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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像,当我将那么可怜的一小叠票子——包括几枚硬币,还全是一块钱的,——交到秀姨手里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无地自容!
秀姨笑眯眯的脸明显一僵。我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秀姨,对不起啊!今天只有这么多。我,我被抢了……”
“什么?!被抢?!”话音未落,秀姨已经瞪圆了眼跳起来,“那人有没有受伤啊?快点快点,让我看看!”
她再也不管那些钱了,随手往桌上一扔,一把扯过我就开始从头摸到脚,同时嘴里叨叨地念起来:“哎哟喂,真是要死咯!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有人抢劫这么嚣张的!……哎呀,你看这手,这腿!哎呀哎呀……”她看到我身上的擦伤了。虽然穿着长袖长裤,我的手臂和小腿,仍然磕得青紫,手掌更是磨破一大块皮,稍一动,就疼得钻心。
“快点坐下来上药!”她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按到椅子上,自己转身去翻药箱。
我心里暖洋洋的,似乎伤处也没疼得那么厉害了,忙道:“秀姨,不要紧的,一点小伤……”
“什么小伤?”她捏着药瓶和棉签转回来,朝我瞪眼,“这个会留疤痕的,知不知道?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女孩子啊,手要细细嫩嫩的,男人才会喜欢!明白吗?”
我哭笑不得,只得点头道:“是是是!秀姨说的最有道理!”
她哼了一声,拉过我的手,小心地用盐水拭去污渍,然后上药。我痛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出声,一动不动地任她折腾。
“钱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抢了就抢了。抢了咱们再赚回来!人没事就好。这回当是破财消灾。知道了吗?”
“嗯,知道。”我乖乖地答应,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要是让她知道我还勇追劫匪,上演街头生死时速,还不把我骨头都给拆了?
“疼不疼?”她小心翼翼地吹凉气,减轻药水对伤口的刺激。
“不疼。”我故意笑眯眯地道。
秀姨抬头盯了我一眼,心疼又嗔怪地道:“脸都白了还说不疼,你这丫头就是一向嘴硬!”说着伸指在我脑门一戳。
我冲着她傻笑。
她无奈地摇头,也笑起来:“饿不饿?”递过来两个鸡蛋,“跑了一天,肯定累了,特地给你留的!”
我眼里立刻冒出绿光,蹦起来搂住她就亲了一口:“秀姨最疼我啦!”
她被我搂得“哎哟”直叫唤,推开我,一边笑一边做擦口水状。看我迫不及待地开始剥蛋壳,又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今天又没吃午饭是不是?”
我转转眼珠子,瞄了她一眼。
“小星!我知道你现在正为钱发愁,但钱可不是这么省出来的!”她语重心长地道,“要再这么下去,小阳的手术费没筹够,我看你的人就要先倒了。若是这样,小阳可怎么办?你妈又怎么办?”
我使劲吞着鸡蛋,不说话。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哪,这是我平时存下来的一点钱,不多……”
我立刻三两下把鸡蛋塞进嘴里,跳起来,含糊地道:“哎呀,秀姨!秀姨我得走了!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去换班呢!”
“哎哎哎!小星!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又不是不要你还……”我的动作比她敏捷十倍,等她的声音从身后追来,我早就夺门而出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要秀姨的钱?!
秀姨是G市本地人,然而年近六十,无亲无故。丈夫早逝,唯一的儿子还没有结婚,就因为白血病死了,只剩下她孤苦一人。她虽然在红流做事,但红流完全是一个非营利性的民间慈善机构,能发多少薪水,可想而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她刚才掏出来的那些,多半就是她的“棺材本”!我怎么能要?
更何况,这点钱,比起我所需要的数目,还差得很远……
鸡蛋哽在胸口,我握着拳使劲捶了两下,终于眼泪汪汪地咽下去。
不管怎么说,她的热心还是让我感动。她有句话说得对,钱嘛,总是能赚回来的!
不过,要不是今天遇到那个让我倒霉的家伙……
我一边走一边又把他诅咒了一万遍,掏出手机随意看了一眼,不禁惨叫一声。完了!还得回去做饭,今天又迟了!
