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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冷静下来,仔细看看殿内,珠儿的衣物一件都没有少,他只穿了内衣,走不远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心焦起来,你虽然武功盖世,可是身体虚弱,你只穿一件内衣,不是叫人心疼么?
他到了外头,见泽远正在寻视,便叫他过来道:“泽远,主上散步去了么?”
泽远疑惑道:“只有三更,泽主散步去做什么?黑灯瞎火的。”
这下风净尘的心就剧烈跳动起来这,他的珠儿终于离开他而去了吗?一念至此,方寸全无,急忙忙叫龙神侍卫们出去寻找,过了四更天还是没有找到。
风净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雪地里乱转,如果璧儿在就好了,他一定能马上找到珠儿,都是自己的错,只管自己睡,怎么又忘记了璧儿的梦中所托了呢?一把念头转到了璧儿身上,脑中就灵光一闪,凝儿说过,娘亲要是心里不痛快,就会去舅舅墓前呆呆地跪着,好像在跟舅舅说话一样。
风净尘脚下加紧,几个窜身已经在龙须山根了,果然远远地就看见有个小小的人儿孤零零地在璧儿墓前。在那苍茫的雪夜和宽敞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缈小可怜,就如一粒小小的珠子,转眼就会被万倾汪洋的大海吞没一样。风净尘心中又难过又喜欢,直到了墓前,给璧儿行了礼,定神看珠儿,雪光下就吓了一跳。
珠儿是几时来的,那红泪直从璧儿的墓碑开始,珠儿的雪白内衫,惨白小脸,还有的点点滴滴随着狂乱的雪风飘溅开来的,几乎点红了整个墓前的雪地,怎一个凄怆刺目了得。风净尘如今还受得了这个么,一把将跪了不知多久的珠儿抱起来,只见珠脸上的红泪已经结了冰,珠儿穿得太单薄,全身比冰棱子还要冷硬,刺得风净尘打了个寒噤。他的心肝要做什么,活活冻死自己么?
风净尘心疼得不敢再多想,再想下去,自己说不定会把衣服全脱了,在雪地里就这样活活冻死在璧儿墓前。他运起了内功,一股暖流便从珠儿的后心和小手输进去。珠儿那已经冰住的晶目微微合了合,想是明白过来了。他伸出了已经全都发紫的小手,抖着十指,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块丝巾,想擦去碑上的血迹。他的手根本已经没有方向感了,动作完全僵硬,就同一条被冰锁住了的鱼。风净尘忍痛道:“我来擦。”便将璧儿的碑上血迹运起了内力化开擦去,但外面的血能拭去,里面年久日长渗进去的,却再也抹不去了。
风净尘一边抱住了他,一边加紧脚步道:“爷爷他们今天还要跟咱们练练,先回去喝个热奶子暖暖身子。涵儿他们要去一个月,爷爷他们也寂寞,咱们得陪着些。”
龙珠任他抱搂着走,也不言语。泽远他们正急得要把雪都化开了,一见他们回来了,便大喜禀报道:“主上,两位太祖已经起了,长老他们率领弟兄们都在练功殿等着了,不知泽主何时起身。”
玉龙吟僵硬的舌头里,吐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换了衣服就过去,你们先过去侍候。”风净尘刚拿出热奶想让珠儿暖暖胃,珠儿已经在净桶上大吐特吐了。吐完没有再看他一眼,换好了衣服便管自己走。风净尘赶紧追上去。到了殿口,太祖已经在了,风净尘赶上去,拉起了珠儿的手。拉着那削瘦的指掌,风净尘心里就一刺,这手都是骨头,以前那种珠圆玉润的感觉呢?玉龙吟并没有挣脱,太祖见他们携手而来,对视一笑,极是欣慰。
玉龙吟将手一挥,练功便开始了,各殿各宫的高手纷纷在太祖面前展艺,一场场比武精采纷呈。两位太祖兴起,便对练了一番龙凤剑,真是龙飞凤舞,人间绝配。属下们都看得眉飞色舞,震天价的叫好。两人练罢,风萧然笑道:“麒儿,你这些年功力精进,可与珠儿对练了,你们两个也动动手,叫属下们开开眼界。”
殿内的五千来外旁观者见泽主明面上好像是夫妻了,自然都想讨太祖的高兴,翻了殿的起哄,风净尘见珠儿缓缓站起来,欢喜得眼前发黑,抢先到了泽主演武的位置上。下属们递过了重剑,虽然比不得龙泽三神剑,但也还顺手。
