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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座三僧之一,法名百行,为少林寺当今四代中百字辈高手,奉派至“戒持院”,专司监管寺中触犯清规弟子受戒之责,艺业精到,功力深厚。
他虽然抢得了上风,但一时间却也无法击败对方,两人力拼了三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原来徐元平在发觉以硬接对方强猛的拳势难以取胜之后,立时改作游斗,以小巧的提纵身法和百行大师过招,竟然支撑到三十个回合以上。
百行大师一方面震惊对手的高强武功,一方面逐渐动了真火。
自己在少林寺百字辈师兄弟中,武功成就甚高,素受掌门师尊和诸院长老嘉许,今宵用怀绝学“罗汉拳”和人过招,竟让别人走到三十回合以上,不禁激起求胜之念。这时,他的“罗汉拳”正施到第四十八式“长眉舒臂”和第五十式的“伏虎降龙”,立时运足真力,连环劈击出手。
这两招本来是“罗汉拳”中精奥之学,再加上他数十年修炼的深厚功力,拳势击出,直如浪翻波涌,徐元平早就不敌了,哪里还能挡得住百行大师这全力一击,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潜力拳风,直逼过来,不禁心头大骇,慌忙仰身疾退倒窜而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被百行大师的拳风余力击中,双足落地之后,仍然站不住桩,一连后退五六步,才站稳身子,只觉内腑一阵血气翻动,头晕目眩,心知再打下去,必要伤在对方手中,立时一提丹田真气,转身向右面奔去。
百行大师也不追赶,望着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
徐元平转过了两个屋角、停住步喘息一阵,正等飞身上屋。突见廊沿下暗影中出来两个和尚,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柄六尺以上方便铲,拦住了去路。
右边一僧冷笑一声道:“施主既然敢深夜闯寺,想必已知我们寺中规矩,此刻施主如果心仍不服,不甘愿束手就缚,就请快快亮剑动手……”
徐元平心知免不了一场搏斗,右腕一翻,背上长剑出鞘,左手剑诀一引,右碗一振,舞起一团耀眼剑花,一出手就是毒辣招术“凤凰三点头”,分向两僧刺去。
但闻两增同时一声怒喝道:“好辣的剑招!”霍然跃身疾退,同时举铲杀来,凌厉至极。
那方便铲乃是异常沉重的兵刃,徐元平不敢举剑硬封,纵身闪过,挥剑还击。他刚才和百行大师动手之时,已尝了少林武学苦头,这次动手,丝毫不敢大意,甫一交接,立即施展出身怀绝学三十六招“追风剑”法,剑势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攻上。
这套剑法,妙在迅快紧促,每攻一剑后,一招立时相连而至,不让敌人有缓气还手之机,当真是步若流水行云,剑如电闪雷奔。
两僧一时之间被他这迅速绝伦的剑招所制,竟自无法还攻。但二僧功力深厚,方便铲招数又异常精专,虽被徐元平“追风剑”法所制,无法还手,但铲法使出有如一片光幕护身,虽无反击之力,但却足可自保。
直待徐元平一套“追风剑”法用完,剑势将变未变之际,双僧陡然奋起反击,刹那间铲影纵横,呼呼风生,两合之后,攻守易势,双僧已抢回主动,铲势若狂风骤雨,着着逼进。
徐元平又苦撑数合,已觉得难于支持,暗道:我战死本不足惜,只是盗取那《达摩易筋经》的心愿,今生永无实现之日。
心念一转,陡生逃走之意,暗运功力,长剑一招“金丝缠腕”,把右面一僧逼退一步,借势一跃,后退八尺,挥剑一抡,跃上屋面,左手探怀模出一枚燕尾银梭,只要二僧一追,立时施放暗器。哪知二僧并不追赶,冷笑几声又隐入廊下暗影中。
这时,徐元平心中已了然,表面上毫无戒备的少林寺,实则处处有着埋伏暗桩,森严无比,要想出寺,尚不知还得闯过几道拦路暗卡……
他刚才连经两番激烈的搏战,已知少林寺中僧人,个个武功高强,早已失去了制胜信心。
但他乃生性高傲之人,虽然明知无能闯出寺去,仍不愿束手就缚,运气调息一阵,右手仗剑护身,左手扣着一枚燕尾银梭,认定出寺方向,施展开轻功,向前奔去。果不出他的意料,少林寺各层殿院之内,早已埋伏了暗桩。
徐元平刚刚翻越了两层屋面,突闻一声朗朗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檀越慢走一步,贫僧等候大驾很久了!”
