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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雨说:“不会吧?不可能吧?”
枝子生气了,说:“陈小雨,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小雨说:“我怎么是故意的呢?我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枝子说:“你就是故意的,看见我和李书记喝酒,怕我把他喝醉了,所以,就想出这个馊主意,刚才,看见你去拿酒的时候,那一脸的坏笑,我就知道你想搞鬼了,你竟然连李书记也敢骗!”
陈小雨说:“你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你能把李向东喝醉?我告诉你,我跟他那么久,还从没见他喝醉过。我倒是见你醉了好几回了。”
枝子老羞成怒地说:“就是你们都帮他,我才醉的,如果没人帮他,醉的就是他了,今天没人帮他,你竟想出这种鬼点子。”
她说,陈小雨,你太不够朋友了!你护着他,我没意见,但是,你要分清楚,今天是朋友之间喝酒,不是公务喝酒。
陈小雨很委屈地问汪秘书,你觉得我会谎报军情吗?
汪秘书多想了一层,如果,绮红说的是真话,这问题就严重了?村里人,包括村干部都在隐瞒镇政府的人。那么说,这便是一场计划非常周密的行动了。他问:“应该叫绮红过来问问情况,或许,只有她能会说出实情。”
李向东却想得更深。
他问汪秘书:“据你所知,沿海几个镇有多少渔民去西沙、南沙捕鱼?”
汪秘书说:“应该都有,只是我们海边镇更多一些。”
李向东说:“其他镇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笔拨款?是不是也挪用了这笔款?”
汪秘书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我就没清楚了。”
李向东想,这次行动这么周密,会不会仅是一条村的事呢?会不会是整个沿海镇所涉及的村都参与进来了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可怕了。
(这个月的星期五都会多上传章节,但这个星期五晚上要加班,星期六一定补上。鲜花鲜花鲜花!)
第八五六章威信
学校的孩子们都喜欢绮红,因为她对谁都和蔼可亲,因为她说得一口流利的省城话,且那声音脆脆的。乡下人的孩子很少能听到那么好听的省城话,他们说绮红老师讲话像唱歌一样。
校长也喜欢绮红老师。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学校,正式编制的老师都不安心,眼睛总瞪着大学校,总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到大学校去,一个个都像捆不住的野马。民办老师倒还安心,却都是本地人。即使是本地人能为那几百元工资呆在小学校里,水平也相当有限,只有绮红水平比那些正牌老师还高,且又安心,只是尚欠点教学经验,想有个一年半载,完全可以顶一个正牌老师,于是心里总感觉到自己无端端捡了一个宝贵儿。
老师校工们也很敬重绮红,虽然,她平时话不多,言行举止却不一般,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像是与世无争的人。不是普通人都可以到这种境界的。她每天都去海边游泳,那是拥抱大自然的表现,她每天都那么认真地上课,那么耐心地像学生做说解,每天晚上几乎都去学生家里家访,不是没有经过磨难的人,没有这种恬静。
当然,绮红去学生家里家访还有一个无法明说的目的。她不想学校清闲的时候,那个老校工总围着她转。晚上家访回来,八点多回到自己的宿舍,那老校工就不好意思再到她这来了。毕竟乡下人还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
学生们喜欢绮红老师,家长们便也喜欢绮红老师,每天晚上家访,家长们对绮红老师都很热情,不仅谈孩子的事,也谈家庭事,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也都对她说。这一天,一个学生下午没上学,绮红去他家家访,家长便很神秘地告诉她,说这孩子太跳皮,偷听大人说话,所以,怕他把偷听到的内容说出去,下午就把他关在家里了。
绮红随口问了一句,他偷听什么了?有必要把他关在家里吗?
