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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联邦相关安全条例,在战争时期,联邦总统与副总统之间,必须隔离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今天这场突然召开的闭门听证会上,副总统拜伦如以往那样,从不轻易发表意见,但今天他的沉默,却让很多已经猜到什么的人们,感到有些寒冷。
在经过了一番对莱克上校的质询之后,内部听证会暂时告一段落,联邦管理委员会的资深议员梅斯先生,望着帕布尔总统,尖锐发言道:“总统先生,我认为许乐上校的豁免权应该被马上解除,而且他必须得到全面的公正的审理,鉴于许乐上校与军方之间的关系,我建议此项专案由司法部全权负责。”
说到这一点,梅斯议员带着淡淡嘲讽看了一眼从头至尾都没有开过口的国防部长邹应星,问道:“邹部长有什么意见?”
邹应星摘下细金属边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议员先生的挑衅,而是凑到总统先生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我将指控
片刻后,帕布尔总统黝黑的脸颊上闪过一丝讶异和震惊,不知道邹部长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总统先生的眉尖越来越皱,隐隐可以看到愤怒的征兆。
看到这一幕,会议室里的联邦高官们心情顿时为之一紧,犹疑不定地望着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的气氛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脸骄容等着看军方丢脸的梅斯议员。
梅斯议员脸色极为难看,恼怒地抗议道:“邹部长,请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邹应星微微一怔,在椅上坐直身体,将金属细边眼镜小心地戴回鼻梁上,望着梅斯议员礼貌地点头致意,这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议员先生,我不是不尊重您的发言,而是您刚才所提到的事情,现在发生了一些变化。”
说到此处,邹部长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淡起来,继续说道:“指证许乐上校的……莱克上校,因为牵涉到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马上面临司法部的指控,他的相关证词证言的效力,非常值得人怀疑。”
与许乐关系良好的西林军区内部,居然会有位高级军官主动指证他是联邦通缉犯,而紧接着不到咖啡变冷的时间里,这位高级军官便忽然牵涉进一起所谓的严重刑事案件!
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这出急转直下的戏剧背后隐藏着什么,但他们非常明确,很明显当一方发力之后,站在许乐身后的联邦军方,尤其是国防部体系,也开始发力了。
随着邹部长的声音落地,总统先生点头表示同意,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国防部内务处军官在徐松子的带领下,面无表情地走到莱克上校的身前,打开了手铐。
徐松子取出电子法律文件,没有什么语调变化地宣读道:“莱克上校,你被指控于宪历六十七年参与一棒樁杀案件,你被指控于宪历六十八年参与……”
“诬陷!”
安静的会议室里,爆发出莱克上校愤怒的吼声,他盯着邹部长的位置,大声喊道:“我抗议!你们是在进行迫害!”
“无耻!”
梅斯议员气的浑身发抖。
国家安全顾问眉头皱的非常厉害。
邹应星部长表情肃厉,对会议室里的人们沉声说道:“诸位,最好听清楚国防部指控莱克上校的罪名,再决定你们的反应是否合适!”
听到这句话,莱克上校想到了一些什么,身体微抖,霍然回头望着徐松子手里拿着的电子法律文书,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莱克上校,你被指控于宪历六十九年非法窃取宪章局秘密数据。”
“你被指控非法窃取并且泄漏联邦重要数据。”
“你被指控破坏联邦一级飞行器。”
“你被指控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
“你被指控触犯联邦军事数据条例。”
“莱克上校……”
徐松子军法官合上电子文件,面无表情盯着被紧紧铐住的莱克上校,缓缓说道:
“我将指控你意图颠覆联邦。”
“我将指控你……通敌。”
“我将指控你……卖国。”
“我将指控你……于宪历七十年,谋杀联邦西林军区司令钟瘦虎夫妻以及全舰一千三百七十二名联邦士兵。”
“我会要求军事法庭判处你七个死刑……枪决。”
……
……
并不如何铿锵有力的话语,从徐松子军法官的口中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出,却带有一种极为震撼人心的力量,她每说出一个罪名,莱克上校的脸色便越苍白一分,直至通敌卖国谋杀三椿罪名安静地砸中此人胸膛,砸的他沉默无语,双眼惘然游离。
至于会议室里的大人物们,更是被她报出来的这些罪名震惊的再难安坐椅上,愕然张嘴缓缓站起,直至最后,没有几个人还能坐着,他们知道这些罪名肯定有极坚实的证据作为支撑,不然国防部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发难。
古钟号遇袭,那头来自西林的老虎葬身烟花,背后居然真的有阴谋黑幕!
