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紧紧地盯着我,眸子中忽然有一种我无法看懂的光芒在跳动:“我要去,你来不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呼啸而过的庞然大物,咽了下口水。
纪云天眼中的光芒又闪了一下,随即转身走向入口,淡淡地丢下一句:“你若怕,就不要跟来!”
我咬了咬牙,快步跟上。
笑话么,他敢坐,我为什么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哭又笑地像个疯掉的傻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牵到树荫下的木椅上的,只知道全身的血液都直往头顶冲,混身兴奋得不可控制地发抖,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啊啊啊,这种死去活来的感觉,真是太太太……太让人死去活来了!
手里的纸巾已经被我蹂躏得一蹋糊涂,很快,一张干净的又递过来。我无暇多想,一把接过,重新抹了把脸。
“喝口水,会好一点。”
一瓶矿泉水递过来,我接了,想拧开瓶盖,手指却仍是无法抑制地抖个不停。
纪云天无奈地发出一声轻叹,重新拿回去帮我拧开,然后把瓶口送到我嘴边。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凉凉的水顺着喉咙直灌入胸臆,终于感觉稍微镇静了些。这才抬眼看他,却见眼前的人除了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些,额前的黑发凌乱了些,与之前相比,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我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丢人,不禁郁闷地道:“你你你,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真的没感觉咩?”
他牵了牵嘴角,像是在笑:“有什么感觉?死亡触手可及的感觉,我又不是没有试过。”
猛然一怔,快得来不及细想,胸口已为他这句话揪疼起来。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忽然抬手。下颌一阵柔软的触感,他手上的纸巾轻柔地拂过,拭去了我嘴角滑下的一滴水珠。
我有点呆呆地,不能反应,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相遇,片刻之后,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侧过头去。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我的心跳竟骤然加快了,刚刚安静下来的血液,似乎又在一瞬间冲上头顶。
脸颊开始发烫,我急忙也转开目光。
忽然听到他低低地,有点漫不经心地问:“既然怕,为什么还要跟来?”
我庆幸他转开话题,于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因为害怕,所以不做,这是什么道理?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难道每一样都能避开吗?难道生活的脚步就会因此而停滞不前吗?”
“其实有些事情,面对之后才会发现,并不如你之前所想的那么可怕。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更何况,”我笑眯眯地眨眼,歪着头看他,“有人陪着我嘛!我猜你一定不了解,恐惧和痛苦是一样的,只要有人分担,就会减半。这个是我发现的哦!嘿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他再一次转头来,深深地凝视我。春末温暖的阳光从绿荫里漏下几缕,随着枝叶的晃动一跳一跳的,映在他漆黑眸子里的时候,仿佛点亮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然后,缓缓的,他弯起薄唇,向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相识以来,我见多了他的冷笑、嘲笑、讥笑、苦笑……哪怕是心情极好的时候,他也不过在薄得近乎寡情的唇角边挂上一分似有似无的笑意罢了。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不过一个清浅的微笑,我却在刹那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去。灿烂的阳光,明媚的花朵,啁啾的鸟语与青葱的绿叶,仿佛在一瞬间尽皆失色。只有风,只剩下风,轻轻地吹来,从不知哪里的方向吹过来,若有若无地拂过心头,熨贴而舒服的感觉,正如眼前这人的微笑。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好看。
忽然明白,那天见到的顾繁的笑容里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发自内心的真诚。与纪云天此刻的微笑相比,顾繁的笑,美则美矣,却不过是一个僵硬的面具。
我怔怔地看着他微笑,心头像是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我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冲他露出一个白痴似的傻笑。
从游乐园出来已是傍晚,于是去吃晚饭。
“你想吃什么?”他问我。
我无所谓地道:“都可以啊!我不挑食,自然迁就你。”
他微微眯起眼,思索片刻:“那么,去吃火锅。”
“哈?”我瞪大了眼,然后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这么刺激的东西,他的胃怎么受得了?
“你又说迁就我?”
“我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迁就你!”我一字一顿地说,又补充,“在你可以选择的健康饮食范围内!”
“我可以选择的范围?”他嗤笑,“什么时候我的选择也轮到你来管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不假思索地道,“我是你老婆!”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和他不过一张纸罢了,我算他哪门子老婆?说这种话,纯属没事找抽啊!
不过,今天纪老爷心情真的很好,居然没有冲我横眉冷对怒目而视,片刻之后,只不过剔起一边眉毛,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地重复了一句:“我老婆,嗯?”
“咳咳,我的意思是,协议里规定的职责之一……”
他斜睨着我,轻哼:“协议只规定了你的职责,却没规定我有服从你的义务吧?”
我讪笑。
他继续道:“平时我上班没空也就算了,今天我自己掏钱买单,居然还就不能吃一回自己想吃的东西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一边摇着尾巴讨好地赔笑,一边暗暗仔细打量他。真奇怪,他的样子分明不是在责怪,也不是在发怒。是幻觉么?我竟然觉得他只是单纯地在抱怨。
于是我点点头:“嗯嗯,真是没道理呀没道理!为什么我们家纪老爷就是肠胃不好呢?为什么他就非惦记着吃火锅呢?为什么火锅那么好吃,却是那么垃圾的食品呢?为什么火锅店就不能把火锅做得营养一点呢?”
他瞪住我:“……”
我嘻嘻一笑,拉他胳膊:“好啦好啦!纪老爷既然要吃火锅,小的怎么能不舍命相陪?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他明显跟不上我的节拍,继续瞪着我,好像不相信。
我笑眯眯地拍胸脯:“不就是个火锅么!一定保证让老爷您满意,您只要记得买单就是了!”
“周式火锅”,当然就是“粥式火锅”!
