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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水自茫茫+第二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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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不少寒门子弟,因此,秦国是卫朝覆灭,天下六分后,最为强盛之国。
  这些都是司空旭当日告诉她的话,尽管数年时间过去,秦国目前正面临西北胡人的战斗,损失了不少土地,但从街头容色尚可的人群看,丝毫不见秦国衰败的迹象。
  杨乐仪虽知秦国不是未央教的势力范围,但怕被师父找到,于是刚刚在咸阳城中安顿下来,就出门购置衣物,准备第二次的乔装打扮。
  她此次出行匆忙,盘缠也没带多少,不知要在咸阳呆多久,怕自己外地人的口音,让店家狮子开大口,心里想着能省就省,因此一反常态,跟店家讨价还价。没想到,掌柜锱铢必较,不肯让步分毫。
  “那我不买了。”费了好一会儿口舌,杨乐仪决定使用女友们常用的杀手锏。
  “客官,别走。”
  身后传来掌柜急切的声音,杨乐仪暗暗得意,早知道就用这招了。
  “总共是四两五钱,那就算四两二钱吧。”
  “什么,才少这么一点?”
  “客官,小店是微利经营,这已是最低价了。”
  “你看我是外地人,想欺瞒于我?”
  “您有所不知,我国法令对商人十分严苛,像这等生活之用,若卖家高价售卖,得利超过两成,被买家告官,轻则入狱,重则流放。您要是不信,可去其他店里打听打听。鄙人决计不敢为了蝇头小利,吃那碗牢饭啊。”
  杨乐仪被他说得将信将疑,不过又想到秦国是法家执政,法家向来重农抑商,此事多半是真。她生性也不喜勉强他人,于是按店家所说,取衣付钱离去。一路上,这才留意到,这里道路、屋舍格局虽较原陈国首都建邺城更为宏大,但商铺之繁荣,明显不及建邺。街上的行人,大部分是行色匆匆,毫无闲适之色,连他处常见的算命卜卦之人也不见踪影。 她先前想自这方打听司空旭的想法也落了空。
  走了半天,他处常见的赌馆一家也无。一问才知,法家视赌博不创造任何财富,又助长不劳而获之恶习,为恶之源。开国后,第一任秦王就颁发过禁赌的诏书:“武人若赌,输后多滥用意气,枉送性命;农人若赌,无心耕作,收成必少,此两者之耻”,因此全国禁赌。看来,秦国社会也算进步,杨乐仪心下颇为称道。 不过,这里酒馆为数不少,里面热闹非凡,倒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她找了家酒馆坐下,细细听着里面闲话,又详加打听。才知秦国凡是大城,专有卜算之馆,馆名纳甲,隶属官家,卜算之人所有资料尽属太常府管辖。秦人婚丧择日、取名、播种、立宅等事可去卜算之馆询问,不过,那里是概不算命,只有王族直系才有资格,平常人等算命,一旦被检举,双方都将被杖毙。不过,他们从来没见过如司空旭那般长相之人,连这名字也闻所未闻。
  “这卜算之术繁难精深,年满三十经过考试才可入馆开业,终生不得离开我国。怎有人年纪轻轻,便习得其中奥妙。附近各国骗子太多,知我国卜算之术高深,假托我国之名,实在太常见了,象你这样受骗的,我都遇到几个了。你要算失散之人,明天一大早去纳甲馆吧。”店小二一副见多了的神情。
  杨乐仪原本也想到司空旭消失不见,定是藏了起来,不过,眼下寻他不到,不如去卜算馆碰碰运气。眼见天色已暗,她也结账回去。
  第二日一早,她便换了客栈,找僻静之处重新乔装,这才按照昨日打听的路线,去了纳甲馆。
  “卦象看,是山地剥,末爻动爻,外卦艮变坤,现下是未月,今日丁巳,你占友,此卦乃反吟之卦。今卦中寅木用神动而变酉金,是动而化克,用神又墓于月建未土,日辰又刑用神,此人……”
  杨乐仪耐着性子看这个卜人摆弄算筹,听他摇头晃脑说了一大串自己不懂的术语,见他突然停住,忙问道:“到底如何?”
