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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怪人脸色大见缓和,微微一笑,道:“咱们再打一个赌,好也不好?”
徐元平一皱眉头,忖道:“怎么这位老师这等爱赌,我刚才只是一时侥幸胜他,再赌一次必败无疑,难道他又改变心意,不愿以绝技相接,要借重赌毁诺不成?“因他毫无致胜把握,一时间沉吟不语。”
只见那长发怪人哈哈一笑,道:“小相越不要多疑,刚才咱们赌的是相传武功之事,老衲既然输给了你,自然不能借重赌毁诺,当尽我所能,以数十年修为掸功相授。”
“但因咱们没有师徒之情,老衲也不能强令你替我办事,咱们最好是再赌上一赌,如果你再胜了,老衲除传授武功之外,还送你一件至宝,助你复仇之用,如果老衲胜了,只请你代我寻访一个人的下落,告诉他老衲的诸般经过……我怫慈悲,请恕弟子罪过。”说至此处,倏然一佣双目,庄肃神情中溢露出无限凄凉。
徐元平虽不知他要寻找什么人,但见他那种异样的神情,想那人定然和他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当下接道:“这等容易的事,何需打赌;只望老前辈告诉晚辈那人住处姓名;晚辈如能活着出了少林寺,就先去找他。”
长发怪人摇摇头,接道:“老衲生平无求于人,岂能在古稀之年,破此禁例,此赌非打不可。”
徐元平做做一笑道:“既是如此,当请命题。”
长发怪人道:“始才由老衲出题,这一次该由小擅越了。”
徐元平略一沉思,探手入怀摸出两枚铜钱,笑道:“晚辈子中现有两枚铜钱,我把这两枚铜钱放入衣袋,暗扣手中,老前辈猜猜晚辈手中扣着几枚,如果猜中,就算老前辈赢了。”
长发怪人笑道:“很好,这办法也很公平,咱们快些开始。”说罢,闭目静坐。
徐元平本存故意相让之心,以他那等目力;只要一看自己攒钱的右手形态,定可猜得出来,哪知他竟闭目不看,不禁心头大急。忽然心中一动,在右手扣钱之时,故意使两钱轻微触撞,发出极细小的声音,心想对方精深内功,定可闻得目己手中是两枚铜钱,当下从衣袋之中取出在手,在木榻上一放,道:“老前辈请猜。”长发怪人眼未睁开,口已叫道:“一枚。”
徐元平心头一跳,急道:“晚袭输了;老前辈猜的不错……”他在说话之时,已急收右手,想把手中两枚制线,放回一枚火袋中。
哪知长发怪人比他还快,左手一伸已如住他右手脉门,徐元平只觉右臂一麻,紧握的右手不自主松开,两权制钱,一齐滚落地上。
长发怪人神情一变,叹道:“小擅主存心忠厚,老衲却弄七成拙……”他松了扣制徐元平右婉的庄子,接道:“天意如此,小擅越也不必为此抱憾,快清凝神调息,扫除心中杂念,听老衲讲授《达摩易筋经》上记载的易筋、洗体、无上心法要诀。”
说话之间,举起右掌,轻按在徐元平“天灵穴”上。
但觉一股热流,由顶门直向全身散去,全身真气受那热流。催,立刻回聚丹田,气聚身凝,忽觉心境空明如洗,百念俱消。
只听那长发怪人说道:“五心向天,万念集一,导引吐纳,功诸关节,筋力易技,转衰为壮……”忽闻静院之外,钟声大作,佛号震耳,徐元平不自觉心神一分。
长发怪人缓缓放下按在徐元平“天灵穴”上右手,叹道:“慧、元、百、天四代高手,已群集静院之外,看来是难免一场搏斗,小檀越如不能在掌风刀光之下,镇静心神,老衲纵有倾囊相授之心,只怕你也难获半点裨益。”
徐元平急道:“老前辈但请放心,纵然刀剑相加,晚辈亦自能保持镇静。”
长发怪人叹道:“你虽有视死如归的豪气,但未必有心分两用之能,一面拒敌,一面听我讲说那《达摩易筋经》的心法要诀,老衲乃少林门下弟子,不便亲自出手和同门搏斗,势非借助体汉拿拒敌不可,你只要略有失措,或是误听了经文要诀,不但老衲心血白费,你也得终生蒙受其害。”
忽然间钟声舞扫沉寂,静院外飘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少林寺三十二代掌门方丈,率慧、元、百、天四代弟子,亲访‘海心掸院”,弟子奉谕传命,敬请慧空帅祖迎接掌门法驾。”
长发怪人轻叹一声道:“老衲这佛门法号,已六十年未闻人呼叫了。”
徐元平啊了声道:“那慧空法号就是老前辈吗?”