那幕悲壮的大剧,眼看着正在被人重新掀开帷幕,隐藏在联邦里的凶手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而急需稳定团结的联邦……又会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变成一座蜡雕惨白木偶的莱克上校,没有在听证会上为这些被指控的严重罪名做一个字的辩解,他紧紧抿着双唇,麻木地任由国防部军法官押解下去。
徐松子低头看了一眼手掌里握着的黑色墨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怪异的感觉驱除,向总统阁下和迈尔斯上将分别行了军礼,轻身走出。
帕布尔总统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会议室,而这种沉默,代表的意味却是无比深远。
……
……
进行临时交通管制的大道无比清旷,几辆墨绿色的国防部军车安静地停在路畔,最后方有一辆名贵的汽车敞开着车门,田胖子牵着钟烟花的手站在车旁,一动不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国防部军法官押送着莱克上校从小楼后门走了出来,走到田大棒子和钟烟花身前时,下意识里停住了脚步。
田大棒子拧着满是肥肉的眉心,有些不是滋味地仰头看天,沉默片刻后说道:“为什么?”
莱克上校沉默的时间更长,旋即他坚强而骄傲地抬起头来,微笑回答道:“当然是为了联邦。”
“好答案。”
田大棒子眼睛眯了起来,就像是放多了酵母的馒头,挤出了多余的裂缝,轻声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回国防部,你知道我的手段,你不会有自杀的可能,所以不要试图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莱克上校的脸色微微一变,作为跟随钟司令多年的亲信,他非常清楚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胖子,拥有怎样恐怖的手段,据说当年有一名帝国团长落在他的手中,竟是在战场上惨号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止。
他闭着眼睛,咽下一口唾沫,转首望着钟烟花,异常艰难地说道:“对不起……小姐。”
钟烟花稚嫩清美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圆睁着清水般的双眼,盯着面前这个看似很熟悉的长辈,倔犟地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一百零六章 和平时期的战地宣言
穿着黑色正装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匆忙地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他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得门口两名同事复杂难言的目光,第一时间冲进洗手间,取出口袋里的一卷软纸,敲响紧闭的隔间大门,喘息着说道:“纸拿过来了,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谢谢。”一只手从蹲位里伸了出来,将卷纸接了过去,然后再次关上。
这名联邦调查局探员此刻才有时间解开领带,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平伏着急喘慢慢走出洗手间。
听着洗手间里时不时响起的轻微撞击声,守在门外的探员蹙着眉头问道:“应该没问题吧?”
“不用太担心。”那名探员脱下黑色正装,敞开衣领,摇头回答道:“他若想要逃,我们这几个人哪里拦得住?”
“那这是什么声音?”
探员将黑色正装揉作一团夹在腋下,侧头认真听了很久,疑惑说道:“好像是……卷纸砸门?”