那学生家长是个老实人,觉得自己不该隐瞒绮红老师,说村里人组织明天去市里上访。说这次行动是由村里族长们决定的,凡是本族的人每户都要派一人参加。说如果谁把这事传出去,就要赶出本家族。
绮红在学校呆了这段日子,多少对这村里的情况是熟悉一些的。这村子独姓方,拜祀一个祠堂,都是同宗兄弟。由于是同宗兄弟,便很讲究辈份,还遗留着一些很封建的东西,平时村子里的琐事,都由村干部负责,但遇到大事,村干部说了还不算,还要经几位辈份高的长者点头认同。
每次商议大事,定是在祠堂里。
祠堂是那种三厢式的,一进门为前厢,是族人聚集闲聊的地方,中厢实为过道,左右两边是顶盖的走廊,中间却是一个大天井,既用于采光,也喻示着日月普照,人财兴旺。后厢的宽敞是前中两厢的总和,墙壁是一个列祖列宗的神位,有一幅始祖的画像,有各位前贤的牌位,便有一个点灯烧香的案台,每月初一十五定是香火缠绕。离那神位不远,摆了一张酸枝四方桌,几把酸枝椅,长者商议大事,就围坐在那张酸枝桌,在列祖列宗众目睽睽之下,以示公正公平。三叔公是辈份最高的,背对列祖列宗的神位面坐,且坐的是一张酸枝大师椅,很让人有一种从那画像走下来的感觉。
这时候,村干部最多也就属于列席会议的,自己搬一张新式折椅,围坐在第二排,只有听的份,偶尔也说几句,也就是说些解释之类的话,一旦长者们做出决定,他们就得执行。
当然,长者们也并非完全封建式,毕竟还是要按政府的指示办事,只是,如果没有长者的决定,有些人或会不服从指挥,一旦将政府的决定转化为长者们的决定,村里就再没人敢不听从了。三叔公绝对不会放过你,他手里那个乌黑发亮的手杖一跺,翘着花白的胡须看着你,你还敢不从,那手杖便一挥,随时就会把你挥出村子,挥出祠堂。
绮红就见过两件事,充分展示了三叔公在方家村的威信。
有一位方家后代在特区做生意赚了大钱,说要为家乡人做点好事,见回村的路太坎坷,就要捐建一条水泥路。村里人当然欢呼雀跃,三叔公手杖一跺说,不行!这方家村的路为什么要他建?村里人便静下来了。
那人早些年在村子里当过村干部,贪污了公款,却被在镇政府当官的亲戚保了下来,只是退还公款,没有做任何处理。三叔公等一批长者虽然不同意却也很无奈,于是,就召开长者会议,把他清除出了村子。这事也让人郁闷。那家伙窜去特区,也不知怎么混的,竟发达了,开着奔驰回来。镇干部村干部围着他团团转,还希望他能回家乡投资办企业。
他“嘿嘿”笑,说还没准备回来办企业,倒是觉得有必要捐资把家乡的路先建好了。路通财通嘛!三叔公不卖他的帐,说他不是他们方家的人,他就是世界首富,方村家族也不承认有他这么个后代。镇干部劝三叔公,这有什么不好呢?共产党和国民党够不共戴天水火不容吧!现在不也往来了,不也共同商量统一祖国大计了?
三叔公却说,别拿你们共产党的道理来劝我。我拥护你们共产党,但是,不一定听你们共产党那套大道理。他不是我们方家的后代,就没资格建我们方村的路。他说,你们去告诉他,别以为有几个钱就想回来显摆?我们方家的人穷得有骨气,不偷不抢,更不能骗,他连自己家族的钱都骗了贪了,就没脸再当方家的人。他说,他可以再回方家村,这个我们不管,但是,他不是方家人,不管他多有钱,也不能进方家祠堂!
三叔公这话一出,方家的人都不给那人面子,见了他也不打招呼。据说,有的人倒是在方家村以外的地方跟他有接触。这些三叔公就不管,他说,他只管他方家这块地盘!
另一件是学校购置电脑的事。这些年学校实行优化组合,许多学校都重组了,但考虑到方家村这学校的实际,还保留着,然而,由于规模小,经费也不多,许多必要设置暂还无法增设。校长与村干部商量了几次,希望村里人筹款购置两台电脑,一则供教师们使用,一则也可以让孩子们从小就接触电脑,否则,小学毕业后,去其他学校,人家的孩子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操作,但方家村的孩子还不知道电脑是什么?