  “此人卦象上看,毫无生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你没算错?能不能再算一遍?”杨乐仪心中大急,蹭地一声站起。不知怀疑对方之说已犯了大忌。纳甲馆中的卜人从来都是受人客气对待,卜筮之语无论吉凶,无人怀疑,哪遇过这等算得不对还要再算之人,顿时忿然作色:“别说我算是如此,就算是大宗伯算,也是一样结果!不过,你这等人,有甚资格让大宗伯替你算么?哼!”
  杨乐仪见他生气,赶忙赔了不是,但那卜人不再睬她,连其余卜人也投来鄙视的眼光,她只好另作打算。她出去后打听了大宗伯府邸所在,等夜深人静,这才潜入府邸。她此前极少如此单独出行,一跃上墙头,看着下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庭院内几盏微弱的灯光,未免有些害怕。
  果然,还是师父和小绿他们,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换成他们之中任意一人在身旁,在这种时刻,自己也不会发抖得这么厉害。先前,为了找个答案,她对师父用了缓兵之计,也离开了小绿,觉得长舒了一口气,加之一路上所行甚是顺利,她有种逃脱囚笼一身轻松之感,虽偶尔感到孤寂,可一心想着找到韦泽,也不觉得难受。可现在面对底下未知的环境,想此时若有人照应多好。
  有一得必有一失,至少,自己比呆在师父身边自信多了,也不会成天惶恐不安,而且,出来跟人频繁打交道,脑筋也灵活了不少,越来越接近现代的那个自己。当初,若是现在这个自己,也不会被小绿所骗,不会被师父蒙蔽了。虽然他们计策都是天衣无缝,可自己看过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小说,也能猜出一二吧。怪只怪自己曾太信任他们。杨乐仪摇摇头,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不知踩到何物,她绊了个跟斗,扑到在地,额头湿滑一片。她顺手用袖子一擦,骤然停住,不对,不是水!她试探着摸了下刚才绊倒她之物,魂都几乎吓掉!那是一个人!她碰巧就摸在那人喉咙之处,沾得满手都是血。她吓得赶紧站起,连退几步,脚下又绊住一物,差点摔倒。她不敢再摸,取出火石一擦,只见周围倒着好几具兵士尸体,喉咙处溢出一大片鲜血,已将周围的绿草地,染成暗红。
  她心下害怕,慌不择路,转身就跑,没跑多远,又被绊倒。
  怎么这里也有死人?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冷静,冷静!
  没有别人照顾,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难怪刚才没听到任何动静,这些兵士应该就是大宗伯府邸的守卫,可能全部都被杀了,那么,大宗伯也有危险!
  不行,他可不能死!还要靠他找韦泽!    
  一想到此,杨乐仪加快了脚步,向府内唯一有点微弱灯光之处掠去。一路上,又碰到几具兵士尸体。
  快到近前,灯火已亮了许多。原来那处是一座三面透风的平顶建筑,里面人影闪烁。见屋外无人警戒,杨乐仪提气纵身,飞身跃到房顶,用个倒挂金钩,勾住房顶,屏气凝神,仔细察看屋内动静。她功夫已大为提高,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屋内之人何尝想到还有不速之客,竟是丝毫没有觉察。
  这房间甚大,不过陈设颇为简单,一鹤发长须玄衣老者坐于中间一案几后,面容安详,面前有三人,均着黑衣,最前面一人,似是领头人物。
  “大宗伯果然是气度非凡,身陷险境面不改色,可惜,若将你的头颅割下,不知会否变色?哈哈哈!”那人冷笑数声。
  “三王子,为何今夜携兵造访?兵者,乃不祥之器,而今大王病重,三王子应该静心斋戒,何苦身披甲兵,手染血污?”那玄衣老者缓缓答道。
  “大宗伯何必装糊涂!昨日父王秘密召见你,让你为我们六兄弟算命,你回去后,昨晚在太常府占得一卦,卦中内容是说将来统一天下的人,出自二哥的后人。”
  “此等机密之事,只能大王一人知悉,我装入银匣,用玉泥金膏封好后,还没呈给大王,为何三王子已先获知?”说着,大宗伯咳嗽了几下。
  “哈哈,连服侍你的亲近下人也能被我所用,何况区区死物!”
  “老夫不知三王子所欲何为?”
  “你想拖延时间?可惜,这府邸广阔,喊人也听不见,况且,你的卫士片刻前已悉数丧命,劝你还是乖乖听话!”
