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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沉沉-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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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痛得低下头去,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想握紧拳,双手却被踩着。紧接着,暴风骤雨的,那家丁一脚紧接着一脚的踢了上去——只不过他并未踢艳阳的命根,只大力踢踹着艳阳的臀部——艳阳后、庭的伤本来未愈,此刻又被踢踹,如何能忍,外加隐私之处愈加连带疼痛,让他的身子禁不住左右摇晃。复又有另一家丁不断踢踏他的肋骨、胳膊、肩膀等处,也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既发泄心中愤懑,又毫无忌惮欺辱,下手颇重。

“别别打了,”艳阳忍痛说道,仰头看着几个围殴他的家丁,“下奴有话说”

连家丁闻言,举手示意踢踏艳阳的两人停止,随后问:“愿签了?”

艳阳低下头忍了片刻,等那最痛楚的感觉略平淡了些,这才抬头继续对几个家丁道:“诸位打也打了,气也消了但下奴决计不肯签这笔账,若是想打下奴自然还会领教,但明日向世子回禀时,彼此脸上都不好看求诸位也为自己想想”连家丁听到此处,脚下又用了力,艳阳疼得一时未能说话,喘了口气,复又道,“世子若是知道诸位如此敛财,该如何发落,诸位心中也该有个数才好。”

“你敢——”连家丁喝道。

“下奴敢。”艳阳迎着他的目光沉声答道,“诸位若再执意勉强,下奴立即回禀世子。”

夜色又深沉了些,素来极为节省的青青,等到夜色已深到什么都看不见时,这才点起了蜡烛。她这边刚把蜡点上准备着铺床,听得门响,回过头来,见艳阳低垂着眼默默进屋。

他们依然还未说话。

只是如今不再因为彼此尴尬疏远,而是艳阳劳累奔波,即便青青想与他谈开了,也不忍扰他休息。

艳阳沉默无言的走到炕旁为自己倒水喝,在烛灯之下,青青方看到他一身尘土,手上似乎也红了一片。她赶忙叫住他,拉起他的手放在烛下一看,但见艳阳的手背和手指都红肿一片,心下一紧,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碰了一下罢了,”艳阳简短道,随后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从炕桌的小抽屉里拿出药,复又对青青道,“我出去上些药就回来。”

自艳阳后、庭受伤以来,他从未让青青给上过一次药,其一自然是彼此尴尬难言,其二也怕伤口太过狰狞,吓坏了她这个姑娘家。

然而,艳阳心中虽是这番好意,可青青却另有别的误解。她见今日艳阳情绪愈发低落,又落得满身尘土、手上还蹭了伤,心中阴影又起,忽而又想到艳阳与那些家丁所做苟且之事,方才还因他受伤担忧的心,因自己此番胡思乱想,又失望了起来难道,她的夫君方才在外又做了那事?或许是的,不然怎会满身尘土,又添新伤?她抬眼看艳阳走出门口,又见他走路比往日愈发一瘸一拐得厉害,不觉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她这夫君上次因为淫、乱府邸,被拖到惩戒室鞭笞后门,已成了府内下人之间传遍的丑事。可没料到,那地方的伤还没好,他又来第二次?真真是令她失望至极,这些日子的纠结、同情与内疚,果然都是白费了!

想到此处,青青心中立即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怨气横生,索性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先行躺下。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艳阳抹黑进来。下意识的,她担心他看不清屋内是否要磕碰了,然而又立即想起艳阳那些苟且之事,便赌气不管他,只闭着眼默默听得艳阳脱衣上来。

她睁开眼,见他趴着睡觉,怎么看怎么感到绝望,心中实在气闷不过,低声道:“你非做那事不可么?”

艳阳刚趴好身子准备入睡,听耳边飘来这样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反问:“何事?”

青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又觉得他是故意装糊涂,便道:“还需我明说么?自然是那事”

艳阳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方才本就因签账一事感到憋闷,如今又见她误解了他,不由得也感到生气,极为冷漠的问了一句:“你把我想得那样下、贱?”

