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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不识脸突然一红,疑惑地望着他。
“爱之深,恨之切…春佛却不了解你们恩恩怨怨,但清楚看在眼里,他爱过你,也恨
过你,重重地伤害过你…”
李渊溪听得不耐烦了,喝骂他:“你这老叟在胡言乱语什么!”
“今日一别,很多话也许…一生一世都未必可以说得,太子口拙,郁大人又羞涩,就
由老臣代为说得…”
李渊溪重重拍下桌面:“闭嘴!什么一生一世!你再胡扯我叫你现在就断了这一生一世
的念想!”
春佛一声苦笑,不去理会李渊溪的狂吼,他颤颠颠的手扶着郁不识,道:“春佛的话,
郁大人您懂吗?”
郁不识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不多时,两行热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扑答扑答掉在李渊溪手背上。
李渊溪不解,他不明白春佛究竟对郁不识做了怎样的暗示,他读不懂他们之间的传情达
意,他不明白郁不识怎会哭得这般悲惨,以往痛得撕心裂肺之时,也未见他掉过一滴眼
泪。
李渊溪突然有一种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惶恐。
第三十章
他紧紧盯着郁不识,慌乱地上前去扳着他的肩,让郁不识面对他:“说!告诉我告诉我
,春佛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郁不识抬起脸,嘴角在笑,眼睛却在哭。
“他说什么,你不也在听着吗?”
“不对不对!”李渊溪怒吼:“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快告诉我…”
李渊溪话还未尽,春佛却趁他不在意时,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朝他后颈一个|穴位一按,
李渊溪喉头一哽,眼前便天昏地暗,从座椅上跌下来,被春佛抱住。
春佛悠悠一声叹息,对坐在地上的郁不识说:“一切…有劳郁大人。”
郁不识从窗棱跳下,翻过客栈的房顶,骑上春佛早就放在那里的马,朝临江城飞奔。
他行至半路,天色已渐昏暗,一轮红日就快要被黑云吞没,俄尔大雨倾盆,狂风相助,
催赶着他身下的马蹄,凌云霹雳般朝前狂奔,待他赶至临江城门口时,人与马俱已疲惫
不已,那马儿在城门口惨厉嘶叫一声,倒在地上。
郁不识跌落下来,全身被激雨冲打得疼痛不已,他望着面前紧闭的城门,想开口叫唤,
城门里的人却哪里听得到,他只能挣扎着朝大门那边爬去,正爬到半中腰,却见那门楼
缓缓开了。
耳边听着呼踏踏的脚步声,里面走出一群官兵,领头的身着金盔铁甲,满面络腮胡子也
教雨淋个透湿。
郁不识奋力抬起头望他,不望还好,一望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那身着铠甲气势非凡的男人,竟然就是郁不识遥在京师的岳父——九门提督文广胜!
郁不识连打一阵寒战,在雨地里扑倒下来,朝他跪拜。
文广胜看到他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急忙唤左右把郁不识拖进城门里面,裹上毛毯灌进热
水。
郁不识虽然冻得哆嗦,嘴里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打鼓,他听春佛说,东宫已经派重兵
围困了临江城,就连方圆百里的市县也挨家挨户地搜查,誓必不会放过太子,如今连京
师重地的文广胜都被派出来,可见情势严重。
文广胜坐在一侧,看郁不识脸色缓和些了,便道:“我此番奉太后之命前来捉拿要犯,
怎么小婿不说出门迎接,反倒一天一夜不见踪影?”
郁不识道:“小婿委实不知岳父大人要驾到,否则早就——”
“早就?我看你早就带着那太子逃出临江了吧?”
郁不识一怔,倒没想文广胜居然开门见山:“岳父大人此话怎讲?”
文广胜冷哼数声,道:“郁不识啊郁不识,我早就看你人头猪脑,对朝廷上下的事情,
非但没眼,竟是连耳朵也没长齐全,现在京城内什么形势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昧护着
那太子,难道想跟他一样做个叛贼被人追求?”
“岳父大人误会了,小婿虽不是耳聪目鸣,却也绝不屑于与贼人同流,然而朝廷内的形
势瞬息万变,昨天还是太子,今天如何就变成——叛贼?肯请岳父大人赐教!”
