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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十七师,NTR,熊临泉,你是谁?”
魁梧汉子看着联邦上尉问道,然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上尉双腿间悬着的那坨难看物事上,眼睛微眯,直眉微皱,面色微寒。
……
……
在联邦军方的指挥系统上,熊临泉是一个已经失踪近两个月的人。
新十七师NTR部队进入西南战区,执行那个该死的任务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联邦四个整编机械师便开始了那场恐怖的血战。
对萨热市的连番密集轰炸,不分敌我的覆盖式毁灭打击,让提前进入这片战区的NTR部队陷入一种极为危险的局面中。
强度可怕的战地电子屏蔽战,全频道阻塞,惨烈战争倾吐出的乌云遮蔽了城市四周的天空,大气层外数量廖廖的信号中继站进入半盲状态,联邦宪章网络根本无法捕捉到NTR部队成员颈后的基准芯片。
更麻烦的是,或者说运气更糟糕的是,NTR部队虽然拿到了基地发过来的电子屏蔽假溢码,然而部队两台微型滤波电台因为被碎石砸中这类莫名其妙的原因全部毁坏,于是他们便成为了一支深入敌后,没有支援的孤军,甚至那四个整编机械师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北郊集结了密度最高的帝国部队,NTR部队艰难完成秘密任务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帝国主力部队的注意,一路逃亡一路作战,部队伤亡惨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被迫潜入萨热市。
遍地废墟里不知隐藏着多少狙击手,当时还被帝国方面控制的城市,每天都要接受联邦密集空袭的沐浴,对于无人知晓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一座冰冷的坟场。
为了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生存下去,NTR部队召开了临时战地会议,决定分成两个部分就地潜伏,等待联邦主力部队完成战略意图后,再伺机而动。
熊临泉和几名七组老队员毫不犹豫挑选了更艰难的一片区域,本来应该指挥另一支分队的东方沛,在一次遭遇战中受了重伤,也被熊临泉默不作声地拣了过去。
熊临泉的小队有十四个人,包括六名轻伤员和躺在担架上的东方沛,还有进入潜伏前最后一次任务时捕获的两名帝国俘虏。
两名帝国俘虏负责抬担架以及照顾重伤后的东方沛。
这支成员复杂的混编队伍,选择萨热市钟楼后方的一间仓库作为潜伏地点,然而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场战役进行的如此绵长而血腥,他们被迫在那间仓库里藏了四十几天时间,好在这时候幸运归位,无论是街上的帝国机甲营还是联邦不长眼睛的导弹,都没有发现他们。
就在一个小时前,通过哨位长时间的规律观察,熊临泉确认联邦军方结束了无差别覆盖轰炸,决定队伍开始转移。
然而队伍刚刚借着暮色穿过两个街区,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夕阳有些陌生,活着真他妈的好,便险些被支援前线的某帝国机甲营发现。
这支早就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的队伍,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悄悄避开那八台恐怖的狼牙机甲,闯进一间民宅,准备在此地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一位队员却发现后方有个粗糙的地窖入口。
接下来,熊临泉冲了进去,看到了那幕杀人强奸的画面。
……
……
“我是基地快速反应旅的陈琪上尉。”上尉军官狼狈不堪提好裤子,深吸一口气,望着熊临泉说道:“请报出你的军阶。”
熊临泉面无表情看着他,空着的左手拉开防弹背心一角,露出缝在里面的肩章。
上尉陈琪面色剧变,马上啪的一声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中校您好。”
熊临泉默默看着他,忽然问道:“强奸的滋味怎么样?”
房间里其余的人保持着沉默,看着那名上尉和他的勤务兵,除了蹲在墙角的那两名帝国俘虏之外,没有谁流露出鄙视厌恶的情绪,不是因为他们能够接受这种事情,而是作为承担联邦军方最险恶任务的NTR部队,他们是世界上见过生死丑恶屠杀肆虐最多的一群人,有些麻木。
熊临泉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帝国女人,眼睛眯了起来,有些意外于她没有哭。
然后他注意到她很年轻,长的很漂亮,一头柔软的深栗色长发,发梢下光滑细腻的瘦削肩头,有着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微微一怔后,略带嘲讽想起,在联邦的宣传中,帝国人都是野兽,身上都长着毛。
宣传和事实总是有太大差别。
熊临泉一直没有放下枪,黑洞洞的枪管笔直瞄准着陈琪上尉的眉心,无论他是在提裤子还是敬礼,不曾颤抖偏离一丝。
陈琪上尉感受到某种莫名的恐惧,用沙哑的声音颤抖说道:“熊中校,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为这个帝国女人杀了我?”
