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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还可以呀。”我说。
“不到时间。这里有疟疾。晚上蚊子围着转。它们咬你,不知不觉你就病了。”
“我去那里可以避免害虫来咬我呢?”我问。
他变色了。他说:“小鬼,再耍小聪明要你好看。”
我摸呀摸呀摸出一支香烟。点着它。他看我把火柴凑近香烟,看到我手在颤抖,笑着撇撇嘴。
我把火柴摇熄,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你讲,这里你是大爷。”
他说:“我讲过了。这是你的行李箱,把它装好。我陪你下楼上你的车。”
“假如我不要你陪?”
“那你只要闯过我这一关。”
“假如我不走?”
“你会有意外的。”
“我不会有意外,我也有朋友,他们不喜欢我有意外。”
“你可能有梦游症;你一下走出窗子去了。你朋友会调查,但是查不出什么?”
“人可以大叫。”我说:“会有人听到的。”
“当然,会有人听到的。”
“会报警。”
“也会。”
“然后会怎样呢?”
“我不会在这里。”他说:“你也不会在这里、”
“好吧,”我说:“我就叫。”我大喊:“救命呀—一警—一”
他自座椅上跳起,像一只猫似的灵活。我看到他巨大的躯体射向我,我用尽全身之力一下子向他腹部击去。
我没有碰到他。
什么东西打中我的头侧,像要把我颈子打断。醒回来时,我被装在自己公司的汽车里,车子在平整的路上跑。我的头在痛,下巴肿得不能动。那大个子坐在驾驶盘后在开车。因为我开始移动了,他看向我。他说:“老天,什么破车。你们混帐的侦探社为什么不给你弄辆像样的交通工具?”
我把头伸出车窗外,让夜晚的冷空气清醒一下我的脑袋。大个子用一身的力气踩在油门上,而柯白莎的车喘喘地甩着尾巴在向前急进。
我看到我们是在山路上,沿着山谷曲折地在前进。不久来到一处平原,松树的阴影映在多星的天空。大个子把车慢下来,显然是在找一条侧路。
我乘机越过车座,以两只手抓住架驶盘用力扭转。
车子一下向路侧斜去,但是他用力一扭又回到路中。他两只手不离开方向盘,只是用右肘拦我一下,正撞上我痛得厉害的下巴,我只好把只手放开。什么像水管似的东西打在我后颈上,醒来时我仰躺在地上,不知身在何处。
我花了点时间把意志集中在一起,伸手进口袋模火柴。擦亮了火柴见到自己是在一间木屋里,躺在铺满干松针的铺上。我坐起来坐在那张松枝做的靠墙床铺上。再擦支火柴点着了找到的一支蜡烛.看一下手表。现在是三点一刻。
木屋显然已年久失用。很不干净,有霉味。窗都用木板钉死了。老鼠曾出入这里把偷来的食物东拖西拖,一只大蜘蛛在网里瞪着看我。床铺上面干的松树针叶显然已混进我乱乱的头发里,我站起来的时候一条条地落到我颈后。
我感到自己才从碎肉机里出来。
整个木屋没有别人。我看看木板钉死的窗子,试试大门,想像中大门一定是锁着的。没有锁。山上冷冷的空气,充满了松树的香味,冲进我的鼻孔。门外有一大堆黑漆漆的东西。我把蜡烛移过来看一下,那是公司那辆老爷车。
一条山溪发出流水声,显然离这里很近、我用蜡烛照着巡视一下,发现有条小径是可以通到山溪去的。我用手帕浸湿了冰冷的溪水放在前额、后颈,最后放在我眼睛上。一阵山风吹熄蜡烛。我坐在黑暗里请冷水帮我治疗伤痛。
过了一下,我用又冷又湿的手在第二次努力时又点亮了蜡烛。我回到木屋。我完全不知道这木屋的地理位置。
我吹熄蜡烛,关上木屋的门,爬进公司车。钥匙在打火钥匙孔里。我把汽车发动。油箱是半满的。车头灯照出去有一条不平的山路直接可以离开木屋。我把车吃进档去,不到半里路就来到柏油路面的公路。我不知道这里的方向,我直觉地把车向下坡方向开去,希望能回到山谷地去。
第二章
柯白莎一掌把办公桌上积聚的周一上午信件推开,点上一枝纸烟,凑过桌子看向我,她说:“老天!唐诺,你又打架了!”
