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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惊世的绝学、也没有新奇的秘技,凭什么能击败她这个从刀山剑海闯出来的老江湖?
她确是败了,不由她不信。
高翔剑植身侧,神定气闲地屹立原地,含笑向她注视。神色平静毫无得色傲态。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屏息着,久久方问:“你……你为何不杀我?”
“在下为何要杀你?”高翔反问,语气中并无挖苦讽刺的成份。
“你我已敌我分明。”
“在下只希望在责砦找出线索。”
“你找到了么?”
“不曾,但已澄清了在下一些疑团。”
“你认为可以击败本砦两三百好汉么?”
“那是不可能的。”
“但你却敢无畏地进来。”
“在下如不进来,责砦将血流成河,彼此皆无好处,在下必须进来。”
“你不怕死?”
“谁不怕死?应该说在下知道生死大义。当然贵砦的黑道群豪都不怕死,但这种玩命的匹夫之勇是谓不义,不足为法。”
“你的胆识超人一等。是老身一生中所遇上的唯一劲敌。”
“谢谢夸奖。”
“你走吧,砦主在大厅候驾。”
“谢谢。”
“不会再有人拦截你了。”
“高某深感厚情。”
飞天鬼母发出一声低啸,进入右面的一栋平房。
“大嫂请留步。”他叫。
飞天鬼母扶门框转身问:“有何见教?”
“贵砦与龙尾山庄有何过节,能否相告?”
“没有过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怪了,难道就没有利害冲突?没有个人恩怨?”他进一步问。
“没有,本砦的人,不屑与那些白道的钓名沾誉之徒往来,咱们高攀不起,黑白道各有生路,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算是怕他。”
“贵砦知道有关灵已会的事么?”
“灵已会?没听说过,只听说有一个什么天地会。”
“他们与贵砦……”
“两年前,天地会就曾派人前来游说,被咱们拒绝了,咱们这些人从不想加盟结会受人驱策。”
“天地会的秘坛,是不是在二道沟?”
“对,但二道沟只是一处联络站而已。”
“他们的秘坛在何处?”
飞天鬼母冷笑一声,冷冷地说:“你何不去问问龙尾山庄的人?”
“他们知道?”
飞天鬼母撇撇嘴,冷笑道:“世间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牵涉到两个人、便不算是秘密了。龙尾山庄是玉狮的隐居所,是白道英雄的圣地,他们的所作所为,自以为天不知地不知,其实他们却是在掩耳盗铃。”
“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三年前,龙尾山庄大兴土木,而赤山东南麓倚山面水处,却于呷提前建了两间茅屋,住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龙尾山庄峻工,赤山湖南面的一片荒野中,也建了一座小山村,竟然是茅山茅屋的人所建造的。本砦是黑道朋友的落脚处,对附近的情势怎能不留心?经过多次暗查,发现先前赤山茅屋的人,总是半诊三理接待一些飞行绝迹功力奇高的神秘客,咱们便留了心。后来,咱们花了两月工夫,以布网式派谴伏桩,终于发觉那些神秘来客,竟然是来自龙尾山庄的人。”
“以后呢?”
“咱们惹不起龙山庄,将些事秘而不宣、从此不敢再管。”
“那座庄院,就是天地会的秘坛?”
“老身不敢断定,但猜想……算了,二道沟的人,不时出现在赤山湖那座庄院,内情如何,你去想好了。”
“你们与天地会闹翻了?”
“闹翻倒未必,咱们只好告诉他们的说客,叫他们不要再来。这期间,本砦平白无故失踪了好几位眼线朋友,虽获得线索知道是天地会所为,便苦无确证也就不了了之,咱们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哑子吃黄莲,认了。”
“龙坑祠那些人呢?”
