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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个个洁白的雪堆。帐篷之间架着好几堆篝火,火星在帐篷之间窜动,黑漆漆的大锅之中汤花翻滚,能够看到里面煮着芜菁、燕麦、洋葱和马铃薯等东西,肉香扑鼻,白热的蒸汽笔直升上天空。
几十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围坐在营火旁边,因为有命令约束,他们没有大声喧哗,而是不时低声交谈。他们的样子都很粗野,许久未刮的胡须和头发纠结在一起,难以区分其中的界限。为了抵御北境冬季的严寒,这些人还穿着腥膻扑鼻的羊皮或者熊皮外套,更显得活像是一群两只脚的野兽。
这群男人的武器就放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包括木桶装着的长弓和羽箭、上面绘着彩色纹路的木头盾牌、架在一起的长剑和大斧。最后的一样东西是许多根倒插在冰雪冻土上面的短柄标枪,枪尖上作为战绩标记,戳着一颗颗砍下来的人头。这些可怕的战利品大部分都属于成年男子,也有少量是老人和妇女,每一颗头颅都血污满面、呲牙咧嘴、面目扭曲,但是由于寒冷的缘故,倒还没有腐烂。这些士兵就这样坐在他们杀害的人们身边,谈笑风生,期待着他们的晚餐。
这些男人身上都没有能够表明身份的家族徽章,更没有打着什么旗帜,看起来和一群强盗土匪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强盗可不会在头目没有在场的情况下这么遵守命令,甚至说,即使是头目在场,他们发出的喧闹声也会让半里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毫无疑问,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士兵才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他们的首领——有着一双金色眸子的托马德·央森,正在离营地不远的林间漫步,战靴踏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的肩头披着御寒用的厚重貂皮斗篷,在积雪反光的映射下,斗篷上面顺滑油亮的毛皮简直如同黑宝石一般烁烁放光。肋下佩着的长剑斜出右肩,剑鞘上面镶嵌着蓝色和红色的宝石,光泽犹如长天染血。
虓眼勋爵的身边是一名身材魁梧强壮的中年男子,穿着没有任何家族徽章和装饰的骑士重铠,容貌严峻冷酷,尤其是那两条剃刀一般锋利的浓眉,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时不时颤抖一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离脸庞,去把和他交谈的对象刺穿,即使是与托马德·央森交谈的时候,同样带着一种凌厉逼人的气势。
“虓眼勋爵,”
男子用绰号称呼托马德,口气并不显得亲近,反而透着一股疏离感。“魔山伯爵阁下对你这段时间的成绩并不满意,你的人并没有彻底封锁住薄暮森林的商旅,只有截杀王国使团这件事还算不错,不过这恐怕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功绩吧?”
“放过部分商旅是吾的策略,詹姆斯。”
虓眼勋爵平静的回答他,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怀疑的严厉,“绞索一旦勒紧,对方必有反应,勒紧速度越快,反应越是激烈。如果吾在一开始就彻底阻绝光耀大道,不放过任何行人和商旅,恐怕现在北境诸领主的联军已经杀到这里了。”
“那些乌合之众让虓眼勋爵也感到忌惮了吗?”
被称作詹姆斯的男子冷笑着讥讽。
这种程度的讥讽完全不会在托马德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吾受伯爵阁下命令前来,是扼住北境郡的咽喉,让北境在这个冬天陷入窒息,而非想要力压北境诸领。如果让北境诸领形成联军,那么无论是结果如何,都是失败的策略。”
“你总有大道理可以说服别人,虓眼勋爵,但是不包括我。”
詹姆斯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最后一句话从他的背影中飘来。“特别行动队会按照我的意志做出行动,然后让伯爵阁下亲自来评断,我们之中谁做的更好一些。”
看着詹姆斯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林之间,托马德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火光,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如果你不是被嫉妒蒙蔽了心灵的话,那么可能还称得上是名好对手,现在……”
他意兴阑珊的把目光投向天空,茂密的枝叶披霜挂雪,将头上的蔚蓝分割成无数小块,仿佛炸裂开来一般。
“也好,这样对于吾的计划来说,就简单多了。”
虓眼勋爵轻轻的告诉自己,然后他的脚步突然微微一顿,右手按在肋下长剑的剑柄上面。“是马蹄声,但是怎么这么稀疏?”
