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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握紧亦天凌衣袖的手，林毓璃仿若耗干了自己全身的气力，她低垂着头，忽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覆上自己的小腹，来回抚摸着，抬起头本想开口，但又一想，若是以此相要挟，那是不是连最后的尊严也会失去？
恢复该有的冷静，林毓璃平静多了，该做的都做了，该求也求了，仍换不回那可决绝的心，看向仍旧背对自己的亦天凌，冷冷开口：“是不是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娶她进门？”
“是。”
“那好，我知道了。”林毓璃转身离去，眼角的泪珠陨落，当初明知不可能拥有一生一世的爱情，确如飞蛾扑火般毅然的选择相守，就应该料想到今日的后果！卑微祈求过后，生活仍要继续，倘若不能相守，那就彻底分离！亦天凌，你对我如此绝情，可我为何还念着你，罢了，把这最后一件事做完，我就不欠你什么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生死两讫！
自那天之后，亦天凌没有再回两人的卧房，林毓璃苦笑，果真是男人心，不可信！前一日对你甜言蜜语，后一日对你冷若冰霜！林毓璃躺在躺椅上，春夏在一旁递上银耳莲子羹，“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情躺着享受啊？夫君都快是别人的了，快想想办法啊。”
“要是能想来办法，我还用躺在这吗？”白了春夏一眼。
“有了。我想到了，这就去找王爷，把您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他一定回来看你的。到时候？？？？？？”
“别再说了，我有孕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林毓璃打断春夏的话，正襟危坐，拉着春夏一同坐下，“春夏，你要明白，他的心已不在这，强留着人又有什么用。再说，就算以孩子为要挟，那没有了感情，你觉得我们会长久吗？更何况，我想，就算是有了孩子，他还是会娶秦云梦的。既然已成事实，干吗还要做无谓的事情？”
“小姐，那，那，咱们该怎么做？”春夏的声音有些颤抖。
“等做完最后一件事，咱们就离开吧。春夏，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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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只谈情深缘浅（四）
“春夏，你愿意与我一起走吗？”林毓璃拉着春夏的手，眼里有不舍，“本想等这事过去，跟王爷讲，请他赐婚与你和张希。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把你的婚事给蹉跎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着张希，我一定会请王爷赐婚，以后，我不在王府，也有张希能够照顾你。”
帮春夏擦去脸庞的泪水，林毓璃叹息，“私心来讲，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咱们姐妹情深这么多年，没你在身边我还真不习惯呢。”浅浅的微笑，令春夏的心更痛。“不过，春夏，女人总要有自己的归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得珍惜自己。哪天张希要纳妾，你要是忍得下就继续过日子，倘若忍不下，你知道可以怎么找到我。不管何时，总要知道，我是记挂你的。”
像是交代后事般，林毓璃一样一样地叮嘱着春夏，她面色平静，感觉说的不是离别，而是家常小事一样。越是这样，春夏的心就越难过，也很挣扎。自己舍不得林毓璃，可是，她与张希已经私定终身，在小姐与张希之间，她犹豫不决。想起小姐现在的境遇，春夏不得不感叹男人的薄情，更是对自己和张希的未来充满怀疑。想到此，她打断林毓璃的自语。
“小姐，春夏和你一起离开，春夏要好好照顾小姐。”
“傻瓜，神水宫那么多人，怎么会照顾不了我，你就别跟着了。”林毓璃的心总算有一块踏实的角落里，虽然舍不得春夏，但自己也不能自私地毁了春夏和张希的幸福！
“春夏，张希是个老实人。你好好跟他过日子，以后，他若是欺负你，你就去十里坡找宫里的人，大家自己会跟你出气。”见春夏又要出言，林毓璃立即制止，“什么都别说了，傻丫头，我这次就不带你了。等出去散完心，我自然会回来找你。你只管负责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就好，不然，我回来准会扒了张希一层皮。”
扑哧，春夏破涕而笑，她知道小姐是不会抛下自己的，小姐散完心还会回来呢！这下，她可放心了。
“这几日府里这么热闹，是在准备成亲的东西吧？”仿佛事不关己，林毓璃开口问道。
“恩，大皇子、三皇子送来了很多贺礼，还请了天都最有名的婚丧嫁娶的牙子来负责操办，说是要搞得热热闹闹。”一定要超过娶正妻的排场呢。春夏没有说出最后这一句，小姐的表情，她看了都难过。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何况小姐还怀了他的孩子。
果然是这两个人搞得鬼，林毓璃冷笑，是时候出手了。完成这件事，自己就毫无挂念了。
次日一早，林毓璃换上宫装，迈进皇宫。古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果然不假，宫廷暗斗像是无底的漩涡，将深陷其中的人越滚越深，最后需要舍弃很多才能得到。
林毓璃怀里揣着《无目医书》，心里暗想：“既然要舍掉很多，那我还不如及早抽身，安逸享受室外美景。”根据阿婆的述说，她笃定这本书对父皇的意义，注视到父皇看到书后的震惊，林毓璃知道这步棋她下对了。
“这书怎么会在你那里？”言帝的手颤抖着，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怡然。他紧紧抓着林毓璃的胳膊，枉顾林毓璃被抓疼的尖叫。
“父皇，父皇，您先别激动。且听我慢慢道来。”林毓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轻声道。“这书是我师傅传给我的。”
“你师父？”松开林毓璃的胳臂，“你师父姓甚名谁？”
“扁清心。”林毓璃揉着胳臂，状似无意说道，“偶尔听人提起过此书好像有重大的意义，王爷便令儿媳便迫不及待拿来送给父皇。”
像是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言帝的情绪又开始波动，“那，那她人现在在哪里？”
“师傅已经去世了。”
言帝忽然坐在地上，没了往日的威仪，此刻的他像是个失去了心的男人，暗自神伤，不理会林毓璃，自言自语，“她说过会回来找我的。呵，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原来她至死都没有原谅我。”泪水滑至脸颊，言帝的痛苦林毓璃看在眼里，这时才明白阿婆话里的意思，拿着书找到言帝，不论他问什么都实话实说，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原来，言帝爱的是师傅。怎么自己从没有听师傅提起过？按阿婆的说法，言帝年轻时闯荡江湖，蒙师傅所救，爱上师傅，临走时取出皇家之宝《无目医书》交给师傅作为信物，待师傅来寻他，未曾想到，师傅竟没有来找过他。
