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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花未眠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些煞白。视线焦灼的望向门内,却也不敢再往里冲。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几近失宠,若然再惹怒皇帝,恐怕会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心中盘算了一会,冲窦辞年道,“既然如此,就请窦公公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本宫求见皇上有要事相告。”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替娘娘进去瞅瞅。”窦辞年躬身进去。
花未眠在外头等着,焦灼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不到失宠了,连见皇帝一面都这般困难。花未眠终于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后宫,贤妃如何,皇后又如何,没有皇帝的宠爱,一刻也不能存活。
慕容元策正站在临风的窗下静思,神情严肃而微带哀戚。剑眉紧锁,薄唇抿出生冷的弧度。双手置于背后,袖管闲逸的垂着。微风吹入,撩起他鬓间的散发,幽然飘扬。一身金丝龙袍的男子,不知心思何物,伫立窗下,久久没有回神。
“皇上?”窦辞年压低声音跪在慕容元策的身后。
“贤妃来了?”外头的动静,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愿见她罢了。
窦辞年微微颔首,“是。贤妃娘娘让奴才前来请旨,是否传召?”
慕容元策轻叹一声,敛了所有的神色转过身来,眸色微寒,“她可有说什么?”
“娘娘说,有要事相告。”窦辞年原话转达。
眼底流光微转,慕容元策冷笑一声,“想来,朕也有不少时日未见贤妃了。去告诉贤妃,让她回宫等着,朕晚上会去清微宫。”
“奴才遵旨。”窦辞年施礼退下,摸不清慕容元策心中到底怎么想。撂了花未眠这么久不理不睬,一下子又转了性子,要去看她。
果真是君威难测。
外头的花未眠得知情况,自然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春风殿,回去清微宫好好准备。她发誓,只要慕容元策来了,必不会教他再舍得离开自己的床榻。若倾城!苏流云!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安璧的心细如尘
外头的花未眠得知情况,自然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春风殿,回去清微宫好好准备。她发誓,只要慕容元策来了,必不会教他再舍得离开自己的床榻。若倾城!苏流云!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冷冷清清的荷池,安璧来来回回走了多次。
终于,身后的秀儿实在忍不住,“娘娘,这荷池如今连残荷都不剩,还有什么值得赏玩的?”
安璧低头轻轻一笑,视线不断扫视四周,从地面到路旁花草,一样不落。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刺刺的疼,安璧拉紧了肩头的披肩,“没什么,本宫只是随意走走。整个后宫再没有比这里,更安静的去处了。”
秀儿轻叹一声,“娘娘自从身子好了,便再不得皇上宠爱,倒不如多想想自身的荣辱,也好过这样寂静的存在。”
“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何必去争去抢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璧对于天家富贵,丝毫不放心上。
许是累了,安璧在荷池旁的亭子里坐下,视线落在被寒风不断吹起涟漪的水面。杨柳萧条,万物萧瑟,想必就是冬日最常见的风景。一路找寻,一无所获,安璧的眉头纠结得愈发生紧。
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若倾城那日落水不似意外,倒像是人为。须知栏杆完好无损,四处也没什么会滑脚的地方。荷池的小径都是用最防滑的六棱石子铺就,若倾城怎会无缘无故落水。尽管宫中尽传,若倾城是自溺,但安璧偏偏不信。
若倾城不似轻生之人,若她当真想死,大可在国破时一死了之,绝不会苟活至今。之所以倔强的活着,就是因为不想死。跳荷池自尽!简直滑稽透顶!
“娘娘,您到底在找什么?”秀儿不解的问,一路上见安璧左顾右盼,直觉告诉她,她的主子在找东西。只是到底找什么,秀儿却闹不明白。
安璧轻笑一声,望着秀儿纯澈的眼眸,“没什么。秀儿你别问,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在这深宫之中,知道得太多,未见得是件好事。
秀儿倒是挺喜欢这个性子沉静的主子,虽然不得宠,不争宠,但是对他们这些宫婢却没有一点架子。只是,秀儿隐隐觉得安璧的心中有事,是那种很沉重很沉重的心事。还好上次丽贵人被云嫔训斥了一番,这才没人再敢来甘露宫寻衅。只是如今兰贵人颇受恩宠,来得次数也少了多。大抵,谁也不会喜欢,跟备受皇上冷落的宫妃往来。
想到这里,秀儿无奈的撅了撅嘴巴道,“娘娘,起风了,咱回去吧?”
