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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偷听了他们这番谈话,对这班人的来龙去脉,已摸得清清楚楚,暗暗吃惊,心中
想道:“原来西门牧野的背后,还另外有人,这人竟是当今皇帝。看来干隆这小子比它的父
亲雍正还要厉害得多!雍正只做到火烧嵩山的少林寺,他却想把天下武林人物尽数诛锄!”
金世遗并非害怕皇帝的威权,但却不能不为正派的武林人物担心,尤其谷之华是吕四娘的唯
一弟子,而吕四娘则是满清皇室最大的仇人,只怕谷之华纵想遁迹荒山,西门牧野这班人也
敬她不过。
厉胜男搔了他一下手心,悄悄说道:“我虽然给你又招惹一班强敌,但你为我报仇,也
就是帮忙了你的谷姐姐呢,你总该没有怨言了吧!”她用的是“天遁传言”,功力虽还不及
孟神通、金世遗之深,但在三五丈之内,纵使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几个武学大师,也听不到她
说些什么。
金世遗面上一红,想不到自己心里想些什么,厉胜男立刻便能猜到。其实厉胜男也只是
倩到了一半,金世遗并不单单是为了谷之华。
房间里说话的声言愈来愈小,这两个人谈到了西门牧野的野心,都带着恐惧,似乎是在
咬着耳朵说话。金世遗屏息杂念,凝神静听,忽听得外间有极轻微的声息,金世遗不觉心中
一凛,他听出了是有两个武功极高的人物正在进入这间客店,心道:“难道是冯琳来了?”
随即听到比较沉重的脚步声,金世遗暗叫不妙!他听出了是这两个人负着重物越墙而
去,他当然立刻便想到了藏在马车内的锺展与李沁悔,心道:“若是冯琳也还罢了,要是别
人,那可糟糕:”当下与厉胜男打了一个招呼,也用“天道传言”之术向厉胜男说道:“你
在这里再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出去看着。”厉胜男道:“我理会得,你出去救人便是。”
那两个午夜来客脚步声虽然较前沉重,但仍然比一般的夜行人轻得多,只有落在金世遗
属捞男这等行家耳内,才能区别出前后的差异,房间内的白良骥与那个“韩大哥”似乎尚还
末觉。
金世遗走出院子,院子里停有几辆马车,不过白良骥所乘的那辆,他早已在日间留言在
心,所以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不料揭开那车达一着,却令他大吃一惊!只见那个车夫斜斜
的靠着车垫,面色青紫,嘴巴张开,似是碰到突如其来的偷袭,要喊还未曾喊得出声似的。
金世遗一把将他拖开,但觉他全身僵硬,但身上并无伤痕,而脉息又比常人快得多。饶是金
世遗见多识广,急切之间,也瞧不出他受的是什么伤,金世遗禁不住心中一凛:暗自想道:
“此人身体已经僵硬,而脉息尚粗,显见内功相当深厚,最少不在白良骥之下,而着这情
形,又不似是被人封闭了穴道。咦,这是那里来的高手,能在瞬息之间,便令他受了这等莫
名其妙的伤?”
金世遗醉心武学,若在平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从这人的受伤情状,推究那个伤他
的人的武功。但此时此际,他还哪有心情及此?当下跳上马车,只见一个五尺来高的铁箱,
箱盖四边有蜂巢也似的许多小孔,金世遗轻轻一揭,便揭开了,里面却是空空洞洞的什么也
没有,只是闻到一阵徵带腥味的魔鬼花香,金世遗翻遍了马车,也不见锺展和李沁梅的影
子。
金世遗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见此情形,便知:“白良骥定是把他们放在这箱千里面,
那两个人开不了这个箱子。不知用什么手法,在箱盖周围弄了许多窟洼,这才把它打开。看
这些蜂巢也似的小孔,似是金铜指的功夫,但天下哪有这等深厚功力的人,一指便可洞穿铁
扳?”
金世遗疑惑不定,伏地一听.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大约已到了一甩开外,金世遗心道:
“不管他们是谁,我且追上去看看再说。”立即施展了绝顶轻功,不过一盏茶的时刻,便在
郊外的一个荒岗追上了那两个人,一望见这两个人,金世遗不觉哑然失笑。他起初胡乱猜
疑,不知是何方高手,却原来是他的老朋友|…冰川天女和她的丈夫唐经天。刚才的疑团,
也就一一有了答案。想来定是那“车夫”察觉有人来到,正想张口大叫之时,便给冰川天女
的冰魄神弹打人他的口中,令他全身僵硬,至于那铁箱的许多小孔,当然是唐经天用天山神
芒所弄穿的了。
只见唐经天背着锺展,冰川天女背着李沁梅,向前疾奔,金世遗心道:“他们虽不如我
刚才所想像那般的具有绝顶神功,但比之三年之前,却的确是高出了不少!”
