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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我闻到水里冲上来一股气息,夹杂了许多的尘土,呛得我直吐舌头。许少德以为要引发大规模的塌陷,所以赶忙向后跑开,最后被王连长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等到小骚动平静后,王连长立即教训道:“你个遭天杀的,村民都没跑,你跑啥?亏你还是个当兵的!”
“我刚才以为要……”许少德没有说下去,马上低下头,估计是给王连长折磨得没了青春的朝气。
我看到王连长又要开骂,于是马上指着水里说道:“连长,快看水里,好象洞口被堵住了!”
我本是胡说的,心里只是盘算着让王连长马上闭嘴,因为这个人一骂起人来,不是要钱就是要命。哪知道,这句话居然成真,待水流清澈后,那个水底洞居然真的被一块大石堵住了。这可把我纳闷的,就这么一眨眼,也不知道这块大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村民非常的单纯,没有多余的好奇,当看到洞口被堵住了后,就欢呼了起来,大喊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估计是感谢某个神灵的话。
王连长喜欢多管闲事,我深知他这一习性,所以赶紧推着他继续赶路,不要多生事端,如果他要我和许少德去解决水里的怪事情,那就惨了。万一水沟继续坍塌,那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就是爹娘生给我们三头六臂,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许少德可能被骂多了,而且我每次都是这么替他解围的,所以他也会意地配合着。
“万藏,你推我干嘛,没大没小的!”王连长脾气暴躁,加上天气炎热,他一使劲就把我推下了河里。
掉进水里后,我几乎不想再上来了,那个凉快的感觉我至今难以忘记。要不是快被水灌得喘不过气,我是不会浮上来的。但是,就在浮上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堵住水底洞口的石头。那块石头上面附着许多红土,红土不断地释放水泡,估计是长久干裂所致。石头上面刻有许多卧佛的浮雕,还有各种图案。因为我水性不是很好,所以不能继续看,于是马上就浮了上来。
“你小子快上来!万藏!”王连长在上边大叫道。
我心想,这个该死的王八连长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我了,估计是做错了事情,内疚吧。可是,我看到许少德也在催促着,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恐慌张,这在军人的脸上是很少看到的,虽然许少德胆子不算大。准备要散去的村民忽然又围了上来,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一样,这把我吓了一跳,而且明白水里可能出现了某种危险的情况,要不然他们不会有如此一致的反应。
好在我这人遇到危险都很冷静,这点要得益于父亲,我路还没走稳当,他就已经带着我进山打猎,遇到的危险少说也有几百次了,而且都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个时候,我极力向前游,希望能一把抓住沟壁。上天眷顾,我是抓住了,但是那土脆得要命,的确,真的要了我的命。没抓还好,一抓一大片土层坠落,把我痛快地砸进了水里,眼睛也跑进了许多杂质,疼得我直接在水里放了个屁。
正当我想再次浮上来的时候,却发现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无论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水里清澈无比,别说鱼虾,就连水草也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小时候,我家附近经常淹死人,所以听到了很多水鬼的故事。老人们说,溺死鬼要找替身,这样才能转世为人,这个时候只要尿出来,就能把水鬼镇住。
我想到了这里,所以心里就一个念头,但是怎么使劲都尿不出来。都怪该死的天气,我从没能喝足水,关键时刻当然尿不出来了,虽然此刻在水里。我在水里挣扎着,心里埋怨着,上面的人怎么不下来救我呢,还真见死不救不成。村民们可能视水源为神圣的地方,自然不敢下水,我能理解。许少德根本是一个旱鸭子,我可不敢指望他来救我,搞不好最后是我救他。