“不知道,老身只知那儿住了不少来路不明的人,都是些不起眼人物,好像是句容一带的地棍们的避难所,从不在附近生事。好了,老身不能再与你数说别人的是非了。”
高翔的脸色瞬息百变,显然已陷入了迷乱惶恐的困境中,抱拳一礼道:“谢谢你的消息,感激不尽。”
飞天鬼母转身进屋,掩上了木门。
高翔向前面的大宅举步,剑眉深锁,心事重重。
在黑雾重重中,他看到了曙光。但这曙光却充满了不祥的量兆,不是日朗风清,而是山崩裂似的可怖暴风雨。他不住苦笑,自语道:“我不用去二道沟了,必须直捣黄龙。
希望这件事与龙尾山庄无关,不然……”
他开始冷静地思索,定下了大胆的妙策。
距大厦的大门前台阶不足二十步,他仍在一面徐行一面思量下一步的行动,两侧的窗户内,突然射出两丛暗器,胜如狂风暴雨,向他猛然集中。
暗器共有两种,可知共有四个人偷袭。三棱毒药镖、淬毒飞刀、见血封喉袖箭、毒流星,不下二十多枚之多,他难逃大劫。
“哎……”他厉叫,“砰”一声仆倒在地,接着猛烈地翻滚,片刻间便大叫一声,寂然不却了。
窗门俊开,共跳出四个中年黑衣人。最先跃出的人,探剑扑上叫:“我砍下他的脑袋来……哎唷!”
“当!”长创脱手。
这位仁兄的小臂,缠上了一根丝绳。
丝绳的主人来自另一室内,绳长丈八,是一个年轻黑衣少妇,来得好快。
“留活口!”有人叫,是去而复出的飞天鬼母。
但叫慢了些,小妇手一带,中年人的小臂硬生生被丝纯所勒断,断手坠丈外。
“哎唷!”中年人狂叫着摔倒在地。
附后奔出六七名黑衣骠悍大汉、将另三人围住了。
飞天鬼母神色明森已极,愤怒得脸部肌肉不住扭曲抽动,厉声问:“你们几个人在本砦多久了?三年零四个月,老身没记错吧?”
一名鹰目中年人强笑道:“郭大嫂,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本砦的规矩么?你听到老身不许再出面拦截袭击的信号么?”
“郭大嫂,这小辈……”
“你们是不是存心想毁了本砦,杀了高翔让玉狮有毁了咱们源山砦的借口?”
“郭大嫂……”
“住口!”
“在下可以保主源山砦的安全,只要让在下向玉狮打个招呼,他们便会立即退去……”
飞天鬼母一头乱发无风自摇,阴森森地说:“原来你是龙尾山派来卧底的,该死的东西,老身要剜出你们的心肝来,你们上!”
高翔突然一跃而起、大笑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责砦与灵已会毫无关系。郭大嫂,这几个人可否借给在下一用?打!”
“砰”一声响,中年人摔倒在地。
原来中年人乘高翔说话的好机会,抬手发射毒镖,竟想分射飞天鬼母与高翔,却被高翔用五花石击中胁肋,一击便倒。
毒膘擦过飞天鬼母的胁下,衣破幸皮肉未伤。
另两人同声怒吼,奋勇挥剑突围。
飞天鬼母一声怒啸,一剑向倒地的中年入刺去。
高翔一闪即至,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中年人的发结猛地拖至一旁,笑道:“大嫂,留活口。”
飞天鬼母一剑落空,怒火无处发泄,大吼一声,飞剑飞掷。
两个黑衣人分别击倒了三个人,刚好突出重围。飞天鬼母的剑从后面划空而至,贯入一个黑衣人的后心,锋尖直透前胸,叫不出声音,砰然倒地。
另一个未能逃脱,被前面涌出的人拦住了。
高翔拖了昏迷的黑衣人,向侧方的房屋走去,向飞天鬼母说:“在下暂借一角清净地问口供,请大嫂方便一二。”
“好,问完了,人可要交回给老身处治。”飞天鬼母余恨末消地说。
断了一手和人被俘,最后那人奋勇死战。但不消多久,便支持不住了,抹脖子自杀了之。
不久,高翔挟了仍在法昏迷状态的中年人外出,将人交给飞天鬼母,眉心紧锁地说:“郭大嫂,这人交给你了。”
“问出什么头绪了?”鬼母用怀疑的神色问:“看那位俘虏不像是受了刑,甚至尚未苏醒,能问出什么口供?活见鬼。”
高翔摇摇头,说;“灵已会的人、果然利害。这人是二道沟天地会的人,他知道有限。”
“但他说可以要玉狮撤走……”
“他只是与玉狮有一面之缘而已,那是多年前的事,事急信口胡说,乃是人之常情。”
“天地会派他们前来卧底,有何诡谋?”