带着心中的疑惑,虓眼勋爵举步向前。薄暮森林向来不易通行,即使是荣耀大道也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暗藏的树根和石块,更不要说是雪后的林间。不过虓眼勋爵的步伐却非常稳定,宛如行走在坦途上。他的脚步所过之处,除了积雪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外并无动静,然而无论是石块还是树根,都被战靴给踏进封冻的大地之中。
托马德的耳朵没有欺骗他,从贯穿薄暮森林的荣耀大道上策马前来的身影的确只有三条,看上去他们都是普通的旅行者,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兜帽向下护住了眼睛和大半个脸。不过马匹的背上没有驮着多少行李,只有最后那个矮胖的身影的坐骑旁边,绑着两口树皮箱子。
虓眼勋爵的金色瞳孔之中划过疑惑,这三个人不像行商,因为带的东西实在太少;如果说是旅行者的话,北境的冬季天寒地冻,酷寒彻骨裂肤,有什么理由让他们非得选择这种时候轻装上路,冒险通过薄暮森林呢?
“要不要截下他们来盘问一番呢?”
这个念头闪电一般划过托马德的脑海,握住剑柄的手随之微微一紧,然而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倒不是堂堂虓眼勋爵担心自己对付不了那三个旅行者,不过看到为首那个人胯下骑着的那匹异常高大的雄骏黑马之后,托马德只能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在鉴赏战马优劣的眼光方面,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大师,曾经见到过许多堪称一流的战马,但如同这匹黑马一样雄骏高大的却是闻所未闻。虽然因为道路崎岖难行的缘故,旅行者都没有策马疾行,但是与它的两名同伴不同,黑马的动作充满力量感和爆发力,似乎只要骑手放开羁索,就可以一骑绝尘而去。
“战神巴鲁德在上,那匹黑马……居然没有系着缰绳!”
托马德突然身体一震,看着为首那名旅行者的目光变得多了几分关注。凡是骑士都十分清楚,越是好马,性格就越是暴烈,那匹黑马没有被系上缰绳,唯一的理由就是已经和骑在马上的人心意相通,不需要缰绳来辅助操纵!这可不是一般骑士能够做到的事情,连虓眼勋爵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做到,虽然那个人真正实力还无法断定,但是就凭着这种马术,就将虓眼勋爵心中最后一丝冒险的侥幸心理打消了。
“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普通人,还有两个应该都是真正掌握了斗气力量的骑士,甚至是高阶骑士。”
托马德心里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如果死战不逃的话,十成把握可以击败并杀死他们,但是只有三成把握能够在那个骑黑马的人逃离前杀死他。”
虓眼勋爵冷冷注视着三名骑马的神秘旅行者从自己藏身的树丛前走过,渐渐没入薄暮森林的深处。“吾没有把握把你们全部留下,所以……算你们走运了。”
就在虓眼勋爵默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骑着北境黑魇走在最前面的李维突然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从斗篷里面的剑柄上松开。
“听我说,不要回头。”
他对他的两名同伴说,“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藏着一个强大的骑士,至少也是带剑勋爵以上的实力。”
这句话让矮胖的巴布鲁帕身体一僵,差一点就回头去看,“李维老爷,有个强大的骑士盯上了我们?是告死者,还是其他敌人?”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李维老爷,我们要不要快点离开?哎,如果等着风暴神殿的波伐瓦大主教一起上路的话,那该多好啊。”
“波伐瓦大主教在早上的时候吃坏了肚子,没法马上起程,而腐灭沼泽的事情可不容耽搁时间。这话一路上你已经提了好几遍了,真是叫人心烦。”
唐纳有些无奈的对他解释说,然后转向李维,“李维阁下,刚才那人是敌是友?”
