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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之中,忽听元通大师高声喝道:“慧因师伯,你如不肯带罪立功,本座以掌门身份,再传绿玉佛令,命你立时自碎天灵要穴,以抵两抗绿玉佛令之罪。”霍然向后跃退,高举起绿玉佛杖。
慧因凝目望着那沿传数十代积威千百年的绿玉佛杖,神情间大为激动,显然,这位道行深远的高僧,在从命与抗命之间,大感费疑,不知何去何从。
徐元平心知慧因的武功,在眼下群豪中,是最强的一人,他如在绿玉佛令迫逼之下出手,这勉可维持的均势,立时将被他打破。
回顾群豪,一个个背手而立,神情之间虽然流露出关心这场激烈之战,但都无出手相助之意,是极怕开罪了少林一派。
只听慧因长叹一声,道:“掌门人如允诺回寺之后,立即召开长老大会,老衲就遵命出手,如若掌门人不允此请,老衲就只有坐以待绿玉佛杖击顶了。”言下之意,并无自碎天灵要穴之心。
元通大师略一沉吟,道:“好吧,本座应你之请,回寺之后,立即召开长老大会。”
慧因道:“老衲敬领绿玉佛令。”目光一转,低声喝道:“闪开。”两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应声闪退两侧,慧因欺身上了一步,一掌拍向易天行的后背。
易天行正封拒当面两僧攻来的掌势,对身后击来一掌,显然已无法兼顾。
徐元平知慧因掌力雄浑,这一掌如被他印上易天行的后背,非得当场殒命不可,急急一个旋身翻了来,左掌一扬,接下一击。
双掌接实,徐元平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刚刚止血的左臂剑伤,重又破裂,鲜血急涌而出。
慧因微微一怔,徐元平已借机掣出了戮情宝剑。
元通大师突然冲过来,绿玉拂杖一挥,点向徐元平的背心,徐元平圈臂一撩,宝刃斜斜向杖上斩去。
慧因沉喝一声,一指点将过去,一缕凌厉的劲道,划带起一股尖啸风声。
需知那绿玉佛杖,乃少林寺中行使权令的象征,戮情剑乃锋芒绝世的宝刃,这一剑一杖,如若碰在一起,绿玉佛杖势必为宝刃所伤不可,此杖如若伤毁在徐元平的手中,那等于砸了少林寺的招牌,势将引起群僧拼命之心。慧因心中之事,不便出口,只好全力攻出一指,迫使徐元平退避开去。
果然,徐元平认得这一指的厉害,匆匆跃避开去。
凌厉指力,急划而过,同时阻挡了群僧追袭之势。
元通大师急急喝道:“慧因师叔,请阻挡住徐元平,别再让他冲了过来。”随即绿玉佛杖一紧攻向易天行。显然的,元通大师已存心各个击破,先杀了易天行,再全力攻向徐元平。
慧因大师应声一横身子,拦住了徐元平。
徐元平戮情剑平胸而举,双目中神光闪动,冷冷地喝道:“大师乃我徐元平最为敬重之人,在下不愿和大师动手。”
慧因道:“对敌相搏,各凭武功取胜,施主尽管全力出手,老衲纵伤剑下,亦无怨言。”
徐元平剑眉耸动,仰天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号称领袖武林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竟然都是不守信义之人,那就无怪江湖中人勾心斗角,各极阴毒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箭,射入了天齐道长心中,只见他一翻手腕,拔出背上长剑,用指弹了一弹,厉声喝道:“元通道兄,如不肯赏给贫道一个薄面,贫道只有被迫出手了。”
元通大师听得心头一震,一面施展“传音入密”之术,指示群僧全力出手,务必在十合之内击毙易天行,自己又收了绿玉佛杖,急急退下,缓步向天齐道长走了过去,说道:“道兄可是对贫僧说话么?”
天齐道长道:“贫道面允徐元平两面作保,代道兄讨回戮情宝剑之言,道兄想是听到了。”
元通大师道:“听虽听到一些,但却不大清楚,道兄最好能再说一遍。”
他有意拖延时间,杀了易天行,造成既成之局,天齐道长纵然想出手干涉,也是无从下手了,单余下一个徐元平,稍后再设法对付他。
忽听徐元平长啸一声,面色肃然地对慧因说道:“大师既不肯为弟子留步余地,也该念到师长不白之死,慧空大师终生被囚的蒙冤之苦……”
慧因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少林寺掌门人的权威,一向至高无上,绿玉佛杖更是沿传数十代的权令信物,老衲何敢抗命?”
