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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恕“唬”的站起身来,心中石头落地,眉开眼笑,抱拳对厅中待茶的二十几位局主总镖头,道:“各位且请宽坐,赵某先去迎……”
话声未落,蹄声乍响,院中掌声已经响起,同时也传来趟子手、镖师的欢呼:“总镖头好……”
厅内众人顾不得身分,一齐抢出,只见广大的空场上,李玉虎俊逸无比的高大身影,跨坐一匹世上罕见的龙驹,更予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同时,又见他双手抱拳,俊面含笑,道:“各位好,有劳各位久候了!”
赵守恕从人丛中钻出,笑应道:“府主,总镖头来得好早,请入内……”
话音未落,蹄声缓缓,林灵、翠儿俪影双双,白马并骑而进,紧接着则是两匹黄骏马上,跨骑的是小蓉、如玉。
双人都觉得眼前发亮,欢呼又起,盖住了赵守恕的声音。
李玉虎含笑介绍道:“这两位是本座四夫人林灵、五夫人环翠,另两位是夫人的侍从,以后尚请各位兄弟多多照顾!”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掌声。李玉虎又道:“赵叔,启程时辰已到,登程上路吧!”
这几句话,在掌声呼声中说出,在场近百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守恕暗叹一声,上前几步,高举双手,要求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拉开嗓门道:“府主、总镖头,请厅内待茶,稍息片刻,长辛店十五家镖局局主及总镖头都想见见您哪!”
李玉虎俊目中电光一闪,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又抱拳笑道:“各位先进大家好,本座深感各位盛情,但今早时间急迫,歉难一一把晤,敬请见谅,异日归来,当在北京清平楼设宴,再图快众吧!”
众家镖局的负责人,见他不肯下马见礼,心中虽有点不快,但听得人家这一阵传音入微功力,谦和的言辞,吃惊佩服之余,也能体谅。其中一名老者,上前一步,洪声道:“区区四通镖局胡定山,代表大家说几句话。李总镖头少年英俊,仁侠为怀,我镖局同业均不胜景仰,今日时间有限,不能快聚,区区代表十五家镖局,与总镖头约定,归来之日,请容我等做东,为总镖头与赵局主接风如何?”
李玉虎“哈哈”大笑,道:“胡老局主快人快语,李某敢不应允?”
赵守恕见到这种情形,便不多言,悄悄打个手势,一个趟子手在大门外点起一串炮,其他人已按规矩顺序启程,正式出镖!
六辆大车在“大安赵”的旗帜引导下纷纷驰出,停在门外的李府座车跟在最后!
赵守恕飞身上马,打个手势,李玉虎又拱手向场中诸人作别,马王昂首扬尾,不待驱策,已然转身而去。
场中诸人,皆掌声欢送。林灵、翠儿嫣然一笑,回马随后,场中之人都觉得她们是冲着自己笑的,不觉万分兴奋,掌鼓得更起劲儿了!
且说李玉虎等人跟着车队出镇,马王飞龙不耐慢步,立即放开四蹄一跃入田中,如飞而去。
此时已是隆冬,田间一片积雪,并未种植作物,李玉虎便也由它发泄一阵,便传音道:“灵儿、翠儿也来跑一阵吧!小蓉、如玉留一人守在车上,告诉赵局主,我们在前站等他!”
林灵、翠儿一提缰绳,一对白马欢嘶着疾急追去。
小蓉道:“如玉,你先上车坐坐,我上去对赵局主讲一声!”
说着,催马上前,经过第五辆车子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吱吱喳喳”的语声,却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她心中大奇,忖道:“这是哪地方人说话?怎的这么奇怪?难道不是中国人吗?”
想着,追上赵局主,传述了府主交代的话,便立马道旁,等车驰过,好与如玉会合。
第五车经过之时,不由注了意,哪知那车厢后门大开,里面厚厚的坐褥上坐着两位一模一样的小美人儿,竟含笑向她招呼道:“姊姊,你好能干,好漂亮啊!功夫一定很高是吧!妹子好羡慕你哪!”
小蓉提缰走在车旁:心想:“怎么又是一口京片子?”口中却笑道:“两位过奖了!咱们小丫头,哪谈得上漂亮?更不会什么功夫,倒是你们俩高姓大名?可美得紧,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呢?叫人怎生认哪!”
