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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越邸杀人事件-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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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存心要避开事件的问题吧,枪中继续跟的场谈着自己对戏剧的看法和“暗色天幕”的事。
  甲斐双肘抵着餐桌,脸色还是那么憔悴苍白,茫然地看着图案玻璃的墙壁。
  我把咖啡喝完,身体整个靠在椅背上。
  昨天明明睡得很饱,却还是觉得很疲惫。
  我看看深月,她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强烈渴望可以看透她的内心世界。
  因为我想知道,她是否真的舍弃了自己的未来;是不是还想逃避已经被宣告的死亡……
  突然,深月抬起了头,视线正好跟我撞个正着,我就那样凝视着她乌黑的眼睛。
  她淡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要告诉我什么,但是,很快又阖上了。
  她缓缓摇摇头后,又垂下了头。
  结果,她想说什么,要告诉我什么,竟成了永远的谜。



  (我不知道论坛xiaoxiaowu手打) 


 
 
 
第五幕 寂寞的雏鸡




 
  下雨了,下雨了。
  小雉鸡呃喔呃喔啼叫着,
  小雉鸡也很冷很寂寞吧。

  *  *  *

  面对雾越湖的中庭广场,没有一点阴影,白得让人以为是某个国度的神殿——一个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国度——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一定也只存在于遥远的神话时代,一个梦幻般的国度。
  太阳快要下山了,天空一片昏暗,厚厚的云层微透着风化后的绣球花颜色。刚才飕飕狂吹的风暂时停止了呼吸,雪也变得不可思议的温柔,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下来。
  好安静,仿佛整个字宙都被消音了,时间的流逝也冻结了。
  一时,四周笼罩在无限的寂静中。
  铺着纯白绒毯的广场一隅,躺着一个人的身躯。身体朝向湖面,双手向前延伸横躺着。身上裹着几乎跟白雪溶成一体的白色蕾丝,乌黑的长发像扇子一样散开来,胸前鲜艳的血绽放成深红色花朵。
  那种姿态简直就像正在祈祷中、突然断了气的巫女,也像被镶在广场这个巨大画框中的一幅画。
  一双眼睛正在阳台上俯视着这幅画,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干涸玻璃眼睛——雉鸡标本的眼睛。雉鸡收起深紫色的翅膀,伸直长长的尾巴,黑色的嘴巴微张着,好像随时会尖声叫起来。 