青青闻言,立刻要回应此话,可还未开口,又听艳阳冷淡道:“早些睡吧,有话明日再说。”

然而翌日清晨,在青青还未醒来之前,艳阳就已起身。

其一是因他不愿等青青醒来,也不想与她说话;其二则是想早些去厨房打理,学着李云的样子,为府内下人把一日的伙食都安排停当。也幸而他起得如此早,辰时刚过,就见看门人老刘领着府衙的人找到了他。

原来是仵作终于验出了李云等人茶杯中的残留黑物是什么,案情推理也最终尘埃落定,衙内连夜起草一份验尸稿、一份案情稿,一大早就送来请公主与世子过目。

艳阳拿着两份案稿来到雪夜与香儿屋外,香儿因还在病中尚未起身,雪夜倒已习武回来。他接过艳阳呈上来的两份案稿,先将李云等人尸检看了一番,又将案情推理看了一番,随后问艳阳:“廖大人说这既是最终定案?”

艳阳点头道:“廖大人认定此案过程应当如此,若非多日推敲,他也不敢上报府内——”他说到此处,又将衙内同时呈来的丝帕递交雪夜,“这里便是李总管茶杯内与茶叶混同的茶草,仵作检验多日,方才证实,这便是狗头草无疑。”

雪夜接过艳阳手中的丝帕,拈了些许其中包裹的黑色茶草,在食指上碾碎,复又闻了闻,果然与他行军打仗为士兵疗伤的狗头草无异。

廖大人的案情解释是——李云与老张、小四等人,喝了混入狗头草的茶水,昏厥假死,那老乞丐搜刮了他三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随后又找出李云防身所用的匕首,从他三人背后各捅三刀,再乔装潜逃——雪夜又拿起案稿看了许久,眉头蹙起,思考一个老乞丐如何会随身携带狗头草?

艳阳也在一旁暗自思忖。据他记忆,在老乞丐来的第一日,李云就嫌他浊臭逼人,强迫他洗了澡,按理也当搜了身才对除非那老乞丐将狗头草预先匿藏然而,狗头草从何而来?老乞丐狗头草艳阳反复的思量这六个字,忽然,仿佛有一盏明灯在脑中亮起。

此草为军中疗伤所用,而那老乞丐身上又皆是刀伤。艳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前胸他沦为军奴时,双臂和前胸都烙了奴隶印记,只因军奴管事的大胡想让艳阳日后出卖色相,方才没有在额头烙印然而卢孝杰却烙了四处啊,结合青青所说,那额头也被刀片刮花的老乞丐岂不是——

艳阳被这个想法惊得身子一抖,猛然抬起眼来,恰巧与雪夜四目相对。雪夜与艳阳对视片刻,随后,他立即叫来门口两名家丁,对他二人吩咐道:“丁大,你立即去王府询问近况,让赖总管增派守卫,不得放任何生人靠近王府;丁二,你即可去王爷军前,让兵士带路,务必把卢孝杰的尸首从乱坟岗里挖出来!”雪夜吩咐完这二人,复又对艳阳道,“先前那张乞丐画像作废,你立即画一幅卢孝杰的肖像送给廖大人。”

艳阳领命,正欲去画卢孝杰的肖像,忽而又被雪夜叫了回来。

“你不要离开府内,画好之后,我另派人送去。”

艳阳闻言,心下一沉。雪夜何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负责李云等人的后事及案情禀报,不都是他来办么?难道因为猜测对方是卢孝杰,雪夜就猜忌他,不再信任他,怕他和卢孝杰有染?

“你不必多心,”雪夜见艳阳怔住了,自然善解人意,便对他解释道,“卢孝杰行踪诡秘,他暗我明,我不想你也出事。”

艳阳未曾料到雪夜竟是作此考虑,一句“我不想你出事”,区区几个字,却听得他不禁热泪盈眶。雪夜,你不想我出事,是你真的信任了我,是你真的把我当成亲信么?你是不是也真的原谅了我?我的赎罪,是不是终于可以还了些清白?

他心中即刻感到一阵阵难以言说的暖意,随即对雪夜露出一个动容的微笑,垂首领命,谢了雪夜的恩,这才离开了屋内。

雪夜看着艳阳这一抹多年未曾见过的笑容,也对他微微一笑,可心中,却并非如此明媚。艳阳这一抹笑容,何等冰雪消融,何等欣慰喜悦,雪夜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相信艳阳,这些天有艳阳帮忙,他也感到一切都很顺手,他也知道艳阳真的是在虔诚赎罪,可是

艳阳在柱国府,没过多久,卢孝杰就死了,紧接着这个九成疑似卢孝杰的人偏偏又来到柱国府。这一切,是巧合么?还是有意安排?