“他们只负责探听贵砦的动静,昨晚方接到口信,命他们全力阻止贵砦的人与在下商谈。”
“该死的东西!”鬼母恨恨地咒骂。
“贵砦还有该会的几个卧底的人,大嫂自己去问口供好了。在下有事待办,有暇再亲向诸位陪不是,告辞。”
飞天鬼母急于清除内奸,也就不再强留,命人送高翔出砦。
山坡下,吕姑娘与龙尾山庄的人正翅首相望,接到人大喜过望。玉狮脸上的神色平静,含笑问道:“老弟,怎样了?再过片不见你出来,咱们便要发起袭击了。”
高翔淡淡一笑,说:“飞天鬼母不是咱们要找的人,源山砦与盗宝案无关,与那神秘帮会毫无牵连、他们与江湖游神清明观主并无交情,龙坑此那些人,她们于我所知。”
“哦!老弟居然听信她的鬼话?”
“晚辈已经得到消息了,已有了线索。”
“已得线索了?”
“二十里外的二道沟,是天地会的秘坛。二道沟西面五六里,有白莲社的一处秘坛。”
“咦!这消息你是怎样得来的?”
“天地会卧底源山砦的人,已经招了供。”
“哦!很好,你打算……”
“天地会也就是那神秘帮会的另一会名,用来迷惑世人耳目,晚辈处在此地暂且歇息,晚间至二道沟直捣匪巢。”
“这……靠得住么?”
“极为可靠。”
“那……老朽先派人前往二道沟四周埋伏……”
“不必了,派人前往岂不打草惊蛇?咱们就在下面歇息,海公的人,请自行安顿,最好不要远离,防止在源山砦卧底的人溜出往二道沟的人通风报信。”
“也好。老弟就在此地歇息,有事招呼一声,老朽带人至东北角安顿。”
高翔与群豪在树林中歇息,他将入砦的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苦笑道:“如果天地会的人,牵涉到龙尾山庄,这件事便棘手了。”
了了神尼颇表忧虑地问:“高施主是否怀疑玉狮与南京盗宝案有关?”
“即使他与盗宝案无关,而他的那些手下,恐怕难脱嫌疑,极可能有人利用他的龙尾山庄,包庇为非作歹的匪类。”
金刚李虹接口道:“高兄弟,不错,他那些手下,确是令人讨厌。上次咱们前往拜会所见的冯孝,这次力主攻砦的孙涛,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罡真人也说:“那位大总管杨抡奇,是个笑里藏刀的深藏不露的人,与这些人打交道,必须千万小心。”
高翔忧形于色地说:“可是,我一直就没抓住与龙尾山庄有关的确证。不错,玉狮息隐龙尾山庄,日子过得极为奢华,他的属下少不了也想过些好日子,勾结匪类极有可能。我确也发觉不少可疑线索,可是又不敢断定,也不愿加以断定。唉!这件事很令人沮丧,不知该怎办才好。”
天罡真人冷笑道:“玉狮岂止日子过得极安逸极奢华?哼!简直比当今皇上还要神气。”
“道长大概过的日子很清苦,所以满腹牢骚。呵呵!金银是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玉狮辛苦半生,在刀山剑海挣来的血汗钱,享受享受并不为过哪!”高翔微笑着说,只是想扯淡刚才的紧张忧虑情绪。
天罡真人呵呵笑,欣然地说:“高施主说是不错,如果贫道不死,而又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金银财宝,贫道也要享一享人间清福。玉狮确是会享受的高手,贴身侍候的如花似玉少妇,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艳,穿绸着缎,龙涎香薰体,人比花娇,异香满宅……”
“且慢,道长刚才说什么?”高翔急叫。
天是真人以为自己失言失态,一个修道的人说这些物欲的事到底证明他已动了尘念八心,不由脸上一红,讪讪地说:“贫道罪过,罪过,没说什么。”
“道长刚才提起龙涎香。”
“是呀。咦!施主的神色……”
“道长认为逸园四女身上所发的香气是龙涎香?”
“不错。”
“真的?”
“笑话,怎会有假?贫道曾经出入宫廷,龙涎香在帝王家中,平常得很,家师曾蒙皇上赐给一盒,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