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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毕竟是有任务在身的,不发说也得说啊!“几名专使在昏昏呼呼中对视一阵,踌躇了好半晌才由一人出面站了起来,恭谨地向刘邦施礼道:”项王特派微臣等向大王问安!“
这名专使以为自己对刘邦如气客气一番,刘邦肯定也会向他寒喧一番,这样他们也就可以比较委婉地将项羽的意思告诉刘邦,不至于引起双方的尴尬了,但是,刘邦听了他话后的反应却是……
第二二一章 范增之死
刘邦脸色骤然一变,语气转冷道:“怎么,你们是项王派来的专使,不是范军师……
使者听得心下一突道:“我们是奉霸王之命前来与汉王商量议和之事的,却是与亚父有什么关系呢?”
“啊,是项羽派来的人!”
桌上所有汉将无不冷目以对。
使者望向一旁的随何,对刘邦道:“难道随大人没有告知大王吗?我们是项王派来的人!”
没待刘邦答话,随何顿忙接口道:“我只听范军师密告我说,你们是他指派来的人,却是……”
刘邦这刻走离座位,紧眉皱头道:“既然你们是项羽派来的人,那本王也就没话对你们说了。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言罢拂袖而去,一股阴沉之色。
几名使者一时被晾在一边,心中好不是滋味。
汉营上下对待楚使的态度也马上改变了,与他们刚来汉营时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盛宴撤出了,使者们从豪华接待居所搬入别室,是一间很普通的房舍,给他们吃的也不再是盛宴,而是仅可充饥的粗茶淡饭而已,且所有汉兵对他们态度冷漠。
这让得几名使者心中的那个气啊……
范增这人一定有鬼……
几名楚使根据他们在汉宫中前后所受的截然不同待遇,判断事情的根源就出在范增身上,要不汉军上下听他们是项羽派来的人而不是范增派来的人就这般待他们呢?
几人商议一翻,自觉已经调查到了重大秘密,又由气转喜,对所遭冷待也不以为意了,反大感兴奋。
“查到这等机密可说是大功一件,回去告之项王后,还怕不有重赏?却哪用稀罕汉军的什么盛待了?”
于是几人立即草草决定向刘邦辞行,离开了荥阳城。
刘邦见了他们那付大有所获的得意模样,心下暗笑。
看来项大哥真有两手,这下只怕范增有难了!
几名楚使回到效外的项羽大营,立刻秘密前去求见项羽,把他们荥阳城的所见所闻一点一滴都详尽说了出来,并且添油加醋,尽说范增有鬼。
项羽听了心中怒火狂烧,双眼冒火,联想前夜所见范增一人在废丘独处和几名黑影鬼鬼祟祟的情境,再加上军营里说得热火朝天的传言,立即断定范增就是内奸了。
“好啊亚父,亏我项羽向来待你不薄,且对你信任有加,却想不到……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项羽心下虽怒,但也没有把这事声张出去,也严令几名使者不要乱说,因怕如此一来会扰乱军心。
范增对这一切都是并不知情,听说使者回营,当下忙赶来项羽帐中想听听他们带回来了汉军的一些什么情况,刚进帐里,只见几使者对他一脸不悦之色,项羽也是满面怒气,当下心下忐忑的小心道:“怎么?
刘邦怠慢了不成?霸王,即便如此,你却又何必为如此小事生气伤身呢?只待拿下刘邦,还怕没机会整他吗?“
言罢,却见项羽突地大声道:“慢着,这里是楚营,不是汉营!我还有事要问他们呢!”
几使者也坐在原处动也没动。
范增被项羽喝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不晓项羽为何冲自己发这大火,难堪非常之下当即告退,心下却是在想:项羽今日是怎么啦!我又没得罪他做借什么事,他干嘛脾气那么大?
第二天范增想来与项羽勾通一下,项羽态度显得甚是冷淡,甚至有些厌恶,既没请他坐,也没称呼他为亚父。
范增仍没在意项羽对他态度的转变,还是很热情地向他建议道:“荥阳城已是若病入骨髓之人,欲振乏力,现在正是我们发动大举进攻的太好时机,应立即派遣精兵猛将全力攻城,定可以活捉刘邦。否则,一旦己军疲累,士气低落,只怕境况将会对我们不利。”
要是在日前,项羽听了这话定会应同,可现刻只觉范增所说的一切都是假惺惺的,骨子里却定在暗算他项羽。
“好狡诈的老鬼,我可是被你耍了!说谎话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眼!要不是我已经知晓了你与刘邦暗中有了勾结,说不定就会上你肚子里坏水的当!”
