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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已陷黎城临晋,帝乃下罪己诏。
保定副将谢嘉福杀巡抚得标,劫知真定邱茂华同叛降贼!
李白成陷彰德。
君王征天下兵马勒王,左都御史李顿华疏言南迁,皇上即不南迁,并宣令太子诸王居旧都以系天下之望。
帝王科臣左慧第往南中察州怖署南迁事,以魏藻德总督河道屯往天津,方贡岳总督漕运屯往济宁,天津抚臣冯元杨以挽漕之三百艘待命于大沽口。
三月初,昌平兵变,时官民居室赞劫一空,京师戒严,时宣府告急,京师汹汹传贼旦至。
李德成就在这时候赶到了“宛平”。
口 口 口
“卢沟桥”是旧京第一大古桥,在“京师”西南二十六里“永定河”上,桥初建于“北宋”,后毁于“金”,到“金”大定二十九年,金主诏建石桥,明英宗正统九年,孝宗新治三年,均加重修,“燕京地志”以“卢沟晓月”为八景之一,元时马哥波罗过此时,对“卢沟桥”之钜大工程倍极赞扬,叹为观止。
以前的“卢沟桥”什么样,不清楚,现有的“卢沟桥”乃康熙十七年所重建。
“卢沟桥”是个热闹的地方,尽管近在咫尺间的京里已然戒了严,可是“卢沟桥”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仍是穿梭一般,两边桥头也摆着不少卖吃卖喝,或者是杂耍、卖膏药的摊子,摊子四周也仍围着不少人。
李德威没心情去挤人群凑热闹,他日不斜视,笔直地往前走,可是当他过了“卢沟桥”
到了桥这头的时候,他突然停了步,侧转身往左边一堆人走了过去。
左边一大堆人,围着个地摊儿,一块黄布铺在地上,上头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玉印,白里透红,别的什么也没有。
摊儿后坐着一个老道,发臀高挽,长髯低垂,手里还拿着一柄拂尘,颇有几分仙气,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妙龄道姑,称得上花容月貌,那袭宽大的道袍也掩不住体态的玲珑,只是道貌岸然,那吹弹欲破的脸蛋儿上不带一点表情,摊子边儿上围那么多人,有一半以上的目光盯的是这两张脸,可是她两个妙目徽合,目光低垂,根本就视若无睹。
李德威挤进人群的时候,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在跟摊子对面一个人说话,那个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瘦高个儿,穿的是一件合身的黑衣。
只听那老道神情肃穆地道:“施主适才所问,由于地当京畿,天子脚下,尤其战乱频仍,贫道本不欲多言,然三清弟子出家人,日礼道祖,胸怀慈悲,为救众生不得不微泄天机……”
抬眼往空中望了一下,道:“观天象以知吉凶,绝非无稽之谈,试观历来诸朝诸代,气数将尽,必生凶兆,观之日后,无不应验,今星入月中,确主国破君亡。”
人群中马上就起了一阵骚动。
随听那黑衣瘦高个儿道:“以道长看,今后天下.谁是……”
老道微一摇头,道:“施主原谅,这个贫道不敢说,不过贫道这里有四句歌谣,施主紧记了,日后自然明白……”
一顿接道:“日月坠,本子升,一月内,兵刀平。”
说完,随即团上一双老跟。
那黑衣瘦高个儿沉吟着,嘴里不住念着道:“一月内,兵刀平,这我懂,只是这日月坠,木子升……”
那老全真闭着眼道:“施主不可在此琢磨歌中真意,请回府吧。”
那黑衣瘦高个儿突然两眼一睁,道:“我懂了,这首句日月坠就是说明朝要亡了,日月台起来不就是个明字么,本子升,就是说—个姓李的起来了,本子合起来不就是个‘李,字么,这四句韵谣的意思是先明当灭,李顺当兴,再有一个月的工夫天下底定,刀兵就要平了,是这样吧?”
老道没睁眼,也未置是否,道:“施主请回去吧!”