“父皇，师傅已然仙去，您节哀。师傅临走前说，这世间情事纵是万般无奈的，只愿来生有缘再相会。”师傅啊师傅，我对不起你。林毓璃暗自唾弃自己，竟拿仙去的师傅来换取自己的利益，随便编着话来安慰言帝，林毓璃的心在轻颤，狡猾的言帝也有自己的软肋啊！
“她真这么说？”言帝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小朋友看见喜爱的糖果般。
“是啊，师傅她最疼我，我当然不会说谎。”林毓璃保持微笑的面容，心却在抽搐，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骗人不眨眼了。
“恩，你退下吧。”半晌后，林毓璃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了，才换回言帝这句话。言帝果真是老狐狸，纵是情绪失控下依旧能保持清醒，莫非整个《无目医书》只换回言帝的几滴泪？太不值了，太不值了！
林毓璃心里哀叹，注意到言帝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心下一惊，只能作揖退下，背转过身向门口走去，林毓璃暗自咒骂着老狐狸。
“慢着。”君临天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朕来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啊？父皇的话璃儿听不太明白。”林毓璃转过身来，继续犯傻。
“倘若做到，朕会满足你的任何心愿！”
094 只叹情深缘浅（五）
林毓璃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夕阳西下，霞光万丈，好一幅绝美的风景。只是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林毓璃不由得叹了口气，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消失的，也许曾经拥有便已足够。
经过花园，远远就听见欢笑声，春夏本想拉着她绕道而行。林毓璃撇撇嘴，兀自向前走去。
好和谐的画面，凉亭中，只见一男子温柔的替身边的女子递上参茶，害怕烫着她，自己先对着茶杯吹着气，凉了后才给身边的佳人。那眼神中的温柔令佳人眼角的笑意更浓。
林毓璃目不斜视，任春夏搀着离开。倒是秦云梦注意到两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欲行礼被亦天凌拦住。
“你身子没好，就先不必计较礼数。”这话时说给林毓璃听得，意思是以后礼数不可废，秦云梦还是要尊敬府里的正妻。亦天凌的心思令秦云梦身形一颤，低眉掩饰内心的苦涩。林毓璃则更是心痛，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在乎地位之人？想到此，握紧春夏的手颤抖起来。
自从林毓璃出现，亦天凌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望着眼前盛装女子，亦天凌的心口一紧，难道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想到此，心口的郁闷之气渐浓。但注意到她握紧的手，亦天凌的心疼流露，这几日并未回房休息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未曾想她竟还没有放下心结。
呕吐感波涛汹涌般袭来，林毓璃放开春夏的手，急奔到桃树下，干呕起来，像是配合心情一样，她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林毓璃震了下，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自己的夫君，有多久，他没有这样关心自己了。原来只要自己不吵不闹，任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还是可以温柔对待自己的？
林毓璃酸楚极了，好想自己像其他古代女子一般，以夫为天，听夫之命，安分守己，与其他妻妾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等着夫君的宠爱。是不是，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未来？
深深凝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眼睛里的焦急之色明显，叹了口气，林毓璃微微摇头，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同时容下多个女人吗？
林毓璃的表情令亦天凌担忧，这几日自己对她的关心确实有些疏忽，心疼感泛滥，只是自己想要珍惜一生的女子啊！他扶着林毓璃，想把她拥在怀里，怎料被林毓璃一把推开。
“打人一巴掌，又给颗糖吃。亦天凌，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林毓璃冷笑，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哼。
亦天凌眉心紧促，面上的表情已是明显不悦，“你在别扭什么？”刚才拥住林毓璃的瞬间，感觉到她又瘦了不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我以为那件事你已经释怀了。”他有心和解，自信秦云梦的出现并不会破坏二人的感情，大家和睦相处，岂不更好？
林毓璃这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好只是以为自己接受了他纳妾的事实。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林毓璃，你还在幻想什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拉着春夏，林毓璃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离开花园。感觉这几天身子越来越不舒服，看来得找大夫看看了。
直到林毓璃消失在花园的尽头，亦天凌还是屹立在此，看着已消失不见的倩影，暗自叹气。总感觉这次见面会是最后一次，他的心里惴惴不安，感觉失去了什么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秦云梦自始至终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亦天凌，面色戚戚然，纵是遗忘两人情深之时也不见亦天凌如此深情的眼神。看来，有些东西，自己是注定错过了。
“我去向王妃解释。”提起莲群，准备追上林毓璃的步伐。
“解释什么？”顿了一下，亦天凌的声音平静无波，“我娶你是事实。这时候去解释，不是更惹她伤心吗？”
短短二句话，秦云梦经历了冰火两重天，还以为是为自己着想，不需要解释，原来是担心惹林毓璃伤心！亦天凌，你对我到底是有情抑或是无情？娶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过春夏递来的碗，林毓璃十分不情愿，捏着鼻子把一碗黑糊糊的药一饮而尽。看她喝完，春夏赶紧递上蜜饯，拿着帕子擦拭她嘴角的药渍。
“春夏，林交代你的事你可都记好了？记住了，前往不要让爹爹和娘亲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