徐元平长叹一声,道:“权令之物,竟有这等威势,在下出道不久,已见它两度为害了……”,而后声音突转严厉,道:“情势迫我出手,大师勿怪。”挥手一剑“魂断望乡台”,剑尖闪了几闪,幻出三朵剑花,指袭向慧因大师。
慧因大袖一拂,扫出一股暗劲,一挡剑势,右掌急急拍出一招“金刚舒臂”,想封住徐元平的剑势。
只听徐元平冷肃地说道:“老禅师当心了。”剑势忽然变了一招“金乾九转”,但见寒光闪动,剑气漫天,四面八方袭到。
这一招乃徐元平新近悟出的剑招,正是摩达易筋真经三大绝剑之一,他眼看易天行已成招架不住之势,心中大为焦急,一时急怒上冲,不自禁用出绝学。
慧因长袖疾挥,飘飘而退。
只听两声闷哼,已有两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伤在剑下,鲜血透出那红色的袈裟,滴在石地之上。
易天行压力忽减,精神一振,双脚连环飞击,踢中一僧。
徐元平剑势连变,逼迫群僧,高声说道:“诸位师父,弟子和各位大师无怨无仇,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清高,但良田不无莠草,在下只望把慧空大师被囚之事,揭露出来,至于如何惩治恶徒,那是贵派中内部之事,在下也不便多问。”
群僧既被他精奇的剑招震慑,又想起上两代变故内情,果然都停手不动。
徐元平回顾了易天行一眼,道:“老前辈可否把少林寺近两代恩怨变故,说将出来,以昭大信,免得少林门下诸位师父疑心咱们有意挑拨?”
易天行纵声长笑道:“咱们是敌是友,连我易某人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只听砰然一声,慧果和神丐宗涛,又硬打硬接了一招。
宗涛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慧果大师也向后退了一步。
徐元平大声喝道:“两位老前辈暂请住手,待弄清楚了恩怨是非,再打不迟。”
慧果目光一转,看群僧尽皆停下了手,也只好退到一侧。
事实上,宗涛的绝招愈打愈奇,慧果早已失去了制胜之心,再打下去,鹿死谁手,甚难判论。
易天行目光环扫了一周后,说道:“少林寺上两代的恩怨,在下虽非目见,但却敢保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伸手抓起了金老二的尸体,接道:“元通,你仔细看看,可识得此人么?”
金老二碰壁而死,半个脑袋,都已碎裂,血肉模糊,元通借机摇摇头道:“不认识。”
易天行笑道:“可惜他早死了一步,没有活口和你对质,不过在下还保有一样东西。”
探手入怀,取出一座古铜小佛,高高举在手中,说道:“诸位师兄,可识得这座小佛吗?”
群僧目光一掠那金色的小佛,立时脸色大变,目光转动,投注到元通大师的脸上。
只听元通大师冷笑道:“金佛雕像,何奇之有?这算是什么证信之物……”,一挥绿玉佛杖,接道:“本座再传绿玉佛令……”
徐元平厉声喝道:“住口,你如自信是清白之人,何以不待易天行把话说完。”
慧因突然一耸慧眉,道:“那座金色佛像,极似咱们少林寺三座金佛之一……”
元通大师似已乱了方寸,厉声喝道:“是又怎样?”
慧因微微一怔,道:“掌门人暂请息怒,一座金色佛像,岂能证实掌门方丈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行?如若易天行有意栽诬,谅他今日难逸性命之厄……”
易天行哈哈大笑,道:“如若在下说的是句句真实呢……”
群僧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易天行扬了扬金色佛像,道:“这座佛像,乃贵寺中掌门方丈亲手送交金老二,由金老二转交在下保存……”,他目注元通,厉声喝道:“元通,在下之言对不对?”
