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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以啊,只要你家里同意就行。”温华暗自唏嘘,人家的家庭矛盾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多过问了,到时候只招待她好吃好玩就可以了……
送走了戴清欣,她拿着绣活儿坐在窗前,回想戴清欣所说的事情不免心潮涌动,以后……她会不会也因为丈夫的薄幸而遭遇难堪呢?……毕竟在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太过严苛,而男子薄幸却反而可能成就风流美名,她摇摇头,这种担忧是不能避免的,不能正大光明的反对纳妾,不能拒绝丈夫寻欢作乐……
窗外的树木浓绿茂密,丫鬟们在廊下一边做着绣活一边低声聊天,温华轻轻叹了口气,颜家势大,那个四十岁无子方可纳妾的约定不知能不能作数,即便不纳妾,也会有大把的通房和丫鬟摆在那里,真要有那样的心思的话,哪里能拦得住?
注定闲不着
暑假——温华是这么称呼六七月份两个月的假期的,五月三十号虽然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可是书院安排的课程并没有什么变化,即便各科的考试都已经完毕,先生们依然如同往常那般为学生们授业解惑,温华浮躁的心在这样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沉静下来。
先生们有的布置了暑假作业,有的却没有布置额外的作业,只让她们回去好好温习,话说的轻描淡写,温华却不敢大意,把可能要用到的学习用具装了整整两包袱,又收拾了自己常穿的几件衣裳。
因为天气热,书院的女学生们多数选择了坐轿子或者滑竿下山,这样虽然舒适,可温华却觉得大热天儿的能不折腾人就不折腾了,因此她并没有跟家里提起这事。
因为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节课,先生下课早了一刻钟,她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带着丫鬟们出了书院的大门,手搭凉棚望过去发现赶在她前面离开书院的只有同班的五六个学生,不由松了口气,
带着丫鬟们轻轻巧巧的撑着绢伞缓步下了山,这一路上倒也有不少人招呼她要和她一起走,多被她以“想要步行看看风景自己走得慢就不耽误你了”为由婉拒了——开玩笑,前些日子有几个姑娘曾拉着她一起下山,等下了山却在平羽面前揪着她不停地说话,令人不胜其扰,后来又打着探望她的名义上门来拐弯末角的打听平羽的事情,烦得她直想关门谢客,这会儿若是被纠缠上,暑假里就别想清静了。
待赶到半山腰时在她前面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她自认身轻体健脚程快,便打算再接再厉赶紧下山,等上了车就清静了……她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没办法,只好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啊呀,她只顾着躲人,却把之前答应人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两个穿绿衫的丫鬟很是匆忙的向她招手,似乎有些眼熟,她们身后不远处山道上一乘小凉轿急急火火的往山下的方向赶来,临到眼前温华才看清楚那两个是戴清欣家的丫鬟,于是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约定。
她拍拍脑门,暗自琢磨着该用一个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忘记了那件事。
等戴家的轿子下到跟前,戴清欣掀开轿帘,嗔道,“温华姐,你怎么也不等我!?”
温华眨眨眼,“咦?你不该先去跟你母亲说一声么?”
戴清欣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早就说过了,我母亲她也同意了,先去你家,随后我会派人回去报信。”
“啊……”温华回头看看后面,“我们快走吧,一会儿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下了山,跟平羽小声的解释了一番,温华便带着戴清欣上了车。
天气干燥,通往京城方向的这条官道上车马极多,不免尘土飞扬,好在车窗上的纱帘厚厚的绷了两层,挡去了大部分的灰尘。
她们所坐的这辆骡车行得极稳,戴清欣微微掀开了车帘的一条缝往外面看了看,转过头来笑道,“你家的车夫真是好本事,以往我坐家里的车可没那么舒服。”
温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是住在我院子里还是住在客院?我院子里有些拥挤,客院虽然宽敞,但是因为有个小水塘,恐怕蚊虫多些。”
戴清欣赶紧摇头,“我自然是要和你一起住的——一个人住多没意思!”
