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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四十二三岁的光景。如果还说她是年轻女性,则未免有点褒奖过度。门牌上只是写着“亮一”和“安美”这两个名字,难道是膝下无子吗?
这幢住宅的面积几乎是我所居住的公寓的两倍。只有夫妇二人居住在这里,真是好福气啊。虽然离首都中心地带稍微远了点,可只是这块土地,也不会低于l亿日元啊。
作家这种行当果真这么赚钱吗?
“您是想说,因为小说的描写很残酷,所以就有人模仿小说内容在犯罪?”
女人焦灼的话语把我从遐想中拽了回来。
“哪里哪里,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您瞧,这个是7月号,也就是说应该是在5月末发售的,对吧?啊,是5月25日。但是,在那一个月之前的4月19日,曾经发生过一起事件。事件的情况与这篇小说中的情节极为相似。也是一个女性被杀的案件。女性在被强奸以后,身中数刀,然后被杀害了。
听了我的话后,女人默然,镇静自如,脸色毫无变化。
“您先生大约是知道那起案件的吧,并以案件为素材写了这篇小说?”
“怎么可能呢?别的不说……”
我打断她的话头继续说道:“这我知道。
在编辑部我已经听说了。矢作先生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写好了那些情节,并把稿子交给了编辑部。这个第一回就是根据那个情节写出来的,是吗?而且交稿截止时间是4月末。
矢作先生按期将稿子交给了编辑部。编辑部的人说了,从以往的写作速度来讲,也绝不可能是19日以后才开始写作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种巧合了。以猎奇杀人案件为主题的小说并不少见,描述的杀人方法也并非什么天方夜谭。
“当然,如果只是这第一回的话,自然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偶然。说起来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将杀人案件与这篇小说联系在一起。
“……这份杂志是一种有点属于发烧友性质的杂志,据说发行数量不过几千册而已。
一般的读者大约是不会注意到它的。”
小说起始于杀人恶魔的实录,配有死尸的照片再加上血腥的场面——读这类作品岂止是有点发烧友性质啊,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令人恐怖的“发烧友”!我虽然在心里如是自语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来。最近我对这类现象也有点习以为常了,大约这也是一种社会风潮吧。
“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人举报,或许我们也还未能注意到这一点。现在看出版印刷物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是那些发烧友,也不会总是捧着这类杂志看的。就是提起杀人的事,大约也不会怎么放在心上。”
“举报?”女人露出了诡异的神情。
“有读者注意到了这一连串案件的相似性,匿名向警察局做了举报。在8月号的第二回里,主人公又杀了两个女性,对吧?一个是在色情电话俱乐部里结识的女大学生,另一个则是活泼可爱的小学生。说是小说,其实内容着实令人作呕。当然了,自不必说,描述方面那可是极为逼真的。不过,光靠小说家的想象力,是否能够做出如此逼真的描写呢?”
“您,您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嘶哑。
“也就是说,如同这第二回所描述的那样,女大学生和小学生在遭到强奸以后也被杀害了。案件大约发生在6月末,对吧?”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安定的神情。
“6月末……那不是8月号发售以后的事情吗?如果您认为类似之处绝非偶然的话,那就是某个人在读了小说受到影响后进而杀人犯罪了。”
“这种可能性当然首先就考虑到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4月的案件岂不无法做出解释了?”
“哪个案件……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无关的案件呢。”
“也许吧。总之到第二回为止,我们也买来杂志阅读了一遍。但并未认真地将其与案件联系在一起。”我打住话头,凝视着女人的眸子,“而认真思考此事则是在读了第三回以后。”
我抽出压在最底层的9月号杂志递给对方看。对方无语,我只好继续说下去。
“如您所知,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消沉的作家。他凭借着奸淫妇女来恢复自己的活力,并希望借此继续撰写他的猎奇小说。
作家的名字也叫“矢作润一”,而刊登小说的杂志也叫《猎奇》。他与妻子二人住在郊外的一幢独栋住宅内。这可不可以说是一种实录体小说呢?您不认为其爱好很是低劣吗?