“应该不是我们的朋友,不过看样子他没有准备对我们出手,起码这一次不会。”
李维的回答带着不易察觉的庆幸感,藏在灌木丛后面的那个人实力强悍,在李维所见到过的众位骑士之中,只有咒世黑日和剑舞者安斯艾尔伯爵两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白狼勋爵塞德里克阁下甚至还要逊色许多!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李维,刚才一旦动手的话,他绝对必须毫不保留的使出全部的力量,甚至连城堡之心的底牌也不得不揭开,才有可能挡得住那个人的攻击。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等待着他们三人的唯一下场,就是葬身于薄暮森林的冰雪之中。
马蹄踏碎冰雪向前缓行,那个在探查术的视野中始终辉煌闪耀的深紫色光团终于再也看不到了。李维将兜帽撩开,转过身,目光向着来时的道路上深深投去一瞥,然后自言自语的说,“我有一种预感,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会遇上那个人……”
第2章 乌鸦信使,再报噩耗
那名身份不明的强大骑士不是李维等人在穿越薄暮森林的时候,所遭遇的唯一一次麻烦,但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其中最为危险的一次。饥饿的狼群和其他野兽对于商旅来说可能是相当危险的对手,然而对于李维等三人来说,却是随手可以打发掉的小麻烦。为了节省时间,大家决定趁着天气晴朗连夜赶路,好在笼罩在薄暮森林之中的浓浓夜雾在冬季有所减轻,呼吸着冰霜一样的空气,三个人举着火把策马前行,李维在前,唐纳断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矮小,已经抵达薄暮森林的边缘地带。巴布鲁帕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一条结冰的小溪,溪水纯净,宛如宝石。李维用剑凿下了足够的冰块,另一方面,唐纳和巴布鲁帕也凭借着冒险生活的经验点起了一堆营火,当红亮的火苗噼噼啪啪燃烧起来的时候,巴布鲁帕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累得连舌头都像是生了锈一样,只顾得呼呼喘着粗气。
“天气太冷,溪水已经冻透了,连底部都结成了冰。”
李维用一只小铁桶盛着凿出来的冰块走了回来,“本来还想抓点鱼什么的,看样子只能吃带来的干粮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铁桶递给了唐纳。
唐纳接过铁桶,然后用树枝挑着两边的把手,把铁桶在篝火上面架好。“今年的冬天尤其冷,”
他把双手放在篝火旁边又烤又搓,“记得上一次魔灾降临的时候,也是跟着这么一个出奇寒冷的冬天,好不容易从恶魔的爪牙下幸存的人们,又在饥寒交迫之中死了一多半。”
李维沉默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味道,“是啊,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即使是子爵城堡里面,生活也过得格外艰难。”
他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行李包袱,取出一条亚麻布的手巾,准备给坐骑擦汗。
昨天将近一日一夜没有休息,虽然一直没有策马奔驰,但是依旧让他们的坐骑疲惫不堪,满身是汗。很多熟悉马匹的骑士都了解这一点,马匹如果大量出汗,又没有及时擦干的话,身体就会生病,甚至还有可能崩溃,从而再也没有办法作为战马驰骋。
李维本来第一个走向的是北境黑魇,然而这匹混血梦魇却连一滴汗都没有出,正站在李维凿出来的冰洞旁边,用锋利的牙齿咯嘣咯嘣的咬下冰块来吃。看到李维走过来,黑魇抬起头用大脑袋往李维怀里蹭,让李维忍不住苦笑着拍拍黑马的脑袋,才让它满意的走开了。
李维和唐纳在给另外两匹马擦汗的时候,巴布鲁帕已经打开了他的那两个树皮箱子,把里面的干粮一样一样的取了出来,并且把其中一块褐色的东西丢进了铁桶里面已经开始滚沸的冰水当中,又向里面倒了几把燕麦片,没多久就传来了浓郁的羊肉香气。巴布鲁帕舀起一点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地上铺开一块白布,边缘不怎么整齐,看上去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
唐纳刚好回过头来,看到了那块白布,“哎,虔诚的巴布鲁帕,记得你曾经说过,这块布好像有些来历吧?”
“说的是,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神圣遗宝。”
巴布鲁帕一面把黑面包、干酪和咸牛肉之类的吃食摆在上面,一面头也不回的夸口说,“还记得圣摩拉塔的故事吗?这块洁净的白布可是从他的袍子上面撕下来的,只要披在身上,就随时可以得到这位所有旅行者的守护神祗的保佑呢。”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巴布鲁帕做出的动作很显然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件珍贵的宝物,唐纳摇着头笑了笑,然后和已经擦干另一匹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