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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一幅画
亦天凌起身，推开林毓璃，独自下床，穿好衣服，背对着她，只听声音已然恢复原来的冷若冰霜，不若昨夜的温柔如水，道：“你伺候的不错，我自然会信守诺言。”说罢，拂袖离去，徒留还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林毓璃。
话一出口，林毓璃立刻后悔了，这时候说起这个确实有些煞风景，尤其是注意到亦天凌的反应，林毓璃内心雀跃。当看到亦天凌向门口走去，她忽然觉得，他们该找个机会将误会一一解释清楚。
于是，她立刻起身，将衣服穿好，向门外奔去。她跑得很快，不消一会，就看见亦天凌的背影，正当她要开口，却听见亦天凌前方的福伯说话：“王爷，王爷，您快去看看秦夫人吧。今早，她呕吐不止，老奴请大夫来瞧瞧，大夫说是秦夫人有喜了。”
轰，林毓璃僵在原地，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冷得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福伯看到身后的林毓璃，心里一惊，但话已出口，自己也恨不得打自己。亦天凌听到福伯的话，眉头紧皱，说道：“走，去看看。”
他一直没有回头，他不知道身后女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若是知道，若是他回头，也许，身后女子的眼泪能够解开他心里的郁闷；若是他回头，他该是相信，身后的女子对他依旧是眷恋的。
然而，他只是大步向前走，徒留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流泪。忆起昨晚的种种，林毓璃苦笑，她和亦天凌再一次结合，究竟是命运的宽容，感叹两人的艰辛，亦或是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秦云梦，这个女子，为何每次出现都能够轻易破坏掉自己好不容易将要得到的那一点点微小的祝福。
林毓璃擦干眼角的泪滴，走向忐忑不安的福伯，“福伯，劳烦您帮我转告你家王爷，既然我已经信守承若，希望他，也能遵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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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神水宫别院，众人翘首以待，不时朝门口张望，御风更是耐不住性子，一直在大门口守着，只是林毓璃，坐在正座上，低头品茶，心里想着，“老娘我牺牲这么大，若是换不回亦天尽，那该如何报复亦天凌呢？阉了他？不行不行，太不人道了。要不拿秦云梦开刀，这个好，失去心爱的人让他痛苦一生。”想到此，她乐得开怀一笑，早上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既然亦天凌不珍惜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他流泪。
尹伊雪一看林毓璃又哭又笑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打算开口问问，就听林毓璃先开口，“师姐，你说要拿秦云梦开刀，怎么做才好？”
“哦，师妹。”尹伊雪愣了下，接着说道，“不劳烦师妹出手，师姐会帮你对付她。你觉得咱们是毁容好呢，还是将她另一条腿也打断，让她以后再也走不成路好呢？”
“师姐。”林毓璃傻了，忙说道，“我，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你可别当真啊。”林毓璃只是过过嘴瘾，若是真的动手，那她是万万不敢的，但尹伊雪不一样，尹伊雪可是说到做到之人，若真的将秦云梦毁了，自己也会良心不安的。
正准备再次劝说，只听见院里一阵骚乱，御风带着亦天尽已经回来了。一踏进正厅，林毓璃就立刻奔过来，对着亦天尽上下其手，边摸边说，“夏雨夏雪，你们也过来看看，检查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夏雨夏雪面色微红，尹伊雪也暗自烦闷，师妹此刻的举动像极了小孩子对待自己的玩具一般，一旁的御风有些烦闷，碍于林毓璃此次救人有功，他不好发作，只是怒视着尹伊雪，以眼神示意“你家师妹不是正常人。”令尹伊雪气愤极了，努力回瞪回去，但在气势上已经弱了御风一份，毕竟，林毓璃的行为令她也觉得难堪。
师妹这是怎么啦？莫非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想起她刚刚有提到秦云梦，尹伊雪眼中精光一闪，问题出在这个秦云梦身上。