两人一动手可比刚才一战要精彩百倍,两位太上是舞剑,而两位泽主却是比剑。直叫诸人看得如醉如痴,琢磨那一招一式,只觉变化无穷。龙泽的三大神功各都是二十四套,四套心法,八套剑法,六拳掌法,六脚法。每门神功都是博杂精深,招式变化繁复,所以一般一个泽主一生能将一门功夫吃透研深了已经极是难得,可以称雄天下了。这工夫是当年清泉太祖和他的爱人兄弟所创,清泉太祖三十岁失去爱侣,从此以后在漫长的五十年时间里将三大功夫分成了三门,以便后来的继承者能将学得会。清泉太祖只活得八十岁,便精血干枯而死没有将三大功夫合起来的法门传清楚。后来的继承人,除了开泽之主玉非灵外,只有玉龙吟在受尽苦刑时,因为无计可施,反而想通了练功的种种法门,真正成就了三大神功。
本来风净尘自非珠儿对手,可是珠儿好象精神涣散,所以过了二百多招,风净尘才弃剑弃剑认输。大殿中叫好之声足足响了小半个时辰。泽主向大家点头示意,众人见泽主脸上一片潮红,便如白玉中的条条红霞,煞是好看,都赞叹不已。有多少人心里嫉妒风净尘,这该死的王八蛋,不但罪责全无,反倒又叫他抱得美人归了。
早膳随便,午宴却极是隆重。等那白玉杯中都闪着龙泽的佳酿寒雪酒的诱人绿光时,只见太祖端起了酒杯恭恭敬敬地站起来,神色庄严,气度华贵,太祖朗声道:“玉蓝烟当初任性无能,只因一时意气,导致兄长枉死,还使龙泽再度受困于地下城。凤鸣儿虽然精明强干,却因一时耳软,致使龙泽再蒙灭顶之灾。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的龙吟儿只手擎天,力挽狂澜,可怜我这孙儿这了龙泽受尽了折磨,却仍然铁血丹心,将天原怨恨放在一边,重开龙泽,征服西呈,重创龙燕江山,并最终将龙燕和鸿雁合为一体,不但实现祖先千年的复国遗志,而且国土空前广大,子民繁衍旺盛,成为天下十一国之首。我的龙吟儿真如空空大师所言,是我龙燕、龙泽复兴的第一功臣。太祖代表列祖列宗,龙燕、龙泽、鸿雁的五亿八千万子民,敬我的龙吟儿三杯。”
众人闻言全都肃立,无比崇敬地仰望泽主。玉龙吟闻言心内惨痛,为了这祖先遗言,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连今后的人生将要何去何从,自己都无法把握,爷爷却还当众揭开自己的伤口。但是想到爷爷若大年纪,少有开心的日子,今日当众向自己敬酒,自己怎能出言不逊,他躬身下拜道:“爷爷,不孝孙任性狂妄,几度使龙泽受困,不孝孙实在当不起。”
“你当不起,还有谁当得起,莫要再推了,饮了酒罢。”风萧然也站起劝酒道。龙泽大殿内千人齐扬声道:“请泽主饮此三杯。”
玉龙吟红着脸,将三杯酒尽数喝下,玉蓝烟笑道:“这才是我的好珠儿,来大家喝酒吃菜,只管随意,尽兴而归。”
席间,凡是有些脸面的都轮番来给泽主敬酒,玉龙吟是来者不拒,只是一杯杯地空腹喝下去。风净尘见他虽然脸上略带着古怪的笑容,但是这喝酒的样子分明是喝赌气酒,担心之极。好几次偷偷地拉珠儿的衣服,劝他少喝两杯,龙珠却是理也不理,照喝不误。眼见百来杯下肚,连手指都滴出水来,风净尘更是坐立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风净尘只盼着快结束,便扶珠儿去休息,他只怕子夜不到就去墓前坐着了,如果冻坏了,可怎么办。那宴会的时间却特别长,直到午时全过了,才结束。玉蓝烟起身,众人纷纷站立给太祖送行,玉蓝烟拉着孙儿的手溺爱地道:‘珠儿,爷爷闹了那么些天,也乏了。我们也要回去静修了,净尘,珠儿就交给你了,可要好好护着。“
风净尘急着道:‘这个是一定的,爷爷放心。”众人听他如此猴急,都不禁笑了,笑声里只有玉龙吟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定,放心”,你的心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自然要紧紧抓住我,在爷爷面前曲意讨好,迷惑几个孩子,想抓住那荣华富贵,目的还是锦绣江山,我却偏不叫你如愿。