方家村是半农半鱼的村子,每户都有人下海打鱼,日子过得不紧巴。村干部却摇头说,有用吗?这电脑对学生有多大用处?又说,你这种筹款的方法行不通,每家每户的筹,筹得来吗?人家给你吗?无奈之下,校长只得与三叔公商量这事,三叔公倒爽快,说,我们方家的后代不能让人小看,不能丢方家人的脸!他在长者们议事的酸枝桌上,说,这电脑一定要购置,而且,要购置好的贵的。
方家村几百户人,谁家日子过得好,谁家日子过得紧,三叔公了如手掌,当下就分配了每家每户要捐款的数额。他对坐在第二排的村干部们说,钱由你们去收,就说是我三叔公定的,看谁敢不出钱?钱筹上来后,交给校长去办理。
结果,第二天购置电脑的钱就收足了。
第八五七章软柿子书记
由此可见,三叔公也不是老封建老榆木疙瘩。
对待村里人上访讨要鼓励补贴一事,三叔公本是执观望态度的。开始,村里人只是吵吵要去镇政府,三叔公便坐在村头的榕树下当旁观者,觉得村里人去讨要也没有什么不对,想镇政府也不会不给。村干部当然不希望村里人去镇政府上访,这上访总不是件好事,于是,就答应大家一定跟镇政府交涉,一定尽快帮大家解决好这事。
村里人等了一阵,见镇政府没有动静,就不相信村干部了,又纠集起来吵吵着对镇政府,村干部一边劝阻大家,一边向镇政府反映这事,很快,镇政府就派人下来调解,镇干部希望村里人能体谅镇政府,说现在正是急用钱的时候,一下拿那么多钱出来,镇政府的确有难处,并答应缓过这段手紧的日子,一定补发。
村里人还是相信镇干部的,也理解镇政府的难处,那知,这一等就等到快过年了。大家都知道,过年是很化钱的,因此,便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想你镇干部不是说手不紧的时候,就把鼓励补贴发还给我们吗?这什么时候才手松?一年里还有比过年手紧的吗?显然,这手松的时候并没考虑这事。
于是,有人就又组织大家去镇政府讨要鼓励补贴。这次大家很坚决,谁也劝不住,队伍就一直开到镇政府了,嚷嚷着一定要镇政府补发拖欠了他们多年的鼓励补贴。
村里人到了镇政府,书记镇长不得不出面了,不得不答应补发了,但是,只答应分批给予补发,这一次每人先发放一千元,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春节一过,一定想办法把其余的钱补足。他们说,就是这一千元也来得不易,是从镇干部发放的年终奖里挪给大家的。虽然大家只拿了一千元,我们的镇干部的年终奖却少拿了好几千。大家听了,很是感动了一番,都觉得书记镇长是好人!
大家回去后,三叔公还把那些领取鼓励补贴的人大骂了一顿,说你们就缺那点钱过年吗?你们出一次海一万八千的也有了,竟要人家拿镇干部的年终奖给你们发补贴!说他们太丢方家村的脸了!
那些拿了补贴的人都不好意思,一个个低着头,像做了错事。
然而,欠债还钱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他们知道,国家给予他们的鼓励补贴都拨到镇政府了,这么多年,都给挪用了。他们要讨还也是很应该的,而且,书记镇长不是也答应分批给予补偿吗?因此,隔一段时间,村里人就到镇政府去闹,他们知道,不闹到镇政府去,书记镇长就不会出面,书记镇长不出面,这补贴就发不下来。
那想到,这以后,书记镇长却不露面了,或说去市里开会了,或说出差去省城了,竟也没人承认那个分批补偿的事了。
渐渐地,三叔公也觉得那书记镇长太没口齿,做人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算数呢?何况还是当书记镇长的。你那么没口齿不讲信誉,大家怎么服你,你还怎么领导人?三叔公决定亲自出马处理这个事,当然,他更想告诫那书记镇长怎么做人!
三叔公收集了所有村里这些年出海西沙南沙捕鱼的人员名单,单枪匹马去的镇政府。他三叔公要搞那种浩浩荡荡的人战吗?他三叔公不仅方家村,就是在海边镇,也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
到了镇政府,书记镇长知道三叔公是什么人后,亲自接见他,但是,这次见的书记镇长却不是以前的书记镇长,以前的书记镇长已经调回市里了。三叔公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的做人道理竟没派上用场。不过,新书记镇长对三叔公尊重有加,答应他了解清楚这事后,一定给予三叔公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家见三叔公过问这事,都寄予很高的期望,想三叔公都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