  1 




  “她”在厚厚的透明玻璃的另一面,拼命敲打着;举起白皙纤细的手,张大嘴嘶喊着。声音被墙壁阻隔,传不到这边来。不久,她的拳头开始渗出血来,染红了半面玻璃墙。
  深月、深月——我梦呓般呼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我的声音一定也传不到那一面。
  深月——她在求救,一定是的,她想打破这面墙逃到我这里来。
  我这么确定后,握起拳头,举起手往墙壁上挥去。这一击,玻璃墙壁龟裂出蜘蛛网般的细纹。接着,“嘎锵”一声,四角玻璃突然变成了金色画框,画框中镶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美女肖像画。画在灰色墙壁上左右摇晃着,越来越剧烈,嘎哒嘎哒震响着,突然间就掉下来了。
  当——响起了笨重的声音,我的头盖骨也产生了共鸣,咯嗒咯嗒震动着。余音呈环线运动在我头颅中缭绕着。
  我仿佛从黏度极高的泥沼中爬上来,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震响的余韵还微微残留着,那不是梦中的声响,而是现实中的声响——好像是日光室的长箱形挂钟敲响的声音。
  我轻轻摇着灌入铅般沉重的头,看看自己的手表,眼睛朦朦胧胧的,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时间是下午5点半。再看看日期,不用说当然是显示11月18日星期二。
  我一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好像是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不只是头部,连全身都觉得麻痹;眼睛的焦点无法固定,眼皮也沉重得一不小心就会阖上;喉咙干涸,舌头上有某种苦昧。
  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里是……对了,这里是二楼餐厅,大家聚在这里喝茶,枪中跟的场谈论着戏剧的事……
  当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时,还来不及察觉不对劲,就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觉得身体好像在波浪中荡漾着……
  这之前,我记得我看过装饰架上的时钟,当时大约是3:45。
  我努力撑起趴在桌上的无力身躯,环顾四周。坐在餐桌四周的枪中跟甲斐两个人,都趴在手臂上沉睡着。枪中隔壁的的场,从椅子上掉下来,躺在胭脂色的绒毯上,旁边滚落着白色的咖啡杯。从她上下起伏的肩膀,我可以确定她还活着。
  “枪……”我惊慌地想叫醒枪中,可是,不由得阖上了嘴。
  深月呢?她不见了。在我沉睡之前,明明还坐在我斜对面的她不见了。我跳起来,撞倒椅子,踩着宿醉般的步伐,绕到餐桌另一边。我以为她跟的场一样,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可是,地上也没有深月的身影。
  我整颗心都在颤动作响,莫名的不祥预感袭向我,我面向隔壁沙龙。通往沙龙的门敞开着,我看到沙发上向后仰的忍冬医生的秃头,还听到轻微的打鼾声。
  包括忍冬医生在内,有三个人睡在沙龙里。其他两个是躺在“忍冬图案”绒毯上的名望奈志,以及躺在沙发上的彩夏,还是不见深月的身影。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打开图案玻璃门,走进日光室。面对前院的玻璃外一片漆黑,我左右观看,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我又跑到图书室去看,确定她也不在那里之后,立刻拔起穿着拖鞋的双脚,步伐蹒跚地冲到走廊。不祥的预感,让我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踩进半睡眠中的朦胧状态,让这个预感弥漫着噩梦般的阴影。
  走廊很暗,没有开灯。照亮中庭的灯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微微照亮了脚下。
  我往左奔驰,想去深月的房间看看。当我跑到尽头的转弯处前时,双脚的拖鞋都已经脱落了。
  “芦野!”我向微暗的空间呼喊,“芦野,你在哪里?”
  在蓝色双开门前面一点,有一条侧廊,芦野的房间就在这条侧廊上的右边。
  “芦野!”我又叫了一声,随即“唔”地停止了呼吸。我发现我要去的那个房间的门敞开着,一个全黑的人影突然从那扇门的背后跑出来。
  “谁?!”  棒槌学堂·出品
  那个黑影个子娇小纤细,不理会我的呼喊,很快穿过了走廊。他整个人融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长相,但是,看得出来行动不是很方便,走路时好像拄着拐杖,拖着一边的脚。
  “谁?!”我大叫一声冲过去。可是,人影很快打开对面房间的门,唰地被吸走了一般,消失在那个房间里。
  我跑到那个房间前,距离并不长,我却喘息不已,心脏跳得好快,仿佛就要炸开来了。我先试着打开黑影钻进去的那个房间的门,可是,打不开,从里面锁上了。我立刻放弃,右转回头往敞开着的门冲进去——这里就是深月的房间。
  “芦野……”声音冻结在半空中,微暗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我注意到散落在床上的衣服——黑色毛衣、黑色长裙、白色衬衫……是她今天穿的衣服。还有,正面阳台的落地窗也开着,外面的寒气不断灌进来,冻结了整个房间。
  我深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往敞开的落地窗走去。心跳得比刚才更快,我仿佛听到了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尖锐的心的倾轧声。
  不会吧……
  窗外阳台上的积雪,只有小孩子打过雪仗般坑坑巴巴的凌乱痕迹,但没有够鲜明的足迹。不过,大约到胸部高度的栏杆前面,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走到窗户前,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深紫色的翅膀、白色条纹的尾巴——是那只雉鸡;放在走廊尽头门厅的那只雉鸡标本。
  此时,我确定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

  下雨了,下雨了。

  北原白秋的《雨》,第三段歌词。

  小雉鸡呃喔呃喔啼叫着,
  小雉鸡很冷也很寂寞吧。

  我用力甩着麻痹的头,企图否定自己的想法。我告诉自己,不可能发生那种事,绝对不可以发生这种事……
  身体好倦,脚也站不稳,我像个故障的机器娃娃,摇晃着头走进阳台。太阳已经下山,天空一片漆黑。风停了,雪静静地飘着。
  我走到雉鸡标本旁边,伸出双手握住栏杆。屏住呼吸把身体探出栏杆外,俯视外面灯光照射下的广场。于是,我看到了横躺在那里的深月。
  无尽的绝望涌上来,嘶吼的冲动蹿到喉头。我想压抑,却怎么也压抑不住。那一点都不像我声音的凄厉叫声,瞬间划破了笼罩着四周的寂静。
             