拎着饭盒走进病房的时候,小阳正倚在床头看书,安静乖巧的样子,简直像个斯文内秀的书生。可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立刻把上述的那句话全部划掉……
“说吧,老姐,为什么迟到?又和哪个老情人约会去了?”他把书往旁边一扔,苍白的脸庞上,两道浓黑的眉嚣张地挑起来。
我正想戳他脑门,听到“老情人”三个字,不由得想,嘿,莫遥那个负心汉不就是我的“老情人”么?说起来下午的一系列倒霉事,其实也该算他一份才对!一时间,手指僵在半空就戳不下去了。
小阳“啧啧”两声:“矮油,果然被我说中了?今天虽然是情人节,但你也不该见色忘亲,让我和老妈饿肚子呀!老姐啊老姐,你太不厚道……”
“小样儿!没大没小!”我毫不犹豫地戳下去,恶狠狠的,却只是轻轻地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
小阳“嘿嘿”地笑,忽然却蹙了眉,一把捉住我欲缩回的手。
“嗯?什么味道?”他拉紧了我,翻过来看手心。
他力气并不大,我不忍心和他较劲,只好任他去看。果然,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无比:“哪来的伤?怎么弄的?”
“没事啦,小伤!”我干笑。
他怀疑地盯着我,突然间把袖子往上面一拉,手臂上的瘀青立刻也暴露了。
“沈晴星!”他的脸色沉下来。
这是个四人住的病房,除了小阳之外,还有另外两名病号。他这么一喊,其他人的目光都朝我看过来。
我顿时觉得脑门有冷汗流下来。每当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就发悚。也不知这个小我三岁的家伙到底是我弟还是我爹……
我目光一瞥,看见老妈正从门外进来,顿时舒了口气:救星来了!
我立刻朝小阳使眼色。小阳向老妈也瞥了一眼,恨恨地“哼”了一声,放开我的手。
“你们俩又怎么啦?”老妈虽然眼睛不好使,但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异样。
我正在肚子里编着话,小阳已经先我一步开口:“老姐咯!又欺负我!明明是来迟了,还强辞夺理地教训我!”
我瞪着他,却不好反驳。这家伙向来翻脸比翻纸还快,适才到底是谁在教训谁?这会儿倒开始撒娇卖萌了!
老妈无奈地笑起来:“小星今天去红流做义工,想必事情多得很。小阳你得体谅一下。”
“是啦是啦!”小阳拉过她的手摇了摇,讨好地笑,“所以我这不就任她宰割,毫不还手么!”
老妈慈爱地轻拍他手背,又对我说:“小阳今天也眼巴巴地等了你一天,你也体谅下吧!”
我气结,却只能干笑:“嘿嘿,老妈,你还不知道么,我们闹着玩呢!”
小阳朝我挑挑眉,目光随即落在我手上,投来危险的一瞥。
我立刻把老妈揽过一边:“老妈,你辛苦一天,快点先吃饭吧!”
老妈温和地笑着,手摸到我头上,轻轻抚了抚。暖暖的感觉从她并不细滑的手上传过来。
我把饭盒打开递给她,又把床上的餐桌打开,另一个饭盒递给小阳。他盯着我:“你呢?”
“吃过啦!”我拍拍肚子,里面正躺着秀姨的两个鸡蛋。
小阳又看了老妈一眼,不再作声,低下头去开始动筷子。
我微笑着看他们吃,看了看外面:“小阳,今天天气很暖和,呆会要不要去花园透透气?”