他不愿冤枉、伤害艳阳,但是,他也必须谨小慎微,希望做到两全其美。

因而,雪夜认为十分有必要将艳阳继续留在身边,把艳阳提为代理总管,给艳阳的空间还是很大不他不能再让他去干杂活、不能让他四处乱走。他,必须看紧刘艳阳。

作者有话要说:在《雾霭沉沉》里,总希望表现出一个成熟的艳阳,成熟的雪夜,这两个经历沧海桑田的男人,在我的感觉里,应该是有一些变化的,只是不知道大家看到此处,是否觉得失去了原汁原味?

我真的很希望把雪夜的忠厚善良与他的心事矛盾都展现出来,前面大家总说雪夜是无条件的对艳阳好,是圣母,但是看到这里,大家是否明白了一些?

雪夜让艳阳当代理总管,不是完全出于帮忙的考虑,他也有别的思虑、在老乞丐身份没有明朗之前,雪夜就已经想得很长远了,不知这是否能表现雪夜IQ和EQ在五六年间愈发提升呢?

雪夜是善良的,也是矛盾的;艳阳是善良的,也是可怜的。不过大家最近也许能经常看到这么多字的更新,因为这个文上了红字榜,要更1。5万,这1。5万更完,也要告别《雾霭沉沉》了!

【另,谢谢大家对我娘爪机的关心,手机没事。只不过观众的文后来因为突然虐身了小冰,于是她放弃了,观众你不必再有鸭梨了。。。另,如果有谁还知道不虐身的、类似于《三救姻缘》这样的,还请继续推荐,看来遗传基因在这里失效了,俺娘居然不爱看虐文,这一点她太让我失望了。。。】

                  悲痛刁妇蓄险心,艳阳宽容代求情

既已验尸完毕,李云等人的尸首便也停放回了柱国府的灵堂,只等吊唁完毕即可下葬。

葬礼当日,艳阳一早就做了诸多准备,索性这些家丁也知今日之事关乎柱国府的门面,况也出于尊重逝去的李云等人,皆听命行事。况艳阳为这一天已做了充足打算,从人员调配、来往迎送的大事到香火茶果、休憩饮食的琐屑,他皆安排得井井有条、合情合理,丝毫不亚于李云在世的干练利索,如此妥当,自然也让众人暂且没了挑剔的话。

此时已过了巳时,吊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艳阳忙里忙外,方从隔壁供人休息的屋里打点完茶果出了门,就见青青拎着一盏青花瓷壶进了院内。

他二人还处在冷战时候,特别是艳阳,自那晚青青竟然误会他、把他想得那样不堪之后,他就再没与她说过一句话。况这两日又最是忙乱,他每每天未亮就起身,加之刻意躲避,夫妻二人竟足有两日连面也没见上。

此时院里人多杂乱,艳阳虽看到了青青,也只垂下眼去又要进到内院去。青青哪里没看出他是可以躲避着她?心中不免赌气。她思量着今日艳阳忙里忙外,必定来不及吃口饭、喝口水,这才特意请厨娘盛了些午饭预备的骨头汤给他,又补身子又解渴她未曾计较他前些日子与家丁又做那些苟且之事,他为何却还反倒赌气起来?难道他不曾有过丝毫心虚,不曾觉得自己错了么?

她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着实又实在无法克制内心对艳阳的关切。许久以来,关心艳阳、照顾艳阳,似乎已成了她不可更改的一种习惯,成了她克制不住的一个“本能”。

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克服这种“惯性的本能”,只得叹了一声,随着艳阳的身影走到别院内。只见艳阳正在院内与一个小厮说着什么,她自然不好上前打扰,就在拱门旁默默的等,一边等着,一边含着怨气遥望着艳阳。

今日艳阳穿了一件素面月白底滚白边绒束腰窄袖袄,看那半新的缎子面,便知是雪夜赏他的旧衣裳。艳阳本就生得白皙俊美,身条又是高挑纤细的,如今穿了这一身的月白色,不经意间便勾勒出他所有的美感——少了些奴性、多了些风流;少了些苍白,多了些夺目——区区一件新换的衣裳,却不经意间唤起了艳阳压抑了五年之久的那股贵族气质,那种风韵,那种优雅,那种让青青从未见过的另一番成熟。

她终于知道,当年为什么会有少女宁愿驻足路旁,痴痴等着看艳阳一眼。原来,他真的有如此魅力,真的让她也甘愿化为望夫石,呆呆的看着他不愿挪开视线。

此时艳阳正一手拿着一个本子,一手指着前面的灵堂对小厮吩咐些什么,他不过是信手略指了两处布置,可在青青眼中,却不经意间,多了那么些指点江山的干练气度。

他的神色,那样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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