“我更不明白的是,上校上厕所为什么还是习惯用卷纸。”另一名探员耸肩说道。
……
……
许乐在马桶上坐了很长时间,冰冷的白瓷变得温暖起来,他的心情却还是那么冰冷,有一句著名台词非常适合形容他此时的感觉:真他妈的像狗屎一样的人生啊……当然,这里没有狗屎。
眯着眼睛的他,百无聊赖地将卷纸扔向门板,看着它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反弹,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无论卷纸想要飞向任何刁钻的地方,都逃不出他的五指。
前天还是联邦英雄,今天就成了联邦通缉犯,这种差别并不能让他感到太多惶恐不安,真正让他心情变得有些糟糕的是,为了对付大人物们的手段,他不得不提前把莱克上校掀了出来。
施清海最早提出关于西林军区内部的疑问,许乐在中央电脑的帮助下慢慢靠近了真相,查到了莱克上校在其中扮演的阴险卑劣角色。
震惊而愤怒的许乐,在计划中为莱克上校准备了富有战场意味的惩罚,按照部队里对背叛者的惩罚习惯……如今无论莱克上校是被判死刑,还是无期徒刑,只怕都是一种解脱。
而且在计划中,莱克上校应该是最后才被揪出来的毒株,如今提前曝光,那么就算他一直活着,后面那些线索也只能断了。
基于对前途的未知,对判决的隐隐不安,以及关于莱克上校的两个原因,许乐的心情有些低落。
……
……
“珍宝鱼双烩,说烩其实不是很准确,您右手方这半是蘸芥辣汁的生切,另一半带脂皮的我们准备了白汤来煨,味道应该不错。”
负责照顾许乐起居饮食的那名联邦调查局探员,此刻又已经穿好了黑色正装,一本正经地替他介绍午餐的菜品,语气和服饰配合起来,让他真的很像餐厅里的侍者。
许乐没有什么反应,直接用筷尖挑起那片薄可透光的鱼肉,感受了一下里面蕴着的弹嫩韧劲儿,直接放进芥辣汁生猛地裹了一大圈,然后放入唇中,嚼的青筋毕露,大汗淋漓,双眼里血丝渐现。
“要喝点酒吗?”桌旁的探员被他默然沉峻却带着点儿狂意的表情震住,下意识里喃喃说道:“配些高度纯酿白酒,应该不错。”
许乐摇摇头,用最快的速度将面前的鱼片脆卟卟地嚼完,然后端起面前像脸盆儿似的面碗,拿着长长的筷子开始搅拌挑弄,以明椒提鲜的寻常蛋白肉丝面,被快速塞入双唇之中,浑着汤水,哗啦啦淋漓的声音响遍整个内部餐厅,一碗面竟被吃出了豪迈的感觉。
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人员们怔怔地望着这张桌子,望着这名重要的犯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样紧张的局面下,许乐上校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好的食欲。
许乐放下面碗,就像完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脸上没有什么满足的情绪,忽然开口问道:“你上过战场吗?”
“没有。”联邦调查局探员耸耸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上过前线。”许乐忽然笑了笑,看着他说道。
探员心想,整个联邦都知道,而且也看过你在前线的样子,所以这是一句废话。
许乐若有所思,蹙眉继续说道:“宪历六十五年以后,国防部的后勤保障进入历史上最好的那个阶段,但你知道的,在战场上谁能保证所有补给都能准时到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战斗激烈的时候,食品补给中断是很常见的事情,那时候弹药比压缩饼干要重要的多。”
他低头看着面碗里残存的几根粘乎乎像肠子似的面条,看着精致瓷盘中刚开始渗出血丝的鱼头,说道:“所以在能吃饭的时候,我们尽可能都让自己吃饱一些,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肚子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我个人的习惯是还要带压缩能量棒,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他微微偏头,想着每次机甲大战后那讨厌的饥饿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上厕所的问题。”他望着那名探员很认真地说道:“基地有马桶,战场上可没有,更不可能有什么自动清洗喷头,菊花牌男性私用香水……有卷纸就算不错了,要知道我们经常从帝国人尸体上扒军服来擦屁股,十三楼就曾经说过……帝国远征军雪地装甲旅的军服擦着最舒服了。”
“上校,您究竟想说些什么呢?”
探员好奇地望着他。对于像他这种刚刚进入联邦调查局不久的年青职员来说,面前的许乐是他们崇拜的传奇人物,哪怕现在正在接受调查,或许将要成为囚犯,那种令他们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