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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牌正,高翔按时到达,他仍是昨天的打扮,仍然不带兵刃,与笑如来十三个携有各种兵刃暗器的人比较,也显得尤为突出。
寒喧毕,他向众人道劳。笑如来抢着说:“高公子咱们不走大路抄小径,虽刚远了十余里,全沿途人迹稀少,可以施展轻功提纵术,不致惊世骇俗,咱们须在末牌左右赶到,免得走漏风声,公子意下如何?有兴趣么?”
高翔正希望早些查出真相,求之不得呢,笑道:“庄主全权外理,小可以庄主马道是瞻。”
“那就好,咱们立即动身,走。”
吴文贤道先举步,笑道:“兄弟是识途老马,愿为前驱。”
出了城,道上人渐稀,吴文贤脚下开始加快,冒着烈日急急趱程。
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不可能用轻功赶百里长途,能以快速脚程一个时辰走上四十里,两个时辰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吴文贤果然了得,脚下愈来愈快、健步如飞快逾奔马,沿小径飞赶。
笑如来起初是背着手泰然而行,一面与并肩而进的高翔畅谈江湖秘辛武林见闻,神定气闲,可知内功火候极为纯厚。但二十里之后,额上已开始见汗,神态不再从容了。
高翔也知对方有意相试,也就不动声色始终保持恰好跟上的速度,泰然自若从容而行。
三十里,吴文贤慢下来了。
笑如来的气息已开始不稳定,但脚下速度依然不变。
后面,八门徒与一名总管及两名仆人、已经落后四五里,看不到人影了。
高翔额上见汗,但呼吸毫无异样。
优劣已判,这场三十余里的路程高翔技高一筹。
巳牌末,已走了一半路程,还有二十余里便是黄天荡的北端。
大江自老鹤嘴度白沙,形成广约三十余里的江面,俗称黄天荡,也就是宋朝名将韩世忠困住金将金兀术的地方。这一带平原港汉密布,是水贼出没的地方,除了打鱼的人,人迹罕见,中间有不少小径,通向江边每一座村庄,人行走其中。除了天与水、便是高有丈的芦荻。如果一不小心走错路,走入浮沙泥淖,那么,有死无生。
黄天荡在望,但笑如来已忘却后面随来的人,领先前行,直向五丈外不辨人影的黄天荡里钻。
高翔走在笑如来的身后,骇人听闻,比马还要快。
小径在芦获丛中婉蜒东行,烈日当空,江风吹不进绵绵无尽的荻芦丛,人行走其中,正如同行走在大河平原的高梁地内一般,热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多远?”高翔神定气闲地问。
笑如来脸上已找不到笑意,代之而起的是严肃的神色、一面拭着脸面的汗水,一面喘息着说:“快了,还有三十余里。”
“该歇歇等候后面的人吧?”
“不必了,他们不会走错路的。”
“这是什么地方?”
“黄天荡,今年夏汛水不大,不然这附近也可看到水汊港。”
高翔不曾来过黄天荡,笑道:“当年宋金大战,这一带恐怕仍是水,沧海桑田,果然不假。如果垦为农田。这一带可养活不少人呢。”
“没有用,雨水一多,这一带便成泽国,谁敢在这一带垦田冒险?再说。这些芦获讨厌得紧。”
正说间,前面芦获丛中突然钻出一个腹大如鼓,手托一只巨大铁木鱼的胖和尚,往路中一站,拦住去路哈哈怪笑,声如鬼哭。笑完,从铁木鱼口中掏出一柄铁鱼锤、用破嗓门叫:“施主们借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哈哈!阿弥陀佛!”
“笃”一声暴响,追击在木鱼上,发出的金属碰击声令人闻之脑门一紧,声震耳膜。
笑如来脸色一变,倏然止步,同高翔说:“是黑道恶冠铁头和尚,咱们小心了。”
又是一声木鱼响、铁头和尚欠身叫:“贫僧四海挂单,施主们速解善囊。”
高翔正待上前答话,他听出和尚的口气有硬化的意思。笑如来却轻拉他的衣袂,低声道:“咱们希望平安无事,我和打打交道。”
两人走近,笑如来堆下笑,说:“大师法安,弟子出门走得匆忙,身上不曾带有银子,日后……”
“住口!日后,谁知道日后的事?”铁头和尚翻着怪眼叫,迫进两步又道:“佛爷不信你三人身上没带有银子,要不就给佛爷搜上一搜。”
笑如来大怒,脸色一沉,厉声道:“铁头和尚,你的招子可得放亮些。”
“咦!你认识佛爷我?贵姓?咱们曾经见过么?”