两少女也不过十八、九岁,闻言笑得花枝招展,其中一人道:“我叫吴丽芬,她叫丽芳,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母所生,当然一个样子啦!为了怕别人认错,我习惯在左襟戴一朵胸花,她习惯在右边,你一看就知道谁是谁啦!”
小蓉仔细一看,发现两人的花棉袄上果然都有一朵黄金胸花,宛如玫瑰。
小蓉点点头,道:“噢,果然分在左右,小妹记得了。我叫小蓉,还有个同伴叫如玉,都是总镖头及夫人的侍儿。”
吴丽芳笑道:“你们总镖头好年轻,好英俊,好可爱,好神气哟!功夫一定很高吧!刚才听他介绍,说什么四夫人,五夫人的,难道真有那么多夫人吗?”
小蓉目光望着远处,幽幽一叹,道:“咱们府主的功夫,小妹没见过他与人动手,不知道有多高,夫人可是都见了,家里一共六位,第七位尚未进门,不过听说明年正月十五就要行大婚之礼了!”
吴丽芳口中“啧啧”有声,奇道:“乖乖,真不得了!才多大啊!就要娶第七个老婆?也不怕短命吗?”
小蓉怒目而视,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府主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好端端怎么乱嚼舌根?不和你说了!”
吴氏姊妹“噗哧”笑出声来,丽芳忙又收住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看你们府主那副英俊威武的样儿,一定长命百岁。刚才是小妹说错了,小妹妹千万别生气!”
吴丽芬也帮着解释道:“蓉姑娘,我妹妹的意思是,一山难容二虎,那么多女人嫁给他,晚上如何安排?也不怕争风吃醋,打破头吗?”
小蓉虽只十五,对男女之事也已有个了解,她粉颊一红,却道:“晚上有什么好安排的,夫人们都是亲如姊妹,连当今皇上的公主都要给府主做第七个老婆,对府主尊敬得不得了,谁会争风吃醋?”
吴丽芬姊妹对望一眼,道:“那么传闻是真的了?”
小蓉奇道:“什么传闻?”
吴丽芳道:“街上都说正月十五皇上要嫁女儿的事啊!可是我们实在不明白,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肯与人分享一个丈夫?”
小蓉柳眉一挑,笑得十分得意,道:“怎么不肯?平阳公主这几天都住在咱们内府,早晨还一大早送府主出门呢!”
吴丽芬笑道:“有意思!你们府主一定有过人之能。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他娶了公主,就贵为驸马爷了,不怕没银子使吗?为什么又要担任这小镖局的总镖头呢!”
小蓉心中一动,故意道:“咱们府主有钱得很,你看看后面这辆车,它本是公主的座车,昨天才去改漆的,去油漆的时候,那两匹拉车的马被一位将军看上了,出价一万两银子一匹,强要买走。后来还是林三哥搬出香山李府的招牌,才把人吓走了的。”
她愈说愈得意,又拍着跨下银鞍,道:“你看这马鞍,府主的一副是纯金打造,我这副是纯银的,全是公主的二哥送的。上面的宝石,每一粒都上万两,则是夫人叫丫头们后来镶的。而府主的坐骑,更是龙种马王,只怕叫价一百万两,也有人抢着要呢!”
这几句话,听得吴氏二女神志迷糊,羡慕咋舌不已,吴丽芳叹道:“你们府里这么有钱,为何要保这趟镖呢?”
小蓉笑道:“好玩吧!我想府主一定是觉得好玩。告诉你们也不要紧,这趟镖咱们不但没赚到一文钱,还净赔一百万两呢!”
吴氏姊妹大惊,道:“哪有这种奇事,保镖好玩,玩玩得了,怎么说还会赔上百万两呢?”
小蓉笑道:“骗你们做什么?你们知道保的是什么吗?”
吴丽芳笑道:“这个人人都知道,是一串宝石项链哪!”
小蓉笑道:“本来赵局主上次接了暗镖,就是这串宝石项链,不幸在鲁沂一带被人劫了。失主要局主赔一百万两银子,赵局主拿不出来,就向我家府主求救,府主二话不说,就送他这串宝石项链,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还答应亲自出马,陪他送上南京。你们想想,咱们是不是等于赔了一百万?”
吴氏姊妹目光射出贪婪之色,沉默片刻,丽芬道:“蓉姑娘,那条项链你知道在哪里吗?能不能让咱们姊妹瞧瞧?咱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呢!”