“好啊!”他头也没抬地回答。
“那我去护士站借轮椅。”我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小星!你等等。”老妈在身后叫住我,我回头时,她已把饭盒放到一边,起身摸索着跟了上来。我只好过去牵住她。
回头,小阳正对着我使眼色。我悄悄地点了下头。
两人一同走到门口,老妈反手拉着我走开几步,犹豫一下,这才问道:“小星,你实话告诉我,小阳的治疗费,到底还差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要先把女主的家庭,各种伏笔写清楚,正式进入感情戏要再过几天~喜欢的请继续~
☆、压死人的稻草
老妈今年五十四了,她并没有富家太太们保养的本钱,可就像上天眷顾一般,生活的苦难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眼角细细的纹路,不像是苍老的凭证,更像是柔情的堆积。
小阳长得像父亲,我的外貌却全部遗传自母亲。我看过老妈年轻时的照片,那俏丽的瓜子脸,小巧的菱唇,白皙的肤色,如今的我简直就像她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双又大又圆的黑睛睛里,始终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小时候的一场意外,让她不幸地视网膜脱落却没有来得及好好医治,结果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可是,正是因为这双茫然得没有焦距的眼睛,让她收获了世间最美好的一段爱情。她的美貌与柔弱,令我的父亲一见钟情……
此刻,她那双青春不再,却依然温柔如昔的眼睛,正没有焦距地“凝视”着我,其中的无助与焦虑令我心生不安。
我怔了怔,握紧她的手,柔声道:“老妈,不是告诉你了么,就差几万块。我再想想办法,会筹到的。”
老妈秀眉紧锁:“小星,你可别骗我。”
我心里“格登”一下,忙道:“老妈你说什么呢,我骗你干嘛!”同时立刻暗自反省,是我这几天哪里露了马脚么?
老妈叹了口气:“你觉得老妈眼睛是瞎的,心也是瞎的么?你虽然成天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却毕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心里有事,我会感觉不出来?”
我语塞。
老妈又说:“我知道你不想我操心,确实,我再操心也是没用,什么也帮不了你……”说到最后语气黯然。
“哎哟老妈呀!”我急忙指天发誓,“我真没骗你!确实只差几万。只是,只是能借的都借过了,一时间实在想不到法子,所以我才有点着急。”
老妈忧道:“那可怎么办呢?王医生说,小阳的状况,只要再有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开始骨髓移植的第一疗程了。倘若不及早进行,再拖下去恐怕……”
“你别愁,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我想了想,很顺溜地道,“周会长今天和我说了,红流这几天准备再举办一次大型的募捐活动,如果资金充足的话,可以考虑优先拨一部分给我们。”
“真的?”老妈有点半信半疑。
我再接再励地道:“她只是说了这么句话,但到底如何还得看募捐的成果。倘若没筹到多少,也不一定就能挪出钱来。毕竟,G市那么多生病的孩子,又不是只我们在等钱用。”
老妈终于信了,点点头,眉宇间还是蕴着一层忧色。
“好啦老妈,别这样!要相信你女儿我的能力啊!我会想到办法的。”我搂住她瘦削的肩膀,“还有,你也要相信,上天一定会保佑我们小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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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她哄回去,笑容在我脸上垮下来。老妈轻轻的叹息,像轻飘飘的飞絮,似乎没有重量,却又粘在我心上,挥之不去。
红流募捐什么的,自然是我扯谎。到最后我也没有说实话,小阳的治疗费不是差几万,而是还差十几万!
十几万,若是对于G市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只要挤一挤省一省,也不是太难的事,但落在我们头上,却是压死人的稻草!自从三年前小阳生病之后,我和老妈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把能借钱的人也都借过了,如今,要想再拿出十几万来,实在却是太难!
我甚至想过去卖肾,但在G市,卖肾也不过报价十万……
事到如今,我实在无计可施。可是,我怎么敢把这些告诉老妈?老爸走了之后,她身体原就不好。好不容易供我大学毕业,眼看着出来工作能减轻点经济压力了,刚上重点大学的小阳却又诊断出白血病!如今,万一要是小阳再有个什么好歹,她怎么承受得住?
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而且还像我们家这样,又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却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上举步难艰,万万不能!
早在莫遥弃我而去的时候,我就深刻地认清了这一点。虽然,那时我便预料到自己有此一天,但此时,钱这个字,仍然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几乎令我不堪承受。
但我只有承受!因为,老爸不在了,而我是长女,是姐姐,我的身后站着母亲和小阳……
我愁眉苦脸地转过墙角,突然间,眼前闪出来一个女人。我们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