“区区冯五湖。咱们少见。”
铁头和尚发出一阵狂笑,笑完说:“原来是双阙庄主笑如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你这位白道狗熊来得好。朋友们,出来迎接这位大狗熊,妙极了、哈哈……”
狂笑声中,路前后钻出八名老少青衣蒙面人,把三个围住了。
高翔大踏步而上,与笑如来并肩而立,呵呵一笑道;“和尚,你不是要化缘么?”
“不错。”
“硬化?”
“不错。”
“银子给你,大家便可皆大欢喜罗?”
“不一定。”
“要是没有银子……”
“黄天荡泥沼,便是你们埋骨之所。”
“看来、咱们只好破财消灾了。”
“大概是吧。”
“要多少?”
“这位笑如来,要白银千两。你嘛,等问清你的身分再定价钱。”
“哈哈!和尚化缘定价钱,少见少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和尚,咱们出门人哪带有那么多银子?”
“那是你们的问题。”
他装腔作势伸手在怀中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官银,说:“你要钱,即使在下有,有道是善财难舍,所以也不会给你。银子只有一锭,十两,给你,不要就拉倒。”
他将银子递出,和尚勃然大怒,怒叫道:“狗东西!你敢戏弄佛爷?”
“呸!你敢骂人?”他怒叱,抢进,快逾电闪,“啪”一声暴响,给了和尚一耳光。
他掏出了真才实学,身旁的笑如来也不知他是如何抢进的,只看到人影一闪,和尚便挨了耳光,如此而已。
和尚手上的铁木鱼大有径尺,右手又有色锤,按理。封住门面该无困难,举手之劳便可挡住任何攻来的招式,却来不及封架,一耳光挨了个结结实实,被打得侧退三步,站立不牢口中血出。
“咦!”笑如来吃惊地叫。倒抽一口凉气。
和尚站稳后,方“哎”一声怪叫,然后是一声怒啸,疯狂上扑,木鱼迎头便砸,鱼锤也随后猛敲高翔的腰胁,形如疯颠。
高翔向右一闪,乘势就是一掌,恰好拍在木鱼上,力道千钧。
“嘭”一声响,铁木鱼脱手,重重地击在地面,下陷半尺以上。
和尚抓木鱼的左手,五指全是血、身形一顿。
高翔扭身出腿,“嘭”一声一脚扫中和尚奇大的臀部上喝道:“爬下!”
和尚真听话,“嘭”一声跌出丈外。跌了个狗吃屎大马爬。
“哎呀!这小子利害。”有人叫。
“咱们上”一名蒙面人大喝。
和尚狼狈地爬起,怪叫道:“且慢!佛爷要亲自宰他。”
叫声中,疾冲而上,鱼锤凶猛地下劈、近身搏击了。
高翔淡淡一笑,退后一步,鱼锤落空。
和尚这一锤是虚招、已计算停当,锤落空人亦跟进,莽牛头全力撞向高翔的胸口,这才是和尚的看家本领,仗以成名的无敌铁头功,可以撞碎石碑,不怕刀砍剑劈。
和尚遇上克星了,高翔听笑如来叫和尚铁头,便知和尚的铁头功必定了得,早已打定主意,等头凶猛地撞到,急退两步以便拉远距离,远至适当部位出手的劲道便可加倍,近身相搏不易用上全劲。
“啪!啪啪!”三记沉重的铁掌,连珠炮般在和尚的光头上暴响。
和尚的冲势一顿,脚下大乱,脑袋摇摇晃晃,站立不牢,甚至抬不起来了。
高翔也暗暗惊心,和尚的脑袋不但不破,而且下击的力道,只能阻止和尚前冲的冲势,和尚竟能挺得住并末向下冲倒。
他一声长笑,踏进一步右膝上抬,“噗”一声击中和尚的脸部。
和尚一头击出,落了空,“哎”一声狂叫,上体一仰,口鼻血涌而出。
“砰砰嘭嘭!”四记重拳在和尚庞大肥胖的肚腹上开花。每一拳皆重如山岳。
这瞬间,八名蒙面呐喊一声,八支长剑急冲而上。两名蒙面人单斗笑如来与吴文贤,六个人猛扑高翔、显然以高翔为鹄首。
他一声长啸,向前迎击。
前面有两支剑,认为他赤手空关绝难施展,毫无顾忌地劈面刺到。