这个时候,王连长拔出了腰间的54式手枪,其实这枪在当时已经算是老态龙钟的类型了,用起来非常的不方便,王连长也不经常使用,他也天天盼着组织能送来正研制的92式手枪。王连长二话不说,直接朝我开了一枪。我心里明白,他是想打水里的怪东西,但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挣扎,所以生怕被误伤。此时,为了不枉死,我就停止了挣扎,哪知道才刚松懈,脚部一阵猛劲,把我拖了好远的距离,下巴也被撞了一下,嘴唇也咬破了,鲜血直流。王连长没有击中水里的东西,那子弹却擦伤了我的肩膀,这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钱或者抢了他媳妇。
水里的东西可能嗜血,所以当流了血后,水里的东西力道更大了,我想看清楚缠住脚的东西,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可能知道了没人施援手,我反而更冷静了,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怀里有把匕首。我急忙掏了出来,可是肩膀的疼痛忽然加剧,弄得手里的匕首掉了出去,落在了水底。我一咬牙,使出全身力气想去抓住那把匕首,可是距离有点远,怎么都够不到。此时,我觉得过了几个小时一样长久,觉得自己马上要淹死了。那个不甘心啊,真是记忆深刻,当时我满脑子想的就是,死了一定要变成厉鬼,把王八连长抓来,一起死。
我被拉到堵住水底洞的石头那里后,觉得那块石头非常的特殊,因为一碰到,就好象有强大的吸附力一般,整个人都像要被吸入石头里一样。靠近了石头,水流忽然清晰了许多,估计水里的杂质被吸进了这块石头里,而我也终于看到了缠住我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那东西是一根又红又黑的触角,约摸手拇指那么粗,但是韧劲十足,刚才我怎么折腾它都没断。可怕的是,触角不止一根,我看到石头底下又伸出了几根,这下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在绝望的时候,有个人跳了下来,我感动地想着,终于有人要见义勇为了,真是难得。因为在水里太久,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只觉得又痛又痒,所以没看清楚究竟是谁。那个人一下就直冲我这里来,速度快得惊人,然后举起一把刀子,朝我的脚挥了两三下。瞬间,脚上的力量就消失了,我如将渴死之人忽遇甘露,立即鼓足劲往沟边游。这个人可能担心我又被拉到石头那里,所以带着我,加速游了过去。一游到沟边,一根绳子就垂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抓着就往上爬。
“你们怎么就看着我死啊?”我一上来就大吐苦水,其实只是对王连长发泄不快而已,其他人能理解,惟独他,让我大感不快。
“我……万藏……对不起……”王连长吞吞吐吐,让我颇感意外,要在平时,没理也被他说成有理。
我于心不忍,心想王连长大概有什么隐私,而且他也是我上级,便收敛了怒气。刚才救我的人也爬了上来,正好奇是哪为英雄这么了得,我一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范里。
第三章 老相识
“老范,怎么是你?”我惊讶万分,真没想到半年没到,又遇见了当年的铁三角。
“才半年不见,怎么连说话也老气横秋的。”范里抖了抖身上的水,又回头看了一眼水底。
“和他们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喜欢这么称呼人……”我说到这里,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连长担心还会有意外发生,所以马上驱散村民。村民不愿意离去,想看个究竟,这是他们的生命源泉,这个大家能理解。其实,我也想看个明白,那块水底石出现得太唐突了,怎么会凭空出现,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水洞里的空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导致了这块石头滚到了洞口,所以刚好卡住了,不过估计再过几天,洞口还会继续扩大的。我对水里的东西心有余悸,虽然很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经常听说边疆地区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越挖根究底,死得越早,所以也没太在意。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是不可能当天走到胜金口那个地方了,所以就顺了村民的意思,到了吐峪沟村去住上一晚。当然,王连长最不愿意打扰当地居民,他答应过去住上一晚,不连夜赶路,除了我的肩膀还在流血,还有就是因为范里的原因。这个稍后我会说到,这里有必要和大家说一下火焰山地区的村落分布。