熊临泉的枪管依旧没有放下。
上尉的脸色骤然灰白,惨淡抗议叫道:“我一个连都死在帝国人的手里,我强奸个帝国娘们又怎么样?”
熊临泉默默低头,同时放下手中的单管重枪,说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基地,自己去军法处报道,我知道你的番号姓名,如果不去,你能想到后果。”
蹲在墙边的两名帝国俘虏,身上全部是灰土,依然遮掩不住其中一人清亮的眸子,看着这一幕,这名俘虏低声嘲讽咕哝了几句。
熊临泉听懂了这名帝国俘虏说的什么,房间里有别的队员也听懂了,大意是在嘲笑联邦人虚伪,既然不敢杀那个上尉,又不带他走,那么稍后那位帝国少女将要面临更可怕的凌辱。
地窖里的光线很昏暗,气氛也很昏暗,沉沉地令人提不起太多力气,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有名队员忽然说道:“如果头儿还在,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听到头儿这两个字,熊临泉回头愤怒地吼道:“闭嘴!”
所有人都因为这声怒喝而再次沉默,地窖里只有一个人敢说话,前铁七师一团团长东方沛,躺在担架上用虚弱的声音嘲笑道:“你们那个头儿是帝国人,当然会替帝国人撑腰,这还用问?”
先前那名开口说话的帝国俘虏明显听得懂联邦语,眼睛里闪过震惊的神色,怎么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些联邦人的头儿会是个帝国人。
熊临泉在枪管上套了消音器,然后再次抬起手臂,瞄准地窖角落。
他面无表情看着面无表情的帝国少女,看着她眼眸里充满了倔犟无声的仇恨。
“不要!”那名帝国俘虏喊道。
砰!砰!
两声闷响。
熊临泉连续抠动扳机!
陈琪上尉和他的勤务兵眉心骤然多了两个血洞,就这样倒了下去。
熊临泉看着死去的上尉说道:“全连战死,最高长官还活着,那你就是逃兵。”
这句话仿佛是在解释给队员听,又仿佛是在解释给自己听,还可能是在解释给角落里那个吃惊的帝国少女听,为什么他会开枪。
第三百零三章 活着(下)
乘坐帝国运输机抵达西南战区外围,搭便车靠近炮火连绵的城镇,借着夜色潜入废墟,许乐终于抵达情报中保罗被俘的地点,观察了十几分钟后,他迅速离开,潜入更深的夜色。
因为西南战区轰炸密度太高,电子战强度太过恐怖,也因为头顶那些像铅块般的重云太厚的关系,当许乐在山丘上第一眼看到费热市的残破景象时,便失去了和菲利浦之间的联系,黑色飞船沉默停留在墨花星大气层外某处陨石带里,再也无法给他提供更多帮助。
这些天他一直在灰沉重云苍穹下,导弹飞舞的城镇中,寂无人烟的山坡上游移寻找,没有伙伴没有旅伴,更没有什么战友,只是孤单地行走,好在他早已习惯一个人行走,一个人战斗。
擅长一个人战斗不代表能够一个人战胜所有敌人,许乐很清楚在壮阔惨烈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非常微不足道,交战双方无论谁来一个榴弹齐射,都可以把自己炸成肉泥。
所以他小心翼翼躲藏自己的身影,逐步脱离最危险的街区,回到城郊的青葱丘陵之中,只有在最深的深夜才会像个幽灵般重新回到城市。
在夜里,他走过破烂的钟楼,跳过粗大的梧桐残树,抹去窗户上沉重的灰,窥视库房里杂乱的地面,他认真搜寻着所有最细微的痕迹。因为决心毅力或者是幸运,他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看见那处阴暗的地窖,以及里面三具血迹早已干涸的尸体。
双方间的战斗每时每刻在每个角落里打响,即便是看上去非常清静的丘陵林野中,短短三天时间,许乐顺着费热市东北角边沿地带搜寻,便亲眼目睹了四场惨烈的巷战。
他看见帝国机甲与联邦装甲车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他看见一名联邦士兵的腰身被帝国阵地发射的一枚榴弹炮直接炸成两截,他看见一名帝国医疗兵被联邦的机枪子弹截断了双腿,一面惨嚎一面徒劳地向自己的阵地爬行,他看见很多青年惨叫着死去,然后沉默。
帝国是他的血缘之所系,联邦是他的情感之所系,无论眼前所见战斗如何惨烈,除了沉默许乐没有办法做出别的反应,他无法去帮助战斗中的任何一方,屁股在两把满是刀锋的椅子上挪来挪去,都是苦楚。
……
……
夜渐渐深了,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轮极圆极白的大月亮,顺着西南战区灰黑云层下缘的空隙处,慷慨地普照世界。