读了这样的作品,不知太太您会做何感想?”
也许是“爱好低劣”的说法触怒了对方,女人紧绷起了脸。
“因为我知道这是虚构的作品,所以不觉得怎样。写作手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哈哈,太太您也相当爱读这类作品,是吗?”
“啊,怎么说好呢……”
能和这种作家结婚,爱好大约是大同小异的。抑或像个秘书似的每天代替忙碌的丈夫去阅读一些可资借鉴的书籍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第三回,我们不得不得出两者绝非偶然巧合的结论。您听好了。在这第三回里,主人公将女人拽进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问津的车站厕所内先奸后杀。
站名虽然不同,但就在20号这一天,又发生了与小说内容完全相同的案件。您认为这也是一种巧合吗?”
“当然是一种巧合了!不是巧合您说是什么?难道您想说我丈夫是嫌疑犯不成?”
女人说,脸部一阵痉挛。
我本想说“正是如此!”,但还是耐着性子这样说道:“那也是假说之一嘛。不过,还可以这样看待这个问题。您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呢?不是一般的读者,而是某个处于特殊立场上的人读了这篇小说后便模仿了小说中的情节实施了犯罪。”
“特殊立场?”
“唉,比如这家杂志社的人员。像责任编辑啦、主编啦、校对人员啦,等等。这类人员有没有可能呢?”
“再加上作家的家属,是这样吗?”女人说,眸子深处进射着愤怒的火花。
我急忙摆手否定道:“怎么会呢?我们并未怀疑过太太您哪!嫌疑犯是男性这是明摆着的。受害者全都被其强暴过,而且还留下了精液呢。啊,顺便问一句,您先生是什么血型?”
“我记得应该是……AB型。”
“喔,原来是这样。”
不出我之所料,女人果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问道:“嫌疑犯的血型?”
我欲擒故纵,故意让其着急,过了片刻才答道:“也是AB型呀!”
“岂有此理!怎么……”
女人哑口无言良久,但随即脸上便露出了苍白的笑意,说道:“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我丈夫是不可能成为杀人犯的!”
“您这样想那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呀,请您再想一想,在杂志发售以前就知道小说内容的人中很有可能就潜藏着那个嫌疑犯。
我对于小说出版业可完全是门外汉哪,因此,方才说过的人以外如果还有哪些人读过小说的话,就请您告诉我一下好吗?”
“一下子我也想不起来,您还是到编辑部打听一下为好。”
“明白了。就这么办吧!再有,有一件事还要拜托太太您,这件事可是最最重要的了。”
“什么事?”女人的语调中明显充满了焦躁感。
“能否让我拜读一下第四回的原稿呢?
只是眼下已经写出来的部分也没有关系。”
“第四回的原稿?”女人惊骇地问道。
三
“第四回的原稿?”我问道,“读了以后您打算怎样做呢?”
“当然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喽,要防止有可能再次出现的类似事件的发生。当然了,您先生要是知道了心里可能会不大舒服。拜托了,您就当这是助人为乐。好吗?”
我的大脑里已经一片混乱。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吗?说我丈夫是杀人犯,此话可以暂且放到一边。说什么读了《神爱》以后有人模仿小说的情节杀了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读者,是什么身边的人。
“不过,读了以后您打算怎么办呢?嫌疑犯此次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下手根本就无从想象嘛。您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而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嫌疑犯到底是不是编辑部的人呢?既然已经知道血型了,那就对可疑的人挨个排查好了。这花不了多大力气的。再者说了,也并非是所有的一切都和小说的情节完全一致吧?像被害人的姓名啦,案发地点啦,不都完全相同吧?只是年龄等相近而已,大约还是一种巧合。”
男人一个劲儿地说了好几遍“这我明白”,并不住地点头。
“当然了,对编辑部的人,其他警察正在全力以赴地做调查。总之,能把原稿拿来让我看看吗?反正也快到截止日了。”
让他看原稿会不会带来什么恶果呢?
