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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吉特反问。他用力抱起一只沉重的皮箱,砰的一
声使劲儿扔到地上,似乎是要替胸中积郁寻找一个发泄的山
口。
“我只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是没有好结果的。”他简单地补
充,“有个朋友和一个很有钱的女孩结婚了,我上次看见他的
时候,她正递给他公交车费,还说希望他别乱花不,谢了,奥
黛丽。谢谢。我可不想这事落到我头上。”
“要是海伦出了点状况呢?”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假如她嫁给了桑迪·罗伯森呢?”
吉特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他将一小件行李夹在左臂
底下,又用右臂拎起最大的一只皮箱。
“你那稀奇古怪的帽子要被雨淋坏了,奥从丽。走吧。
他们一言不发地穿过露台。吉特点点头,于是奥黛丽转
了转球形把手,推开前门。一股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家的气
息,幸福的气息。吉特在她身后跨过门槛,将行李放到地上,
落地的声音在高高的穹顶下回荡。此时他发觉有点不太对
劲。
班森和一位看起来像是管家的女士静静地站在大厅中
央。吉特·法莱尔知道班森很喜欢他,还以为班森会平静而热
络地迎上前来,略一点头,然后忙不迭地接过行李。但班森却
只是站在原地,浅蓝色的圆眼睛呆呆看着他。
“你好,班森”,吉特强作欢颜,他的声音在弯顶下显得空
空落落,“来帮我搬这些东西好吗?”
“吉特先生!我来吧!”班森这才本能地上前,但半路停住
了,“先生,”他问道,“我可否问问海伦小姐身在何处?”
“海伦小姐?”
“是的,先生”。
“你们没看见她?”
“没有,先生。”
“但她不到三分钟之前刚刚进来!她肯定直接上楼去了!
她想把那盏可恶的青铜神灯放到房间的壁炉架上!”
“先生,我很怀疑小姐是否会那么做。”
女管家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班森的举止也有些怪
异,他双手倒背在身后,似乎在隐藏些什么。吉特声调上扬:
“班森,这是怎么了?”
“嗯,”仆役长舔舔嘴唇,上前一步。脚步声和说话声听起
来都空荡荡的。班森的眼神东张西望,“我们……真的很抱
歉,先生!也很对不住您,奥黛丽小姐!喔,这位是彭芙蕾太
太。”
“您好。”吉特机械地致意,“那么?”
“彭芙蕾太太和我刚才在餐具室里,先生看门人打来电
话,说车已经开上来了。”
“然后?”
“我们走过长廊,穿过那绿色的粗呢门帘到了这大厅里。
我们没看见海伦小姐,不过在大厅中间的地板上发现了这些
东西。”
班森将手从背后拿出来。他一手拿着海伦的灰色雨衣,
上面犹有水迹未干;另一手拿着青铜神灯。
鸦雀无声。
这里的照明设施是隐蔽在建筑内部的,因此看不到任何
与整体风格相冲突的电灯泡。黯淡、空寂的光线映衬着已经
足够黯淡、空寂的弯顶。不过大厅两端各有一个壁炉,木柴的
火焰舔舐着粗枯的石质炉壁。其中一个壁炉的上沿,以及另
一个壁炉的下沿,各置有一具产自米兰的盔甲,一具是黑色
的,另一具是镶金边的。一架陡峭的楼梯——连栏杆都是用
雕有阿拉伯图饰的石材砌成—从大厅的右后端盘旋而上。
班森又舔了舔嘴唇。
“先生,如我所料不错,”他捧着神灯,“这就是那东西?当
然,我只看过它的照片。”
吉特没注意他说的话。
“ 班森,这些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丢在大厅中央的地上,先生就是刚才我站的那个位
置。”
吉特深深吸一口气。放声高喊:
“海伦!”他吼道。回声悠悠然飘了过来,没有人回答。
“冷静点,吉特。”奥黛丽道,“这太荒谬了”
“荒谬之极。海伦就在这里,我们亲眼看着她走进来的,
她肯定在这儿。海伦!”
