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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并未理他,只是给两个老人家先屈了膝,方说道:“伯父,伯母,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那十万两银子你们是不用还了。香儿也不想再和令郎纠缠下去,这些事,香儿会告诉家父的。”
所有人都惊诧地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料到寒香会这么说。
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
“香儿姐姐!你怎可以这样说?明明这么喜欢大哥!却让他白白占了便宜?”
看见这个少年,最诧异的人便是南宫月。
这、这不就是那个骗他钱的丑八怪营养不良的黄脸少年吗?!
周老爷尽量忍住不发火,只大声说道:“云起!没你的事,你给我回房里去!”
“怎么没我的事?!我为了替家里还钱,每天当混混骗子去骗别人的钱!现在我都已经攒了快四万了——”
“你、你!”南宫月指着他,手指还不断抖啊抖的,“你原来真是骗钱的!死小鬼!”
周云起看到他,先是一惊,然后才笑道:“原来是南宫公子!想不到我俩真是有缘,你竟会来到这儿。不过,你不是早就知道那是骗钱的了吗?现在吃惊什么?”
寒香看了看周云起,又看了看南宫月:“南宫公子……你给我娘说的,原来就是云起?”
“是!他还到处说那红线是真的——”说到这里,立即就想到一件事:他只要看看红线就知道周长枫和这妓女有没有缘了啊!怎么这么笨!
此时,谁都没看到——听到这句话以后,寒清先是一惊,然后又黯然失神下来。
“云起,香儿姐姐就这个请求了,南宫公子欠你钱的事就算了吧,我们家的钱你们也不用还了。”她说完,又看了看周长枫一眼——他眼里全然没有她,只看得到那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那般思思的确是个美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那种沉鱼落雁的姿色——
“我走了——长枫,你……要保重。”
周长枫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点点头,便又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去了。
此时寒香更是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刹那都坍塌了。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南宫月不由得感到心酸。他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锦袋上,整个房间里突然就有很多发着淡淡紫光的红线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26章
只见周太太和周老爷的红线已牢固到没有一丝裂痕,颜色如此之深,也表明了两人已是磐石蒲草、白首偕老一类的夫妻了。
再看看周云起,他的手上没有线。
南宫月愤怒地瞪着他:可恶啊,死小子,还在市集上说自己已成亲了!连这个都骗人。我就说嘛,你这么变态,又是个骗子,又长得丑,谁会要你?!
但是,周长枫和般思思之间的红线虽是连在一起的,但是般思思的红线却略带着一丝金色的光,而且两根红线之间明显有一个刻意系上的结……
他突然想起了他在天庭待的最后一日,有一个青楼女子曾强烈的许过愿,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当时他急着去找嫦娥,于是便想都没想就切断了一对男女之间的红线,在姻缘簿子上将这女子的名字和那男子的写在一块。
他切断的时候还自我安慰地想着,反正红线系在一起的两人很有可能还没见过呢,切了也无所谓……
难道——难道?!
他立即转身看了看寒香——
果真如此!她的红线明显就是被切断的!
顿时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来罪魁祸首不是般思思、不是周长枫……而是他这个不称职的月老!
哎,玉帝哥哥,我错怪你了!你这一脚踢得好,踢得太好了!若你不踢我,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南宫公子,你的肚子疼吗?干嘛老捂着腰?”
超级煞风景的云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南宫月立刻把手放了下来:“没有啊——没有!我也有事,我也要走了。”
所有人都茫然。
他还没来得及看寒清的线——
罢了,不看也好,免得看到他的线伤心……
不对!伤什么心?谁会伤心,有什么好伤心的?我脑袋坏掉了吗?
从头至尾,寒清都未说过一句话,只是袖手旁观着这儿发生的事,一身白色的衣裳更将他显得清冷孤傲。
南宫月心想,谁嫁给他谁倒霉啊,这么没人性,自己妹妹出这么大的事,他还摆个死人相看着。他的良心是被狗吃掉了?
想到这就有点生气,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愤怒:“喂,寒大少爷,你走不走?”
话一出口,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南宫月在生气。可是寒清却是隔了老半天才将一直凝滞着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来。那双清澈深邃的瞳仁就这样毫不忌讳地看着南宫月,似乎可以一直看到人的心底去一般。
刚触碰到他的视线,南宫月就立刻往地上看去。
看过去以后又纳闷,我在干什么?我怕什么怕啊?不就是个小寒清么?又不会吃了我!我这几天肯定是脑子撞门板了才这样的,不行,我要回去!不行,我要回去和香儿玩游戏!
他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却没看到寒清早就往门口走去。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清早就不在了。
“喂,大哥,你怎么还不走啊?”周云起已是十分没礼貌地给他发射白眼,“想在我们家吃饭还是怎么的?”
第27章
已不知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从今以后,你原来的名字便不再属于你了。你叫月老,是掌管所有凡人姻缘的神。”那时玉帝曾这样对他说,“你将得到一个锦袋,里面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红线,红线两端系着的两个人,将会一生一世相爱。”
当时的月老很用力地在点头。
“而且,月老亲手拴上的红线,是所有爱情里最为牢固的,除非他再亲手解开,否则这份爱情将维持至世界尽头,无论生老病死还是转世轮回。”
“哇,原来我有这么大的权利啊,永生永世耶!”