夜他记忆之中,似乎听人说过慧空二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但这慧空二字却在他脑海中,留着很深的印象。
只听慧空高喧了一声佛号,道:“请恕老僧身罗先师刑具,无法迎接掌门人的大驾。”
片刻工后,静院外洪亮的声音,重又响起,道:“掌门人已以绿玉拂令,解除慧空师祖身受三十代掌门祖师加诸刑具,召请师祖迎驾。”
慧空双掌当胸一合,就木榻盘坐躬身答道:“老僧不敢擅除先师加身刑具,只有就榻恭迎掌门人的大驾了。”
只听静室外砰然一声巨震,深锁了“海心掉院”六十年的两扇水门,已被震的片片破裂。
慧空脸色一变,低声对徐元平道:“小檀越快些收敛心神,勿为眼前形势所动,听老衲讲解《达摩易筋经》内容要诀。”
徐元平转眼一瞥,只见群僧鱼贯的由两扇碎裂的院门拥入,最先几人已快近幽室,后面仍不断有人拥人,声势浩大,触目像心。
意空一举右掌,轻拍在他后背的“命门穴”上,怒道:“还不快收敛心神,当真要老袖白费一场心血吗?”
徐元平心头一凛,慌忙闭上双目,凝神内视,摒绝杂念。
他心神还未完全走下,耳际响起慧空细微的声音:闭目定心,因精练气,运转奇经,养气化神,上行十二重楼,凝神还虚,虚化三花聚顶。要知《达摩易筋经》文,句句含意博大,字字深奥费解,意空一口气诵完了第一章经文之后,又逐句分解给徐元平听,一面又指点他实用法门。
徐元平本有很好的内功基础,人又聪明绝伦,原文虽难了解,但经慧空一再解说,已大部能于领悟,有几处绝难知其所以,但却把实用秘诀,字字句句默记心中……
忽然有两只粗壮的手臂疾伸而出,抓住了徐元平左右双碗的脉门要穴。原来两人都把精神集中经文之上,一个在用心索求原义解说的方法,一个在神凝意会的默记经文及各种实用法门秘诀,竟不知有人到了身恻。睁眼看去,只见两个身披灰袍的人,分停两侧,一人扣着他一只手腕。
但闻右面一僧冷笑道:“小檀越胆子不少,竟敢擅闻本寺禁区……”这和尚话还未完,徐元平突觉一双手猛触后背,他已连番得慧空内力相助克敌,有了经验,暗中一提真气,两臂突然一收一推,只听二僧同时一声闷哼,吃他借助慧空内家反弹之力,把两个和尚一齐弹退数步,跌在地上。
放眼向门外望去,只见元通大师手捧着绿玉佛杖,肃容而立,左侧站着一个古稀开外,白眉垂遮服险的老僧,正是昨宵相遇指点他来这“悔心掸院”的老和尚。
右面一个八旬上下,身着灰色僧袍僧人,乃是刚才还来这“侮心掸院”探望慧空的慧果。元通大师身后,并肩站着四个五旬开外的和尚,披着一色的深红袈裟,几人脸上,都隐隐泛现怒意。此外,尚有三排行列十分整齐的和尚,分站在元通大师四周,这正是少林寺元、百、天三代弟子中的高手。
只见元通大师冷漠一笑,道:“少林寺三十二代掌门人元通,拜见师伯”。说完话,合掌躬身一礼。
慧空闻言合掌一笑,道:“罢了,老僧担当不起。”
元通身侧的慧因、慧果,同时向前一上步,拜伏地上,道:“慧因、慧果叩见师兄。”
慧空一摆手笑道:“先师亲手把我幽禁这‘侮心掸院’之时,你们都是亲自所见,是也不是?”
慧因、慧果齐声答道:“当时先师正在盛怒之下,弟等未敢饶舌求情,致使师兄受了六十年……”
蒙空微微一笑,截住了两人的话道:“师伦大道,岂敢背叛,先师纵然对小兄处罚过重一些,但小兄并无拖恨先师之心。”
慧因叹道:“二师兄接掌门之后,我和慧果、慧生两位师弟,也曾恳求二师兄请传绿玉拂令,解除大师兄身罗先师刑具,但因二师兄顾着先师明训,不敢惜传绿玉拂令,伤损先师尊严……”
慧空忽然放声一阵哈哈大笑道:“先师对小兄爱之甚切,故亦责之甚深,二师弟不请传绿工拂令,以解先师加诸小兄身上刑具,正是他尊敬先师之处,自是难以怪他……小兄在这幽室之中,度过了六十年的岁月,早已忘记人间一切恩怨事物,今生今世,不愿再出此室一步……”突然双目圆睁,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直逼元通脸上,接道:“令师在传你接掌门户之时,可有什么遗言告诉你吗?”