“很有可能”奥黛丽坚持“她早已上楼去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们忙仰首回望。可是一听清那平
头钉靴的沉重足音,吉特的希望就破灭了。走下楼来的是一
名壮实、粗犷的中年男子,面相略显凶恶,外套和工装裤上污
渍斑斑,拎着个皮革工具袋。他的出现让班森多少恢复了正
常。
“等一下,先生”,班森恳求吉特,然后转身走向楼梯上的
男子,“可否容我请教,您是什么人?”
陌生人突然停住。
“我?”
“对,就是您”
那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恶意,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班森
面前,方才开口。
“我是水管工,老东西”他嗓音嘶哑,“我叫比尔·鲍尔
斯·杜克,老东西。我住第三十七大街。”
“我没告诉过你注意礼节么?”彭芙蕾太太喘着气喊,“真
傲慢!|”
“你怎可以从这主楼梯下来,”
“你晓得我是谁,老东西?”
“毫无兴趣……”
“我是个平等主义者,晓得不?”鲍尔斯趾高气扬地辩解,
“我和别人平起平坐,楼梯就是楼梯,老东西。走哪边的都一
样。”
吉特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别讨论政治了,这家伙!你看
见那位年轻女士了么?”
“什么年轻女士?”
“几分钟前刚刚上楼的年轻女士”
“ 楼上没人,长官。”
吉特和奥黛丽文换了一个眼色,她耸了耸肩。
“等等!”吉特不肯罢休,“你刚才在哪里?”
“楼上那一头的浴室”
“门开着?”
“啊。”
“你没听到有谁进门?”
鲍尔斯先生的好战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把帽子往后一
推,手指梳理着上过油的灰黑色头发。
“哦,啊”他咕哝道,“想起来了,我有听到!”
“嗯。然后呢?”
鲍尔斯先生慢慢做了个手势。
“前门开了,又关了。知道不?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
音——年轻女人—说了些啥,听不清。然后有一阵脚步声,
然后……”
“然后怎样?”
“停住了。”
“你说停住了是什么意思?”
脚步声停住了,鲍尔斯先生回忆着,“哪儿也没去。”
又一次鸦雀无声,只有火光在跳跃。
无论班森所虑为何,都还努力维持着他矜持的礼仪,双
手递过雨衣和神灯。吉特接了过来。心爱的人穿过的衣服,即
使是一件皱巴巴的雨衣,也让她的倩影在眼前浮现,愈加真
切鲜活,令人心痛。但青铜神灯则不同,在火光的映衬下,它
那深不可测的古老身姿,愈发显得邪气十足……
“班森!”
“先生?”
“你可别觉得我发疯了。”
“不会的,先生”。
“但这真是难以想象。”
班森颤抖着:“您说什么先生?”
“在伦敦出了点意外情况”吉特说:“让我好生心惊胆
战,我要你找到海伦,班森。”他神情激动试着说服自己,“也
许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没啥可惊慌的。没事。但是——快去
找她,班森!听见了吗?找到她!”
八点整。
不知是谁在傍晚时修好了塔上的钟。他们在塞文大宅二
楼海伦的房间里等待,报时的钟声传来,朦胧而凄凉。
这是一间位于大厅正上方、兼具卧室和起居室功用的宽
敞房间,按现代风格装修过一排窗户俯瞰宅前的草坪。只要
拉上窗帘,将黑夜拒之门外,你很难想象自己会是身在塞文
大宅。
石墙上饰以浅灰色的木条,地面铺好了整齐的地毯。安
乐椅披上印花棉布的外衣,白色火理石璧炉沐浴在灯光中,
上面刻有现代感十足的花纹。边缘是黄铜和铁质的架子。漆
成白色的书架大约齐脸高。房间的一端有扇门通向简单装修
过的更衣室。
他们来到这儿,除了等待,还是等特、漫长无休地等
待——炉火熊熊,写字桌上放着一盆新开的黄色鲜花。海伦
的行李,包括大旅行箱在内,整整齐齐地堆在床脚边。吉特做
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青铜神灯放到壁炉上。
透过缭绕烟云,他紧盯着这东西,将不知是第几个烟头
丢进炉火中
“奥黛丽,假如海伦死了”……
“不会的!”奥黛丽叫道,不安地挪动身体,她盘起双膝
蜷缩在壁炉旁的沙发中。她个子很高,甚至可能有些过高,但
那乌黑平滑的头发、明亮的黑色眼眸、精心修饰的睫毛、鲜艳
的深红色双唇,都在火光中显得那么柔和与温暖。
“别那么说”她晃着肩膀抗议道,“海伦怎么会死呢?”
