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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吞津声。我觉得他或许是正在控制自己的呕吐意识。
“我,我可是无法理解呀!以自己和家人为原型居然能写出这种作品来,他的神经……此外,再怎么属于虚构,内容也是通过自己的思维编造出来的。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来,说明其脑子里已经塞满了这样的想法。
我,我,我简直无法忍受了!”
我无语。因为我可以理解某些人是会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神爱》的描写也许确实过于激越和刺激。
“太太。”男人压低了声音,以一种百思不得其解似的神色说道,“我现在已经坚信:您的老公或许就是那个杀人恶魔!他的脑子已经发疯了啊!正常人是写不出这种东西来的。照这样下去,保不准您也会被杀掉的!”
我先是忍耐了片刻,最后终于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四
女人突然笑出声来。她那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的样子,简直就像小孩子在淘气行为大获成功后的欣喜若狂状。
“有什么好笑的?我可不是在和您开玩笑啊。我是真的在担心您。我觉得连续杀人的真凶或许真的就是他。当然了,从现在起,您的老公将会处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只要您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就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不过……”
我打住了话头。因为女人仍在大笑不止,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我的话。
女人的眼角甚至隐约泛起了泪珠。到底是什么事使她那样觉得可笑昵?我感到怒不可遏。就凭你?就你这小样也敢来讥笑我?!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实在是太可笑了,所以……”
“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不害怕吗?你就那么相信你的老公吗?”
“不是的。不是的。您误解了。”女人咳嗽了几声,一边用手指擦拭着泪水一边摇头。
“我误解了?”
“是的,您误解了。矢作润一是不可能成为杀人恶魔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杀死我了。
绝对不可能!”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太平世界培育出来的低能儿啊!所以她才绝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是杀人魔鬼。我如是想。但是,她下面的话却让我目瞪口呆。
“因为我就是矢作润一啊!”
“你……你说什么……?”
女人就像是喜欢戏弄小孩子的教师似的,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矢作润一是我的笔名。真是托了这个名字的福,除了编辑部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以为我是个男性作家。我的丈夫不叫矢作润一,当然我也不是什么矢作润一的妻子。因此,《神爱》看上去虽然像是出自生活原型的小说,其实并不是那样。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讲,他们大概会把作品内容看成是一种罪恶的畸形嗜好。”
这个女人……她就是矢作润一?这部猎奇小说就是这个女人连续写成的?
“可是,可是你丈夫?”
“他是编辑,或者还应该再加上个过去式啊。一年前他留下张纸条就离家出走了。
我也向警察局提交了搜索请求书,但最终还是不见他的踪影。我已经被抛弃了。”女人说,脸上还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离家出走?矢作润一他?刚想到这我就突然意识到不对头了,离家出走的只是一个编辑而已,是“矢作润一”的丈夫。而“矢作润一”则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失礼了……我的大脑现在有些混乱……”
“您脑子混乱了也不无道理啊。我还以为您既然是从编辑部听来的消息,那就一定知道我就是矢作润一了。谁知道唠着唠着居然对不上茬口了,可我还是继续和您攀谈着,这就越发使您摸不着头脑了不是?”
我在心里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新的假说浮现在脑海中,“矢作润一是你……是你写下了这篇小说……”
“是的。”
“如果杀人恶魔是矢作润一的话……”
女人发出了并非缘自可笑的笑声。
“那又怎么可能呢?别的不说,杀人恶魔是个男人。难道不是吗?”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
“可也未必!那是因为现场留下了精液,所以才得出了这种结论。可是,要想搞到男人的精液也并非绝无可能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拎着装入了精液的避孕套,在现场做出曾经强暴过女人的样子,然后再把精液注入被害女人的体内不成?”女人以饶有兴致的口吻说道。
“作为可能性,那是不能否认的。”
“胡说八道!科学搜查怎么可能被那点小把戏给糊弄过去呢?现场留下的不可能仅仅是精液,还会留下头发、皮肤或者汗液。这类证据要多少就应该能够找到多少。这些证据不可能全拿假的来蒙骗过去!”
这个女人不愧是犯罪小说家,似乎拥有某种程度的专业知识。她的话不无道理,我颔首认可。
但是,在不断凝视她的过程中,一个偌大的疑团涌进了我的脑海。
“你的块头比较大,看上去也似乎蛮有气力。如果你把头发剪了去,再穿上一套西装的话,看上去还真就像个男人。”
“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你真的是中川安美女士吗?你丈夫真的不在家吗?背不住你就是那个中川亮一也未可知啊!”
“你住嘴!”女人号叫般地喊道。
五
“你住嘴!”我喊道。
我……什么我装扮成男人?这个家伙要怎样侮辱我他才能心满意足呢?
“我老公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你只要调查一下还不立刻就水落石出了?要不你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怎么样?再怎么荒唐也应该有个度的。就因为小说内容与事件情形相似就把人家当成嫌疑犯,甚至还被看作了什么同性恋者!你虽然是警察,可也应该有个分寸啊。这件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就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呆住了。
这个男人确实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警察。可是,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作证的话,那也只不过是我在监视器里看到的那个黑本本而已。我虽然没有接受过警察的刑事调查,但据我所知,便衣警察几乎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一般都是两人一组。
再者说了,如果警察真的怀疑“矢作润一”是连续杀人的凶手的话,他们就应该在上门之前对其户口和家庭成员做上一番调查才是。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不知道“矢作润一”是个女人,也不知道其丈夫已经没了踪影。这个男人真的是警察吗?如果这一切都是弥天大谎的话……
我一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动摇,一边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这是一个挺着将军肚、浑身是汗的男人。
虽然多少有些粗野,人看上去倒似乎不坏。
从面相上讲虽然似乎可以信赖,但现在仔细一看,则发现其眼神非比寻常。
男人嘴角冒着沫子,以激越的口吻歇斯底里地接着说道:“女人怎么能写出这种作品来?难道我说错了吗?瞧瞧作品中这个主人公疯狂的样子。这篇小说毫无疑问是男人写的!我看得出来!他一边做着杀害女人的梦一边写下了这样的小说,或者说他实际上是一边杀人一边写作!所以啊,如果你说这篇作品是你创作的,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了——你是一个男人!难道我说错了吗?”
