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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眼望他倒下,没有动,脸上神色复杂难言。
陆商阳发疯一样越墙出了王府,耳边琴声仍然雷鸣似地在响。他想自己大概马上就要疯了,眼前只有两样东西在晃动。一样就是那双血淋淋的手,一样就是那双空洞的眼睛 。
他冲到一个酒铺,要了酒,拼命喝,拼命喝。眼前还是一片血红,无法睁开眼来。
琴声有如雷鸣,仿佛还在耳边轰轰作响。那双手,那双已被鲜血浸透的手!十指连心,锥心刺骨,那是怎样一种痛法?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牺牲到如此地步?值吗,你觉得值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还在笑,你居然还在笑,你真觉得值吗?我胆小,我懦弱,我陆商阳枉自被人称为大侠,我却害了你一次又一次!
不,不是,是你秦夕照先害我的,不是吗?你害我痛失兄弟,痛失好友,我不罚你,老天爷要罚你,我该怎么办?我真想恨你,可我心底似乎从来没恨过你。你看透了我,你厉害,你狠,秦夕照!
提起一缸酒,往口中倒,却发现已空。往身后一丢,又去提另一缸,却没有听到碎裂的声音。愕然回首,身后竟是一个想都想不到的人接住了酒缸。
韩铁凝。
韩铁凝微笑着,笑得很温暖:“怎么了?陆商阳也有这种时候?”他放下酒缸,在陆商阳面前坐下,“即使是身后追兵无数,你也安之若素,从未看过你的这副模样。”
陆商阳苦笑,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你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想来喝醉的。”
韩铁凝道:“我知道,你是从康王府上出来的。我真不该告诉你秦夕照在九王爷那里。”
陆商阳嘿了一声,道:“你却又为何要夜探康王府?”
韩铁凝正色道:“九王爷有异动,加紧厉兵秣马,更有秘报说府中正在秘制一种药物,康王竟派人万里迢迢从西域秘送药材。调查之后,我竟发现,主持此事之人便是秦夕照。”
陆商阳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些。只要能够转移开注意力,不去想刚才的事,什么都是好的。“这九王爷重用了他?”
韩铁凝点头,神色有些沉重。“是。不像端王那般,把他当杀人工具。是真的重用。这秦夕照太精明,也太狠,九王爷用他是对的。可是,如果这样,我迟上有一天会违背对惜晴的承诺,杀了他。九王爷想做的事,无非是谋朝篡位,秦夕照再为虎作伥,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我不愿让惜晴地下有知,恨我不守诺言,所以,我想在那一天之下,阻止这件事的发展。我本想请求师父,以当年秦夕照协助端王为由,向九王爷要人,说要重处,但官场之事,”他摇头苦笑,“实在是无法预料,九王爷死不放人,以他的权势,要保秦夕照不是难事。只是我没料到,他为会了一个秦夕照,跟定国侯正面冲突。九王爷一直养精韬锐,做事圆滑,他明明是端王的后台,却眼见他落入绝境而束手不救,摆明了是想我们跟端王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虽然只死了端王,但朝廷势力也算是消了一派,端王余党重归他手下,实力有增无减。加之这九王爷从小是在宫中由当时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抚养长大的,皇上对他很是宠爱,就算他真想篡位,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扳不倒他的。”
陆商阳眼睛一亮,事情会有如此峰回路转的发展,倒是料想不到。“ 你们找九王爷要过人?”
韩铁凝点头:“要过,不肯放。官场的事,也就是如此罢了。”他又望向陆商阳,“我是跟着你来的,你胆子真大,康王府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九王爷本身更是一流高手,你竟然能全身而退,不简单。”
一句话说得陆商阳心痛如绞,强自宁定心神,道:“全身而退?你太抬举我了。我已与九王爷交过手,此人武功之高,可谓惊世骇俗。想不到一介王爷,竟练了一身邪气甚重的武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兵器是一管玉箫,江湖上有什么成名人物是用箫的?”
韩铁凝惊讶地看他:“你跟他交过手?”
陆商阳的笑容像是在哭:“韩兄,你身为高官,虽然你处事光明磊落,不对犯人动刑,但也免不了看到别人审案用刑,是吗?”