“混帐小子!谁和你说这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在听啊,玉帝哥哥真是神通广大,所向披靡,万寿无疆,宇宙之神……”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真不知道太白金星这么坚持要你来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觉得我长得很美!”
“……”
尚书府的后花园里。南宫月一个人坐在竹凳上。
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连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他想着周长枫和般思思互望的眼神,浓情蜜意,生死相许,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词——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那份生死与共的爱情,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只是改了姻缘簿子而已。
那么,那个小女孩呢?
只系了一边,还是他亲手系的,是否永生永世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无论他来世投生成男人、女人、禽兽、昆虫——甚至只是一株小小的野草。
天下如此之大,他如何才能找得到他呢?
他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他又选在什么时候去找黑白无常呢?
凡间一天,地下一年,如果他现在告诉黑白无常,估计他们还没等她死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玉帝说得没错,他是很不负责,如果他想改,还来得及吗?
轻叹一口气,他看了看窗外。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风声和树枝抖动的声音。明月如玉盘高挂在树梢,那儿才是他真正的家……可他不知为什么,竟不想回去了。
自古以来人人都希望长生不老,殊不知生命无限并不是好事。
这样永远地活下去,不懂珍惜时间,不懂珍惜身边爱你的人,甚至连求知欲都没有了。
俗世的人们才知道冷暖饥饱,才懂得把珍惜一切来之不易的东西。
来到人间已经两个月了,周围的人对他都很好,在这里待的一小段时间,发生的事却比在天上几十年经历的还多。
他喜欢上了这儿,喜欢尚书夫人,喜欢尚书大人,喜欢寒香,喜欢雪梅,喜欢翠竹,喜欢丁香,喜欢报春。甚至连那个混蛋骗子周云起都有一丝喜欢……还有寒清。
那种感觉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他只知道无法割舍。
如果他再这样待下去,看他们接二连三地死去,他会有什么感觉?
他们的一生,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瞬而已。
突然,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在想什么啊?这些娘儿们想的东西我才不会想呢!我可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哈!哈!哈!”
仰天长笑三声,又想起了周家的事。
寒香从回家以后就关在自己屋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无论谁去叫,里面都没有动静。推开门看,她自己坐在床上,没有哭,没有哀愁,甚至没有表情。
原本她的红线是和周长枫连在一起的!
可是般思思怎么办?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以私人感情为重!香儿是他的妹妹,只有委屈那个可怜的美人了!
他把腰间的锦袋取了下来放桌子上,刚打开,里面就发出了耀眼的殷红色光芒。
犹豫了一会,他才抽出了一根红线——
“哐!”
一声巨响。
南宫月猛然朝声音方向看去——
寒清站在离他较近的一个房子门前,看样子似乎是站不稳了,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眼中的恐慌和惊异豪不讳掩地绽露出来。
第28章
繁花盛开的后院里。
没有风,没有声音。
已是黄昏,血红色的残阳从天边透出微弱的光,穿过树缝中洒落到地上,所及之处,便是斑驳陆离。
园中香娇玉嫩的白牡丹大朵大朵地开放着,嫩黄色的花蕊,冰白的花瓣。
而它们却在此时都显得黯然失色。
寒清细长秀美的修眉紧扭在一起,眼中的惊诧已褪去,却充溢着无法说出口的哀怨和感伤。
南宫月微微一颤,手中的红线便滑出了他的掌心。
而那根散发着灼亮光芒的红线却不似凡物掉落在地上,反倒是通了灵性,漂浮在空中,如灵蛇一般上下摆动着。
见寒清如此表情,他还以为红线被发现了。但是立刻便想到,凡人不可能看得见红线。想来他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他看向寒清,对他微笑。
谁知寒清忧愁的眸子中竟添了一分怨恨,那样的目光,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
南宫月一直以为,寒清是恬淡无欲的,就像一朵高攀在山崖上、成日生长在漫天浮云中的玉霜花。
超凡脱俗,出尘如仙。
他有动怒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着了俗人才有的仇恨目光看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促迫。
南宫月努力想调整自己的心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他不明白——
为什么寒清的眼睛一直盯着悬浮在他身边的那条细细的绳子上?
他勉强扯了扯嘴,再勉强称这个怪异的表情为“笑”。
“清,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想香儿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寒清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红线处。
“嗯……你觉得周大公子以前有爱过香儿吗?我想了好久,如果说他真的爱过香儿,应该不那么容易变心才是!可是香儿是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周公子是否真的爱过她呢?对吗?”
依然没变。寒清的眼睛甚至眨都没眨一下。
南宫月的额上已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他紧握住手心,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平静、平静!
凡人是看不到红线的、看不到——
为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
“你是骗子!就是骗子!红线——红线凡人是看不到的!”
那个清远如溪水流动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他的耳边。
难道他看得到?!
他为何能看到?
不,姑且不说这个,他就算看到了又如何?难道他会白痴到去认为,这红色的绳子便是传说中“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红线?
他很想再说点什么,可那些他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像卡在喉咙中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寒清慢慢地向他走过来。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竹桌的边角,手指关节已经微微发白。
他以前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倾倒众生的如冰美人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