  2 




  我握着栏杆,站在原地盯着白色广场。刚才自己的叫声,还在耳际拖曳着长长尾音。
  她——深月,被杀了!
  认清了这个事实,我的身体还是无法采取下一个行动。我全身麻痹,不仅手指头都无法动弹,连眨一下眼睛都办不到。
  是因为受到深月被杀的事实的打击,还是发现了这个现场的打击?当然都有,但是,除此之外,浮现在眼前的死亡景象,简直就像一幅远离世间的“画”,也是让我全身动弹不得的原因之一。我的心的一部分,好像被活生生扯离现实,丢入某人虚构出来的幻想模型庭院中。强烈眩晕的分裂感侵蚀着我,让我的身体冻结了好一阵子。
  直到从某处传来不属于我的叫声,我才从困住我的束缚中稍微得到解脱。我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右斜前方——广场对面突出部的三楼,有个截断倾斜屋顶的风雅露台,声音的主人就在那里。黑色人影背对着房里的灯光,在逆光和距离的阻碍下,一时看不清楚是谁。不过,从体格来看应该是那个鸣濑管家。他一定是被我的叫声吓着了,冲了出来,发现了广场上的尸体。在他探出栏杆的身影背后,又出现了一个人。个子比他矮一点,应该是白须贺先生。
  我好不容易才把手从栏杆挪开,走回房间。可是,身体的麻痹感还是没有退去,广场的景象深深烙印在眼底,头也依然有强烈的分裂感。
  深月被杀了,被杀了!被杀死榊跟兰的同一个凶手杀死了。
  我步伐蹒跚地走到走廊,看到对面刚才黑影进去的门还是紧紧关着。我振奋起精神,再走向那扇门。我下定决心,如果打不开,撞也要把它撞开。我边想,边握住了门把——门已经没有刚才的阻力,门闩已经拉开来了。我打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有人在吗?”棒槌学堂·出品
  我对着黑暗喊,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不要躲了……”
  灯亮了,照出房间的光景。是跟其他房间同样构造的客房,家具盖着白布单,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是我在阳台的时候溜走了,还是刚才走廊上的人影只是我的错觉?我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件事,再次用力地甩甩头,冲到黑暗的走廊。我知道我必须赶快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于是,我在走廊上奔驰着。
  刚才的麻痹感和分裂感已经逐渐退去,但是,好像还是有看不到的网从头上网住了我,让我的身体变得非常迟钝,纠结在一起的双脚更激起了我的焦躁感。总觉得两边的墙壁正发出怪声,扭曲歪斜地向我倾轧过来。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餐厅时,摔到椅子下熟睡着的的场,已经清醒正要站起来。枪中跟甲斐还维持刚才的姿势,趴在餐桌上。沙龙里的三个人,也完全还没醒来。
  “啊,铃藤先生。”起上半身的女医,看到我进来,叫住了我。
  “我到底怎么了……”她扶着眼镜,不停地转动着脖子,舌头还没办法控制自如。
  “刚才——我好像听到很凄厉的叫声。”
  看到我大口喘着气,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她才咕嘟吞了口口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我的脸。
  “她——”我从干燥的嘴唇中,吐出沙哑的声音,“这次是她……”
  “她?”的场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你说她——难道是……”
  “是芦野,她被杀了,死在广场上!”
  女医尖叫一声,可能是听到这个声音,趴在桌上的枪中动了一下肩膀。
  “大家都睡着了,我也睡着了,这期间有人杀了她。”说完,我全身无力地当场跪在地上。刚才看到的广场光景,啪叽啪叽在我眼前闪烁着。
  为什么会这样!我在心中嘶喊着。
  那么美的深月!在几年后生命即将燃烧殆尽、静静活着的深月,为什么会成为连续杀人案的第三个牺牲者呢?
  的场像浮游在半空中般,脚步蹒跚地冲出餐厅。我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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