诸人躬身送太祖,玉蓝烟刚刚放脱孙儿的手,只听见孙儿叫了自己一声“爷爷”。一回头,大惊失色,只见龙珠娇小的口中射出一道血箭,那血便直喷到自己天蓝的外衫上,红红的,略带香味的鲜血顿时便将玉蓝烟的身子染红了大半。风萧然、风净尘和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骇欲绝,只见主上左手紧按着自己的心口,右手却似乎在抓什么东西,却摇摇晃晃的就是按捉不住。那鲜血却接二连三的往外狂喷,将抱着他的风净尘,拉着他的太祖们的衣裤全都浸红了,那在夺目的红色里流淌着玉龙吟正在逝去的生命。龙珠张了张小口,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整个身体全数被寒流撕裂了,五脏六腑全在裂开,他又一阵抽搐,热血连续不断的涌出来,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三十一 一片晶心在火壶
龙珠的火红热血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所有的人心中泽主就是一个不死之神,当他的脸上出现了死亡的无情颜色时,大家都不知所措。只见太祖紧紧的扣着主上的命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苍白,大家全都乱了。
今天午宴玉泽川夫妇都在,玉泽川首先惊骇的绝呼道:“晴轩,忆柔,快,快点啊!”只,玉泽川如今只有这样一个儿子啦,能不觉得心如锯拉一样般地痛么?前几日珠儿派风涵、风凝兄弟接他们二老进龙泽七宫居住,把住所安顿在豪华精致的龙安宫的颐年斋内,虽然没有亲自来看,不过听丫头们说,这房里的东西全是主上亲自叫布置的,侍女也是主上亲自挑选的,叫二老好一阵子发酸却又暖和,这夫妻俩便念念叨叨的想见见儿子,向他认错、陪情。
自从知道错把玉然明兄弟这一对孽种当宝贝,误信了风净尘,酷冤了小儿子之后,这夫妻俩整日里心中都痛,原来以为他已经在冰湖下朽烂了,已经绝望到了要向外挖心肝的地步,后来见他还活在世间,可是心里日日叨碎着他。没见到他,心里想得慌;见到他,心里却又疼得堵。想起那些年夫妻俩的绝情和狠毒,他们对龙珠恨绝弃绝,不仅设计将他擒获,而且多次亲手施酷刑将他惨酷的拷打至一丝两气,看他惨呻悲吟不但不心怜,反而刻骨仇恨,巴不得将他折磨得即刻骨销魂飞。儿子被奴役得吐血发寒,向他们讨一口热汤喝,却被倒吊着鞭打得浑身血口,害得他从昏迷中醒来后,整整叫了一个晚上的“哥哥”,愣是嗓子全叫出了血,才又昏过去。现在夫妻俩见儿子那张绝美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迅速变得惨白尖瘦,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可是骨血牵心,委实心酸痛楚之极,只觉得肺腑都在发憷。小儿子好不容易挣挣扎扎的活下来,他们已经感激祖宗天恩不尽了,如果再有三长两短,他们两老已经想好了,因为龙珠早就发过话了,他死后要和璧儿合葬,所以他们两老就去儿子坟前自尽,叫人埋在陵墓前的墓道边,给儿子守墓。
除了送嫁的静宜,四大神医飞一样的过来,晴轩一搭脉,向来镇定的脸色也全变了,居然摸不到泽主的脉搏了,心跳完全感受不到了。难道泽主如此快的就离世么,这,这无法用医学上的道理来解释啊!其他四人依次搭脉,晴轩还指望有人会比他好,结果,大家都摇头,泽主的心跳在短短的半刻钟内竟然停止了,这太违反常规了。
好一会儿,晴轩才又摸到了泽主那一点点在反弹的脉动,应当是大还丹和绿心莲对寒毒和内伤的强劲攻势展开了反击了。晴轩略略定下心来,和大家匆匆地交换了意见,便对太祖道:“太上,主上这是沉重的内伤一直恶化,而主上又因为思念兄长往往伤心过度不得发泄,这十几年又劳心累力,加上悲痛小少主远嫁,昨夜受冻了约二个时辰多(5),今日又不当的运用内力比剑,更不该空腹饮下了许多的热酒,这七种打击夹攻,造成了内腑大规矩破裂,心侧动脉也裂开飙血。太上的刚才一针已经封住了主上的血行,属下们大胆,要在泽主的圣体上动用器械。依属下看来……”
玉泽川急着抓住晴轩的衣襟道:“珠儿,他,他不要紧吧,会好的,是不是?”
“不,依属下看来,要速召少主们回来,这一次情形非常凶险,泽主的身体受尽了折磨,真相就是已经虚亏到了五脏俱坏,八脉全损的地步,全仗着泽主那三甲子的功力和无数的灵药支撑。不过那精良的器具用起来好,折断起来也快。内力、药物和伤病、寒流已经苦斗了十四年,早就到了全然不顾肉体承受能力的地步。泽主之所以到今天才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