那黑衣瘦高个儿冲老道一抱拳,道:”多谢道长指点,在下这就回去静候改朝换代了。”
他转身挤了出去。
他出去了,李德威一步跨上前去,一抱拳,道:“道长道法无边,能上窥天机,令人好不钦佩。”
老道仍没睁眼,道:“施主夸奖了,出家人修的就是这个……”
这时候他身后那两个妙龄道姑一起抬了眼,那四道日光像铁,李德威的脸就像块吸铁石,当四道目光触及李德威那张脸的刹那间,马上就被李德威那张脸牢牢的吸住了,同时,那两张鲜红一点的檀口也微微地张开了。
旋即,那左边一名美道姑垂在下面的右手动了一动。
老道睁开了眼,当他看见李德威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也有着一刹那间的错愕,可是那只是一刹那间,很快地他就恢复了平静。
李德威道:“适才听得道长四句蕴藏玄机的歌谣,心中全感敬佩,如今我也有几点疑虑请教,不知道长能否……”
老道道:“贫道已然泄了天机,不敢再多言招祸,还请施主原谅。”
李德威道:“道长请放心,道长日礼道祖,胸怀慈悲,教世救人,我不敢为道长招祸,我心中的几点疑虑全属人事,无关天机。”
老道深深看了李德威一眼道:“既如此施主请说吧,贫道有一句说一句就是。”
李德威道:“我先请教道长上下。”
老道道:“有劳施主动问,贫道法号玉虚,自号真道人。”
李德威道:“道长的修真处是在……”
真道人道:“贫道来自南诲‘篷莱’。”
李德威道:“难怪,‘篷莱’仙岛,千万年来一直在虚无飘渺之间,多少人修道求长生不老术,渡海往寻而不可能,道长来自‘篷莱’,那就难怪能上窥天机了……”
目光往他身后一扫,道:“这两位是……”
真道人道:“小徒无邪,无垢。”
两个妙龄道姑美目现奇光,含笑各一稽首。
李德威答了一礼,道:“原来是两位令高足,失敬……”
顿了顿,道:“道长此来中原是……”
真道人道:“贫道游方至此,本不欲多事停留,眼见兵刀四起,苍生遭难,却又不忍遽尔言去……”
李德威道:“道长悲天悯人,的确令人钦敬,但不知道长何以救世?”
真道人摇摇头道:“此乃天意,贫道无能为力。”
李德威道:“然则道长何以救人?”
真道人道:“贫道也不过指点迷津,教人趋吉避凶而已。”
李德威道:“那么请道长救救这京畿一带的百姓!”
真道人道:“贫道所以不忍遽而言去,为的就是这一块未见血迹十地上的众苍生,自当竭尽所能。”
李德威道:“请道长告诉我,闯贼何日犯京,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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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真道人一怔道:“施主怎么问这……”
李德威道:“道长不是教人趋吉避凶么,倘能预知闯贼犯京之日期,早作迁离,这不就是趋吉避凶么。”
真道人看子李德威一眼道:“施主,贫道自奉赠四个字,早作迁离。”
李德威道:“道长为什么不肯将闯贼犯京日期赐告?”
真道人道:“贫道不是不肯,而是不知道。”
李德威道:“道长客气了,道长既能上窥天机……”
真道人道:“施主,这是军机,兵家用兵,瞬息敷变……”
李德威道:“恐怕也难逃出仙家掌握。”
真道人道:“施主,贫道是人非仙。”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然则道长怎知占者之言绝非无稽之谈,又怎知朱明当灭,李顺当兴?”
真道人道:“这个……”
李德威道:“道长可知当前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之际,散布流言,妖言惑众者该当何罪么?”
