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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成什么样子?”
“他很瘦,直直的。看起来很像样。”
“多老?”
“中年。看起来很神气。”
“穿什么衣服?”
“灰色,双排扣西服。”
“多高?”
“相当高,瘦瘦的。灰色小胡子。”
“再见到他会不会认得出来?”
“当然,绝对可以。”
我把她推向门口,我说:“快去,快去。”
“我什么时候再见你,唐诺?”
“他们拿你问话问过之后,你就打电话给我。记住,千万别提起我,也不要提起侦探社——等一下,他们会问你,你去看哈爱莲干什么?”
“对,我该怎么说?”
我快快一想道:“她去橡景,你们就熟了。她信赖你。她告诉你她是一个晚上工作场所里的欢乐女郎。记住,干恨别提林太太的事。千万别提哈爱莲去的目的在调查。千万别说哈爱莲有公事去橡景的。她告诉你她是度假去的。你是乡下女郎,你装得越像,就越不会卷进这件事去。要多用乡下土音。你一心想逃开橡景。每个橡景人都有这种想法。对年轻女郎而言,橡景毫无前途。你向往都市。你不要像她那样在夜总会工作,不过你认为哈爱莲认识人不少,可以介绍正当工作给你做。你叔叔知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唐诺,这都是我自作主张的。还有很多事,我想告诉你的。很多后来发生的事——奇怪的情况——”
“留着以后再说。”我说:“现在每秒钟都十分重要。只要别人又见到那具尸体,比你先报警,你就死定了。记住,你是一离齐现场立即尽速开去报警的。你对时间没有办法扣得很难。你有手表吗?”
“有,当然。”
“我看一下。”
她把表自腕上取下,我把表定在11点15分,一下摔在五斗柜角角上。表停了。我说:“带回手上去。记住,表是今天早上你开车下来才摔坏的。你在加油站洗手室洗手时掉在地上摔坏的。你明白吗?你办得到吗?”
“可以,可以。”她说:“我明白。你很好!我知道依靠你没有问题。”
“不提这些。”我说:“快走。快上路。别打我这里的电话。打我侦探社电话。不要从警局打,打电话时要看有没有人在监视。万一要不过他们,你也可以说认识我,只是想自己办完事才来找我。你没有把你名字告诉卜茜吧。”
“谁是卜爱茜?”
“侦探社的接电话小姐。”
“没有,我只告诉她,我是你的好朋友。”
我把她推向走道。拍拍她的肩膀,我说:“快走,祝你好运。”
我看着她走下楼梯,大门碰上。我真怕女房东会向她东问西问。
前门关上后,我走向在走道中段的公用电话打电话回侦探社。卜爱茜应的电话。
“白莎回家了没有?”我问。
“还没有,正要离开。”
“叫她等一下。告诉她我立即回来。十分重要的事。”
“好吧。是不是有个女人找过你?”
“一个女人?”
“是呀,她说她是你的老朋友。不肯告诉我名字。看来热烈得很,她一定要你的地址。”
“没关系,爱茜,谢了。告诉白莎我马上来。”
我挂上电话,回自己的房门,穿上衣服。坐上公司车,在下午车阵上挣扎,回到办公室,时间是5点50分。
卜爱茜已经下班回家了。柯白莎在等候。她说:“老天!千万不要自己睡了一个下午,跑到这里来叫我整个晚上陪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先生那里有什么消息吗?”我问。
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有的,好人。”她说:“他来过。留给我相当不错的定金。”
“多久之前?”
“不超过半个小时之前。他像是非常非常好。不过他神情够紧张。”
“到底他要什么?”我问。
“他没有谈到政治问题。”她说:“但东说西说,我懂他要说什么。他要我们继续找林太太。他说他有别的困难也需要我们的服务,他要确定我们立即开始行动。唐诺,你给了他很好的印象。他特别说要你自己为这件事工作。他认为你很聪明。”
“他留下多少钱?”我问。
白莎小心地说:“唐诺,不少的一笔钱。”
“多少?”