但见三僧肩头晃动,倏忽之间由并排拦路之势,变成了三面合围,正中一僧,挥动手中戒刀,独挡徐元平猛冲之势,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刀剑连相接助,迸发出一片火星。这一招硬接,震开了徐元平护身剑幕,但那和尚也被徐元平全力挥剑的冲击之势,震退了两步,双方一击倏分,各自后退数尺。
只听那和尚冷笑一声,道:“小檀越身手不凡,贫僧有幸,会得高人……”陡然欺身直进,挥刀猛劈。
徐元平这次不再和人硬拼,闪身让开一击,剑走轻灵,迅快地刺出三剑,这是“追风剑”
法中一招绝学,三剑虽是先后出手,但因刺出速度太快,直似三柄剑并击而出一般。那僧人一时指手不及,仰身一跌后退五尺。
徐元平正等使开“大鹏云”身法,逃出三僧的合围,忽闻两侧二僧齐声喝道:“好剑法!”两柄寒光耀目的戒刀,左右合击刺到。
徐元平长剑疾举,一招“野火烧天”化解了两僧左右夹击之势,大喝一声,左手燕尾银梭疾向右侧一僧前胸刺去。
如果他此时把左手暗扣银梭打出,必能伤得一僧,但他想在这等近身相搏之时,使用暗器,不但有欠光明,且将为武林不齿,心念一转,把暗器当作兵刃施用,疾向一僧点去。
右侧僧人见他左手一举间,银光闪闪,不禁吃了一惊,再想收刀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旁侧横跨两步,刚好把左侧同伴的进击之路挡住。
徐元平措势一跃,从两僧旁边掠过,双脚还未沾地,这时忽觉寒芒电奔,寒风扑面,一片耀眼刀光,迎头急劈而下。原来那挡守在中间一僧,又跃身拦住去路。
徐元平身悬空中,无法闪避,只得挥剑一封,刀剑相触,又是一声金铁大震。徐元平双足未落实地,力道难以用实,被人一刀震退回去三四尺远。就这一挡之势,三僧分而复聚,又成了三面合围之势,但却各守方位,不肯进攻。
徐元平打量了眼前形势一眼,暗自忖道:“这三僧武功虽都不错,但如和我单打独斗,决拦不住我,可是他们这等各守方位互相策应,我却不易冲得过去,怎么想个法子,先乱了他们守助之势,然后才能闯得过去……”他正在筹思破敌之策,忽闻钟声盈耳,连续三声,袅袅余音末绝,三僧突然挥刀齐进。
徐元平看三僧一齐出手,不禁大怒,挥剑舞出一圈光幕,封开三僧戒力,施展开“追风剑法”,全力反击。刹那间,寒光电奔,剑风似轮,力敌三僧,仍然着着抢攻。
要知徐元平这套追风剑法,乃是武林剑术一绝,只因他对敌经验不足,无法把这套以快速灵巧饮誉江湖的剑法,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此刻在急怒之下,反而减少了顾虑,能够尽情施展所学,十合之后,三僧已相形见绌,被他灵迅的剑招,迫得只余下招架之力。他见三僧渐落下风,不觉心头大喜,精神一振,蓦然剑演三绝招“风卷残云”、“潮泛南海”、“石破天惊”,剑光耀眼生花,三僧一齐后退,徐元平借势长身一跃,脱围而出。
回头望去,只见三僧站在原地,望着他呆呆出神,不禁微微一笑,暗道:“如果前面拦路的和尚,都和三人一样,闯出少林寺何难之有?”
正待放腿奔走,陡闻一个低沉的声音起自身后,说道:“小檀越的‘追风剑法’,已有了六成火候,自难怪他们拦挡不住。”
徐元平吃了一惊,振碗一剑,横扫出手,人却借势横跃五尺。定神向发声处望去,哪有一点人影,方觉惊异,忽闻身后又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道:“少林寺重重暗卡,一道比一道难闯,小擅越凭仗几手追风剑法,只怕难出重围,不如丢下兵刃,随老衲去见本寺方丈,佛门宽大为怀,决不致难为于你。”
听声辨音,分明就在身后,徐元平这次早有了准备,运集功力,蓄势相待,对方话音一落,立时翻身一剑刺去。夜色下,只见一个长眉垂目老僧,静站在屋面之上,合掌肃容,宝像庄严,对那迅急凌厉的剑势,浑如不觉一股,眼看剑锋将近老僧前胸,仍不见他闪身相避。
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徐元平陡然收住了刺势,后退一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避我的剑势,哼!你纵然身怀绝学,也不能以血肉之躯,硬挡我这百炼精钢的宝剑。”
但见那老僧微微一笑,道:“善恶分野,本系于一念之间,小檀越能在剑锋触及老衲胸前之际,突然心回忆转,放下屠刀,总算于我佛有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元平仔细看那老僧,年约古稀开外,两条白眉足足有寸余长短,直垂眼睑,面露微笑,衣袂飘飘,不觉油生敬慕。
当下横剑躬身说道:“多谢老师父指点迷途,但如要晚辈弃剑受缚,恕难遵办。”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小檀越是定要考较老衲的武功了?”
