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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晴美把窃听器录音的事告诉栗原,之后,片山义太郎向书房走去。
因为片山义太郎认为。假设有人要拿录音带。与其在容易引人怀疑的半夜里。倒不如趁大家都在练琴的白天。而且十一点左右是最适宜的时刻。
这是片山义太郎很用心思考后听下的结论。
现在。究竟是谁会来拿录音带?抑或是自己又空忙了一场……片山义太郎深深吸一口气。
一个睡眠不足的人。在黑暗而寂静的房间里不打瞌睡那才是奇怪。除非他有钢铁的意志,而片山义太郎的意志就像是一团可以随着情况改变形体的粘土。当上眼皮的重量不断增加时,他便给自己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
“先小睡片刻才能清醒地监视。短短的时间内有人来的机率是太小了。”
自己心悦诚服地接受这个道理后,片山义太郎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醒来?轻微的声响?职业良心?抑或是偶然?——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自己想着。原来睡着了。然后他伸了一个懒腰,想站起来,突然头皮一紧。——他听到书架的地方有人在挪动书本的声音。
是谁呢?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但房门并末关上。射进来的光线使房间内微亮。
然后他听到拨弄录音机的声音。啪!咋喀!一定是在换录音带。他想过去偷看一下。如果爬上书架,后背一定对着门口,不行。
片山义太郎在沙发后面调整好姿势,准备从沙发后探出头时……说时迟那时快,口袋里的呼叫器突然哗哗响起。
“别吵!”
骂它也没有用了,他想关掉呼叫器再站起来。突然一件重物打在头上。片山义太郎又昏了过去。
他不省人事的时间也许并不久。当他抚摸着头站起来时。口袋里的呼叫器还在响着。
而窃听嫌疑犯是有绝对够的时间逃走的。
书架上的录音机。此刻正躺在地板上。而最重要的录音带已不见踪影。
击昏片山义太郎的是一本百科字典。
“同样是挨打,宁可被美女摄影集打到。”片山义太郎自言自语。
总算回到二楼房间里接电话。晴美的声音:
“跑到哪里愉懒去了?”
“我怎么会偷懒?”
“那你为什么这样久才来接电话?”
“还说呢。就是因为你的电话,才让窃听的嫌犯逃走了。”
片山义太郎很激动地把经过说了一下。他以为晴美至少会道歉地说“对不起,有没有受伤”,没想到晴美竟然说:
“你在做这件事时就应该先把呼叫器闭掉才对,哥,你真笨!”
“算了,别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片山义太郎仍然气呼呼。
“凶杀案!”
“是吗?……你说什么!”
“在朝仓先生家里发现一个男人的尸体。”
“真的吗?”
“我干吗说谎!”
“那么……被害人是谁?”
“据说是音乐团里的一个事务局长,名叫须田。”
“哪里的音乐团体?”
“废话!当然是朝仓先生的新东京爱乐会。而且他是这次音乐大赛的主要干部。”
“原来如此……。如果他被杀。是……”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谋杀。”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
“那简直是一种舞台效果,因为尸体简直是凭空而降。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凭空而降?”
“而且。死者不知为什么没有穿上衣。”
“没穿上衣?裸体吗?”
“不。正相反,他穿衬衫还打领带——这一点倒不重要。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状况!”
“哦,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哥哥不能出来没关系,但是我要借用福尔摩斯。”
片山义太郎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晴美继续说:
“这种时候福尔摩斯出马是最适合了。我想栗原先生一定会到现场来,我想请他派一个人去你那儿。”
“喂,你什么时候变成刑警的顾问?”这是片义山太郎唯一能说出口的讽刺话。
晴美挂上电话时。朝仓回来了。
“警察的巡逻车该到了。——我不太清楚规定,是不是发生这种事就不可以外出了?”
“只要把去的地方交代清楚就行了。”晴美回答。
“那就好。”朝仓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解释说:“我是个很忙的人,如果每次外出都要费尽口舌才能出去,可就受不了啦!”
“我到外面去等他们,好吗?”
“这个嘛。我也去吧!我想这个地方并不难找。”
朝仓说的这一点,晴美倒是很同意,因为现在这里是一个大灾地。
“还是有人留在尸体旁边比较好,我到外面去等吧。”晴美道。
“那就麻烦你了。”
晴美从玄关出去,打开大门到外面的路上。——怎么还不来呢。该到了……
如果那个叫须田的男人是他杀致死的。原因在哪里?是否和窍听器有关。
“对了。”
刚才朝仓打电话给栗原说:问事务局就知道是哪一家装潢店施工的。意思是说。内部整修工程是须田一手安排的,在施工期间他当然会经常来这里。
若要把窃听器隐藏在房间里,当然是有足够的时间,如果说这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须田当然是没有窃听的必要,一定是参加音乐大赛者,或他们的父母拜托须田做这件事。
这种闭门造车式的推理实在没什么意义。但是,须田为什么会死在朝仓家里?又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倒在草坪上呢?又为什么没有穿上衣呢?
——晴美的鼻子突然开始冲动。
有烧焦的味道。——本能回头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朝仓寓所的二楼正在冒着烟,看那火苗,正从音乐室出来。
“不得了啦!”
