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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夜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响,仿佛静谧中无尽纠缠的音颤。
罹揽着我和金儿睡下,我全无睡意,罹侧着身,平静的睡容,服帖的刘海没有一丝凌乱,仿佛一尊绝美的雕像。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总觉得屋外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我推开门前回头看向床边,罹未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推开门,每一棵桃树上都挂了一个大红灯笼。
朦胧的光透过大红的灯笼,将整个院子散满了红光。
不得不承认,香子末不仅懂得浪漫更懂得享受浪漫,只可惜我知道他的病以后,便觉得眼前这些浪漫都平白添了一些凄绝的美。
“诺,你怎么还坐在台阶上?”
“姐姐?”
银诺见我突然推门而出,惊喜地低唤了一声。
“怎么还不去睡觉?想给姐姐守门?”
我也坐在台阶上,笑着逗他,伸出手在他散了满地的长发揽入怀中粗略地梳理,他的发很柔顺,月光之下,泛着波光般的白晕。
“姐姐,我们明天真的要去找弘漠大哥吗?”
“是啊!”
我点点头,上扬着嘴角,顺手折下一根紫色的花茎,适当的长度,随手将银诺长长的发卷成一个错略的发式,银诺本来就是卷发,五官偏美,只是太过年轻,此刻的发式更显出一个少年的阴柔不羁。
一阵风吹过,银诺额前的碎发,忧郁地拂动。
银诺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我,有种说不出的犹豫表情。
我的笑在看到银诺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消散,我紧张地抓住银诺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姐姐,弘漠大哥被他爹带走了!”
“他爹?”我盯着银诺,满脑子都是弘漠的面容,弘漠的爹?这又是怎么回事?
“嗯!”
“他爹……”我喃喃道。
“我们被追杀……走散了……后来……我被婉儿所救……”
“弘漠不是被以千面带走的?”
我想着想着就喃喃自语出心中的疑问。如果弘漠不在以千面手上,我又该去哪里?炫给的资料明明是……为什么又……
“姐姐,你说什么?”
银诺担忧地紧握我的手,好像我是什么不真实的存在体。
“诺,我去找一下香子末,你在现在回房休息好吗?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在我心中,香子末几乎都快成万能人了,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嗯!”
银诺点了点头,我转身就往香子末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我回过头,抿着唇宽慰银诺道:“诺,我不会丢下你,好好爱惜自己,知道吗?就算有一天我不见了,我希望诺还是爱笑的诺!”
“嗯!姐姐,你也要好好爱自己,你的幸福就是诺的幸福!”
银诺歪了歪脑袋上扬嘴角,卷发微垂,他和我摆了摆手,金色的眸子跳跃出温柔的神采。
我笑,他的笑意更浓,多了抹少年的稚气。
我敲了几次门,都未见人应声,明明刚才还有动静,现在装什么没人。
“子末!”
“……”
“子末,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坏事?我找你有急事!”
我急了,也不多想,直接一脚踹开了香子末的房门,结果刚踹开门,就看见香子末正对着门姿势优雅地趴在地上,以四十五度角的优雅角度抬头盯着我笑,很明显,这笑容是在我踹门瞬间硬挤出来的笑。
“找我有什么事?”明明腿已经动弹不得,香子末还是假装无恙地变换了腰部以上的姿势,优哉悠哉地继续说道:“大晚上的,是不是不知道该陪罹还是弟弟,所以到我这儿来避难了?”
哎,这家伙,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大好的兴致调侃我。
“你要我帮忙吗?”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
香子末也不回答我,直接问我有什么事情,我察觉出他想回避自己病情的心情,所以也跟着趴下来跟他说话。
“子末,你知道弘漠的爹在哪里吗?银诺说弘漠和他爹在一起。”
“这个……”香子末坏笑着喵了我的□几眼,又看了看我的脸,假装痛苦地说道,“我说钱钱啊,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玩 色 诱 的把戏啊?你要知道,虽然我小妾众多,但是我一向守身如玉,你不能一直都这样……”
“找打啊!”我直接赏赐一个糖炒栗子给他,“装什么,你什么没见过!”
我白了香子末一眼,因为弘漠而变得担忧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冤枉啊,金钱钱,想当年,你可是我第一个我抱上床的女人哦!我若骗你,就报应我一直找不到第八十九位小妾!”
香子末继续微笑,没心没肺的风流模样,让人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说正题,不要跟我绕弯子!”
我拽了拽他的发梢,他吃痛,皱着眉头认真回答起来:“钱钱,你先回答我,你爱漠吗?如果他和罹只能选一个,你怎么办?”
“可以不回答吗?”我也皱起了眉头,察觉屋外站了人。
“可以!那我也不回答你!”
“你再不回答我,我就把门打开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威胁道,作势要爬起来。
“我说,我说……”香子末苦笑,“我只是神医,不是神仙啊,我是真不知道!据我所知,弘漠的爹早就死了!”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骗你说出你到底爱的是谁罢了,你拉着罹去找弘漠实在是……哎……钱钱,其实,弘漠和罹之间,你总是要选择一个,别学我,而且我真的辜负的女子都已经嫁做人妇……”
“子末,你有没有什么药,让人吃了就会爱上一个人?”
“爱上一个人的药……没有……不过我不介意给你推荐□,要不要?”
“不……要……”
“别生气,钱钱,逗你玩呢。”
“子末,你是不是因为这病所以不敢爱人?”
