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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平低声说道:“家老前辈,你看那两位盘坐在剑阵中的老道长,可有一位是诱咱们入水牢的道人吗?”
宗涛笑道:“我还道牛鼻子真的对咱们另眼看待,摆摆拦截的样子,哪知他却把全宫中精锐,尽都集结在最后一重门的剑阵之中,刚才六重剑阵,倒不是和咱们客气,那些人都是三四流的人物,如果真要和咱们动手,只怕立时拆穿,当场出丑。”
徐元平道:“以老前辈的说法,这座剑阵,只怕要得真才实学方能闯过去了。”
宗涛道:“天玄牛鼻子纵然没有真的存心把咱们拦在宫中,羞辱咱们一阵,至低限度,要给咱们一点颜色看看。”
徐元平忧虑地说道:“如果他们尽集全它精锐,咱们不能出手伤人,先已吃了大亏,何况我金叔父所中毒伤初愈,丁姑娘病体未复……”
宗涛忽然转过身来,接道:“最可怕的还是那两个白发蓬乱,盘膝而坐的老道人,那夜咱们被诱陷入水牢之时,老叫化曾经接了他一记掌力,被此虽未接实,但就老叫化感受而言,其掌力的雄浑,似不在老叫化之下,一个已够麻烦,怎的又加了一个出来,这一仗不好打,咱们得先商量商量。”
查玉、金老二、丁玲等,听神丐宗涛说的这等严重,都知事非小可,以宗涛的身份,决不致随随便便的称赞敌人,都不禁把目光向那盘膝坐在剑阵中两个白发地老道看去。
丁玲为人,心细如发,看那两个人特制的长剑,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道:用剑之人,大都要以轻灵为主,这两个道人用的宝剑,不仅特别长大,重量他亦故意加重了甚多,不知是何用。她素慎言行,虽然看出蹊跷,但未想出其中之意,不愿随便说话。徐元平目光流动,环扫了布成的剑阵一眼,心中亦不禁微生惊骇。
只见那布成剑阵道人,个个垂首闭目而立,没有一个抬头望过几人一眼。这等凝神内视,正是上乘剑术出手的准备。
宗涛默数那布成剑阵的人数,除了两个盘膝而坐白髯老道之外,共有三十六人,暗合三十六天里之数,但加了那两个道人之后,这阵式,似是又有点不对。
徐元平忽然叫道:“宗老前辈,晚辈倒想出一个办法,不知是否适用?”宗涛道:“什么办法?”
徐元平道:“晚辈一个人先冲入阵中试试,如若能够闯得过去最好,闯不过去,老前辈等也可惜机会看看这剑阵的变化。”
宗涛沉吟了一阵,道:“这办法虽然不错,但此阵显然是玄武宫中精萃所聚,除了个人的功力之外,尚要加上这剑阵的变化,不如让老叫化子试闯一下看看。”
徐元平道:“老前辈见识博广,留此阵外,观察剑阵变化,如若要老前辈闯阵,那就失去试问剑阵的意义了。”
直玉一挺胸说道:“在下陪徐兄一起人阵如何?”
神丐宗涛笑道:“你们查家堡以专门变化驰名江湖,想来对这剑阵变化,早已了然于胸了。”
查玉笑道:“晚辈看是看出了一点门道,但因阵中多了两个人,怕变化上有所不同……”
丁玲突然插嘴说道:“晚辈有一点浅见,只不知对是不对?”