晴美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屋里,遇到正要上二楼的朝仓。
“朝仓先生……”
“我刚发现失火,那里有灭火器。”
“是。”
玄关旁有一个备用的灭火器,晴美将它取下交给朝仓,朝仓提着灭火器走上二楼。
“朝仓先生,要小心啊!”晴美喊着。
“不要紧的,这里都是用的耐火材料,引起燃饶的是那些胶粘剂。”
朝仓很镇静地走上去。——晴美极不放心地瞪着楼梯时,外面传来警车的笛声。
“幸好立刻把火灭了。”栗原说。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朝仓对正在验尸的法医说。
“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两次三次。”栗原开玩笑似地说。关于处理凶杀案,栗原是专家,虽和大音乐家朝仓在一起,也不必感到自卑。事实上,栗原一听到凶杀案,整个人就立刻兴奋起来。
“听说死者须田是事务局长?”
“是的,在这一次比赛中他负责事务方面。”
“这么说,窃听之事他有可能参与了?”
“我很不原意这么说:但是如果他想做,他是有可能做到的。”朝仓苦涩着脸说。
“请不要担心,调查时我们会考虑周全的。”
“请多帮忙,以我的立场是不可能只顾到这伴事。”
“我明白。”栗原点头,道:“这一栋房子里。还有谁住在这儿?”
“目前只有我和女佣。妻子已经分居了,儿子也不住这里。”
“哦,那么,须田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看情形那位女佣也得问问。”
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佣,看起来是个极平凡的女子。
“请问你是广川克代女士吗?”
她以细微的声音问答栗原的询问。
“是的。”
“你在这里工作有多久了?”
“大概……有三年了吧!”
“你觉得这里工作怎么样?”
“很好。”
广川克代不冷不热的简答像在说别人的事。——栗原得到朝仓的允许,使用客厅在询问广川克代。
“朝仓先生不在这里,希望你实话实说。”
“是。”
“那个叫须田的人昨天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广川充代迟疑着。
“请你不要隐瞒,全部说出来。”
“你能够不告诉朝仓先生吗?”
“我保证。”
“他是昨晚来的。”
“昨晚来这里吗?”
“是。”
“来找朝仓先生吗?”
“不,是来找我。”
“原来……如此。”栗原不由得睁大眼睛。
“很对不起。”
“没关系。这一点并不是很重要。——不过,他是几点钟来这里的?”
“十点左右。他说朝仓先生和年轻小姐在一起,今天晚上是绝不会回来的。”
“原来如此。经常这样吗?”
“是的。朝仓先生几乎很快就能勾搭上……”广川克代说到这儿,干咳一声,说:“总之我们……须田先生和我,洗过澡后就到卧室去了。”
“你的房间是在一楼最里面?”
“是的,不过当时我们是去二楼。”
“二楼?”
“是的,那是朝仓先生的卧房。”
“那又是为什么?”
“我的房间……太小了,而且……床铺……”
“噢,我明白。”栗原点点头说:“所以就趁这个时间借用朝仓先生的卧房,是吗?”
“是的,不过早晨起床后,我清理得很干净。”
“后来呢?”
“大概十二点左右,听到朝仓先生回来的汽车声,吓得急忙起来。”
“是朝仓先生回来了吗?”
“是的。我急忙整理好床铺,叫他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我就下楼去了。”
“后来呢?”
“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有再看到他,后来他就死了。”
“噢。朝仓先生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不,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的。”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并不像须田先生所说的‘年轻小姐’,是个中年女人。”
真是的,朝仓真够忙的了。栗原心里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当音乐指挥家。
“后来呢?”
“朝仓先生喝了一点酒就和那个女人上二楼去了。”
“这么说来,你和须田……”
“完全没有碰头,我以为他早就逃走了。”
“鞋呢?”
“我们会考虑到万一。所以把鞋带上二楼。”
“可是……如果他是由玄关出去的,门锁是开着的吧?”
“我没有把锁锁上。”
“一直没锁上吗?”
“是的。因为我想到如果要偷偷出去,会有开锁的声音,会被发现,所以我没锁门就睡了。”
“然后就发生地震了?”
“是的,当时我简直吓坏了,从床上起来后,一直在发抖。”
“地震时朝仓先生下楼来了吗?”
“没有,地震之后隔了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才安定下来,我到二楼去,想在卧房外问一声……”
“怎么样呢?”
“好像……没什么问题,因为我听到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所以……”
“然后你就放心地回到一楼?”
“是的。”
“以后情形呢?”
“一觉睡到天亮。”
“你早晨是几点钟起床的?”
“我平常都是七点钟起床,今天早晨也是一样。”
“朝仓先生是几点钟起床?”
“十点左右。不一定,但大致上……”
“那个女人今天早晨呢?”
“已经不在了。”
“你并没有发觉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是吗?”
“我明白。那么……你知道他的上衣吗?”
“须田先生的吗?”
“是,尸体发现时没穿上衣,是不是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广川克代想了一下,说:
“不,那是不可能的。”又摇摇头说道:“我催他快点,然后我先离开二楼,那时我看到他已经穿上上衣了。”
“你能确定吗?”
“是的,不会错的。”
这么说来,上衣到哪里去了呢?栗原想了一下,“这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必要的话,我还会再来问你。”
“是。”广川充代站起来想走出客厅。
“对了,等一下……”栗原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近有没有听他说拿到一笔钱?或将拿到钱?”
“您是说须田先生吗?”广川克代似乎很惊讶,“不,他经常都是很穷,有时还要我给他零用钱呢!”
“这么说来……我要问一句话,请你不要多心……你们是没有金钱上的往来喽?”
“是。须田先生的收入养一家妻小已经不够了。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平常又不爱花钱……”
“是的,我明白了,谢谢你。”栗原说。
客厅里只剩下栗原一个人时,他自言自语。
“情人横死,居然能够这样若无其事,不动感情……”
这时候根本刑警推开客厅的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