纪云天皱眉看着端上来的一盆白花花粘乎乎的东西,颇为怀疑地问:“这是火锅?”
“没错,火锅!”我拿起勺子轻轻一搅,已经熬成半糊状的米粒绽放成一朵朵小小的雪花,在香气沸腾的米汤里跳舞,“这是选用上好的粳米煮了至少两小时以上的粥油。我知道你不爱吃粥,但是没关系,你想吃火锅,用这个来做锅底就正好。烫出来的东西不上火,不油腻,还能保持原有的清甜纯香,保管你满意!”
他紧锁的眉头一直到吃下一片烫好的鱼肉才舒展开,继而又吃下一块片得极薄的牛肉,这才慢慢地说出难得的一句称赞:“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那当然!如果不是亲身试过,怎么敢随便领你来吃?”我得意地挑眉,在他碗里放入一只剥好的虾。
然而,他很快又微蹙着眉问我:“这个地方,价格不菲啊!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
我微微一怔,若不是他此时的态度很认真也基本称得上温和,我真的会以为他仍然在质疑什么。虽然如此,心里还是略有些不太爽快,于是笑嘻嘻地反问道:“你老妈不是已经把我底细摸得很清楚了么?你会不知道?”
他停下手中筷箸,用一种特别安静的目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道:“你也说了,那是我妈,不是我。我并不了解你。”
我“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笑道:“原来如此。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只因为我是个律师啊!G市哪一处好吃好玩的地方,我会不知道呢?”
“律师?”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却泛起一丝隐约的笑意。
“我虽然是律师,却只是个跑龙套的小律师。倘若不陪着各路神仙出来吃喝玩乐,那是要断了口粮的。纪老爷,你不会不食人间烟火到连这个也不知道吧?”我毫不在意地道出残酷的现实,轻描淡写仿若天经地义。
他轻笑一声:“果然,也只有女律师才会有你这种性格吧?”
“什么性格?”我转了转眼珠子。
他抿着微弯的唇,摇摇头,把我剥好的虾放进嘴里,“啧啧”赞道:“果然鲜甜!”
我翻个白眼,不说拉倒!看他那样子准没好话,我还是别自讨没趣。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
“怎么办?”我问他,“还有一个钟头才完成任务哎!”
他注目窗外,眉宇间滑过一丝厌色,这里是喧嚣的商业区,灯红酒绿,浮光掠影。
“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他调回视线,摇摇头:“太吵。”
“唔,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适合你,要不要去?”我笑问。
他偏了头打量我,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干嘛?”我故意道,“怕我把你拐去卖了?”
他已迳自推开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我,淡淡地道:“有些话说出来,你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吧?我们俩站一块儿,谁拐了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我:“……”
天河区是G市最为繁华的地段,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然而,就是这样的喧嚣之中,也有闹中取静的一个地方,那就是中信广场。
将近2亩的绿化带,从南边的地标中信写字楼一直往北延伸。大片开阔的草坪中点缀着音乐喷泉,在草坪的一端,三层楼高的人工瀑布沿着透明的玻璃墙流泻而下,在五彩的霓虹灯光中飞珠溅玉,幻化出无数彩色的光影。沿着人工湖边的阶梯蜿蜒而上,又是另一片开阔的草地。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怡人的绿化建筑地下,却是人流最为拥挤的交通枢纽中转站。
轻音乐的旋律不知从何处响起,幽幽地飘荡在空气中,围绕着这一团安谧的,是万家灯火,五色霓虹。间或有汽车的鸣笛声,从树影中隐约传来,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夜空被都市的繁华映成温暖的橙色,只有零落的几颗星子,调皮地眨眼,好奇地向往着人类的世界。月亮却很端庄,也很娴静,朦朦胧胧的光晕,浪漫而美好。
我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缓缓沿着小迳向前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偶尔悄悄瞥他一眼,只见朦胧的光影里,那人神色间不复平时的冷漠,却笼着一层淡淡的宁静与平和,幽深的眼神似乎飘得很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目温和婉然,俊逸的脸庞仿若最上等的羊脂美玉雕刻,温润动人,教人几乎移不开眼。
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冷漠,也不该是天生的冷漠。
回想起他那清浅的一笑,我不禁暗暗地想,这世上到底有谁能够令他真正开怀展颜欢笑呢?……
就在这时,突然,路边暗影里猛地窜出一个身影,伸手就来扯我衣袖。
我正在胡思乱想,哪里料得到这个,霍然吓了一跳,仓促中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向旁退开,却不知绊到什么,脚下一歪,身子栽倒。
“你干什么!”耳边立刻响起一声冷喝,随即,我只觉身上一紧,眨眼被拥进一个并不陌生的怀抱里。
“大哥大姐,可怜可怜我吧!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好心给几块钱吧!”
我惊魂甫定,原来从阴影里窜出来的是个衣裳褴褛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破碗,显然是个乞丐,不知已在路边蹲了多久。只是我走路心不在焉,一时没有察觉罢了。
纪云天冷哼一声,正要护着我退开,踝部传来的痛楚却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句呻吟。
“怎么了?”他皱眉。
“好像……脚崴了……”我咬牙。
依稀听到一声低叹,他正要弯下腰细看,那乞丐却又上前一步,抖着破碗道:“大哥,好人有好报啊,给点钱吧!”
挨着的身子倏然紧绷,我心中一跳,果然,便听黑暗中响起他冰冷厌恶的声音:“滚开!”随即,我感到身子一轻,光影摇晃,已被他打横抱起。
“纪云天,等一下!”我拉住他。
他朝我低下头来,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罩上了一层寒霜,适才看到的温和仿佛已是幻象。“你又想做什么?”他冷冷地问,语气间有压抑的不悦,但离开的脚步仍是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