我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不能算是打架。”
“那算什么?”
“只能算押解离境。”
“谁来押解?”
“从他的样子看来,我会认为他是当地警察中的一员,不过他太做作了一点,所以我想他不是当地的。他一定有一个朋友开车一路跟我们走,否则他得先准备一辆车,如此他才能离开那把我抛在里面的木屋。他把公司车还给我,甚至还给我买汽油。”
“从那一点你认为他是警察?”
“看起来像,说话也像。举动更像。”
她抿上嘴巴,笑着说:“唐诺,一定够你受的。”
“还可以啦。”我说。
“你又回镇上去了?”
“没有,我没有回去。”
她眼角变冷酷了。“为什么?”
“气候。”我说。“水土不服,太热。那里有疟疾,有蚊子。”
她说:“乱讲。”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可以办更多有关本案的事。”我说。
“怎么会?”
“两个人比我早到橡景。他们的目的和我完全相同,我认为该带走的都被带走了。”
“那么为什么有人要把你赶出来呢?”
我说:“我也在研究。”
柯白莎透过她自己吐出来的蓝色烟雾看向我。她说:“这一点很重要呀,唐诺。”
“我觉得你想对了方向。”
“好了!也不必太泄气,侦探嘛,免不了的。这种事老发生在你身上,主要是你天生娇小。大家都挑好吃的吃,那家伙到底是谁?”
“还不知道。我上楼的时候他坐在我旅社房间里。那是在我打电报给你之后。我本当回橡景去的,但是突然想到一条线索,在这里办比较快速一点。”
“把你所谓的线索说来听听。”
我把记事本拿出来,把得来的情报—一告知白莎。
柯白莎说:“林太太出国的事碰了壁了。她根本没有经过巴拿马运河——1919年没有,1920年上半年也没有——反正绝没有用她自己真姓名坐船经过运河。当然,假如用的是假名字,我们一点也没有办法查。经过那么多年,想用长相去追查是不会见效的。再说,我告诉你,我们不能为要得到消息,去付别人25元。客户付钱给我们,是要我们有消息。我们收进来的钱要付我们侦探社的开销。以后你千万不要浪费电报费来问这种笨问题。”
“晚上电报便宜,”我说:“基本数60个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没多花你一分钱。”
她说:“我知道—一别以为我不会数你用了几个字。不过我告诉你,以后这种问题问也不要问。什么人给了你消息啦?”
“一个女孩子。我现在对她已经没有当时热诚了。那个揍我滚蛋的人,极可能是某甲。”
“某甲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我起的一个别号。箱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一位哈爱莲向铁路局申请75元赔偿。为的是箱子和箱子里损坏了的衣服。”
“申请款付了吗?”
“协议中。行李车中她的一只箱子压破了一只角。铁路局说这只箱子本来是又老又旧,申请75元赔偿过火了一点。”
“有戴爱莲的地址吗?”我问。
“哈爱莲。”她说。
“同一个人。她在橡景大概一个礼拜。”
“地址我有。我来看,在那里?老天,我什么东西都会掉!”她拿起电话,对卜爱茜说:“找一下哈爱莲的地址。我给了你的……有,我给你的……喔……我右手抽屉里,嗯?谢了。”
柯白莎打开右手抽屉,在一堆纸张里翻呀翻地拿出一张纸片来。我把爱莲的地址抄进我的记事本。
“要去看她?”她问。
我说;“是的。此外还有一条线索。州医师公会一定是同意林医生改了姓名,另外发了一张开业执照给林吉梅医生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医生是五官科的专科医生。他溜了,他的诊所护士和他在一起。你自己想想,医生还有比行医更好的工作吗?”
“你怎么不想想他可能在别的州开业呢?”