元通大师心中有鬼,目睹易天行严厉之色,不禁微微一怔,一时间答不上话。
易天行道:“你既然不敢答应,那是默认此事了。你送金老二这座佛像时,曾经许诺他,只要凭此佛像,不论何等大事,少林寺都替他担待下来。”
元通大师眼看众僧已为易天行言词所动,心中纵甚恼怒,也是不便发作。况他生性阴沉,略一沉思,已恢复了镇静,便冷冷说道:“金老二何许人物?本座是何等身份,岂肯对他有所承诺?”
易天行笑道:“问题就在这里了!少林寺掌门之人,是何等受人尊仰?但却把随身携带的金佛,送给一个武林声名不著之人……”
元通大师冷冷一笑接道:“江湖之上,有谁不知你易天行伪善行恶,极擅心机,一座金佛何以不可伪造……”
目光一掠易天行,接道:“举出一个死无对证之人,编出一套耸人听闻之事,这办法真是高明得很,用心也够恶毒了。”
易天行一皱眉头,道:“一个出家之人,心机这等阴沉,无怪你能主谋大局,连杀两代师长了。”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利剑一般,洞穿了元通大师的心。
但阴沉的元通大师,竟然仍能保持镇静之容,淡淡一笑,道:“贫僧本该急传绿玉佛令,立时置你死地,但你编造的耸人听闻之言,已使人怀疑,本座索性由你说完谎言,弄个水落石出。”
易天行道:“你当真是沉得住气……”,一面高举金佛,一面接道:“目下的关键,是这金佛是否伪制了,如若贵寺中人,能够鉴别出这佛是贵寺的,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通大师道:“少林寺三座金色佛像,现存放在‘藏经阁’了,那阁中放了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真诀,以及天下武林人物,人人欲得的《达摩易筋真经》,本座确信能进入那‘藏经阁’之人,决不至只窃取一座金佛。”
易天行道:“唉!你这般的能言善辩,处处避重就轻,看来今日不费上一番口舌,实难使你俯首认罪了……”
语音一顿,回目望着慧因大师,接道:“大师乃目下少林一派中仅余的长老之一,想必见过那三座金佛,你先鉴别一下,此物是否为少林所有?”一抬手,把金佛投掷向慧因大师。
慧因大师接过金佛,仔细瞧了一阵,脸色大变。
元通大师道:“师伯可看出伪造的破绽了吗?”
慧因大师道:“这个,这个……据老衲鉴识,这金佛似非伪造。”
元通大师道:“有这等事?拿给本座瞧瞧!”
慧因大师略一犹豫,把手中的金佛递了过去。
元通大师接过金佛,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脸色突然一沉,肃然说道:“果非伪造之物。”
众憎听他承认,不知是喜是惊,都不禁为之一呆。
易天行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刁猾险诈之人,可惜你今日遇上我易天行了……”
元通大师脸色一整,目光炯炯,环扫了群僧一眼,道:“藏经阁金佛居然失窃,本座何以一直未得禀报?”
群僧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复。
元通大师缓缓收了金佛,冷厉地说道:“易天行,武林传言,你在各大门派,以及二谷、三堡之中,全都派有卧底之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窃取了我们少林寺中金佛,想来偷窃之物,定然不少?”
他言语之间,暗含挑拨之意,想把易天行造成众矢之的。
徐元平长叹一声,说道:“易老前辈,你和他这般相辩,不知要辩到几时?在下之意,易老前辈请把胸中所知,直说出来,不论少林寺诸位师父信与不信,咱们就算尽了心意。”
易天行道:“这也是个办法……”
微微一顿,接道:“诸位师父都知道慧空大师是贵寺中数百年难得的一位奇才。其实他的才华,何只突出于贵寺,就整个武林而论也是三百年来不见古人的一位奇才,上天赋他绝世的才华,但却使他被囚一生,含恨而逝……”
忽听那青衣老叟冷哼一声……
那宫装美妇不容那青衣老叟开口,立时接道:“你哼什么?难道你还强得过他不成?”
青衣老叟似是不愿和宫装美妇冲突,立时默然不言。
易天行沉吟了一阵,接道:“二十年前的一个仲秋之夜,贵寺中慧字一辈的掌门人,身患急症而逝,诸位师父想必还未忘记。”
慧因大师道:“不错,慧生师弟圆寂距今,刚好二十寒暑,老衲行脚西域,归来时刚好八月十六,掌门师弟已气绝半日之久了。”
易天行道:“慧生大师死于元通暗下的奇毒之上,但慧生死前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