按说金世遗发现了是他们二人,便当罢手,但他一心一意要促成锺展与李沁梅的好事,
若然罢手,却又与他原定的计划不符,他畴曙了片刻,决定和唐经天夫妻开个玩笑,抓起了
一片泥土,捏成碎粉,运气一吹,那撮碎泥土在唐经天夫妻的头上粉落如雨!唐经天本就准
备有敌人追来,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世遗撤出那把碎泥虽然份量极轻,也带着哟哟声
响,唐经天一觉有异,立即一记劈空掌打将出去,泥屑纷飞,但有一颗黄豆大的砂粒,却在
唐经天的手背擦过,虽末皮破血流,却也令他感到隐隐作痛。
唐经天大吃一惊,放下了锺展,游目四顾,搜索敌踪,金世遗的轻功远比他高明,又早
已躲进树林里面,唐经天瞧不见敌人,更是吃惊,心道:“难道是孟神通追来了?”
这时冰川天女也放下了李沁梅,夫妻俩仗剑而立,准备应付劲敌,金世遗若然只想夺走
锺李二人,那是易如反掌,难就难在要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真面目,毫无声息的将入劫去。
唐经天朗声笑道:“这两人是我的师弟师妹,阁下将他们擒去,我不能坐视不放,瞧阁
下身手,当非鼠窃狗摸之辈,若是与我天山派有甚梁子,唐某夫妻愿接下来!阁下何苦与小
辈为难,更何须弄这等鬼鬼祟祟的伎俩?”在唐经天的心目中,以为这个戏弄他的人必定是
将他师弟师妹捕去时人,所以有这番说话。
唐经天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甚为得体,金世遗听了,掩着嘴几乎忍不住笑。忽听得
“璞嗤”
一声,有人却先笑了出来。
只见树林边人影一闪,厉胜男现出身来。她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在蒙陇的月色下,吐出
碧莹莹的寒光,正是唐经天那把游龙宝剑。
厉胜男嘻嘻笑道:“不敢,不敢!唐少掌门你怎么向我自称小辈呢?”
唐经天这一气,非同小可,“搜”的一声,一枝天山神芒立即电射而出,厉胜男横剑一
削,将那枝天山神芒削为两段,又嘻嘻笑道:“果然是把宝剑!久闻天山三宝,神芒坚逾金
铁,宝剑利可断金,如今看来,确是宝剑更胜一筹!”
在她说话的时候,冰川天女也已接连发出了三颗冰魄神弹,厉胜男身形飘忽,忽东忽
西,三颗冰弹都从她身边掠过,转眼间她已扑到了唐经天跟前,相距不到一丈之地。
冰川天女怕丈夫吃亏,拔出冰魄寒光剑,立即便是一招“冰河解冻”,剑尖抖动,寒光
点点,恰似冰雹乱落,千点万点,将下来!唐经天持的是一柄普通的青铜剑,但他发出追风
八式,一式按着一式,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威力也是人得惊人,厉胜另在他们夫妻联
剑急攻之下,也不敢硬接他们的剑招,只靠着轻灵的身法,在双剑缝中,钻来钻去!唐经天
生怕厉胜男劫走锺李二人,施展追风剑法,紧紧将她迫住,不让她近得他们。金世遗立即抓
住机会,施展绝顶轻功,从树林里飞身掠出,左手抓起李沁悔,右手抓起锺展,晃眼间叉已
退入树林里面,同时用“天遁传音”之术,同厉胜另说道:“你切不可胡作非为,只将他们
引开便行。等下在十里之外那座山头见面。”厉胜男道:“我理会得,你放心!”
金世遗的说话,只有厉胜男听见,可是厉胜男的嘴唇徵微开,唐经天在她对面,却留意
到了,心念一动,急忙回顾,已不见了锺李二人,唐经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哎
呀,中了她调虎离山之计了,这小妖女还有帮手同来!”
厉胜男格格一笑,道:“唐少掌门,你今天可算栽到了家啦!”游龙剑扬空一闪,一招
“玉女穿针”,快如闪电,唐经天稍一分神,只听得“刷”的一声,衣襟已被她一剑穿过!
