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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弟抹去落寞的神情,悄然消失于人海之中,从此联邦少了一位机甲天才,首都大学却多了一位历史政治学家,数年空白之后,联邦的社会里又多了很多不平凡的角色。
直至联邦军队进入帝国本土,一场惨烈的大战,李匹夫千里奔袭,那台黑色的M37机甲摇摇欲坠,摧肝裂肺,如一道风雷,轰入了被无数台帝国皇家机甲重重护住的帝国军营深处,引发了一场改变大战走向的爆炸。
爆炸激起的烟尘中,帝国皇帝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颓然倒毙,在他身边有位老人用复杂莫名的目光望着越来越近的机甲影子,直至化为灰烬。
这位老人曾经年经过,曾经周游过宇宙,曾经在联邦某个费解的城令人费解地教了两个小男孩儿,直至多年后令人费解地死在其中一个小男孩儿的手中。
那时候机甲昏暗座舱内的李匹夫,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封余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又过了一些年,已经成为联邦军神的李匹夫率领着联邦军队大举进攻帝国,却因为那场奇异的大爆炸而前功尽弃,这和封余当年脸上的表情有怎样的关系?
联邦第一序列通辑犯,头号叛国贼,是这样炼成的吗?
……
……
血红的暮色中,束缚带下的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满是红肿伤口的脸庞看上去本有些滑稽,此时却笼着一层认真严肃甚至是肃穆的光泽。
水墨画要留白,人生也需要留白,怀草诗讲述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故事,他脑海里却自动补足了留下的那些空白,无数画面像真实发生一般,无比真切地在眼前闪过,令他震惊莫名,心生不尽感慨。
什么是历史?这就是真正的历史,那些波澜壮阔大时代里的隐秘画卷在眼前逐渐展开,而且这些画卷与他也有关联,他怎能不动容?
暮色宫墙下长时间的沉默。
怀草诗安静看着他脸上的光泽,体会着他此时内心的情绪,心中忽然生出淡淡感慨。
“前任……大师范,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宫墙上的寂静,许乐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平民区里显眼的白色院落说道。能够单身进入联邦,避过宪章光辉的人,当然非常不简单,更恐怖的是,他居然能够教出李匹夫和封余大叔这两个恐怖的强人来。
怀草诗背负双手没有回答,在帝国皇室看来,大师范府里出来的那些家伙从来不需要怀疑。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办法从这个故事里找到答案。”许乐艰难地扭过头,哑声问道:“为什么你的父亲会这么恨纳斯里?”
怀草诗微眯着的眼睛缓缓闭上,在渐趋清凉的第一抹夜风里沉思很长时间,思及父皇发动西林总攻时的愤怒,今日的愤怒,那位联邦国民少女和她手腕上的金属手链……
“我不清楚。”她停顿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帝国皇室世代与大师范府联姻,我的母亲是前任大师范的幼女,不过听说她很多年前就死了。”
隐隐约约间,许乐总觉得怀草诗这句话中透着丝清幽的情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来。
远方的夕阳降的更低了些,天空的晚霞却更浓了几分,宫墙上的暮色更浓,许乐看着怀草诗清秀面容上快要完全燃烧的那双墨眉,开口说道:“谢谢你在我临死前告诉我这些。嗯,还要谢谢你在飞船上告诉我的那些秘密,虽然这个赌局看起来我是赢不了了。”
想起和许乐之间那场没有文字的赌局,怀草诗眉梢微翘,笑笑无语。
到了临终告别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是联邦和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一代,注定是不能生存在同一片苍穹下的敌人,却曾一同默契地战斗过,逃亡过,交谈过。
“你死后,我或许会更寂寞,这确实是一种遗憾。”怀草诗眯着眼睛,平静说道。
“你不会寂寞太久的。”许乐明白她的意思,同样眯眼望着天边的霞,艰难笑一笑说道:“今后你会遇到一个叫李封的家伙,他比你我都要小,但说到机战,他其实比我更强。”
“传说中的李疯子?有你的本事,想来我不会太失望。”怀草诗面无表情说道:“但我遗憾的,是不能和你配合作战,你死后,在这个宇宙里大概再难找到一个能和我联手作战的搭挡。”
“嗯,桑树海里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不错。”许乐停顿片刻后微笑回答道:“可问题是如果我们联手,谁有资格成为我们的敌人?”