小蓉笑道:“链子就在咱们车上,你们要看也可以,不过先得请示一下咱们府主。”
吴氏姊妹双目一亮,道:“真的,你们府主肯吗?”
小蓉笑道:“当然会!咱们府主最大方了。”
吴丽芳笑道:“蓉姑娘,真谢谢你了。你骑着马去,累不累呀?下来到我们车上坐坐,好不好!”
小蓉摇摇头,道:“我奉命随车,不敢轻离,你们休息吧!我回自己的车上去好了!”
她驻马稍停,待李府的车辆驰过,把缰绳系在鞍桥银把手上,抬腿跨下马背,两个跨步,已跃上车厢后面的尾部,拉开厢门,钻进车内。
车内十分宽敞豪华,每一个地方都经过精心设计,除了三面有窗,后面是门之外,其他各处都有暗格,储放应用之物。车厢中央是一短榻,绵绣丝被,铺设整齐,靠门边还有两张小椅子,榻旁有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精致茶具。
如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觉无聊,见她进来,不由埋怨道:“疯丫头,传句话一去老半天,和前面两个丫头胡说什么?也不怕把舌头咬了!”
小蓉自己倒杯茶喝了,笑道:“告诉你,前面两个丫头很可疑,你留心点,说不定会建大功呢!”
如玉惊奇问故,小蓉把经过说了。两人都大为振奋,只盼着赶快落店,能诱得两人前来打劫,好建个大功。
当天中午,车队到达易县,却不见李玉虎夫妻三人,不过派出去打前站的趟子手却在街口等着,领大夥歇马打尖,并向局主报告,李玉虎早已走了,留下话来,要车队赶到赵县会合住宿。
易县到赵县近两百里,赵局主只好在饭后下令启程,这一路路途平坦,行人旅客少,车队可以放步疾行,所以不到天黑,果然到了赵县!
落店之后,前站趟子手来报,总镖头早已到得多时,已带着夫人出门游玩去了!
众人一天三百多里路赶下来,除了李府之人,都十分劳累,匆匆饭罢,大多倒头就睡。赵守恕依例派人轮班值夜,看守车辆马匹,自己也到处巡视一番,这才回房,和衣躺在床上等着李玉虎回来!
初更时分,李玉虎三人回店,亲自把马王飞龙等三马送入马房,卸去鞍笼。赶车的林三郎则忙着送上黄豆草料。李玉虎见他精神虽甚亢奋,底子却不够厚,便要林灵取出一粒“培元丹”道:“三郎,这粒药拿去,子初服用,运功一个时辰,当可增加内力。”
林三郎双手接着,喜形于色,躬身谢道:“多谢府主、夫人恩赏!”
李玉虎摆摆手,相偕走入小跨院,只见李府的大车正停在院中,车顶上的两只鹞鹰,已然停在车旁树枝上。
而小蓉、如玉却站在正厅门口,一面看守车子,一面等候主人。此时一见,双双一跃三丈,迎到面前,抢着去接李玉虎手中所提的金鞍!
李玉虎闪身越过二人,笑道:“替夫人拿吧!……”
说着已将金鞍放入车厢之中。小蓉、如玉接下林灵、翠儿手中银鞍,也学样放入车厢。小蓉道:“这些琐事,以后求府主交予奴婢和林三哥吧!否则,奴婢实在有愧……”
李玉虎俊目一闪,望着她认真模样,忙道:“好,以后我不管啦!三郎,你先去睡一下吧!”
林三郎躬身应了走进右手耳房。小蓉又道:“府主、夫人用过饭了吗?……”
李玉虎笑道:“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们不用忙啦!第一天出门,走这么长的路,你俩不觉得累吗?”
众人走进堂屋,正面是个小客厅,两边各有一间暗房。厅内点着油灯,虽显得十分昏暗,但在李玉虎夫妻三人眼中,已然视夜如昼,有没有灯火倒无所谓。
然而小蓉却觉得十分不安,道:“店里没有蜡烛,奴婢已吩咐店家去买了。本来房里有炭炉的,因府主、夫人都不怕冷,所以也叫店家撤了,里间被褥均已换过……”
李玉虎脱去棉袍、帽子,接过如玉奉上的香茗,笑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现在天气冷,却没出汗,澡也不必洗了,拿文房四宝来吧!”
小蓉住口应“是!”取来文房四宝,李玉虎一边写信报平安,一边问道:“发现了什么新鲜可疑的事了吗?说来听听!这一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