徐元平接道:“丁姑娘向来料事如神,在下……”
丁玲道:“那两个老道上都是残废,只不知是缺一条腿,还是缺两条腿。”此言一出,宗涛、查玉,连那鬼精灵的小叫化子,都为之一怔。宗涛道:“这个你怎么知道。”
丁玲道:“我初见两人坐着不动,心中就有点恨怀疑,如若两人是主持这剑阵的主航只要站定方位,带动剑阵,就可主裁变化;要那两面红旗有何作用?还有两柄又重又笨的长剑,和这种以变化灵快的剑阵,实在有些格格不入!如是天玄道长相信这两个道人的武功足以阻挡住咱们去路,似是大可不必再排这样一座剑阵出来。”忽见那两个闭目而坐的老道,突然睁开眼来,四目中神光闪动,一齐投到丁玲身上。大概两人已听得她评论之言。
丁玲故意提高了声音,道:“两个老道长因为行动不便,所以特制了两柄又长又重的宝剑施用,至于那两面红旗是用来指挥这剑阵变化之用。”
徐元平道:“姑娘料事如见,一点不错,那晚上我和宗老前辈被诱降水牢之中,也是一盏红灯所为。”
丁玲瞧了查玉一眼,笑道:“有查少堡主相伎,徐相公进阵,不论武功应变,都可对忖,相辅为用,万无一失,不知宗老前辈意下如何?”宗涛笑道:“好啊!你已给分派好了,还给老叫化脸上贴的什么金?”丁玲笑道:“晚辈只能出出主意,取舍之权,还要听老前辈的裁决。”
宗涛笑道:“你想的处处都比老叫化的周到,就以你的意思办吧!”徐元平测脸望了查玉一眼,道:“查兄,咱们进阵去吧!”丁玲道:“你们人阵时,要带着兵刃。”
查玉目光环扫了一周,笑道:“可惜咱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带有兵刃。”徐元平道:
“不要紧,咱们人阵之后,再从那些道人手中抢吧!”大步直向阵中走去。查玉紧随徐元平身后而行。
徐元平走向剑阵,身子一侧迅如电掣般,直向阵中冲去。
那些道人们虽然闭着双目,但是感应却极灵敏,徐元平纵身向阵中一冲,阵势立时发动,只见人影闪动,四支长剑,分由四个方向刺到。
徐元平一沉丹田真气,向前疾冲的身子,突然沉落实地,身子向后一仰,全身倒卧在地面,长剑距他不过寸许光景。
这一招平平常常的铁板桥工夫。但徐元平用来迅快异常,看去也大不相同。四支长剑一齐落空,徐元平迅快的挺身而起,双手齐出,疾向两个道人手腕之上抓去,想夺过两支长剑。
但对方剑阵已然发作,但见所有的道人,都开始穿行游走,相互交错而过,人影摇动,剑光闪闪,组成了严密的连锁攻势。
徐元平两手刚刚触到两个道人的宽大袍袖之上,斜里疾刺来四支长剑,分袭双脱。剑阵的连锁呼应,逼得徐元乎不得不先求自保,双臂疾收,横身向一侧空隙中跨了两步。
双脚刚刚站稳,又是四支长剑攻到,徐元乎一提气,又向左面空隙中跨了两步。就这样一连被那连锁的剑势,逼的移动了四五次位置。他忽然发觉了自己每次都是移向左面位置,而且每次次向自己都是四只长剑。分神看去,只见自己被逼剑阵中间,相距那两个盘膝而坐的白露道人,只不过四五尺远近了。
查玉远停在阵外观望,他是这剑阵发动之后,没有人阵的空隙。丁玲虽然比妹妹矜持甚多,但见徐元平已被逼人剑阵中心,即将和两个白发、白髯的道人接触,芳心之中大为焦急,急急催促查玉道:“你还不快些进入阵中,站在这里等什么?”
查玉给丁玲一催,不得不冒险向阵中冲去,大喝一声,先打出一记百步神拳,一股疾劲的拳风,应手而出。
移动的剑阵,吃查玉全力运掌一击,登时有一个方位微观混乱。查玉借机一跃入阵。
查玉的武功,虽不如徐元平,但他却知这阵势的生克变化,占了不少便宜。
这些道人都是玄武宫中一代精英之选,人人武功,都有着甚好的基础,查玉虽然知道这阵势生克的变化,但却无法抵拒群道紧密连接冲击的巨大压力,亦被节节逼人剑阵中心。
查玉的人阵,使徐元平承受的压力减去了不少。
回目望去,见查玉已被群道连环剑势的急袭,逼得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立时大喝一声,疾发两掌,冲了过去。
旷绝千载的奇遇,使他武功的进境突破了时限,短短数月中,成就惊人,这两掌全力发出,威势非同小可,激荡的潜力暗劲,有如巨浪排山一般。
严密的连锁剑阵,登时被他雄浑的掌力冲乱,两个首挡锐锋的道人吃他掌力一震之下,直向后面飞去,手中的长剑,也脱手落地。徐元平似是未料到自己的掌力,已到了这等惊人的地步,不禁微微一怔。查玉借机冲入围困,一探手拉起了地上两支宝剑,高声说道:“徐兄,接着!”振腕投了过来。
徐元平接住长剑,查玉已跃落到他的身侧。
散乱的剑阵,也在这一刹工夫之中恢复了原状,两个失剑道人迅快的退到了后面,源源不绝的剑势,纷纷次到。