韩铁凝脸色一黯,点了点头。
陆商阳的声音嘶哑得他自己都听不出来了:“如果一个人的十指,本来被琴弦深勒入关节,以重物挂坠多时,第二天,又要他用这双手,弹完一曲广陵散,会是什么感受?”
韩铁凝猛地看向他:“真有此事?”嘿了一声,道,“那个想出来的人,倒是个雅人。”想了一想道:“如果把一个人的指骨捏碎,然后再用力击打这碎了的指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嘿!好,广陵散!气势磅礴,大开大合,那不等于用一个大铁锤不停地重击碎掉的指骨吗?”他忽地一怔,望向陆商阳,“难道说……刚才便是……”
陆商阳笑得比哭还难看:“否则,我现在就没法坐在你面前了。”
韩铁凝变了脸色:“你就一个人走了?”
陆商阳摇头苦笑:“我一刻不走,他就一刻弹下去,你要我看到他指骨尽碎么?”他按住眼睛,“我现在眼前只有他的手在晃,全是血,把琴弦染得红透了,连琴身都染红了……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忘这一刻。”
韩铁凝打了个寒噤。“为什么?”
陆商阳的精力似已完全耗尽。“为什么?九王爷要他杀我,他却激九王爷放我。康王说,你弹一曲广陵散,便放人。”
韩铁凝沉吟道:“弹完?那他的手还保得住?”
陆商阳缓缓摇头:“没有。九王爷叫他住手,说算他赢了。”
韩铁凝点头道:“看来康王对他很重视,不然以这王爷阴狠冷酷的个性,必然把他折磨到死。”他抬头看着陆商阳,“不如你先到定国侯府,侯爷认为此次九王爷是势在必行,不可不防,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为了朝廷,也为了惜晴,我都要竭力阻止。即使九王爷不放人,你我联手,也可以把秦夕照弄出来。”
陆商阳摇摇头:“这才是难事。秦夕照是自愿投靠他的,他野心太大,要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势。九王爷可以给他,他不会放手的。这两个人属于同一类人,足智多谋,心狠手辣,正好互相利用。秦夕照救我,既是不忍见我落于王爷之手,也是在报我不杀之情,下次,出了王府,他就决不会手下容情了,我一样要死在他手上。我是绝不会对他抱幻想的。”
韩铁凝突然笑了起来:“他是人才,侯爷一样可以保他出将入相,只要对朝廷社稷有利,又有何不可?何必非要去投靠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陆商阳眼睛一亮:“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他眼光又一黯,“不过,他不会要的。他要的是自己能力搏出来的东西,即使这条路是用无数人的尸体堆出来的。”
14
赵构推开门,秦夕照本来躺着,一惊坐起。赵构眼光何等锐利,一眼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畏缩,又很快消失了,换上了一贯的笑容。也难怪,人又不是铁打的,被活活折腾两夜,怕他从此看到琴便会害怕罢。
赵构坐到他床沿,笑道:“我看看你的伤。”
秦夕照茫然道:“哪里?”
赵构噗地一笑,“这么一折腾就把你脑袋弄坏了?”伸手拉出他藏在被中的手,“当然是这双手了。”低头端详那双手,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鼻端闻到一阵药香,不由得又是一笑。“母亲可真是舍得,把什么好药都往你身上堆,放心吧,不会留多深的伤口的,琴弦本就很细。”
秦夕照的手稍稍瑟缩了一下。赵构也不想再伤他,便笑道:“来,我喂你喝药。手不方便吧。”
秦夕照一愣,道:“不劳王爷费心,我自己喝就是了。”伸手便端药碗。
赵构伸手抢过,笑道:“我喜欢喂你喝。”也不让他说话,一手捏住他下巴一手便灌。秦夕照眉头一皱,本待反抗,转念一想便忍了下去。待得喝完,笑道:“你这不是喂人喝药,是在狠命地灌,王爷看来是那天晚上没有把我折腾够罢?”
赵构一笑,道:“坐好,我替你把|穴内的金针逼出来。这几天,怕你也不好过吧?”