唐经天大怒,喝道:“好,我只问你这妖女讨人!”追风八式疾发如风,冰川天女的冰魄寒
光剑更其厉害,盘旋一舞,化成了一团寒光,也立即向厉胜男罩下。
厉胜男笑道:“你们要打,我可要失陪啦!”笑声末停,一个“细胸巧翻云”,已倒翻
出三丈开外,饶是她轻功卓绝,唐经天出剑如电,“刷”的一声,也还敬了她一下,划破了
她的垫肩,幸而地里面穿着玉甲,要不然这一剑已足令她重伤。
厉胜男若然以一对二,自不是唐经天夫妇的对手,但她的轻功却比他们稍胜一筹,一脱
出剑光笼罩的范围,转眼便翻过了山岗。
唐经天一来为了救人,二来为了要夺回宝剑,当然紧追不舍,不消片刻,三个人都已去
得远了o金世遗在树林里找到一个空旷的地力,将锺李二人放在草地上,只见他们二人似是
在熟睡之中一般,气息均匀,吐出来的气息有淡淡的雪莲花香,金世遗知道唐经天已经把碧
灵丹纳进他们的口中,魔鬼花的迷香早已解了,可是他们仍然昏迷末醒,显然是被对了穴
道。金世遗小道:
“这是哪一家的点穴,为什么唐经天也不能解开?”
金世遗仔细察着,猛地心念一动,撕破他们二人背后的一块衣里,只见在他们大锥穴之
下,有一个金钱般大小的红印。金世遗心中一凛,道:“原来那个什么韩大哥乃是郑都韩家
的人。”
韩家的点穴手法与众不同,称为“按穴”,是用“红砂手”的功夫,按在敌人的穴道要
害上,只有他们这一家才能解救。
而且因为这种“按穴”是用了“红砂手”的掌力,时间久了,即算穴道解开,内力也不
能即时恢复。
金世遗小道:“这的手段也真狠毒,幸亏是遇到了我。”原来乔北溟那本武功秘笈,融
会了正邪各派之长,金世遗所得的上半部,正巧有一篇是专讲破解各种阴毒的点穴手法的。
要是没有碰到金世遗,唐经天无法可施,只有将他们带回嵩山少林寺,求痛禅上人以绝顶神
功替他们打通经脉,那样一来,势必耽搁几天,痛禅上人虽然能够解救,只怕最少也要耗掉
三年的功力了。
金世遗最关心的是李沁梅,他细察了李沁梅的脉象,知道她并没有再受别的伤,放下了
心,但这时他却忽地有几分伤感,想起以前与李沁梅相处的日子,想起她对自己真挚的情
谊,虽然自己不愿将这种情感变为夫妇之情,但这样纯洁无瑕的少女的情谊,已足令他一世
难忘,永钨心版。
金世遗弯下腰来,只见李沁梅似是在熟睡之中,神情宁静,金世遗小道:“地做梦也不
会想到我此刻便在她的身旁!”想起自己要骗她一世,不让她知道自己还在人间,忽地感到
内疚于心,不自觉的轻轻叹息。
寂静中金世遗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金世遗崔然一惊,心道:“我得赶紧将他们救醒
了,要不然那两个家伙追到,我替他们打发,那还有什么意思?”金世遗按照原定的计划,
先给锺展施术,只见锺展也是一副纯洁无邪的孩子脸孔,金世遗呼了一口气,小道:“他们
两人才是天生的佳偶,我做了这个月老,还有什么遗憾?沁妹这一生定然比我美满得多,只
要她过得好,我又何须伤感?”
当下金世遗立即施展玄功,替锺展打开穴道,他故意少用半分内力,让他过半刻方能醒
来,但醒来之后,功力便可以立刻恢复。
按着再替李沁梅解穴,却少用一分内力,让李沁梅更比锺展迟片刻方能醒来。施术之
后,他见李沁梅的头发有些散乱,又轻轻替她拨好,金世遗虽然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再
伤感了,不要再伤感了!”但不知怎的,却忽地掉下了两颗泪来,滴在李沁梅的脸上。
金世遗躲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金世遗一看,果然是白良骥
和那个“韩大哥”,这时锺展正好醒来,四下一望。奇怪之极,失声叫道:“沁妹,你快起
来看看,咱们在什么地方?”
他这么一嚷,李沁梅没有回答,白良骥却大声叫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