“没有,人类在宇宙中一直没有遇到真正敌对的智慧物种。”
怀草诗忽然将负在身后的手抬了起来,在暮光中伸了一个懒腰,淡淡说道:“……所以我们只好自己与自己战斗。”
“都是同样的人类,两边其实都清楚。”
“但双方都不会承认,除非一方完全战胜另一方。”
“这是何苦呢?”许乐摇了摇头。
“我们这一代人大概没有足够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留给后代吧。”怀草诗也摇了摇头。
暮色如血,怀草诗看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微微点头说道:“再见。”
“我明白,这是下辈子再见的意思。”许乐微笑着回答,点头示意。
……
……
怀草诗站在墙头,看着被帝国军人押送远去的那个背影,眉尖缓缓地蹙了起来。
这个明知必死将死的家伙居然没有一丝疯狂沉沦气息,居然还对往事如此好奇,知晓答案后居然如此满足,笑的如此诚恳,除非拥有一颗被雪山清泉洗了千年的赤子之心,不然谁能做到?
看着那个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大师范府石墙上镌刻着的那句话: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
她在大师范府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最初的几年,对于这句常着酸腐文艺腔调的话向来不喜,腹诽过无数次,然而今天她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道理,单纯的人确实容易变得强大。
站在宫墙夜风之中,她沉默思考了很长时间,直至暮色全隐,夜色笼罩四野的民宅和那座白色的院落,才缓缓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一名帝国少校跑了过来,重重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殿下,他跑了!”
第二十七章 船毁,人亡
怀草诗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正在感慨许乐的死亡,高贵而寂寞的人生里少了一个有资格为敌的对手。
作为一名难得的有足够实力资格如此感慨令人生不出厌恶嘲讽情绪的人物,刹那之后,这抹感慨便迅速转化成为坚定不二的意志决心——先皇和大师范都死于李匹夫之手,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击败李匹夫,纵使他已老去,静卧病床,也必须败在我的手中。
夜风扑面而来,豪情壮志在胸之际,却看到那名军官踉跄慌张着跑来,扑倒跪立于地,听到军官颤着声音说了那句话:“殿下,他跑了。”
怀草诗蹙着眉头眯了眯眼,如同数十分钟前许乐怀疑自己的听力,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殿下自然说的是自己,可……他是谁?谁跑了?
蹙着的眉尖陡然挑起,眯着的眼眸里绽出一丝寒厉,明明自己已经确认他经脉尽断,全身瘫痪,今天又被陛下虐打成那副虚弱模样,居然在全副武装的一队士兵押送下跑了?
怀草诗走下,一身军装笔挺里透着杀意,一掌将那名军官重重扇倒在地,沉声喝斥道:“没用的东西!”