“呃……我一直在找啊,我要找一个爱得起放得下的女子,爱我的时候,要义无反顾,就像你当初那样可以当众对罹说爱,等我不得不离开她的时候,我希望她可以开心地活下去,如果一直找不到这样的女子,我情愿一直不爱!”
“子末,为什么要你爱的人放下你呢?”
“我不想她因为一直爱我而痛苦。”
“痛苦吗?爱上一个人真的很痛苦吗?我怎么觉得爱不上更痛苦?”机器人果然与人的忧愁不一样啊不一样。
“哦?”香子末摸了摸我的脑袋,疑似在摸小动物的心态摸我,“钱钱啊,你桃花债也不比我少,其实,那么多小妾之中,我最欣赏你,要不是罹和流苏都是我的好友,我还真的想选你!”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真的让我学会爱,我都不介意,子末,你真挑食,八十八个你都没选出你要的。”
“哎,看来我死掉的爹娘不保佑我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估计快没机会挑了!”
“子末,我很喜欢你,罹和漠是我的主人,银诺是我的弟弟,只有你不一样,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我一次次帮过你,害你有以身相许的心态?”
“子末,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哦?”
“子末,我……”
我和香子末都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和香子末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很简单,很快乐,而和其他人在一起总是或多或少有着这样那样的感情包袱——爱我的,抑或是我在意的。
“大哥,你们……在玩什么?”婉儿突然推门而入,披头散发,好像刚睡醒一般。她看见我和香子末都趴在地上很好奇,不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一敲脑门说道,“大哥,你们偷偷在玩木头人对不对?带我玩吧!”
说完,婉儿也跟着趴在了地上,她的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像一只小白兔。
“婉儿,你不去你的院子里睡觉,跑来做什么?”
“大哥,婉儿要告诉你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婉儿以手肘支地,两只手对着手指玩。
“我先走了!”大半夜的,我还是回去陪罹好了。
“大哥,这个姐姐叫什么?”在我推门而出之前,婉儿大声地问道。
“钱钱。”
“钱钱姐姐,你明天真要带银诺走吗?”
“是的。”
“钱钱姐姐,可是银诺刚刚跑来找我,他说要娶我!我就是来告诉大哥这件事的哦!”
我定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提起的脚怎么也迈不出那门槛……
“姐姐,诺睁开眼看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诺总觉得自己失去的记忆全被姐姐没收了,姐姐消失的这段时间,诺觉得自己是空的,没有过去,没有姐姐……”
“诺不喜欢婉儿。”
“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唯一的!”
“姐姐,可是诺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嗯!姐姐,你也要好好爱自己,你的幸福就是诺的幸福!”
诺,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六十章 回廊梦
【进化守则五八:哎,以千面是我的主人,任何时候我都无法自行了断的羁绊!】
……
“娘!娘!娘!”
大半夜的,我正在为婉儿说银诺找她的莫名其妙的话思考,屋外就传来金儿的急切的哭嚷声。
我抬脚立刻冲出香子末的房间。
“金儿!金儿……怎么了?你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一切,罹,全无生气,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桃花树下,红红的灯笼,映照着罹的脸。
金儿伏在他身上,也沾了满身的血。
“爹……爹……呜呜呜……”
金儿泣不成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罹……罹……”
我麻木得跪下,跪罹的身旁,我的手探向他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刚才还在屋内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成了这样?
罹的脸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熟睡一般,只是胸前竟有一道伤口,明明没有利器,伤口却一直在加深,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器在继续伤害他。
“娘!救爹……爹……“
金儿满脸惊恐,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背,看样子被吓坏了。
“香——子——末!”
“香——子——末!”
“香——子——末!”
我抱着罹,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大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尖锐,大脑里早已忘记香子末此刻无法动弹的自顾不暇。
“钱钱姐姐,怎么了?大哥让我来看……”婉儿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完全没了任何反应,直到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婉儿突然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啊!”
婉儿大叫之后立刻冲了出去,完全像是被激起什么回忆痛苦逃离。
“钱钱……”罹突然睁开眼睛,着魔一般,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哀求道,“不要……不要……杀金儿……“
“我……杀……金儿?”我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理解罹的话语,“罹!我没有杀金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罹的眼神涣散,仿佛看不到我的存在,只是透过我定睛地看着什么,没多久,他又闭上了眼睛。
“快!叫……叫醒他!一定要叫醒他,他一定是入了回廊梦的梦迷宫!”
身后是香子末的声音,我仿佛得了救命稻草,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似乎只要听从了香子末,我便不会真的不会失去罹。
“罹!罹!罹醒一醒!”
这下换作我激动得摇晃罹的双肩,他被我摇晃过猛,伤口又有撕裂的趋势,不过他终于有醒来的迹象,我不得不再接再厉……
“罹,醒醒,看看我,我是钱钱啊!”
“……”
“罹!”
“……”
“爹爹!”
金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管不顾地用力摇晃着罹。
“钱钱?”罹突然睁开眼睛,迷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他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样。
“你受伤了!”我说道。
“受伤?”罹迷惑不解得坐起,看了看自己,很诧异得问我,“我哪里受伤了?”
“你……”
我再低头看向他的胸前时,竟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刚才那血泊,还有他胸前的伤口,凭空不见了,我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你怎么了?”
金儿揉了揉眼睛,也因我的大呼小叫而诧异。
怎么回事?怎么会?我明明……
“钱钱?你怎么了?我们怎么在这里?”
罹怜惜地伸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
我想说……可是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以为罹入了迷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