不过,项羽一向尊敬范增,也不违背意思跟他骤然翻脸,也不反驳他,思量着让范增自己招供出说,或许他还会给范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冷冷的项羽禁不住顺着范增的话头道:“活捉刘邦?只怕要被他刘邦活捉了呢!”
范增不知项羽说的是讽刺话,其中暗含意思,只声道:“他刘邦有多大能耐来活捉大王呢?他现在是自顾不暇了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接道又道:“大王,荧阳城已多日断粮,城内储粮定然无几了,械中无粮,将士心慌;将士心慌,打仗就会失方寸。现在已是到了关键时刻,大王可要冷静,此时局势,谁能坚持谁就会胜利啊!”
项羽对范增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范增见了,心下一冷,也知项羽不耐烦了。
他可是个老于世故的精明人。
“定是项羽听了军中谣言不信任自己了!现在他正在气头上,自己也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吧,省得他见了自己就有气。反正自己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怕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范增认为,事实会证明自己清白的,过些天,项羽调查清楚了,定会对他态度有所改变的。
可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范增的意料。
项羽把范增由专管前方的作战计划工作,调到了掌管后方的交通补给,也不让他再参加机密度较高的军事会议。重要的决策也不再和他研议商讨了。
他现在把重要事务都交给义父项少龙打理。
说亲还是自家人,义父当不会当叛自己的!
项羽有项羽的打算,把范增的军权消弱,如此他也就不可能向汉军提供己方的军事机密了,自己没有对付他,可也还是给定了他这老头的面子,念在他当年的功劳上呢!
范增兵权被夺,心下又气又冷,可仍希望项羽有一天能查明真象,还他一个清白。
项羽的闷闷不乐让虞姬见了,心怀疑惑,当下追问他到底有何不开心的事,项羽就把楚使出使汉营的经过说了一遍。
虞婚对范增可较亲近,也甚了解他的为人,当下为范增辩解道:“大王,亚父不顾年老休迈,以七十岁高龄跟随大王东奔西走,征南讨北,吃尽辛苦,几个春秋,兢兢业业,为助大王灭秦立下汉马功劳,他图个啥!难道是贪图荣华富贵!你没看到亚父一向生活简朴吗?
他如此为大王卖命为的只是为了兴楚大业!
亚父对大王忠心耿耿,不倦教诲,淳淳诱导,大王才尊之为亚父,他对大王的爱护,大王对他的尊敬,全军上下及至天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君臣礼节,父子情意,皆令世人敬仰,怎么大王忽然间就怀疑亚父并疏远了他呢?我看大王他一定是误会亚父了,他决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如大王当真是误会了亚父,让亚父伤心欲绝不说,也让大王损失一员将才啊!我看大王对此事需明查一下,不要误会了好人!
项羽没有说话,他不想与虞姬争。“虽然虞姬的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有太多的私人情份在内呢!做大事的人,哪能顾念私情呢?刘邦连他父亲的性命也可不顾,我项羽会不如他?”
项羽感到烦了,他所认定的事就算真的是错了,他也要让他错到底,就如他虽明知身入魔道是一条错误的不归路,可也决定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何况他有证有据之下才认定范增有问题的。
空穴不会来风嘛!没问题怎会出这么多怪了!
项羽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可他不知道他这次当真是错了。刚愎自用将会毁了他的一生!
一连几天,项羽的心情一直不好,攻了几天城没有丝毫进展,这本来是已够让他恼火的了——他项羽生平大小战役打过不知多少次,还从没有像这次这么失败的!
现在使者又在荣阳城遭受凌辱,而且是他一向敬重的范增有通敌嫌疑,这让他恼火万分。
军中对范增谣言愈传愈是沸腾,想想也是,项羽对范增的冷淡有谁看不出来?又加上几名使者可能说出了他们在荥阳上成的遭遇,连原先不相信的人这么一来也由怀疑而至相信了。
军师通敌,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不让军上议论纷纷?