真道人脸色一变,站了起来,道:“贫道所以不忍遽尔言去,只为指点迷津,教人趋吉避凶,信与不信,全在各人,施主怎可说贫道散布流言,妖言惑众?”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据我所知,闯贼虽未至,却已先派细作潜来京畿,或明火执杖,烧杀劫掠,四处窜扰,或扮各色人深人民间散流言打击民心士气……”
真道人脸色又变了—变,道:“施主言重了,贫道三清弟子出家人,清静无为,与世无争,游方至此,留而不去,只为救人教世,今施主既不相容,贫道这就回转‘篷莱’……”
他转身带着两个美貌的女子要走。
李德威伸手一拦,道:“道长慢走一步,让我看看道长那道袍之内穿的是什么衣衫再走不迟。”
真道人一惊而退,他那两名女弟子一起跨步上前把他挡在了身后,双双稽首说道:“施主不可刁难三清弟子出家人,虽属兵荒马乱之际,到底还有王法。”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三位也服王法么,要服王法的话,也不会在此散布流言,打击民心土气了,‘宛平县’近在咫尺,谁是谁非,自有官判,三位请跟我到县城走一趟去吧。”
左边那美道姑微一摇头道:“施主原谅,出家人向不见官。”
她两人挡住李德威,那真道人却转身要走。
李德威一笑说道:“道长怎么不要两位高徒了!”
侧身滑步,便要越过两名道姑去拦。
道姑也侧身滑上,而且双双身子一倾,一起往李德威身上撞去。
李德威道:“两位,男女授受不亲,请后退。”
他翻腕一掌便要拍出,哪知忽然“嘶”地一声,左边那美道姑的一只左衣袖突然破裂,齐肩落下,一条晶莹圆润,欺雪赛霜的粉臂立刻露了出来。
李德威刚一怔,两个美道姑脸上变了色:“施主对出家人怎么这般无礼,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要知道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眼下还有这么多位施主在……”
人群马上起了骚动,不知谁叫了一声。
“揍他,这家伙看起来一表斯文的,居然对出家人也施轻薄,揍他。”
这一嚷嚷,马上乱了,人群刹时围向了李德威。
敢情是激起了公愤。
李德威笑了,望着两个美道姑道:“二位好不厉害;”
说话间人群已然围了上来,一名壮汉于一步跨到李德威与两个美道姑之间,道:“两位仙姑走吧,这小于让我们大伙儿来收拾。”
两个美道姑一退,马上就没人人群中。
李德威望着眼前壮汉子道:“阁下放走了贼党了。”
“放你的屁,”那壮汉子破口大骂道:“你才是贼党呢。”
李德威双眉一扬,刚要说话,只听——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滋事,闪开!
闪开!”
随着这话声,两前一‘后走进三个人来,前头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宛干县”衙门里的差役,后头那人是个瘦瘦的中年汉子,穿着相当不错,也挺有派头的。
再狠的百姓也怕这个,人群马上往后退去。
两前一后三个人走到了近前,左边—‘名差役眼一瞪道:“你们这是于什么,打架滋事?
瞎了眼了,不想衙门里呆着就给我都回家去,去。”
那壮汉子还有点不服,指手划脚硬指李德威光天化日下轻薄出家人。
两个差役听得不耐烦了,一瞪眼齐喝道:“去,再罗嗦拿你进衙门去。”
那壮汉子狠狠蹬了李德威一眼,乖乖的走了。
吃公事饭的眼睛雪亮,李德威人品轩昂,气宇超人,他两个却不敢瞪眼叱喝,看了李德威一眼,左边一名道:“我说你这位小老弟也真是的,天底下多少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你怎么偏偏……”
李德威截住了他的话,道:“阁下误会了,那三个出家人是潜来京畿散布流言,煽动人心的贼党!”
两个差役为之—怔,道:“三个出家人是贼党? 你怎么知道?”
李德威刚要说话,后头那瘦汉子走了上来:“没凭汲据别乱指人,这儿那来的贼党,开玩笑,我们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么,贼党要摸到了这儿来,京城不就完蛋了么,兵荒马乱的时候没事儿别到处逛了,快回家去吧。”
李德威直觉地觉得这个人不像小衙门里的差役,可是看他的打扮,一时间却又难看出他是干什么的。
他当即问道:“阁下是……”
那瘦汉子大刺刺地道:“京里来的,怎么样,不服气么!”
李德威心里一动,道:“阁下是‘东厂’的吧!”
瘦汉一怔道:“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不错,怎么样?”
李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