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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缓缓握住肩上的冷剑。整整两年,她未开杀戒,看样子今日不杀人,怕是不行了。
一声轻叹,江湖人,一入江湖血泪难了。到底,所谓江湖道,便是鲜血的祭礼。
“云儿,抱紧娘。把眼睛闭上,娘没说睁开便不许睁开。明白吗?”弄痕低头望着怀中的孩子,每个母亲,都不愿孩子看见自己双手沾血的模样。
千云用稚嫩的双手紧紧抱住弄痕的脖颈,闭起眼睛牢牢贴在母亲身上,一动不动。
长剑在手,弄痕还是当初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眉目依旧,心却不似从前冰冷。怀中抱着的,是她的一切,也是她唯一能紧拥的美好。
“上!”乔律明冷然下令。
一刹那,杀手们一拥而上,刀剑齐挥。
弄痕纵身一跃,腕上一抖,赫然迸射出数朵剑花,几名杀手顿时毙命当场。乔律明一惊,想不到弄痕的武功比之从前,愈发的精进,如今的独孤弄痕怕是难逢敌手。就算当年的千燎重生,也未见得是她的对手。
眸色一敛,乔律明忽然扬起阴冷的嘴角,视线紧紧落在与杀手交战的弄痕身上。
蓦地,乔律明陡然飞身上前,长袖一挥,一道白烟骤然扑向弄痕的面部。说时迟那时快,弄痕脚尖轻点,猛然退开几步远,却还是晚了一步。鼻间隐隐闻到一股撩人的馨香,顿时脚下一软跌跪在地,长剑深深没入泥土。
心头咯噔一下,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弄痕的面色瞬间煞白,眸色似血愤恨,“断肠散?”
“不错!”乔律明笑得绝冷,“任你武功再高,也躲不开这致命的毒药!”
“卑鄙!”弄痕切齿,急忙暗暗运功,几欲逼出毒素。
闻言,乔律明笑得愈发不可收拾,清朗的笑声格外刺耳。蓦地,笑声戛然而止,乔律明狠狠盯着弄痕美丽的容脸,“独孤弄痕,凭你武功之高,我本欲留你一命,奈何你太不识时务竟与王爷为敌。如今,是王爷容不下你。来日到了下面,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弄痕跌跪在地,一口真气提不上来,面色更是惨白如纸。
黑色的血从嘴角缓缓溢出,一点一滴落在地上。
云儿陡然睁开眼,一下子抱住弄痕的脸,“娘?娘你怎么了?”
勉强笑着,弄痕嘴角的血愈发流得畅快,“不是叫你不许、不许睁开眼睛吗?怎的连娘的话也、也不听了?”
“独孤弄痕,你还有何话说?”乔律明的剑,就停在距离弄痕眉心几公分处。倨傲伫立,何等张狂。
弄痕的眼皮好沉,干涩染血的唇只颤抖着挤出几个模糊而坚毅的声音,“放过我的孩子”话未说完,身子晃了晃,弄痕抱着千云,沉沉倒地。
千云哀声哭泣,不断推着母亲的身子,奈何自己与母亲绑在一处,根本无法动弹。抬头望着慢慢向自己聚拢的杀手们,明晃晃的刀剑刺疼了孩子的眼眸。
托子之痛
千云哀声哭泣,不断推着母亲的身子,奈何自己与母亲绑在一处,根本无法动弹。抬头望着慢慢向自己聚拢的杀手们,明晃晃的刀剑刺疼了孩子的眼眸。
耳边是孩子的哭声,弄痕残存的意识正在一点一滴的丧失。无力的眨了一下眼睛,模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可是她的孩子
她已无能为力。
乔律明的剑,高高举起,伴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重重落下。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剑身断裂之音,乔律明的剑在距离弄痕的脖颈几公分处,当场截成两段。四周无人,唯有清冷的风在耳际呼啸而过。
“谁?是谁?给我出来?出来!”乔律明骤然感到危险的临近。面色的惶恐将心中的感觉全部呈现出来,环顾四周,空寂无人。
细碎的声音从一棵大树后头传来,不多时便走出一个女子。眉目分明,容颜依旧,妖娆之处不减当年。
乔律明顿时僵在当场,“是你?!”
“没错是我,先生没想到吧?”女子似笑非笑,口吻淡若清风,“多年不见,先生可好?”
“媚零!”乔律明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你没死?!”