“跟你已经无话可说了!”我的声音在颤抖,我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已经看透了我内心的恐惧呢?
与野兽并无二致。一旦意识到了恐怖,他们就会立刻龇出野兽的尖利牙齿。
“用这个……用这把匕首刺进女人腹部时的那股子劲头,皮肤被划开时的声音,从内脏冒出的臭味和热气—写得如此栩栩如生,就像身临其境了一般。你瞧,尤其是这第三回!”
男人拾起了散乱在地上的原稿,找出他做了记号的地方拿给我看。
“你瞧这内容! “……女人发出了悲鸣。
与此同时,我也发出了雄性的怒号,并把匕首刺向对方。我扭动着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抛掷出去。女人的头撞击到墙面砖上,像球一样弹了起来。鲜血如花朵般进射开来。驶进站台的电车声淹没了这所有的一切。与此同时,我所有的精力也全都进射进她的躯体内。”怎么样,你还有话要说吗?如果不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写得这么细腻逼真?在电车进站的同时达到了高潮?难道你不觉得如果不是凶犯本人根本就无法写出这样的场面吗?”
阵阵寒气无法忍受地袭遍了我的脊梁。
“你,你是什么人?”
我好歹才吐出这样几个词语。而我眼前那个原本反应迟钝的中年警察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人。
“我,大概我就是那个矢作润一呀!那么你就是我的太太喽!你,你应该是很想让我品尝一下你的内脏喽?”
一派胡言!这个男人疯了!他不是什么警察!
搞不好就是这个男人在火车站杀害了那些女性也未可知。之后,因为他读了《神爱》这部作品,觉得小说中的描写与他的心理极为相似,所以就以为自己是“矢作润一”了!
不!也许他并未真正去干什么杀人的勾当,只是觉得小说中所描绘的一切是自己所为而已。即便如此,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无法被认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瞧他现在死盯着我的那种眼神!
当我看到男人将手伸到背后抽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家伙以后,我的整个身躯不由得僵硬在那里。
那是一把菜刀!是一把日常里被我研磨得极为锋利的钢制菜刀。一定是他趁我上二楼的当儿从厨房里偷出来的。毫无疑问,在他读了原稿以后,他便已经下定决心置我于死地。要么就是这个与杀人恶魔“矢作润一”做过相同事情的男人,在他读到小说之前就已经想象出了作品结尾处的高潮内容?
看到男人缓缓站立起来的样子后,我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蹿到了门口。
“你为什么要逃跑啊,安美……我的安美……”
我打开房门向走廊奔去,与此同时,头也不回地将房门狠狠地甩向身后。随着一声钝响,身后传来了呻吟声。也不知门是夹住了对方的手还是碰伤了对方的脸。
本来应该逃向玄关的我,却身不由己地跑进了自己熟稔而又令人心旷神怡的厨房。
就在我寻思着拿什么家什当武器好的时候,男人已经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追了进来。
我像只螃蟹一样侧身后退着,围着餐桌逃避着对方的追赶,腰部突然碰到了洗碗池上。
“住手!你不是矢作润一!我才是矢作润一!明白吗?那是小说!全是编出来的故事。你应该明白的!”
我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背后,拉开橱柜的门,抽出了刀架上很少使用的那把尖形菜刀。我当然知道,尽管都是菜刀在手,可对方的体力要远远强于我,我仍然处于劣势。但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我用双手紧紧地抓住刀柄,将刀刃放到肚脐的位置上,摆出一副迎敌的架势来。
“你敢过来!”
男人对我的菜刀不屑一顾,一步一步缓慢地逼上前来。
“让我们融到一起吧!让我们融到一起吧!”
听了男人的话后,我的整个身躯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
那是我写的台词。是作品主人公矢作润一自言自语的台词。
就在我写下这段台词的一瞬间里,我变成了杀人的男人和被杀的女人!我在共享着双方的快感!
我在享用所爱女人内脏的同时,体味到了将自己的内脏奉献给自己所爱男子享用的快感!
一瞬间里,我竟开始怀疑会不会就像这个男人所说的,他就是作品中的“矢作润一”
呢?那么我呢?我是……保美?
男人快速地绕过餐桌,举起了手中的菜刀。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猛地拽过一把椅子,挡住男人的去路,随即转身逃遁而去。身后传来一阵咔嗒咔嗒的声响,我无暇顾及身后的情况,飞也似的从厨房跑进了会客室。
我发了疯似的环顾着四周,看能否找到比菜刀更为应手的武器。什么都没有。沙发、玻璃茶几、观赏用的植物花盆、大电视机……如果能找到高尔夫球棒就好了,可是记得那些球棒确实已经被自己放到了小仓房里。
扑通!此时,我的耳边传来了声响。我回头望去,只见男人一边用脚踢开椅子一边站立起来,满脸凶相地逼过来。我惊骇地向后退去,并将手中的菜刀掷向对方。只见男人轻轻一躲,菜刀便飞向他的身后,掉落在地板上。
完了!我感觉到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正在顺着自己的腿部流淌下来。随即两腿一软,立刻瘫倒在地板上。一个黑黑的身影已经伫立在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