闻言,安璧重重呼出一口气,起身伫立,“好吧!”
沿着荷池便蜿蜒的小径,安璧与秀儿一前一后走着。因为不想人知道,安璧只带了秀儿一人,连纪年都不许跟着。人多了,难免口杂,守不住秘密。这种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因为阖宫皆知,若倾城是自己跳进荷池自尽,若她再查,势必会掀起另一场风波。安璧到底也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能静静的查一下便是最好不过了。
蓦地,安璧眉头微蹙,好似脚底下踩到了什么。挪开脚面,蹲下身子观察,赫然发现一颗米粒大小的绿色宝石嵌在石缝之中。因为冬日里,荷池的风很大,所以来往荷池的人愈发少了。且这珠子的模样与石头的翠绿色极为接近,故而才没有被人发现捡走。
“娘娘,这是什么?”秀儿不解的凑上去。
“好似一颗翡翠珠子。”安璧用指套将石缝中的宝石挑出来,置于掌心细细察看,“看样式,应是镶在某样饰物上的。”
秀儿更加不明白,“娘娘要这东西何用?”难道安璧冒着凛冽的风来到荷池,就是为了找这个不起眼的物件?
安璧却显得有些欣喜,“秀儿,这可不是普通的翡翠珠子,乃是猫眼石,想来宫中所持之人不多。”
“娘娘的意思是这是宫中哪位娘娘的?”秀儿如梦初醒。
“不错。宫中的女人,除了嫔妃,还有谁配得起这样贵重的东西。”安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初衷,若倾城是被人推下去的。后妃之中,谁遗失了此物,必定会满宫搜寻。然案发至今,始终没有动静。要么心中有鬼,要么还不知遗失此物。
当日,她见到若倾城的扫帚倒伏在自己,此刻站立的位置。想来,若倾城也是在这里被人推下去的。那此物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秀儿有些神色紧张,“娘娘,快些走吧,若然被人看见便不好了。”
安璧点头,“走吧。”捏了珠子在掌心,安璧也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主仆二人见四下无人,急匆匆的返回宫殿。
看样子宫中的水,很深。
有人真的想要置若倾城于死地,才会暗下杀手!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今夜无月,四处漆黑。只有宫灯所到之处,明亮犹存。
乱石假山洞中,两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却是清晰的女子声音。
“皇帝今晚去了清微宫,主子有何命令要你传达给我?”洞内的女子压低声音说着。
洞外,倩影浮动,“想不到皇帝如此命大,连独孤阁主都未能杀了他。不过,也亏得你上次的消息,主子才没有怪罪阁主,否则阁主被禁,势必会引起庄内众人的揣测非议。”
闻言,洞中的女子愣了一下,“这么说,阁主已经解禁?”
“那是自然。主人要你随时将皇帝的行踪传递出去,不得有误。残月,你可不要对皇帝动情啊,否则”洞外的女子忽然没了动静,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内的女子沉默良久,终于走出山洞,消失在凄寒的夜幕之中。
皇帝今晚去了清微宫,整个后宫都知道。自然,这也是花未眠刻意散播的,旨在威吓阖宫众人:她并非是个弃妃,皇帝待她仍旧如初。可惜,凡此种种,都不过是花未眠的自欺欺人。
花未眠一身精致装扮,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慕容元策看。她不信,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怎会不爱美貌女子,不喜妖娆妩媚。
朕,成全你
皇帝今晚去了清微宫,整个后宫都知道。自然,这也是花未眠刻意散播的,旨在威吓阖宫众人:她并非是个弃妃,皇帝待她仍旧如初。可惜,凡此种种,都不过是花未眠的自欺欺人。
花未眠一身精致装扮,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慕容元策看。她不信,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怎会不爱美貌女子,不喜妖娆妩媚。
烛光下,花未眠显得格外迷人,七彩的光晕在她的发髻间绽放,冰凉华丽的珠翠于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慕容元策与她对立而坐,美酒佳肴,美色当前。
“臣妾敬皇上一杯。”花未眠端起酒杯,盈盈浅笑。
慕容元策冷然一笑,“爱妃何故要敬朕?”他岂会不知花未眠的把戏,不过想将他灌醉,意在留他一夜之欢。
心下一震,花未眠随即反应过来,笑道,“皇上许久不来臣妾宫中,臣妾难得见皇上一面。皇上您说,是不是该与臣妾痛饮一杯?”
