼突然呈放射状扩散开来，以便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那7对巨大的光翼。他伸手擦拭着脸上的鲜血，然后朝她伸出手。
“黄金之血……”凯瑟琳缓缓地说，她的脸上全是不置信地慌乱，“7对光翼，黄金之血……你——你到底是谁？！”
“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吗？”依沙那朝她走了过去，她惊慌地后退。
“不要过来！！你——你想干什么？”她急促地低叫道。
“这个指环，我曾经套在了你的手指上。”依沙那举起了自己的沉默之眼，“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背叛我。”
“背——背叛？背叛你？这真是荒谬！”凯瑟琳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的声音迅速地淹没在一个清脆的耳光里。
凯瑟琳捂着自己的脸，那个巨人的力道令她整个人几乎快飞了起来，她瘫软地坐在墙角，惊恐地看着那个冷漠的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要赎清你的罪行，一个巴掌是远远不够的。”依沙那冷冷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刚才那一巴掌就能杀了她！如果自己下的力道再大一些，她的脖子就会折断！
为什么会放过她？
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温柔，善良，体贴的凯妮了。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却隐藏一颗邪恶狠毒的心。她的灵魂已经被这个残暴混乱的宇宙弄得污秽，这样的她，是不配再拥有自己的沉默之眼，是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以妻子的身份和自己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杀了她？
“你要杀了我吗？”她低声说。
依沙那摇了摇头。
“我只是对你感到失望。”他把那枚沉默之眼重新戴回了自己的手上，“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你曾经是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一切都变了。”他看着瑟瑟发抖的她，“我不会杀死你，因为你必须继续活下去，最后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与其让你的灵魂下地狱，不如让你亲自感受一下那些被你下令屠杀的生命有多痛苦。”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前额上。
马蹄声、号角声、婴儿的啼哭声、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惨叫声、刀剑相交的声音、斧头砍断肢体的声音、火焰撕咬皮肤的声音、血溅满地的声音、脑浆迸射的声音……这些只有在最残暴最可怕的地狱里才能听到的声音伴随着身临其境的画面瞬间钻进了她大脑的最深处——
“不要！！——不要这样！！”她触电一般地想朝后退缩，离开那只可怕的手掌，但是她的身后是冷冰冰的墙壁，她根本退无可退，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是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她哭泣着拼命挣扎，恨不得立即结束自己的性命，她想一头撞向墙壁，但是他的手束缚着自己的一切举动，无论她怎样踢打他的身体，无论她发出怎样凄厉的惨叫，他都没有松手。
“感到有趣吗？”
他终于放开了她，冷冷地说。
她开始拼命呕吐，但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发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地上的匕首，她立即不顾一切地朝那把匕首扑去——
但是他一脚踢开了那把现在可以令她得到解脱的匕首。
“你到底想怎样？……”她哭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一点平日女王的架势和尊严，她想放声大哭，却只能发出细若蚊声的低泣，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比平时胀大了几倍，几乎快从胸前跳出，但是无论她怎样做，都不能令自己的身体如她所愿地裂成两半。“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她抓着他的脚，伏在地上号叫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救……救救我！！——”
依沙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说完便不再理会趴在地上的她径直朝门外走去。
“求求你……！！”她的声音消失在门背后。
依沙那的手在发抖，他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把它从门把手上掰了下来。
※ ※ ※ ※ ※
第二天，远古竞技场。
凯瑟琳女王意外地没有出席，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观众的兴致，一阵又一阵的喧哗震撼着整个竞技场，参加演出的战士们还是照样一批一批地死去，进行赌博的人们还是一把一把地挥霍他们的金币。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千年尾声的隆重庆典即将来临，气氛变得更热烈也更紧张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麦琪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塔布雷斯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楞了楞，也跟了上去。
“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我再也不要踏进一步了。”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这里的一起都应该被毁掉，这个竞技场跟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塔布雷斯跟那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后面。
“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吗？”塔布雷斯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是瞎了一只眼睛而已。”依沙那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斗篷下的脸上有一条狭长的伤痕，这条伤痕越过了他的眼睛。
“你和她……”塔布雷斯欲言又止，“算了。”
“她不是我的妻子。”依沙那低声说，“只是长得和她很像而已。”
塔布雷斯没有说话，他知道依沙那在说谎。
“现在整个神国……大概整个宇宙都在通缉昨天企图对女王行凶的男人，我们应该更小心一点才是。”塔布雷斯换了一个话题，“明天就是这个太阳纪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千年尾声了，神国的天使多半已经回来了，尤其是18位主神使徒，在千年庆典他们一定会和塞里斯一起出现，现在这里可能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要是被其中一个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我明白。”依沙那点点头。
“依沙那！”塔布雷斯突然提高了声音。
依沙那站住了，不过他没有回头。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塔布雷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即使最后要把她杀掉，你也不打算改变主意了吗？”
“这个时空里她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也绝不是我的凯妮。”依沙那说，“我要亲手结果这个时空里的一切，包括她在内。”
“你不是这样的人。”塔布雷斯摇摇头，“你从来就无法进行这种理由不明确的杀戮吧，你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永远也无法做到冷酷无情的。”
“我会的。”
“到时候你要是觉得痛苦，我会替你杀了她。”塔布雷斯面无表情，“我会让她没有痛苦地死去，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能让你的个人情感搞砸整个计划。”
“随你的便吧。”依沙那不再说话，朝前走去。
塔布雷斯抬头望向竞技场广场中央巨大的时间罗盘。
离这个太阳纪的千年庆典开始还有17个小时。
第三十八章
这是一条巨大的走廊。
50米宽，数百米高，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规模确实宏伟得几近夸张。
走廊两侧的墙壁连同顶部圆弧状的天花板上都一丝不苟地雕刻着令人惊叹的图案，换做是任何一个眼光苛刻的艺术鉴赏家都会为之震惊，但是对于这一切的主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条普通走廊上若有似无的装饰品罢了。
两个人影在走廊中央缓缓地步行着，走廊的采光并不太好，不过似乎他们的身上隐约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有趣的是，随着他们的前进，走廊中始终只是回荡着一个人的脚步声——步行者只有一位，而他的同伴则是双脚离地，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巨大的黑色的门。
似乎像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一般，那扇黑色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自动开启了。
他们踏着一张和刚才的走廊几乎一样宽敞的地毯走进了厅堂，大厅中央有一个华丽的王座，王座上正坐着一个散发着白光的人。
他身后12对巨大无比的光翼洋洋洒洒地充斥着整个墙壁，一头血红色的头发在一片白光中显得尤为醒目，他身着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雪地里的鲜血。
“大人。”
那两个男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朝他略微躬身致敬。
“啊，是你们。”红发的男人开口道，似乎他的心情很愉悦。
“时间差不多了。”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男人说，“我们该出发了。”
“是吗……”红发男人点点头，“说的也是啊。”
“呆在极乐净土这么久，偶尔也想和老朋友聚聚的。”
※ ※ ※ ※ ※
离这个太阳纪的千年庆典开始还有10个小时。
※ ※ ※ ※ ※
秩序之国，达卡拉比中央神界领域，秩序之神塞里斯的神殿。
一个身着白色祭司袍的年轻女子领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小男孩沿着数百级的石阶登上了这座自太古时代开始便一直矗立于此的巍峨神殿。
那位年轻的女子非常美丽，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