火焰山是东西走向,绵延100余公里,共有六条山沟住有人家:吐峪沟,连木沁沟,木头沟,葡萄沟,桃儿沟,树柏沟。六条山沟蜿蜒伸入火焰山的躯体之中,也是六条入山的道路。当时,这里还没有公路连接,所以一切都必须是步行的。我们的目的地胜金口离这里只需一天的步行就能到达。
关于这六条沟,当地的维吾尔族百姓还有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山深处的密林中有一条恶龙,专门伤害童男童女,令百姓惊恐不安。为此,当地最高统治者沙托克布喀拉汗特怕哈喇和卓去降伏恶龙,为民除害。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战,哈喇和卓终于在吐鲁番东北方向的七角井将恶龙杀死。恶龙临死前带伤西逃,鲜血染红了整个躯体,最后终于倒卧在地,化成长大百余公里的火焰山。又因恶龙被哈喇和卓砍了六刀,其躯体当时有六股鲜血涌出,所以便有了火焰山的这六条山沟。
在回去的路上,范里终于说出了原因。
原来,这半年来,他在大学里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并被当时的主课老师推荐给了很有名的卢成教授。这个卢成教授在地质学方面很有权威,借着范里本身的天赋,所以很快取得了卢成教授的信任。不久前,卢成教授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说是要让他带着一支队伍到火焰山地区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具体的内容当时范里不方便告诉我们,我们也就没问。我很佩服范里,居然这么快得到了声名在外的教授的赏识,还带着他来执行秘密任务,真是羡慕死我。范里和我有如兄弟般,他也多透露了一点信息,说是这次任务不只有地质队伍,还有一支考古队伍,是由擅长解析古文字的何凯教授带队。这两支队伍的领导人都非常有名望,这让我满心迷惑,究竟在这里能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但又这么保密?
刚才,我在水里危在旦夕,围观的村民又因为信仰问题没敢下水,所以就有人跑回了村里,叫来了在当地扎营的人员帮忙,没想到来人却是范里。他看出水中的人是我,二话不说,立马下去救人。我只对他的刀子好奇,为什么他的匕首能随便一挥,就能斩断那些红黑色的触角。要知道,那触角韧性十足,不是说砍就能砍断的。我想说让我瞧瞧,但是心想那可能是人家的宝贝,现在人这么多,还是等以后再问。
“怎么一直不说话,许公子?”范里一直和我说话,他发现许少德一直沉默,就抛个话题过去,以免对方觉得尴尬。
许少德一直被我们称为“许公子”,这是因为他家开公司,在我们当时看来,这就是地主阶级的富家公子。许少德一听,马上笑了笑,说:“我饿了。”
“我还以为你吓傻了,原来是饿了。”听着许少德的回答,我一下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范里也觉得意外。
“也是执行任务……吧……”我犹豫道,心想要是说快了,肯定又要被王连长教训了,他可不管我是不是伤得要死不活的。
“那个……你说的何凯教授……她来了没有?”王石连长有点腼腆地问道,让我又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何凯教授是一个女人,对考古方面有着很高的威望,应该不会认识王连长这种人吧。可是,在我看来,王连长却好象认识那个女教授,当他看到我和许少德都奇怪地看着他,于是他又假装严肃地咳嗽了一下。
此时,我们来到了吐峪沟村。这里的房子很特殊,全是生土建筑,与整个火焰山地区融化在了一体。生土建筑这个词有点学术化,没有土力学,或者建筑学基础的人,听起来或许会一头雾水。生土建筑又叫夯土建筑,是把未经焙浇的土壤作为建筑材料建成的建筑物,简单地说就是用生土做成砖,然后在建成房子。
火焰山地区在当时全是一片生土建筑,又黄又红,完全融化在当地的环境里。别看生土建筑是用泥巴做的,却从未有倒塌事件,时光穿梭千百,它们依然屹立。生土房子的土块墙壁非常厚,所以冬暖夏凉,最特别的是,这些房子都是深入地下的,冒出地面的一般最多只有两层,其他的都在地下,一般两三层这样。所以,夏天睡在底下非常的凉快,冬天又觉得特别的温暖。
“到了,我们在这里扎营。”范里指着村里的一幢淹没在土里的房子说道。
“阿帕(指妈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