亦天尽只是好笑着望着林毓璃，但笑不语，注意到周围认得表情，他才淡淡开口：“我真的没事，你忘了，我好歹是皇子啊。”他伸手捉住林毓璃忙碌的双手，逼得林毓璃与他正视，“能得到你的关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那双眸子中闪着炙热的光芒，令林毓璃联想到昨晚的亦天凌，她立刻摇摇头，暗叹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脸却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面对林毓璃摇头的举动，还有那眼神闪烁的神态，亦天尽心一紧，问道，“四弟昨日见过我神情严峻，怎会轻易放我出来？你会不会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林毓璃慌了起来，刚才只顾着想如何惩罚亦天凌，竟然忘了要自圆其说，这时刻，亦天尽问起来，她措不及防，“恩，我去找他了。”她挣脱开亦天尽握紧自己的胳臂，转过身回正座，故作淡定，道：“我分析了眼前的形势，也说了你在朝中的势力，倘若轻易向你开刀，必然引起朝堂混乱，再加上皇上对你的信任，这事儿闹大后，对谁都没有好处，请他慎重考虑下。没想到，他真的会放了你。”
说完后，林毓璃故作无辜，眨着眼睛望着亦天尽，令亦天尽拿他也没办法。虽然不相信她的话，但亦天尽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加上林毓璃此刻无辜的表情，他随即一笑，原因无他，不论是什么原因，林毓璃都是为了救自己出来。想到此，亦天尽心里暖暖的，这说明，在林毓璃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亦天尽凝视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和诡异，令林毓璃浑身不适，躲开他的视线，林毓璃说道：“林家的事拖了够久了？也不知道爹爹情况如何？”
“你放心，林相安好。”亦天尽才想起林相的嘱托，“只是一直在嚷着说一幅画，一幅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一幅画，？林毓璃苦思，忽然灵光一闪，道：“林家有救了。”
124 宫路漫漫，其修远兮
建章宫内，烟雾缭绕，宫女和太监们个个死气沉沉，办起事来却是十分利索。宫绸蔓蔓，在四下飘洒的纱透中，言帝独自休憩于巨大的龙床之上，显得瘦弱，孤单。
一个眼见得太监看到进来的人时，先是愣了下，随即便轻声奔至跟前，小声说道：“三殿下，您来的不是时候啊，皇上，皇上才刚刚睡下。”
亦天尽也是尽量放低声音，“劳烦李公公了，我有要事禀报。烦请公公通传。”
那公公一听亦天尽的话，面带难色，哀叹一声，“殿下，不是老奴不肯帮忙。实在是不忍心吵醒皇上。皇上昨晚一宿没睡，只是对着画像发呆，那神情老奴看了都忍不住流泪。”说着，李公公拂袖擦泪。
透过重重纱透，亦天尽倒是能感到父皇的心情，自从林家出事后，父皇的情绪日益低落，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亦天尽倒是不想在做叨扰。看了眼身后太监打扮的林毓璃，却见林毓璃眼神坚定，不见到皇上誓不罢休的样子，又不忍拒绝。正待犹豫之际，忽听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一惊：“是谁来了？小李子，领他们进来吧。”
亦天尽带着林毓璃来到内厅，李公公很有眼色，他以眼神示意众宫人退下，自己也在奉完茶后立即离开。一瞬间，内厅只有这三人。
言帝自是感到奇怪，看向亦天尽身后的太监装扮的人，还未看清，那人便已然跪下，声音清脆，婉转清扬，甚是熟悉，“罪臣之女林毓璃，参加皇上。”说罢，林毓璃抬起头，纵是身着太监装束，她面容间的清透典雅依旧难遮掩。
言帝一个慌神，瞳孔变大，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你，你是璃儿？”由于过于激动，他咳嗽了起来，亦天尽连忙上前，为言帝拍着背，将姜茶递到他手里。
林毓璃煞是纳闷，言帝本不是第一次见自己，怎么如此惊叹，随即恭敬答道：“回皇上，是璃儿回来了。”
言帝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回到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跟扁清心相遇，那是武林大会之际，扁清心也是一身男装，眉宇间透着清隽，宛若不问世俗的画中人一般。犹记得那天籁般的声音，“公子，是头一回来闯荡江湖吧？这江湖上美女众多，可偏不要被哪个迷了心神，这江湖女子可非同一般，若是被迷了去，那可是一生一世，深入骨髓的缠绵呢。”