军官挣扎着站起,再次低头跪在她的脚下,不敢有丝毫争辩。
“地点。”
她快步向皇宫外走去,从下属手中接过联络设备,知道这个消息应该已经到了父皇的耳中。
“镜泊湖,飞船失事,逃生的士兵报告囚犯不在舱中。最近的警卫营已经赶了过去。”
那名军官站了起来,根本顾不得拍打膝上的灰尘,踉跄着跟在她的身后,用尽可能简洁准确的语言做着汇报。
“通知皇家交通署,关闭所有空港码头车站。”
“通知各区联防办,打开所有芯片扫描设备。”
“命令皇家第二机甲营以最快速度赶到镜泊湖。”
怀草诗快步前行,通过手中的设备,向天京星所有的要害部门发布自己的命令,神情异常冷峻。
她不知道许乐为什么忽然拥有了行动能力,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肩胛上的炸弹没有爆炸,一种隐隐的忧虑浮上心头。
片刻后她回复冷静,想到那家伙颈后的芯片,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说道:“把卫戌区所有的地面部队都派出去,我要求镜泊湖方圆四十平方公里之内,人和人的视线之间没有任何遗漏,搜寻的重点放在南面的森林处,梯次推进……格杀勿论。”
联邦人颈后的芯片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火,帝国街区建筑之中密布着防范联邦间谍的芯片脉冲监控设备,在这种情况下,许乐想要逃走,那么就只有远离城市,进入深山老林这一条道路。
……
……
几分钟前。
帝国研发的近地飞船腹部的四位喷射筒不停地喷吐着高压气流,带动着飞行器快速而平稳地远离斜阳,擦着高大耸立的古老三角枫树林,向着天京星首都南方的目的地飞去,澄黄艳红的树叶在窗外快速后退,融入最后那抹血红的暮色,归于黑暗。
全身被缚的许乐,安静地坐在靠近驾驶舱的中舱中,隔着玻璃窗看着地面美丽的景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负责押送他的帝国军人清楚这名联邦俘虏马上就要被枪毙,所以对他此时的沉默并不在意。
虽然知道此人已经全身瘫痪,军人们依然严谨地执行着安全措施条例,四名精干的特种兵在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死死地盯着他,而且身边没有任何枪械。
狭长舱室的前后两端,则是数十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军人,纵使全身瘫痪的许乐忽然暴起杀人,也无法抢到武器,马上便会被密集的弹雨射成一滩肉泥。
沉默地飞行,飞船轻微地振动,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尤其是远方地平线那边已然如墨,只有一方湖水犹自闪着光泽,像美丽的宝石。
许乐安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湖。
来时他专门注意过这方湖,计算过飞船与湖面之间的落差,计算过飞船的速度,计算过帝国军人反应的速度,计算过自己的速度,计算过很多很多。
计算是为了算计,搏命是为了活命,片刻之后他就将被枪毙,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所以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身前那名表情冷漠的帝国军人笑了笑,然后低头。
低头的动作看似寻常轻柔,然而在下颌将要抵住胸膛时,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向后一顶!
碰的数声碎响,束缚台片片碎裂,许乐的后脑硬生生砸破台面,狠狠地砸到身后那名帝国军人的额顶!
几乎同时,紧紧束缚住他身体的那些绷带束带骤然一紧,坚硬的合成纤维似乎受到某种巨力,快速地拉伸扩延,似要断裂!
许乐眯着肿胀的双眼,快速地狠狠低头,一头撞向对面那名正准备张开嘴呼喊的帝国军官。
左摆头!右摆头!
四记沉闷而恐怖的头骨碎裂声响起,围在他身边的四名帝国特种兵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头骨尽碎瘫软着向地面滑去!
就在此时,许乐身上的束缚带也终于被崩裂了,无数像雪花一样的密纤维带碎片哗哗溅射开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雪球绽裂。
漫天飞舞的绷带中,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呼啸着向前方扑了过去,脚蹬舱壁,在合金壁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脚印,右手看似随手一掠,将计算好了的那把沉重金属椅捞在手中。
右臂一振,游走于身体内部各处的灼热力量骤然一收,化作一道雄浑至极的力量,伴着一声暴喝,将手中的金属椅甩了出去!
他的速度已经奇快,这蕴含了他多日潜伏力量的一掷,更是让金属椅化作一道金属流光,凄厉地割裂空气,高速前冲,砸入那群持枪军人之中,暴起无数道血花肉片,威力简直可以与一发炮弹相提并论!
七米的距离须臾即逝。
沉重的金属椅轰的一声巨响,砸在驾驶舱的舱门上,烟尘一片,许乐紧随而至,一脚狠狠踹下。
因为发力太狠的缘故,他此刻脸上的伤口迸裂些许,血滴飞溅,五官狠戾至极,看上去异常恐怖。
……
……
负责看守他的帝国军人终究还是太过放松了些,谁都想不到一个被殿下判定全身瘫痪的人,居然真的能够暴起杀人,明明先前看上去还是虚弱无比,一旦暴起,竟真是势若疯虎!
直到许乐暴力一椅轰开一道血路,一脚踹开驾驶舱时,飞船内的帝国军人才反应过来,端起了手中的枪械。
不得不承队,帝国军人在这一刻的反应,完美地展现了优良的军事素养和恐怖的纪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