元通脸色微微一变,道:“先师圆寂之前,只传了弟子绿玉佛杖。”
慧空冷笑一声,道:“你师祖在传体师父接掌门户之时,你是否在场?”元通道:“弟子得蒙师祖恩典,特允留侍在场。”
慧空道:“你既然守在身恻,定然闻得了体师祖遗言?”
元通微微一沉思,斩钉截铁般地答道:“师祖道行深远,在利那之间,除了手传先师绿玉佛杖之外,并无一句遗言。”
慧空凄然一笑,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元通道:“弟子怎敢欺骗长辈。”
慧空忽然长笑一声。长垂须发,嗦嗦抖颤,良久之后,才黯然一叹,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当真是先师把我忘了不成?”
慧因目睹慧空激动之情,心中大感诧异,接口问道:“师兄有什么难言隐衷,或未完心愿,望能借此时机告诉我们,小弟自当竟尽全力,成全师兄。”言下之意,不谙告诉慧空,时光无多。他在指示徐元平来这“悔心排院”之时,只望借他之手除去师兄身加刑具,相携逃走,哪知事情变化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慧空既未逃走,掌门方丈又亲自请了绿玉佛权,查究拿人,竟至演变成这等骑虎难下的悲惨局面。慧因辈份虽高,但也不敢抗违绿玉拂令,那不但大背历代祖师训戒门规,且将为少林派中千古罪人,要受尽后辈弟子唾弃责骂……
只听慧空冷笑一声,道:“先师加刑于我之时,曾把这‘海心掸院’划列为咱们少林寺中禁地,凡是本寺中弟子门人均不得擅自涉入一步。元通师侄虽是掌门之尊,但也不能违犯师祖禁令,谕震碎深锁了‘侮心掉院’六十年的院门……”,他突然变得声色俱厉地喝道:
“那院门之上,贴有本寺第三十代掌门方丈的亲笔佛谕,凡是本门中弟子,胆敢出手震碎院门的,己犯了欺师灭祖的戒律。”
慧空言来如洪钟震耳,双目神光炯炯迫人,冲入群僧,一个个脸上变色。
元通微微一征之后,突然怒道:“弟子既承历代师祖恩泽。按掌少林派三十二代门户,自然不能闭目不问本派重大之事。
师伯倚仗辈份尊崇,藐视弟子职权,抗拒绿玉拂令,维护外人,打伤弟子随身护法,开创本派前所未有的犯例,迫得弟子召集寺主长老,以及各院主持,集议达摩院,研究本派各项戒规,经各位长老及各院主持研究结论,师帕以带罪之身,又连犯派中四款规律,单是抗拒绿玉拂令一项,已是律应自绝历代先师灵位之前,现下当着本派慧、元、百、天四辈弟子,仍敢大言吓阻,抗拒掌门之命,无事生非,妄图以委过历代尊长,其情可悲,其心可洗。”
慧空大喝一声:“往口!”声如骤发焦雷,只震得屋摇瓦落。
慧因一绒长垂眼睑的白眉,叹息一声,接道:“老衲以寺中长老身份,请求掌门人暂息雷霆之怒,慧空乃现下本寺辈份最尊长老,先师虽把他囚禁这‘海心排院’,但并无逐出门培,他仍然身属本派中人,我派素重尊长,望能听完他中诉之言,其间或有隐情,也未可知。”。
元通心中虽然不悦,但因慧因辈份崇高,武功卓绝,为少林寺当代第一高手,不敢不弹让几分,当下按住心头怒火,微微一笑,道:“师叔之命,弟子焉敢不遵,师叔如觉慧空师伯之所作所为,还有商量余地,但请提出,弟子当恭聆教言。”
言词虽然婉转,但含意却极尖锐,只听得慧因双颊发热,满脸泛红。要知他素乃受弟子辈尊崇敬仰之人,数十年从未有人敢对他说过一句讥讽之言。现下当着这多晚辈之面,受元通一顿讥讽,心中大感难过。
但他究竟是修养甚深之八,淡淡一笑,合掌对慧空说道:“小弟已求得掌门方丈慈悲,师兄有什么话,请决说出。”
慧空黯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