“你管呢?”她突然生气地说:“是我在管这个侦探社。”
“多少?”我问。
她对望着我的眼,把下巴闭得紧紧的。我说:“少来这一套,白莎。你对这件事知道得还不够多。他是要我来替他办案。我现在抛手不管,你就玩不成了。”
“我不会让你抛手不管的。”
“是你在说。”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 l千块。”
我说:“我就说嘛。我要你跟我走。”
“去那里?”
“我们去访问哈爱莲。”我说。
“喔,这只骚蹄子。”
“嗯哼。”
“我不去你会方便些,唐诺。”
“不见得。我想这次可能用得到你这只肥手。”
“有的时候我这只肥手是很辣手的。”
“好,那么就出动一次。”
她说:“唐诺。你到底怎么啦?你赶死赶活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急躁?”
“我一直在用脑子想。”
“没错。”她怨恨地说:“这本来是你的专长。”她站起来,走去抹粉,补上口红。我不耐地在室内踱方步,一面拼命看表。“那个蒙医生有没有说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城里,或者什么时候他回去?”我问。
“唐诺。他特别声明叫我们不要称呼他蒙医生。他说我们彼此之间的讨论和文件资料记载,都只能用王先生。”
“好吧,王先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进的城,又什么时候要回去?”
“没。”
“他是不是穿了一套灰色双排扣西服?”
“是的。”
“他有没有说到城里来做什么?”
“他说他想到早上你去看他。他对自己写信把我们辞掉感到十分抱歉。他要留点钱给我们做工作费。”
我说:“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唐诺.你在急什么?”
“我认为哈爱莲有不少资料可以供应给我们。”
“你有整个一个下午空,现在又突然猴急起来?”
“我太累,脑子弄不清楚。现在才想到。”
“好吧,我们就走。”
“我还要一些钞票可以做开支。”
“怎么又要?”
“又要?”
“老天,唐诺,我又不是——”
我说:“你听着。这会是一件大案子,你曾经到手过最大的一件案子。那1000元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我但愿有你一半的乐观。”
“那倒不必,你弄到的我来分一半就可以了。”
“你是我的雇员。你要明白,唐诺。我开的店,你不是我的合伙人。”
“我知道。”我说。
“已经给你的,你还没有列清单报销呢。”
“我会的。”
她叹口长气。走向现钞抽屉,拿出20元,交向我。我让20元放在手掌上,继续等候着,过了一阵,她又给我另外的20元。我仍旧等着,她叹口气,给我加了10元,‘砰’一下把抽屉推回去,锁上。她说:“花别人的钱,你慷慨得很。”
我把钞票塞进裤子口袋,口中说:“我们走吧。”一路把她推向公司车去。
想要催柯白莎动作快一点,比什么都困难。花在把她引到公司车去的时间,我的脑子早就飞到哈爱莲住处又飞回公司了。白莎随便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步骤和速度,她就像一只大型而只有一种转速的马达。
我坐进驾驶盘后面,自觉已经精疲力尽。白莎把自忆塞进车门,坐下来的时候,车子突然向下一沉。她靠向弹簧已经受损了的椅背。
我急忙把车点火,吃进排档,开出路旁。柯白莎道:“车子情况还不错,是吗,好人?”
我什么也不说。
商业区这时候交通较不拥挤,我较快地开车往前赶。3、4部不同的车辆停在哈爱莲公寓门口。有的车辆车顶上有红色闪光仍在闪着。我假装没有注意到。柯白莎可不会含糊。她瞪了我好多次,也不开口。
我带路走上公寓梯阶说道:“我们最好先向管理员问一下。这样我们可以不必按铃,直接上去到她房门口。”
我按标明管理员自己住的公寓的门铃。没有回音。我又按它几次。
一辆新闻采访车匆匆开来,平排停在另一辆车外。一个记者带着闪光灯和相机跳出车子走上楼梯。一位瘦长脸充表情的男人跟在后面,是个都会派的新闻播报员。他们试着推门,门是锁着的。记者看向我问:“你住在这里?”