他突然向左一闪,“嗤”一声左右的剑擦右胁而过,热辣辣地摩擦有声,剑被他挟住了,扭身起右脚,轻挑在对方的裆下,正中下阴。
蒙面人丢掉剑,“嗯”了一声向下蹲。
有剑在手,他先向前冲出丈外,透围而出,旋身大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走。”
五名蒙面人怎肯走,左右前三方齐进。
他一声低吼,剑上风雷倏发,涌起了千重剑山,银虹八方飞射,好一招“八方风雨”,身剑合一冲入人丛,人影乍合,剑影飞腾风吼雷鸣中,他突然飞射而出,远出两丈倏然回身,立下门户屹立如山,虎目中冷电四射,屏息而立点不惊。宛若岳峙渊亭。
“砰扑!”两名蒙面人倒了,以手掩胸,跌倒后方失声狂嚎,拼命用一手两脚向获芦丛中爬。
左方的两名蒙面人右掌不见了,鼻尖也裂开,鲜血涔涔而下,一串串从颔滴下胸襟。
略一迟疑,突然狂奔入芦获中。
只剩下一名蒙而人,右小臂鲜血染袖,举剑的手不住发抖,怪眼中涌起绝望恐惧的神色,腿也在发抖。
高翔滑进八尺,这位仁兄骇然暴退丈二。
“你还等什么?”高翔低喝,再滑进一丈。
蒙面人打一冷战.将剑向地面一丢。
“你还不走?”高翔再喝问。
蒙面人扔头狂奔,溜之大吉。
高翔转身,与笑如来、吴文贤两人交手的两个蒙面人,刚逃入芦荻丛中。笑如来与吴文贤支剑在路旁喘息、已经无力追赶了。
他心中一动,叫道:“忘了抓一个来问门供,追!”
笑如来摇手叫:“穷寇莫追,高公子,算了,一些水贼而已,问不出什么口供的。”
“那么,速离险境,须防大群贼人去而复来,两位能支持么?”’
“不要紧,快走。”笑如来急急地说。
三人一走,芦获丛中抡出两名蒙面人,火速扶起身躯庞大的铁头和尚,一人捏人中,一人揉胸腹,急声叫:“大师醒醒,大师醒醒……”
铁头和尚久久神智一清,脸色灰败地问道:“我……我们在……在何处?”
“仍在此地。大师不要紧吧?”
“我……我没死?”
“没死,手脚也没废,脑袋也在脖子上。”
“他……他们呢?”
“走了。”
“老天!这……这姓高的书……书生,掌……掌力好……好重。该死!他……他竟敢打……打我的头,他……他该死!”
一名蒙面人咬牙切齿地说:“他为何只带一个人?多几个咱们便可收拾这小子了,可恶!他出卖了我们。”
铁头和尚挣扎着站稳,怪眼一翻,说:“只怪咱们自己不行,谁知这小子有如许高明的身手?老实说,再多带一二十个人,恐怕便得送几十条性命。”
“他早该知道这小子的艺业……”
“鬼话,要知道还用得着咱们出面自讨没趣?快走,回去禀明三位前辈,看这三位自命不凡的魔字号人物,能否将这小子送上黄泉路。”
搀扶和尚动身的蒙面人,仍在嘀咕:“刚才他就提动手,为何禁止咱们联手?哼!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贪生怕死嘴脸。”
“你知道个屁,他如果也动手,万一失败,岂不暴露身分,前功尽弃么?”和尚冷冷地说。
戌山西南麓一带,有一片绵绵无尽的槐林,林中建了一座槐园,那就是槐园主人宋成梁的家。
高翔与笑如来经过黄天荡一场恶斗,笑如来与吴文贤精疲力尽,出了黄天荡便坐下休息,等候后到的人。此后即不再赶路,二十余里路程,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未牌末申牌初,他们说踏入槐园的院门石阶。
吴文贤一成当先,飞起一脚,“嘭”一声大震,院门应脚而开。
“咦!”后跟的笑如来失声叫。
这是一栋杳无人迹的废园,静悄悄鬼影惧无。高翔一怔,领先跨过天井,伸手推动厅门,厅门应手而开。
“唉!”他也讶然叫,怔住了。
大厅空阒无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