徐元平道:“晚辈虽有弃剑受缚之心,却不愿损及师门威名,说不得只好斗胆求教老师父几招绝学,只要老师父能在十合内胜得了我,晚辈这时就甘愿弃剑认输,随同老师父去见贵寺方丈,负荆请罪。”
那老僧突然一耸垂遮眼瞳的白眉,笑道:“十合太多,老衲纵然胜得,也将落个以老欺小之名,小擅越不妨以你那驰誉武林的追风剑法,向老衲下手,只要你逼得我两脚移动半步,不但算作胜了老衲,而且老衲索性拼受掌门方丈一顿责罚,送你出寺。”
徐元平只听得呆了一呆,忖道:你纵然身怀绝学,也不能这等托大,我就不信你能以血肉之躯,硬挡这百练精钢的宝剑!当下朗声说道:“老师父乃德高望重之人,须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武林之中最重信诺二字!”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佛门弟子,不打诳语,小擅越尽管出手就是。”说罢,缓缓闭上双目。
徐元平冷哼了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师父恕晚辈放肆了!”
徐元平健腕一翻,剑光闪闪,当胸刺去。
但闻那老僧低喧一声佛号,上身微微一侧,徐元平宝剑掠着僧袍刺空,不但双足未动,就是紧闭的眼睛也未睁开一下。
徐元平惊骇的收剑疾退,怔在当地。
只听低沉笑声盈耳,老和尚缓缓开口说道:“小檀越不必担心,老衲决不还手。”
两句话又激起了徐元平好胜之心,欺身而上,挥剑横斩,拦腰扫去。
老和尚突然仰身倒卧,霜锋掠腹而过。
徐元平这一剑用足了劲力,剑势落空,身不由主的向右一倾,只觉微风拂面而过,一块蒙面黑纱,已被那老僧取下,就在这一刹那间,那老僧已避开剑势,挺身而起,灵快绝伦,间不容发。
徐元平一连两剑未中,反被人摘下蒙面黑纱,不觉动了真火,大喝一声,挥剑猛攻,倏忽间连续击出五剑。
这五剑不但迅若雷奔,而且横斩直劈,势道各自不同,如果脚不离地,想把这五剑避开,实是不太容易之事。
但见那老僧身若风舞柳杨一般,左摇右摆,忽而仰卧,忽而侧伏,竟然脚不离方寸之地方,把五剑一齐避开。
徐元平长叹一声,投弃了手中宝剑,道:“老师父一身武功,果是罕闻罕见,晚辈甘愿弃剑就缚,和老师父一同去见贵寺方丈。”
白眉老僧并没有立刻回答徐元平的话,只见一双湛湛眼神凝注在他脸上,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檀越言行品貌,似都非绿林中人,夜入少林寺,定非无因而来,不知能否据实相告老衲?”
徐元平傲然一笑,道:“晚辈不敢以谎言相欺,夜入贵寺,是想暂借贵派的《达摩易筋经》瞧瞧。”
白眉老僧身子微微一颤,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拳谱,哪一种都是实用之学,为什么你单单要借那《达摩易筋经》呢?”
徐元平道:“晚辈因身负血海沉冤,仇人武功又绝世无匹,我相信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只怕未必能制服对方。”
白眉老僧微微一笑,道:“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你如能通达一半,当今武林,相信已无人能望你项背了……” 他忽然叹口气,又道:“不过人生有限,岁月几何,要以有限的生命,去学数十种大不相同的武功,实非可能之事,本寺自我达摩师祖手创迄今,已历三十一代掌门,弟子人数逾万,但却无一人能学得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半数,纵然耗尽一生精力,也难偿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