  “老夫年迈昏庸,确实不知,还望三王子指点一二。咳咳。”
  “我要你重写那卦书,说将来统一天下的人,出自我的后人。”
  “上天明示,老夫不敢妄改。”
  “你真是老糊涂了!父王昨日暗中召见你,让你测算诸王子之命,就是因着太子体弱,缠绵病榻时日,比父王还久,其下膝下又无子,不足以托付江山,才想在我们其中择人。你若依我之言,修改卦书,父王定会立我作太子!”
  “天命难违,三王子此举怕是枉费心机。”大宗伯又咳嗽了几下。
  “哼,我当了太子,即位之后将二哥一干人等斩草除根,他怎会还有后人!告诉你,你今晚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依我之言,就放你一条生路,不依我之言,明日父王就会得知,二哥他派人暗中打开秘匣,被你发现,于是杀人灭口。他得知秘卦内容,更起了反心!他母亲本不受宠,就算大哥被废,他也不会被立为太子。况且,他以前不是在异国潜伏么,二哥私通国外,杀重臣,有反心,可是合情合理,哈哈哈!”
  “你!”大宗伯明显激动起来,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忽然身子抖动了几下,就向后倒去。
  “老头!别装蒜!我知你近年来得了气喘之病,但病不致死!我若不是想直接当上太子,早将你一刀宰了!”三王子掷出狠话,见大宗伯仍然不动,一挥手,对手下道,“你们过去看看。”
  杨乐仪见三王子身后两人走向大宗伯,三王子后心露出空当,正是良机,一个翻身,如离弦之箭,向他扑去。三王子一心放在大宗伯身上,两个手下在察看大宗伯病情,猝然之间,虽则听到风声,已是防备不及。
  “你是何人?难道是二哥派来的?”三王子脖子被横了一柄匕首,说话也颤抖起来。
  “与你无关。”杨乐仪怕言多必失,点了他的穴道,又道:“让你手下放了武器,一个一个过来。”
  等将余下二人也制住,杨乐仪这才走到大宗伯跟前,摸他鼻息,极其微弱,不知是不是岔了气,正想施用真气救他,他却睁开了眼睛。
  她白天时乔装成一黑脸男子,獐头鼠目,甚是惹人讨厌,见那大宗伯一愣,忙悄声道:“大人,在下乃是远方来客,并无恶意,如今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置?”
  那大宗伯颤巍巍扶着案几坐起,看着三王子,道:“三王子,你可知你所犯已是死罪?”
  “大宗伯大人如此问我,想必不会忍心让我丧命。”
  “三王子果然是聪明人,我这把老骨头不想让大王气急攻心,加重病情,今夜之事,若王子不泄漏半句,那么……”
  “我如有泄漏,天诛地灭!”
  “那你放他走罢。”大宗伯对杨乐仪示意。
  杨乐仪怕这三王子一旦脱困,又起不轨之心,刚想开口,却见这大宗伯点头示意,似是成竹在胸,便依言行事,不过暗地里十分提防,随时准备与他搏斗。
  “大宗伯大人好气量!小侄刚才得罪了。”
  “哪里,我只是忠于国君,不想看到国君为此伤怀,自己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我若成了国君,大宗伯大人也会对我忠心耿耿?”
  “三王子还是快走罢,夜长梦多,让别人看见,怕是不好。”    
  “说的也是,二哥恐怕也有暗探。”这三王子一边说着,突然提刀急发,杨乐仪赶忙护住大宗伯,却见这三王子随手结果了两个还没来得及解穴的手下性命,他脸上溅了不少血,随手一擦,又对她道:“本王子是爱才之人,看你身手不凡,我也不计较你大不敬之罪,若肯效力于我,保你前途无量。考虑清楚,可来我府邸找我,”
  “你找我何事?”见那三王子转身快速离去,大宗伯对杨乐仪道。
  “大人,在下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不知您可听说过司空旭之名?或是韦泽?”    
  “司空旭?”
  杨乐仪见他呆了一下,似乎陷入沉思中,心中希望大了起来。“大人认识他?”
  “他很早以前是宗伯府的一个弟子,不过几年前就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大宗伯皱了皱眉头。
  “那能否替我朋友韦泽测上一卦,白天我曾在纳甲馆测过,但结果是大凶,卜人说我朋友已死多年,还说什么大人算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嘈杂之声,大宗伯掐指一算,道:“应是二王子的人,你见了他们多有不便,先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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