温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了,“好——”
走到半路,只听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骡车轻轻晃了两下,停住了。
等了一会儿,温华听见似乎是平羽在和谁说话,便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是谁,却只看到对方的侧着的半边身子,面容被骡子挡住了,听声音似乎是个变声期的少年,她扶着车窗悄悄喊来滴珠,“你去看看前面怎么了?三爷在和谁说话?”
滴珠去问了,回来附在车窗前柔声答道,“有马车坏了轮子,挡在了路中间,这会儿正修呢。和三爷说话的似乎是三爷在书院的同窗,三爷让主子稍安勿躁。”
既然这样,温华也就不再问了,上了一天的课,又坐在车厢里颠簸了这么久,眼皮儿便不自觉的往下垂,好似要黏住了一般,眯上眼睛靠着厢壁不多时便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搂着宝贝儿跟爸妈说笑,接过从旁边递过来的热茶,端茶的那只手的食指指端有些微微变形,她抬头向上看去,却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揉揉眼睛,再看去却仍然看不清楚,正疑惑间自己猛然被人推了一把,便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倒去……
她睡眼惺忪地趴在车厢里,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还是在现实之中,“我这是在哪儿?”
“温华姐?温华姐?”戴清欣搡了搡她,“准备进城了。”
接下来的路程温华始终魂不守舍不言不语,等到了永宁坊的宅子,她才有些清醒了,只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疲惫就这么突然袭来,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勉强撑着帮戴清欣安排了住处,又吩咐了人要好生服侍客人,不可怠慢了,便带着歉意对戴清欣说道,“清欣,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歇息一会儿。我已经吩咐了厨房,你若想吃什么,去吩咐一声就行了。”
戴清欣看出她气色不佳,连忙点头,“我晓得的,姐姐你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瞧瞧,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呢。”
“不是什么大毛病,”她牵起嘴角笑了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什么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炕上闭目养神,想要再睡一会儿却毫无睡意,摊煎饼似的趴在褥子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她长吁了一口气——那就把下车时平羽给她的那只包袱拿出来看看吧。
包袱不大也不重,里面是十来个卷轴,分别用松烟色的绸带系紧。拆开一个打开,却是一副山庄鸟瞰图,落霞坡、鱼钩山、庄园、水塘等等,俱都画得精巧细致,纤毫毕现,令人叹为观止。
有几个卷轴是原本颜恕从她这里拿去的,将这些放在一旁,她依次打开其余的卷轴摊在炕上,细细看过每一处,不禁大喜,心里莫名的烦闷立时淡去了许多,“来人!去祥园请三爷过来!”
听到平羽的脚步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三哥,你看过这图了么?”
见她这么兴奋,平羽哼了一声,嗤道,“自然是看过的,那小子总跑来跟我问东问西的,若不是为了你的庄子,谁耐烦搭理他?做课业时也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火气还这么大呢——温华暗自吐吐舌头,指着图上一处庭院说道,“三哥,这个院子背阴向阳,又有两棵古树,修好以后作书房怎么样?”