项羽到处都听到军士议论范增,心下愈想愈不是滋味。
“他M 的,对待范增的使者是那样,对待我项羽的使者却是这样,这简直就是在往我脸上撒尿嘛!范增定然与汉军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项羽愈想愈气,人也显得愈来愈烦躁不安。
他下不定决心怎么处置范增。
虞姬这人是个精灵鬼,这些年跟随项羽东征西战,人也显得成熟了许多,更见美人风韵了,对于军事、政事也懂得不少。
见项羽仍然不能消除对范增的怀疑,于是又好言相劝道:“大王,你千万不能对亚父存有猜测,亚父对大王可以说是丹心赫枕,报恩尽忠,倘若疏远他,军心定有乱迹不说,反让大王失了一可用之才。大王在这攻城的关键时候,军心可千万不能有丝毫动摇啊!大王,想当初咱楚营可说是人才济济,可后来韩信走了,英布走了,陈平走了……这些人可都是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啊!亚父乃我大楚军师,对我大楚兴亡可说有着举足轻重之用,倘大王又弃了他,只怕我大楚基业要为之一晃啊!我劝大王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能因听他人闲言和一时想不通而误了大事!” 。项羽对虞姬的话可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心想:“你一介妇道之见,哪晓人心善恶真伪?军中大事我自小就读诸子兵法,见识会比你浅?范增之重,我自知晓,可如他对我生了异心,纵有通天之才,却也不能用了,决不能存妇人之仁,否则说不定反成自己大患……我之所以没对付范增,还不是怕影响军心?要不,他范增哪有那么快活!只怕是人头落地了……”
范增见项羽对自己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心里不禁伤感的咒诅道:“项羽啊项羽,你空有一身勇猛,但却是个可怜的没头脑的笨蛋!看这情势,定是汉军在搞鬼,你却连这粗浅的离间计也看不出来!居然会怀疑我和刘邦串通,这简直是笑话嘛!”
虽然感到很是委屈,但范增心想:“项羽现正在气头上,自己去向他解释,说这全是汉军在搞鬼,反说不定会被认为是自己在掩饰过失,更激起项羽对自己的恼怒。”
“君臣之间彼此的互相信任是非常重要的,项羽如今竟因谗言中伤而对我失去了信任,即使是我勉强留下来,可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心理情感隔闺,我再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范增第一次萌发了告我还乡的念头。
考虑再三,范增还是决定告老还乡算了,“如此也可平项羽心中怒气,让他冷静下来去分析敌我形势,也许终有一天他会知道真象的,那他便不会再气我这老头子了……”
决定下来了,范增正式去向项羽说了自己想法,并且交还大印,向项羽请辞,最后道:“今日天下,十之有八九已落入大王掌握之中。荥阳破在旦夕,荥阳一破,刘邦已势无不可为,大王可乘胜追击,把他迫至死地。老朽以驾钝之资辅佐大王,承蒙大王宠遏,对大王非常感激,但我自惭献谋无多,而且年迈体衰,已经不堪军旅生活,请大王准许老朽生返故乡,老死垄圃。”
范增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眶中也不禁流出眼泪。但是他面容上,却显露不出他内心激动的心情,他只暗恨自己,为何如此怯懦!也许是岁月不饶人,他无法逃避暮年的伤痕。
项羽对范增可说是气你不得了,他听范增请辞,不但不失落,也大是高兴,也不出言挽留,大作考虑的痛快答应了范增告老还乡的请求,心里还在想:“走了最好,也省了我难堪的不知怎么处置你是好!”
范增终于要走了,要离开他兢兢业业为之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的事业岗位了!
项羽并没有意识到:范增这一走,他此生的事业也就开始走入低谷了!
时节似乎对于范增的离去也深感痛惜,下起毛毛细雨来,淮北平原在雨中迷蒙的显出几许凄楚和悲凉,让人产生一股伤感地情怀。
范增要走了!对他纷说众云的楚军将士也都默然无声,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痛来。
他们虽不敢来为范增送行——怕项羽怀疑他们也通敌!可目中都已涌出泪来……
“亚父,路上保重了!”一声浑沉凝重的声音在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