文广胜晃动两下身躯,道:“本提督…唉,小婿,你不在京师不知道,我身为提督府
总督,处在这权力中心,时时胆战心惊,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如今朝廷是什么风向
…”
郁不识沉吟数声,道:“小婿明白。”
文广胜重重摇头,道:“你明白?你不明白!郁不识,你好胡涂呀!我几年前就叫你离
开临江,你偏是不愿意,这破破落落的地方有什么好,枉我小女跟你受这么多辛苦,如
今白白搭上逆贼的名声!”
郁不识抽动嘴角:“就因为太子曾在我临江逗留数月?”
“哼!你若是现在交代那太子的去处,我或许还可顾念你与小女情谊一场,饶你不死!
”
郁不识道:“岳父大人,我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太子早些时候便已离开临江,岳父
就是把这里搜得山倾海倒,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文广胜再也按捺不住,直口骂道:“郁不识你这狗贼!恁的冥顽不灵!你与那厮的龌龊
事,我审问太子属下的时候俱已得知,你们在临江偷偷摸摸苟且数月,你见他有危机就
要挟情私奔,郁不识啊郁不识,你投机取巧攀龙附凤我不管,但你也要眼睛放亮些,一
个落魄太子,你护着他干甚!难道你还指望他会带你回京师,封你个王后嫔妃什么的?
”
郁不识笑笑:“原来岳夫大人已经这么清楚…”
“唉!我文广胜一世英明,怎会把女儿嫁给你!”
郁不识被骂得无话可说,一个劲呵呵应和着恼羞成怒的文广胜。
“我与太子…”
郁不识一声苦笑,三天,从相知到别离,仅有三天时间。
怎却有一辈子牵扯不完的情缘。
第三十一章
郁不识回到府上,方知夫人已不在府上,那文广胜一气之下让女儿带着嫁来时的妆匝,
携带家小离开临江。
这倒也好,临江现下已是是非之地,那官兵真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百姓们惶惶不安,
能逃走的,现在都走光了。
郁不识府上只剩下几名小厮,是郁不识来到临江以前就跟随他的,感情非常深厚,郁不
识看他们现在也愁眉紧锁,连往日插科打诨的心情也没有了。
郁不识对他们说:“我现在惹上麻烦了,你们能走的话,也快些离开吧,免得到时候牵
连下来…”
小厮们赶紧跪下来,哭哭啼啼的,嘴里呜咽着缠夹不清的字眼,郁不识张口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哽在喉中。
他望着窗外大雨漂泼,轰雷声震荡着脆弱的山河。
他心烦意乱。
今夜郁不识早早便上了床,但始终睡不着,估莫到了三更时分,他突然榨尸般从床上坐
起来,呼唤小厮替他备马,他要外出,小厮还以为他在发癫,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院子
,却见郁不识已经不由分说,拉起马的缰绳就向外扯,拦都拦不住。
郁不识骑马冲出府邸的时候,正守候在两侧的官兵立刻举刀冲了上去,拦在他前面,在
风雨中他们的斗笠被刮得东倒西歪。
“让开!”郁不识喝道。
“提督有令!郁大人不得离开官邸一步!”