言帝眼眶湿了，果真是江湖女子非一般，自己不也是被迷了心神吗？“清心，你终于回来了。”言帝的神情有些恍惚，眼角泪水流出，枯槁的手伸出来，发抖着，看向林毓璃，那眼神中有些许的满足，又有许多幸福的光芒，令林毓璃心里难过极了，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她默默向前走去，跪在言帝床前，虽不忍心，但不得不说：“皇上，请您看清楚。我，我是璃儿。”
哽咽的声音惊醒了言帝，他瞬间清醒，望着跪在自己面前女子，立刻回复冷漠的样子，“你来做什么？”
不待林毓璃开口，言帝接着说道，“若是为林家求情，就不要提了。朕没有追究你和你哥哥的责任，已是开恩，莫不要得寸进尺。”不愧为皇帝，话语间疾言厉色，头脑清醒，跟方才那个一脸悲戚的男人判若两人。
林毓璃暗自心惊，依旧跪在床前，说道，“璃儿前来，是来信守承若的。”此话一出，言帝才恍然想起，六年前，为了帮亦天凌夺回北部兵权，林毓璃答应了言帝一个承诺。
“璃儿这次回来，是来向皇上请罪的。璃儿有负皇上所托，并未将师傅的骨灰带回。”林毓璃低着头，独自说着，令亦天尽的心提到嗓子眼了，不禁为林毓璃的命运担心起来，原以为，今日的她信心十足，未曾想，她竟是来请罪的。
“皇上，师傅葬于天山之上。皇上该是听说过，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天山是座雪山，那里常年积雪连绵，却是个风景宜人之地。由于寒冷，师傅的遗体并没有火化，而是，而是置于雪山上的寒宫中。”林毓璃低着头，继续说道。
言帝表情未变，“你上回怎么没有告诉我？”
“璃儿只是不想再有人打扰师傅安息。师父生前已经遭遇了太多的不幸，若是离去还被干扰，那就是徒儿的不孝了。”林毓璃依旧低着头，提起自己的亲娘，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往外淌，亲娘置于寒宫，尸身没有被毁，但这会不会再次引起言帝的追逐呢？本来不想说，但注意到，言帝的痛苦，林毓璃有心将二人的误会冰释前嫌。
听到此，言帝还是面无表情，跪在下方的女子可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啊？怎能轻易相信。“恩。我知道了。”说是如此，言帝眼角向隐于窗纱后的人影示意，那人影便了然的点了点头，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动作之迅速令亦天尽和林毓璃没有丝毫察觉。
林毓璃自是不理解，言帝为何没有再细细询问。想到林家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自己去营救，便有些着急，想到自己昨晚从林家密室取出的画，上面写着言帝的名讳。她本想打开看看，但发现开口正是写着言帝名讳的地方，被密封着，若是强行拆开，再交予言帝，定会被他发现。思忖半天，又认出这几个字处于师傅之手，林毓璃便放下了好奇心。
“皇上，璃儿这，这还有幅画要呈给皇上。”有些忐忑，林毓璃拿不准这幅画到底有没有作用，但林家现在的处境已是最糟，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的事情吗？何不放手一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想到此，林毓璃从身后拿出那幅画。
画身有些陈旧，卷在一起，上面系着黄色的绸带，因为已经有些时日，有些破旧了。言帝看了一眼画轴，眼神顿时黯然，结巴起来：“你，你是从何处得来此画的？”
125 福祸相依（一）
画身有些陈旧，卷在一起，上面系着黄色的绸带因为已经有些时日，显得有些破旧了。言帝看了一眼画轴，眼神顿时黯然，结巴起来：“你，你是从何处得来此画的？”他语速极快，又带着些结巴，令林毓璃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刚才还淡定自若的言帝瞬间变得有些疯狂，若不是亦天尽在他身旁将他偎在怀里，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冲到自己跟前了。
“回皇上的话。这幅画置于林家密室，这笔迹，皇上该是认识的，是师傅的笔迹。”林毓璃忙不迭答道，暗自庆幸自己的心理承受力。
言帝不再言语，只是推开亦天尽的搀扶，亲自取过画，颤抖抖将画打开，林毓璃依旧跪在床前，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是跪得笔直，心里暗自揣测画里的内容。亦天尽坐在言帝身侧，也侧目望着言帝手里的画。
画卷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林毓璃顿时觉得万分熟悉，这是师傅身上的味道，甜美又忧伤。只见言帝眼眶已然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