媚零幽然在弄痕跟前蹲下,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弄痕嘴里。在乔律明震愕的目光中解开孩子身上的布带,满心欢喜的将嚎啕大哭的千云抱在怀里,慢慢直起身子望着乔律明,“先生何以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媚零,这个道理你岂会不知?”乔律明凝了眸子,一动不动注视媚零的一举一动。
“以后莫再叫我媚零,我是孤弋,明白吗?”此刻,她是孤弋,再不是慕容元楹身旁的媚零。美眸无温,娇眉微扬,一举一动与原先判若两人。
“你为何救她?”乔律明切齿,眼看弄痕就要死在自己手上,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不让他恨得咬牙。
孤弋轻笑,“若我告诉你,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会不会笑我太过多情?”语罢,孤弋开始若无其事的哄着千云,“你叫云儿对吗?莫怕,你叫我一声姨娘,我便救你娘一命,可好?”
千云的哭得教人揪心,却极为懂事的点头,稚嫩的声音发出略带颤抖的呼喊,“姨娘”
发自内心的笑着,孤弋用手轻轻抚摸孩子娇嫩的脸庞,骤然冷眼环视周围的黑衣人,面色陡然一沉,“你们难道没听见吗?现在,立刻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媚零,你疯了?敢跟王爷作对!”乔律明恨然。
孤弋冷眼斜睨,“乔律明,你没听见吗?云儿喊我姨娘,所以独孤弄痕,我救定了!我不想杀你,你最好给我马上滚得远远的,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乔律明脖颈间青筋暴起,“来人,杀!”
一时间,黑衣人悉数涌向孤弋。
岂料,孤弋伫立不动。黑衣人还未近身,便被突如其来的不知名力量震飞,一个个在半空肢解爆炸。顿时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落了一地。
双眸赫然圆睁,乔律明立时退后。想不到时隔两年,她的武功竟比弄痕还要厉害,敌未近身已经被她身上的气劲震碎。环顾四周满布的残断尸身,乔律明一咬牙,纵身一跃,立时身驾轻功,消失在孤弋面前。
见到危险散去,孤弋才放下千云,眉目间有些黯然。
千云扑在弄痕身上,放声痛哭,“娘?娘”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救母亲,只知道一味的哭泣。
孤弋俯身托起弄痕的上半身,抬手点中弄痕的几处大穴。终于一口气从胸腔里吐出,弄痕缓缓睁开眼眸。在触及眼前的面孔时,连弄痕都被吓了一跳,“师姐?”
“娘?”千云又惊又喜,立刻抱住弄痕的脖颈,又是亲又是啃的。
“是你救我?”扫一眼满地的血腥,体内真气仿佛能够自动运行。喉间一股清凉,像极了天山派“清心丹”的滋味。
直起身子,孤弋的眼睛黯了一下,“我只是还你一命,你不必心生感激。对你,我从未改过心思,也从未原谅过。”
弄痕的身子颤了颤,巍巍起身,体内余毒尚在,弄痕的面色依旧苍白,“对不起。”
“我说过,你不必道歉,更不用道谢。你我之间,早就分不清到底谁欠了谁。”孤弋昂起头,眼神有点闪烁。
孩子抱着弄痕的大腿,眼底漾开一缕恐慌的情愫,弄痕的心跟着刺刺的疼。
“姨娘?”千云弱弱的喊了一声,孤弋却绽开了从未显露过的微笑。
“云儿,来,姨娘抱一下!”孤弋笑得温柔,连眼底都是暖和的。
千云看了弄痕一眼,一溜烟奔向孤弋怀中。望着两人熟识般的亲密,弄痕会心一笑,胸口因为毒素的缘故,提气之时微微的疼。
“师姐,能否求你一件事?”弄痕眼里噙着泪。
孤弋怔了怔,“你从不轻易开口求人!”
弄痕的视线落在孩子无辜的脸上,“帮我照顾云儿。”
“他是你的孩子!”孤弋冷然。
“他是师兄的孩子,以后便是你的!”弄痕说这话时,身子止不住颤抖,险些掉下泪来。心,疼得无以复加。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该用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说出这样的托付之言。
“你疯了?”孤弋有些动怒,却极为不舍的抱着不明所以的孩子,可见真是喜欢,“你就不怕我报复你,累及这个孩子?”