郁不识在马背上狠狠踹他一脚,这官兵跌落在泥水里,另一个官兵捍着大刀就要朝他的
马屁股砍,可郁不识一扯僵绳,这马儿高高提起前脚嘶鸣一声,肥厚的屁股撞在那官员
脸上,他也摔倒和泥水混为一潭。
郁不识策马朝前冲,身后官员大喝着追啊,却见他不是朝城外,而是朝大堤的方向冲
去。
这夜风肆雷鸣,天摇地动,吴江之水,浩浩翻腾,似乎也在预感着将会发生不寻常之
事。
惊雷闪电之下,一匹溜光乌黑的宝马,嗷嗷嘶鸣,风雨寒凉,把郁不识身上单薄的衣衫
撕开,他赤着膀子伏在马身上,一双晶亮亮的眸子在雨水冲刷下,闪烁着寒凉的光芒。
两边阁楼越发稀少,只剩马蹄下噔噔噔,空荡荡的石板路,远处咆哮着的江天巨浪,张
狂得好似要吞没整个天地。
郁不识来到大堤之上,江水狂妄如万马奔腾,不断冲撞着河堤,声势震耳欲聋,但纵有
万马之势,却难有倾天之力。
他担任临江太守七年之间,将这千里堤防筑铸造得铜墙铁壁一般,历朝历代江洪肆虐的
吴江水患,再有没有能力摧残一寸土地一寸江山。
但过了今夜,这些…这些便全都没了。
待郁不识从大堤归来,怎么也没想到,李渊溪居然就在屋中。
其实连李渊溪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之前被春佛打晕过去,抬出客栈,放在马车的后车厢上,朝远离临江的方向飞奔,一
路上他头痛欲裂,只听见清晰的马蹄声,李渊溪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竟
然被反绑着。
李渊溪愕然,一连两晚他竟然被以同样的方式绑走,只不过这次他很清楚地知道是春佛
将他绑起来,强制离开临江。
“春佛!”他冲马车外一声大喝:“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马车震动两下,经过一个坎坷之处,李渊溪的脑袋咚得朝车厢上撞去,痛得他一声惨
叫。
春佛急忙让马停下,爬进车厢里来看望太子的伤势,哪知道脑袋刚刚伸进去一半,就被
一个东西重重砸下,他顿时眼冒金星,瘫倒在车厢里,只见李渊溪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
上解下的绳索捆住春佛,他身体胖胖的,三下两下被捆得象个肉粽。
“太子殿下!您万万不可再回去临江!现在那里被重兵把守,我怕太子您一出现就会身
遭不测!”
李渊溪恼怒万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让郁不识回去送死?你难道不知道…”
春佛沉痛地呼唤道:“太子啊太子,老臣又何尝不知道您对他的一片情深,只是现在情
势危急,除了郁不识,还有谁可以为您拼死一搏?”
李渊溪提起他的头来乱吼:“但你可知道——我失去他生不如死!”
春佛禁不住老泪纵横:“太子您御驾金尊,您的性命不是您自己的,而是社稷江山的子
孙万代的!您是皇朝唯一的希望了,倘若太子再顾及儿女情长——那皇朝便会被乱臣贼
子夺去,天下将亡矣!”
李渊溪呸他一脸,骂道:“满口废屁!难道天下之大,就多了郁不识这一条性命?我想
要救他天下就亡了?”
“太子!郁不识这条性命该是他欠您的!”
李渊溪一愣,松开手来把春佛扔在地上,凝眉问他:“你究竟知道什么?”
春佛涕零交零道:“老臣…老臣早先在窗下…什么都听到了…”
李渊溪闻言怒怒瞪他一眼。
“太子…春佛虽入宫不久,但也知这苍鹰乃是东宫娘娘手下极其恶毒的爪牙!虽然他
们现在分崩离析,也难保不会为太子带来威胁,何况这次东宫来势汹汹,我看未必不是
郁不识通知他们太子您…”
春佛说到这里,李渊溪怒极,一巴掌打上他的脸,直把他打得嘴角冒血,可春佛刚刚喘
几口气便又道:“太子即便打死老臣,老臣也要说!其实太子心里何尝不是对他揣测不
定,不是对多年前的恩怨耿耿于怀!您口口声声爱他至深,却始终不肯真正相信他!”
李渊溪怔怔地望着春佛,“你说得没错,我竟然一直在骗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春佛道:“否则那郁不识又怎会绝望至极,最终决心答应老臣…”
李渊溪瞪圆双眼,望着欲言又止的春佛,突然拔下他腰间的剑,横在自己颈间,威胁道
:“说!不然就让你的狗屁天下江山都去见鬼吧!”
春佛吓得连连哀求,道:“太子万万不可,老臣说…老臣说…老臣让郁不识把那提
督的重兵引入临江城内之后…”
…
李渊溪听春佛说完,已经气得脸色泛黑,他即刻跳下马车,把那拴在车前的马匹解下来
,骑上就要往原路返回,毫不理会春佛杀猪般的惨叫。
他从来不曾骑马,不晓得这畜生竟然是这么难以收拾,越是心情迫切,它越是难以收拾
,一路跌跌撞撞,他吃够生平未吃的苦楚,但已经没有时间来叫苦。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