许乐躺在傍晚挖出的行军坑中,看着天边的圆月,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微凉湿意,把左手掌拱成圆球罩住烟头,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望向后方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然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那个满是梧桐树残枝和炮弹创痕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裙的帝国少女。
单薄的白裙耷拉着悬在她消瘦的身体上,因为肮脏的缘故灰黑无比,只是出现在这样寂静而危险的夜晚,却白的像一捧令人怜惜的雪花。
许乐的目力非常敏锐,即便是在这样深沉的夜晚,借助天上那抹越来越淡的月光,他就能清晰地看到数公里之外的建筑细节,更何况是离他只有五百米的街道。
那名穿着白裙的帝国少女显得格外疲惫,表情却格外麻木,像是没有丝毫生气,脸颊苍白,裙脚上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许乐的眼睛一直眯着,他不知道这名少女为什么会像一个孤魂野鬼般出现在夜晚的费热市街头,要知道虽然已经入夜,这座城市依然非常危险,随时有可能爆发战斗,流弹更是时不时地划破寂静夜空。
难道说她真是一个孤魂野鬼?
看着那名白裙少女失魂落魄般向街头拐角处走去,许乐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白天的时候他已经确认,在街道那头驻扎着一支帝国部队,那支以残忍冷酷闻名的夜虎团,绝对会毫不犹豫向任何胆敢出现在他们防线前方的人抠动扳机,无论对方是联邦人还是帝国人。
许乐仿佛看到下一刻帝国少女被冰冷的机枪子弹扫断身躯的画面,一直眯着的眼睛骤然放松,地平线那边的月光映入眼眸,非常明亮。
……
……
少女阿兹拉在费热市街道上已经游荡了两天多的时间,被悲伤击溃了所有求生意志的她,仿佛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惧怕一般,行走在硝烟与碎砾中,炽热的白昼与寒冷的夜晚之间。
她感受不到赤裸双足踩在滚烫弹壳上的痛苦,更听不到那些血肉灼烧的哧哧声,她看不到往往只有数百米之远的机甲混战,她听不到那些沉重金属碰撞的巨响,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这样毫无目的地行走,准备迎接死亡或者根本没有想到死亡。
帝国有句谚语,眼中没有死神的人往往也不容易被死神看见,或者是因为就连冷漠无情的造物主都觉得她的遭遇过于悲惨,所以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的少女阿兹拉,失魂落魄行走了很长时间,却极为幸运地没有被危险的流弹和更危险的军人注意到。
“我为什么没有关门,我怎么会忘记关门了?”
“这件裙子已经这么脏了,爷爷让我去关门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拎那一下?我为什么这么慢?”
“如果快一点,如果当时不拎裙子,我一定可以把门关上。”
阿兹拉踉踉跄跄行走在满是废砾的街道上,看见粗大倒覆的梧桐树便麻木地绕过去,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似乎随时可能倒下,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值得饶恕的女囚,自卑而悲伤地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模糊的身影,觉得那就是罪恶,于是她用赎罪的语调,蚊子般轻微的声音,不停重复着这些话语。
拐过街头,听到远处黑暗里传来的一声怒骂,还有清晰的枪膛撞击声,少女阿兹拉疲惫麻木地抬起头来,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军人,秀气的细眉微微皱了皱,然后露出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