查玉一剑在手,胆气大壮,笑对徐元平道:“徐兄,咱们先硬接几剑,试试这些道人的真功实力,再设法破这剑阵……”。
挥剑一架,封开两支疾袭过来的长剑。
徐元平道:“兄弟不知这剑阵的变化,破阵之事,还得查兄指点……”,长剑在挥右扫,震开了三支袭来的剑势。
两人不再闪避,贴背而立,挥剑硬接群道连绵不绝的轮攻。
这一来就可以看出两人武功的高下了,徐元平不但身躯纹风不动,而且出手剑势又重又稳,凡是和徐元平长剑相触的道人,不是长剑被震的直荡开去,就是被他剑上蓄蕴的强劲之力,连人带剑一齐震退。查玉却被那些道人们连绵不绝的攻势,冲撞的步履不稳,如非和徐元平贴背而立,借徐元平的身躯阻挡之力相助,只怕早已难支持下去了。
这时,那两个盘膝闭目而坐的道人,都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群道连番猛攻,难以奏效,右面一人立时取过放在地上的红旗摇了两摇。红旗一动,群道轮番的猛攻,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左面那白发道人,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两位能在剑阵之中,支持了这么长时间,十分难得,现在只要两位能再冲过贫道师兄弟两人拦截,我们立时大开宫门送客。”说完,也取过地上红旗,随后挥了两挥。
那排列整齐的剑阵立时散去,三十六个道人,雁翅般分排在白髯白发两道人的身边。
宗涛哈哈大笑道:“我还道你们两个老牛鼻子,要借那剑阵的威力相助,拦阻老叫化子等去路……”
右面老道人冷笑一声,接道:“单是贫道师兄弟两人之力,只怕你们也难以闯得过去。”
徐元平看两个道人苍老之态,猜测其年龄定然比天玄道长大出甚多,难道这两人是天玄道长的长辈不成?……
愈想愈觉不错,不禁暗自忖道:天玄道长的武功,已是那等高强,他的尊长之辈,定然是比他又高出甚多了,看来今日要想闯过,只怕不是易事……。
只听丁玲娇脆的声音传人耳际:“不知两位老前辈,是天玄道长的什么人?”
原来她心中也起了怀疑,见两人白发苍苍,年纪老迈,误认为天去道长的长辈。
两个白髯白发的老道,一听到天玄道长之名,立时满脸庄严,恭恭敬敬地答道:“天玄道长乃贫道恩师。”
丁玲征了一怔,笑道:“二位师兄好啊!”
左边道人冷然答道:“年轻轻的小姑娘,怎的这等出言无状?”
丁玲正容说道:“我妹妹拜在天去道长门下,论起辈份,我不该向两位叫师兄吗?”
两位老道人怔了一怔,道:“当真有此等事吗?”
丁玲道:“你不会数数我们的人吗?”
只见排列在两个白发白髯道人身侧的三十六个道人,齐齐把目光投注到丁玲身上。每人脸上都露出讶然神色。
两个白髯白发的老道,互相望了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师妹请过!”肩头晃动,原坐姿势不变,突然向旁边闪开三尺。
但见那排列两侧的三十六个道人,齐齐垂下宝剑,对丁玲躬身作礼,口称师叔。
这样多人,最小的也要比丁玲大二十岁,郑重其事,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师叔,烧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儿羞红泛颊,呆了一呆,才还了群道一礼,又转身对两个老道人一礼,说道:“两位法号如何称呼?”左面道人答道:“小兄还恩。”
右面道人接道:“小兄快仇。”
丁玲轻轻一皱眉头,暗道:好怪的名字,这是什么法号?口中却笑着说道:“原来还恩、快仇两位师兄,小妹有件不情之求,不知两位可否赏给小妹一个面子?”
还思道:“师妹有话请说!”快仇道:“小兄力所能及,无不答应。”丁玲微微一笑道:“小妹想请两位师兄让开去路,放我等出去。”还思级皱眉头:“这个……”
快仇接道:“你这个什么?小师妹初次向咱们开口,就是拼受师傅一顿责骂,也不能失她面子。”
还恩哈哈一笑,道:“师弟说的不错……”,举手一挥接道:“送你们师叔出宫。”
只见那分列两侧的三十六个道人,齐齐合掌说道:“弟子等恭送师叔。”
丁玲欠身还了群道一礼,例脸望着两位白髯白发道人说道:“多谢两位师兄。”大步直向宫外走去。
徐元平等随在丁玲身后,出了宫门,果是无人出手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