“自然应该。”慕容元策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花未眠也喝了精光,再次举杯而来,“皇上”娇滴滴的唤着,花未眠忽然投身慕容元策的怀抱,坐在他的双膝之上。媚眼如丝,眼底流光熠熠,“臣妾真的好惦念皇上,皇上只顾新人之欢,全然将臣妾抛诸脑后。皇上好坏啊”
接过花未眠手中的酒杯,慕容元策笑得狡黠,“朕自罚一杯。”说着,饮尽了杯中之酒,而后颇有兴趣的看着花未眠。
双手环住慕容元策的脖颈,花未眠的娇艳,足可以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爱妃现在是否能告知朕,东西到底在何处?”慕容元策直勾勾的注视着她,指尖挑起她精致的下颚。
“皇上当真心急啊!”花未眠突然覆上慕容元策的唇,贪婪而放肆的吻他。
眉头微蹙,下一刻,慕容元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走向床榻。花未眠眸色迷离,神情荡漾,真真一副柔弱无骨的娇柔姿态。换了旁人,定会被她勾了魂,彻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唇角漾开邪魅的笑意,慕容元策将她狠狠压在身下,好一场覆雨翻云的畅快淋漓。
“既然你想要,朕就成全你。不过,贤妃最好遵守诺言,别教朕失望。否则,朕会教你明白,欺君之罪的下场会是什么?”慕容元策的指尖缠绕她香气撩人的发丝,不紧不慢的说着。
心头一颤,花未眠的脸色,从行房之后的绯红,逐渐转为青白之色,“臣妾不敢。”
吻上她的红唇,慕容元策翻身下床,顾自穿衣。
背后,花未眠嗖的坐起身子,扯了被角遮掩住,不着寸缕的身子。深吸一口气,眸色微寒,“皇上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你要的,朕都做到了。”慕容元策转身看她,眼中肃杀无温,“朕尚有奏折未曾批阅,自然是回春风殿。”
“你要的东西,在皇陵。”花未眠幽然开口,视线死死盯住慕容元策的背影。
突然,她跳下床铺,疯似的从后面抱住慕容元策的腰部,容色哀戚绝美,“不要走,皇上!臣妾求您,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臣妾真的好爱皇上,再也没有人能像臣妾这样真心爱着皇上!”
慕容元策的身子笔直伫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低头看一眼紧搂自己的双臂,慕容元策毫不犹豫的掰开她的束缚,头也不回的离开清微宫。
“皇上?皇上”花未眠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登时泪如泉涌,“皇上不要走,不要丢下臣妾,臣妾真的好爱你。你可曾知道,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你对苏青宁的少”地面无温,长夜凄寒,到底,她只剩下孤身一人。
原来他们之间,只有交易,只有利益。
他对她,何曾动过一点心思,而她却将整颗心都错付。
慕容元策,你当真如此狠心吗?对我,你当真没有动过一丝真情?五指紧紧蜷握成拳,花未眠瞬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别走不要离开我
可惜,他不会听到一字一语。
神使鬼差,慕容元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离开了清微宫竟直接向披香殿走去。原本,他真的是要回春风殿的,然而
事实是,他已经站在了披香殿外。
“皇上?”窦辞年压低声音唤着。
凝眉回神,慕容元策重重吐出一口气,“她怎样?”
窦辞年轻叹一声,“云嫔娘娘的身子越发的虚弱。如今更是将所有的宫婢都赶了出来,除了寒云,娘娘现在谁也不信。”
说起若倾城,窦辞年不免叹息。自双目失明后,若倾城便像换了个人,谁的话都不信,谁送的汤药饮食都不碰。只寒云,她还能勉强相信,偶尔还能进食服药。现下的披香殿,死气沉沉,寂静至极。
“为何无人来报?”慕容元策面色凝重,眼底寒凉。语罢,大步流星走进披香殿。蓦地,他忽然站住,示意所有人在外等候不许进来。
只身来到充满若倾城气息的地方,慕容元策有些屏息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