不。不会的!
说来原稿已经完成了,已经通过我自己的这双手,利用文字处理机打好并已打印完毕。而且为了交给编辑部,今天早上已经校对完毕。
不过,想到小说的内容时,我不禁不寒而栗。
这是小说的最终回。因为是尾声高潮部分,故而杀人的场面也非比寻常。如果再按照小说的情节发生一起事件的话……
这瞬间涌进脑海的想法被我立刻驱赶开去。
“您等一下,我去取原稿给您看。”
我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直奔二楼的书房。在书房门口,我犹豫了片刻,但很快下定决心走进了书房,将自己刚刚叠好的那摞原稿拿在手中。
原稿一共是文字处理机用纸50张,已经被我装进写有编辑部名称的大信封中。
如果将这些原稿烧掉,结果又将会怎样呢?一瞬间里,这个愚蠢的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也就是说,从道理上讲,如果《神爱》的续篇没有任何人读过,小说以未完而告终结的话,嫌疑犯便无法继续进行其犯罪活动了。
但是,警察大概并不希望是这样一种结果。他们期待着能够有机会在现场将又要作案的犯罪嫌疑人逮捕归案。这是警察最最期待的结局。也正因此,这些原稿大约就不得不被刊登在杂志上了。或许警察会提出下述要求也未可知——为了给罪犯布下天罗地网,请把原稿的内容这样改写一下!云云。
岂有此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人就是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蠢事来!
我抱着原稿,一瞬间里各种想法从脑海中飞快地一掠而过。但是,我马上就回过神来,走出了书房。走下楼梯时,我与正从厨房走出的男人不期而遇。
“啊,太太,洗手间在哪里啊?麦茶喝多了。”
“在那儿。”我说,并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扇门。
“啊,洗手间在这儿啊?那就借用一下了。”男人羞赧地走进洗手间。
厨房的门上镶嵌着板形巧克力状的玻璃,里面的物品清晰可见,绝不会被误认为是洗手间的。我在心中自忖:是不是在我上楼的当儿,他已经把整个家中不留痕迹地查看了一番呢?我的躯体内陡然间一阵发热,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辱感使然。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发现什么对我不利的蛛丝马迹呢?我走进了厨房,好在似乎没有什么让对方看到后会使我感到不安抑或感到羞耻的东西。不过……
我率先回到了会客室,坐在沙发上等候他。耳边传来了冲水的声音。男人用肮脏的手帕擦拭着双手回到了会客室。
我把原稿从大信封中取出来摆放在茶几上,男人立刻弯下腰去,拿起原稿说道:“啊,失礼了!让我拜读一下。”
大约是在挑重点跳跃着阅读原稿,他起初的阅读速度相当快。俄顷,大约是翻到了杀人的情节,他的手倏然停止了翻动。
男人的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色,死死地盯着我的脸说:“太太,这……”
“怎么了?”
“这个原稿您读过吗?”
“哦,当然读过。”
他的吃惊本在意料之中。毕竟是最终回了,主人公作家“矢作润一”杀死了妻子“保美”。虽然汉字相异,但我名字的读法听起来也可以是“保美”。
男人像鲤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的。
“读了这些内容后,您,您做何感想呢?
这应该是以您为原型的吧?再有,这里所描述的杀人方法在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情节中是最为残忍的。居然割开腹部取出脏器并吃掉它们!”
“那倒也是,但是如果您仔细阅读一下的话就会明白,他难道不是因为爱才这样做的吗?而她也是明了这一切的。因为只有同化才是二人最大的欢快——于是便迎来了小说的最高潮。”
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吞津声。我觉得他或许是正在控制自己的呕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