“因为专科医生不比一般医生、他要申请执照,要填明以往在那些州,是否也在做这一门专科,反正要计算年资的。他在这一州的情况也会被询问。我想多半是林医生以什么原因向法院申请改名,寄了一份批准文件的拷贝给医师公会,用新名字申请了开业执照,仍在本州开业。这比到其他州开业简单得多。”
柯白莎冷冷的灰眼珠闪着同意的光彩。“唐诺,”她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小混蛋。这种推理合乎逻辑。”过了一下,她继续道:“不过,我们的客户规定我们要集中精力调查林医生的太太。”
我说:“在我们找到林太太之后,不会有人再问我们是怎样找到林太太的,对吗?我要50元做开支。”
她说:“你真的不把钱当钱用。拿去,这可是最后一次给你这件案子的开支了。你认为他知道她在那里?”
“林医生把一切给她,自己扫地出门。”我说:“他极可能私下和她有什么财产上的协议。”我一面把白莎给我的开支费数了一下,放入口袋。
“假如他们另有协议,又如何?”
“假如他真决定自己一文不留!他为什么要离开已有病人的橡景另起炉灶?法庭判决再凶,也不能判他交出他没有的东西。他要的是要离开橡景。假如他和他太太有私下的财产协议,他极可能知道她在那里。”
柯白莎眯起两眼。“有点道理。”她承认地说。
我问:“你有王先生的电话号码吗?”
“有。”
“那好,给他打个电话——”我突然停下来。柯白莎道:“怎么啦,唐诺?”
“还是不要让王先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法来把林太太找到。我可以冒充铁路局派去的协调员,去看哈爱莲。我可以付她75元叫她开张收据。之后,我又可以再回去说我给错人了,甚至说她冒充姓戴的,如此可以迫她说些消息出来。”
柯白莎的两只眼珠猛然突了出来。“老天!唐诺。”她说:“你认为这侦探社是钞票矿呀?我们替铁路局到东到西去救济人!”
“你可以列入必需开支,向王先生收费。”
“你长不大,还是脑筋有病?公司还有其他开支。我们付给别人越少,白莎的收获越多。”
我说:“不走这条路,找其他路,我们付出可能不止75元。”
柯白莎摇摇头。“就这样决定了。”她说:“你另想他法。”
我拿起帽子,我说。“好吧,我另想他法。”
我手才伸向门把,白莎叫着使我回头。“唐诺,这件事要加紧一点,你要另想他法,不要拖泥带水。”
“我正在努力想办法。我已经在橡景的舌锋报登了一个广告,征求知道林太太或她遗属消息的人,看起来是为了遗产执行。”
“广告花多少钱?”白莎问。
“5元。”
白莎自慢慢缭绕上升的香烟烟雾中看向我。“那能这么贵?”她说。
我打开门,不经意地说道:“经你一说,是贵了点。”在她说任何话之前,我把门带上。
我开了公司车,一路来到哈爱莲的地址。这是一个廉价的3 层砖造公寓房子。在信箱边上有房客名单和电铃。我发现309住的是哈爱莲,我按电铃。按第3次铃的时候有了反应,嗡的一声大门也开了,我自行进去。
一条走道一直向房后延伸大概15尺的样子,没有窗,灯光极暗,有陈旧味。左侧有扇门,上面写着是管理员住的。走道中途一只电灯炮半空吊下照明电梯入口。我乘电梯到3楼走向309室。
哈爱莲站在房门口,用睡肿了的眼睛向走道上看。她既不文静,又不优雅。她用粗哑的喉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是铁路局派来的协调员。我来协调你箱子的事。”
“老天,”她说:“也该是时候了。为什么上午来呢?你该知道夜生活的女人上午是要睡觉的。”
“抱歉。”我说,等她邀我进去。
她站在门口。自她肩上向房里望,我可以看到一张放下来的壁床,床单和枕头都看得出睡过的人才踢掉毯子起床。
她不肯离开原来站着的位置,对我不能放心。她有敌意,她贪婪、她说:“给张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