“我不知道。”
“太可笑了!谁会想去伤害她?”
“我也不知道。”
吉特来回踱步,双手插在旧外套的衣袋里。倘若有人让
奥黛丽·维恩写下此刻萦绕她心头的思绪,她一定会生动地
描绘道:“他那爱尔兰人的灰色眼睛颇有吸引力,棕色的头发修剪
得整整齐齐,双眉间的线条相当清晰。当然,与桑迪·罗伯森
那种吸引力不太一样。当她想到桑迪这厮时,不由一阵怒意
掠过心头,刺得双眼发疼。不,和桑迪不一样,但依然很有吸
引力。和海伦相当般配,正是如此。噢,上帝呀,要是海伦出了
丁}弋二弋禺怂~~
什么事……”
“吉特,你在想什么?”
他刹住脚步,沉思着。
“你还记得我们去克罗伊登①接海伦的那天么?”
“记得。”
“飞机晚点了三十分钟”吉特说,“当然,那只是因为大
雾而耽搁了。但是……”
“你当时就开始担心了?”
“我开始优心忡忡的时候飞机才晚了不到十分钟,”吉特
答道,“会不会坠机了?会不会有人打电话来说我们再也见不
到海伦了?剩下的二十分钟我满脑子塞满胡思乱想。告诉自
己飞机肯定出事了。海伦的样子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能忆
起她脸上的每个表情,然而她并不在场。我那时总在想,要是
他们跑来告诉我海伦死得不明不白,那该怎么办。”
“现在的悄况也差不多,奥黛丽。我们不能再吓唬自己
了,按照常理,总该有个简单的解释才对。”
门轻轻打开了,班森走了进来,随后是一名穿着司机制
服的年轻人,乱蓬莲的头发显然在努力压抑激动的情绪。班
森和这位司机两人看上去都刚刚洗过脸和手,似乎是干了好
一段时间的脏活儿。
奥黛丽·维思从沙发上起身,但又坐下了。吉特定了定
神,正欲开言,班森先说话了:
“根据您的指示,吉特先生”,他向司机点了点头,就像是
对着宠物小狗点头一样,“刘易斯和我刚才把整座房子搜索
了一遍。”
“那么?”
透过香烟的迷雾,班森看上去神情闪烁,满头大汗他清
了清喉咙。
“首先,先生,可以完全确定海伦小蛆进到房子里来了”
吉特盯着他。
“她当然进来了,维思小姐和我不就是这么告诉你们的
么?莫非你不相信我们?”
班森脸色大变,“不是的,先生,当然不是,然而……”
“然而什么?”
“您先听我说完好吗,先生?”
“抱歉。接着说!”
班森继续说道广:“有个园丁当时正在前面的草坪上工作,
他看见海伦小姐走进来,然后是您和奥黛丽小姐拎着行李进
来,他停了一下,同样可以确定的是,小姐自那时起,并未
离开大宅。”
奥黛丽·维恩直起身子
“你如何能确定她没有离开这座房子呢,班森?”
“我们一宜在修整地面,奥黛丽小姐”
“于是呢?”
仆役长解释道:“我们雇佣了约十二名工人,一直干活到
工作完成为止。今天下午大宅周围每个方向都有人在工作,
每扇门,每扇窗,都在人们的视线范围内。您得相信我,吉特
先生,所有的临时园丁也都能作证,他们在格洛斯特都是有
名有姓的人,不可能撒谎。很不幸……”
“说下去!”
气氛越来越紧张,班森的手指在身侧抽搐着。
“很不幸,先生,海伦小姐也不在大宅内。”
一瞬间谁也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
先生,“班森木然地回答,”海伦小姐不在大宅里。”
“听我说,班森。你是个蠢货吗?”
“不是的,先生”。
“但是……”
“是您叫我去搜查的,先生,”仆役长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和刘易斯两人就照办了。”他以目示意一旁如热锅上的蚂
蚁般东张西望的司机,“打小时候起,我就非常了解塞文大
宅,没有哪一寸地方—我可以发誓,先生,是我们没
有搜过的!海伦小姐并不在大宅内。”
最初,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