平羽为她的事上心,她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总想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他的前程她使不上劲,于是生活上的关心和物质上的需求就尽量满足他。平羽对于住在哪个院子、院子里有几棵古树却无所谓,前几年什么苦没吃过?还在乎这个?然而妹子的体贴他还是很受用的,于是没有再说什么,摸摸她的头,“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温华的意思是照着这张图纸上的设计尽快开工修缮庄园,早早的修好了就可以去那里过冬了,山间景色秀丽,即便是在冬季,也自有一番沉静的萧条之美,她老早就想着仿照画里的那样,披着雪氅,提着灯笼和酒坛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想到这儿,她愈发坚定了想法,指着图上的一处说道拊掌笑道,“到了冬天,待这里的梅树开了花,咱们坐在半山腰的亭子里煮酒赏梅,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样的雅事自然难以拒绝,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因着修缮宅院所需要银钱不菲,便决定先和大管家秦远商议商议。
有了要忙的事情,时间便过得飞快,然而这厢刚与工匠们定下修缮的预算和开工的日期,颜家那边就送来了消息。
颜家托了指挥使万素和鸿泉书院山长徐令徐自上为媒人,由颜家四姑奶奶颜珍娘做主,为颜府长房嫡子颜恕向邓家求娶温华为正室。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温华还是怔怔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眨眨眼睛,垂下头低声说道,“全凭娘和哥哥做主。”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其间各样的礼节往来,宋氏并不避着她,反而常常将各样事仔细地讲给她听,实在忙不过来时,邓知信便请了自己同僚的家眷前来帮忙,这个时候温华本该回避,不过她若是想看,宋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叫别人看见说闲话就成。
有婆家的人
婚姻之六礼,分别为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亲迎就是通常所说的婚礼,之前宋氏为邓知仁娶亲的时候,这些都是温华亲眼见过的,只是那时候邓家家道不丰厚,很多细节都不得不简化。
这次和颜家结亲,永宁坊和柳庄两边都十分重视,秦远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甚便利,可还是决定亲自操办此事,于是将家里不重要的杂事暂时交给了副手打理,他和春桦嬷嬷则往来于永宁坊和柳庄,将定亲过程中各样的差事以及所需都揽了下来,邓家这边宋氏总揽全局,邓知信这个做大哥的则负责对外的往来,他行事稳重,遇事多为双方考虑,因此无论是颜家还是两位媒人对他和邓家的态度都很满意。
按照古礼,纳彩需有雁和羊。羊者,祥也,群而不党。至于雁,因雁顺阴阳往来,木落南翔,冰津北徂,夫为阳,妇为阴,取妇从夫之意,且雁飞成行,止成列,依时令往返于南北,于是又有明嫁娶之礼,长幼有序,不相逾越,通两家之好之意。
雁性多疑,若要活捉,抓捕时需要多人合作方可成事,即便如此,抓到以后能活多久也是问题,因此如今的许多富贵人家更愿意用玉雁或金雁铜雁来代替,没有想到颜家竟然送来了活雁,实是难得。羊并不难弄到,除非是极为贫困的人家,否则纳彩礼中是不会缺少的,颜家请媒人送来的那只羊浑身雪白,毛色油亮,一丝杂毛也没有,双眸炯炯有神,雄壮威武。
邻里知道这一日是邓家的姑娘纳彩问名的日子,因此在媒人离开后多来相贺,众人看着院子里摆放着的酒、羊、雁、缯、采、钱、米、腊脯等物样样精致,除了羊和雁以外,其余之物俱是用上好漆盒盛放,众人啧啧称赞,一一向宋氏道喜,此时六礼只完成了前两道程序,道喜尚早,但此间风俗便是如此,于是宋氏客气地请众人坐下,上了茶水和果子,聊了一会儿便端茶送客了。
隔壁的卢家也派人来道贺了,来者是卢老爷的小儿子卢三少爷,邓知信忙不过来,便让人将之请到一间单独僻出来会客的小厅,令人上了酒水菜品,由邓知仁陪着他喝酒说话。卢家三少爷适才已经将院子里情形看在眼中,又听了旁人议论颜家送来的礼物,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啪响,此时便借着三分酒意想要探听邓家的意思,邓知仁虽是个武夫,却不是寻常粗人,推杯换盏间只大略讲了讲颜家,倒是从侧面向卢三少爷打听了不少卢家的事,后来卢三少爷醉醺醺地被扶回了家,未能打听到邓家未来亲家的具体情况,被卢老爷不轻不重的训了几句,便也就此作罢了。
纳吉之事因宋氏早就请道士算过,所以邓家这边只是走了个形式,倒是听说颜家特意请了元真的师傅全清道长卜卦测算,结论与黄岥观的老道如出一辙。
征,即成。纳征后,婚约就此订立,婚姻就算是成立了。颜如曾经许诺过会奉上聘礼白银十万两,果然,装着十万两白银的大额银票安安静静地躺在颜家送来的匣子里,秦远验过之后便收进了一只铜匣子里交到了宋氏的手上,宋氏只是养母,虽然这笔钱是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的天文数字,她也不会就这么收下,于是推脱一番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