“我此去生死难料,何苦搭上他的性命?师姐深爱着师兄,必也不想师兄绝后吧?无论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权当我欠你的。若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德。”弄痕突然泪如雨下,冷冷转身,不肯回头看孩子一眼,“有师姐在,云儿尚能保全性命。弄痕只愿今生,还有相见之日。不然”狠着心,弄痕骤然提气,身驾轻功消失在孤弋面前。
“弄痕!”孤弋想要拦阻,已经晚了一步。
怀中的千云见母亲离去,霎时嚎啕大哭,令人闻之落泪。这样声声唤着娘亲的幼子,该有怎样的哀伤?谁说年幼不识离别恨,谁说稚子不懂怨离别?
孤弋突然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泣泪嘶吼,“你看到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回答她的,唯有清冷的风,掠过树梢的呼啸。
没有你,我岂能苟活?
孤弋突然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泣泪嘶吼,“你看到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回答她的,唯有清冷的风,掠过树梢的呼啸。
弄痕何其明白,靖王一旦坐上云国的皇位,紧接着便会发动对大毓的战争。这个时候,她必得回到若倾城身边,不然若倾城必会遭遇不测。她答应过弄凉,保护若倾城一生一世。
弄凉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食言!
云儿,等着娘,娘一定活着回来接你!一定会!
果不其然,弄痕刚刚回到大毓朝境内,慕容元楹以司马逸身死大毓之由,发动了战争。一时间战火连天,到处都能听见惨烈的厮杀。所到之处,村庄败落,妇孺眼巴巴等着征战的男人回家。民生凋敝,失去顶梁柱的家庭,生活之上不知何以为继。
一封战报传至大毓皇宫,顿时掀起万丈波澜。
整整一个下午,慕容元策都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没有踏出去半步。
“怎么了?”若倾城闻讯而来,焦灼的站在御书房外。
窦辞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着若倾城便大礼参拜,“娘娘快些想想办法,皇上如今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头,还不许任何人进去,连送的午膳都没动过。这样下去,奴才担心皇上的身子熬不住啊!”
若倾城敛了神色,“发生了何事?”
“边关急报,好似军情十万火急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奴才也没明白啊!”窦辞年据实回答。
重重吐出一口气,若倾城颔首,“本宫进去瞧瞧,你们在外头候着!”
语罢,独自一人踏入御书房。
寂静的书房,没有丝毫动静。若倾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却只看到慕容元策临窗而立的背影。双手置后,一动不动。
仿佛察觉身后有些动静,慕容元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凝眉。及至若倾城靠近,忽然开口道,“又是哪个奴才多嘴,教你知道了?”
“皇上尽管怪罪奴才多嘴,却不知道奴才们多嘴也是因为担心着皇上。”若倾城微微欠身,算是施礼。(人)
“无人之处,你我何须行礼。”慕容元策的面色稍稍缓和,但仍看得出僵硬已久的冰冷。一声轻叹,慕容元策勉强的咧咧嘴角,算是伪装的笑意。
“皇上不必相瞒,臣妾知道,必是边境出事了。”若倾城不是傻子,这两年,除了苏城池和慕容元楹,再也没有人能让慕容元策动这样的怒气。
慕容元策轻轻揽她入怀,“原也不想瞒你。”说着,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军部急报递与若倾城,“你自己看看吧!”
若倾城的手,颤了颤,终是慎慎的接过。
下一刻,她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卷土重来?他们怎么会”
“苏城池领着玉凉国的军队,势如破竹,已经攻破了大毓十三个城池。再有几日便能与云国大军汇合,到时候,大局难料。”慕容元策的眉头蹙得愈发生紧,“如今的靖王,已是云国国主,两国交战,在所难免。”
“一场内乱若然牵扯外部势力,必然会祸害无穷。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若倾城只觉得手中的急报,格外烫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自靖王与平阳王叛乱,朝中能用大将已经全部分拨于南陵王座下,朝中无将怎能力挽狂澜?”慕容元策的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愤怒的神色难以抑制。
若倾城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别有深意的望着慕容元策,一言不发。
慕容元策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低头自嘲般冷笑,“看你的样子,大抵又猜到了朕心中的想法。”
“不要!”若倾城骤然抱住他,面上极为痛苦,“不要!”
“倾城,坐拥江山是为君。朕是皇帝,有些责任无法逃脱,到底也有无可奈何之时。”慕容元策在她眉心轻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