“不。”
照相记者说:“按管理员的门吧。”
他们也按管理员的门,因为没有人回答,于是他们随便乱按所有的门铃。过了一下有一家人随便应了门铃,嗡的一声门就开了。他们进去,白莎和我跟随在他们后面。
“几号房呀?”那个照相的问。
“309。”播报员回答。
我感觉到白莎的眼光在看我。我不理她,不过我低声地说:“你听到了吗?”
她说:“嗯哼。”
我们4 个人挤进电梯。柯白莎一个人占了电梯空间的一半位置。电梯摇摇摆摆上去。
3 层楼挤满了不少人等。一位警官管制电梯里要出来的人。播报员给他看记者证,他和照相的通过了。警官伸出一只手来阻制我出来。“你有存什么贵干?”他问。
我站在那里好奇地向外看。“没什么。”我说。
“走走走,没你的事。”他说。
“我在找管理员,她在这里吗?”我问。
“我怎么知道,应该在吧。”
“我要找她租一个公寓。”
“没办法,两个小时之后再来看看。”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谋杀,”他说:“309号的女人。你认识吗?”
我无辜地看向白莎。“这里的人你一个也不认识,是吗,白莎。”
她摇摇头。
“好吧,”警官说:“快走。”
“我们不能见一下经理吗?”
“不行,我现在不能替你找她。她可能正在受询问。走吧,快走”
我们退后一步,电梯门关上。我说:“不巧,有人比我们快一步。”
白莎闭嘴不说话。
我们摇着下去,走出电梯又走出大楼,走进公司车。
“我想回办公室去好好想一想。”我说:“你要我把你放在你公寓门口吗?”
“不必了,唐诺。我要回公司去帮你想一想。”
第五章
我们一路开车回公司,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我把车停进车位,我们乘电梯上楼,走进公司.大家坐下。
柯白莎两眼看定了我,她说:“你怎么会知道她已经被谋杀了,好人?”
我说:“你在乱讲什么呀?’”
柯白莎把火柴在桌子底下一擦。点着一支香烟.她说:“骗鬼。”
一声不响她拍了一会烟,然后她说:“警车那么多部停在那里,你假装没看见。你不要按她公寓的电铃,你按管理员的。你跑上去,问几个问题,又跑下来。你早就知道那里出事窍了。你去的最大目的是想知道到底警方知道了没有,到了没有。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没有什么盯以说的。”我说。
柯白莎打开一只抽屉,拿出一张名片,看看名片上的号吗,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当对方的女人回答声响起时,白莎用好听的声调说:“艾太太吧,赖唐诺先生是不是在你那边租有一间房子的。我是柯太太,我是柯氏侦探社的老板。唐诺替我工作,你大概知道的。我有事急着找他。不知他在不在房里?”
电话对面叽叽嘎嘎地在说,唐诺就听着,过一下白莎说:“我明白了。是一个小时之前,是吗?——对不起,请问就在他出去之前不久,有没有过什么人来找过他?”
柯白莎又开始听对方在讲,她的眼睛半闭着。半闭的眼皮下两眼冷冷地,恨恨地看向我,然后她说:“艾太太,谢谢你。万一地回来,告诉他我在找他.谢了。”
她把话筒挂上,把电话推回到原位去。转头向我,她说:“好吧,唐诺。那小妮子是什么人?”
“谁呀?”
“那个去看你的女人。”
“喔,”我说:“那是一个我读法科时候的大学同学。好久不见了。她听说我在为你工作,下午打电话到这里来拿到的地址。卜爱茜给她的。”
柯白莎又抽了一会烟。她又拨了一通电话。对方应话时她说:“爱茜,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