秦夕照似笑非笑地道:“王爷,你无非就想让我多受两天罪?否则你早就替我取出来了。你明知我内力无法运转,自己是无法动手的。
赵构内力到处,秦夕照周身大|穴一痛,所有金针尽数飞出。他也不再说话,自行运功。过了半晌,记起赵构还在身边,便笑道:“王爷,你可不要折腾我折腾上瘾了,你每天这么来一次,我可吃不消。你就把王府所有的灵丹妙药给我吃,我也消受不起。”
赵构笑道:“你若尽心为我办事,我折腾你干嘛?你躺下这几天,制药的事儿可都搁下了,着急的是我。谁叫你一心要维护那个陆商阳呢?”
秦夕照板起了脸,道:“王爷能不能说点别的?”
赵构点点头,道:“好,那我就说点别的。不过这话,你可能更不爱听。”他一笑道,“你可知道,初见你那夜,我为何放过你?本王是江山也想要,美人也要想。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你是不想用你天生的本钱,但你确实是有意无意间在撩拨别人。或是有意,或是不经意。你聪明绝顶,心思灵敏,夜闯王府也是深思熟虑。总之,你懂,而且很懂。你知道如何吊男人的胃口,我明知道你是厉害角色,所来王府的目的又是扑朔迷离,还是一见你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你必然是受过极艰苦的训练,你的忍耐力也是少有的好。夕照,我真是佩服你,你在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时,还能对我玩心眼,而且计算非常准确。你知道我不会用真正伤了你的大刑,知道我还对你有野心,所以,你金针刺|穴,自封内力,我就不能用太激的刑罚,以免弄出人命。我想要你,就绝不会把你弄个千疮百孔,岂不是唐突佳人了?飞蛾扑火,好啊,你逼得我好啊!你这招苦肉计,真是毒,否则我真不知道我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来。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不动你,就是看出你并非清白之身,否则我绝不会留着你干干净净在我身边,我是一定要吃第一个的。”
秦夕照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冷笑道:“王爷阅人无数,在下在王爷面前实在无所遁形。不过,王爷身在局中,看得再清楚又如何,还是一样陷在局中,抽身不得。否则,秦夕照现在早已身化飞灰,于哪里还能在王爷面前卖弄嘴皮子。”
赵构一笑,笑得有点阴冷,看得秦夕照心中打了个突。“我对你说这番话,是不想你把我当成个白痴看,以为跟了个猪一样的主子。所以,你还是好好替我办事,我不希望再发生那晚的事件。我可以饶你一次两次,可不保证第三次。折磨人的方法很多,你不要以为我就真的不忍用在你身上。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放陆商阳?如果你们真是恩多于怨,我绝不勉强你,我可以另外派人杀他,你就不要再管这档子事,我要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王府高手如云,我若在那时拦他,胜之不武。他是英雄,我不愿让他糊里糊涂死在这里。要较高下,在战场上一决高低罢!”
赵构道:“你真决定亲自动手?”
“是。”
赵构缓缓点头:“那么,你听好。如果你能平了清风寨,杀了陆商阳,你要什么,本王全给你。”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王爷有无打算做这种事?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构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的。你这等尤物,我怎么舍得杀?我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最多不过金屋藏娇罢了。”
秦夕照脸色都变了,怒道:“请王爷再莫说这等话!”
赵构见他急了,一笑道:“若你平不了他清风寨,你又打算如何对本王交待呢?”
秦夕照哼了一声,道:“如果清风寨还留下了一个活口,秦夕照就拿自己的头来给王爷谢罪。”
赵构伸手抚着他的脖子:“真想再看一次那天你跪在地上,用力挣扎脖子后仰的样子。美,真美,让人有想看你哭泣的冲动!你听好,如果你办不好这件事,是天意便罢,若是你还像以前那般有意放水,你想死都死不了!我对你的过去,清楚得超过你的想像,你应该想得到。”
秦夕照脸色不变,道:“自古艰难唯一死,只要想死,终究是拦不住的。我既无家人又无朋友,只有我自己,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而已。不过王爷尽可放心,不杀陆商阳,我也不会去死。”
赵构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莫嘴硬,你再聪明,在我眼里还是嫩了点。你记好,我有能力强迫你,但我不想,我要你心甘情愿。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秦夕照眼中幽幽闪光:“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