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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探照灯,靳少伍不得不面对面紧贴着维拉的身体躲在墙下,呼吸有些紊乱,紧张加剧了躯体的负荷。
维拉却气定神闲,甚至在此刻仍用手极为挑逗的轻抚靳少伍的背脊。
“你确定从正门出去?”从口气中明显听出靳少伍对骚扰的忍耐。
“那里本该最为严苛,人员车辆出入都像机械般精准”,维拉自信的轻笑,“可利用的恰恰就是这点。”
“每晚十一点整,运送劳作成品的车会出去。”一百米外的景象,如维拉所言,卡车停在监狱大门前。
“警卫会仔细检查,这段时间在十五分钟到十六分半之间。”维拉继续现场解说吧。
“那又怎么样?”靳少伍追问道。
维拉没有回答,却丢出另一个问题:“伍,你百米的最快速度是多少?”
突然间砰得一声,所有的照明设备一齐熄灭。
“怎么回事?”黑暗中只听见混乱的喊声。
“电闸老化吧,启动备用电力。”
十几秒后,恢复了一片灯火通明,厚重的监狱大门开启,缝隙处铁锈尖锐作响,卡车的马达发动。
趴伏在车厢里的两人换成坐的姿势,靳少伍大大松了口气,维拉爽朗轻笑。
发动机的轰鸣声足够掩盖他们正常音量的交谈。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突然的竭力狂奔,加上不明所以的愕然,心跳难以迅速恢复。
维拉慵懒笑道:“早想看看伍吃惊的模样,非常迷人,可惜就在熄灯前的那么一刻。”
“怎么做的?”靳少伍不由低声问道。
“定时短路的把戏,我六岁就会了。”维拉更为得意的口吻,“至于车的进出和检查,早在无聊的时候就留意过了。”
靳少伍冷哼一声:“要是那个警察长点脑子,再检查一遍车厢,你跟我都束手就擒。”
“西斯。努巴,三十四岁,无不良嗜好,前妻跟他离婚的原因是他好吃懒做。”维拉戏谑望着靳少伍,“这样的警察会勤快得查第二次吗?”
无话可说的靳少伍,忿忿别开脸,脖颈上突出一道青筋。
“你说在逃亡的车里干会不会格外刺激?”维拉探过去,吻咬那个青色的诱惑。
“混蛋!”靳少伍几近反射性的扭头,挥拳就打,却停在半空,最终放下了手臂,同时垂下了头,犀利的眉宇间,摇晃着痛苦和屈辱的浮动。
维拉捏过他的下巴,迫他抬头,亲吻他的眉框和紧闭的眼睑。
舌头轻易敲开靳少伍的嘴唇,不仅没有抵抗,也没有任何活物的反应。维拉的瞳孔里,一直被任凭宰割的靳少伍占满,目光向下扫,是他紧攥到发颤的拳头。
蓝色的眸子,在夜里像深潜下海底,越发漠然冷淡,维拉突然狠狠咬了吻着的嘴唇。
没有防备的靳少伍低叫了一声,手背抹到嘴唇的鲜血。
维拉淡淡道:“这车开往城东,朝接近医院的方向至少还能开五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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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叉路口处,靳少伍和维拉跳下车,天已有些灰蒙蒙的亮。
“你到路边去,我弄辆车。”维拉边说,边脱了上衣和裤子,摆出搭车的手势。他体态修长健美,肌肤月光色的白皙,在黎明破晓中的暧昧色泽里,显得妖娆撩人。
维拉是善于利用一切的人,包括他自身的美色。这个时候过往的车极少,头一辆就停在维拉身边,还是辆蓝色保时捷。
中年男人探出头,眯眼盯着维拉的身体:“小朋友,出什么事了?”
“遇上劫车的。”维拉笑得很无奈。
“真可怜。”男人下车走过来,手搭上维拉的肩膀,“只是被劫车吗?”
阳光抬高至维拉的脸,映出他盎然笑容:“你还希望被劫什么?”说话间,他已扭下男人的胳膊,抬腿用膝盖撞进他肥厚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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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已经五十二岁,是个从业三十年的老护士了,对生离死别已经看淡如过眼云烟,但病床上的女人,却坚强得让她动容,并深深记住了她的名字——玛丽。靳。
她干枯的手如同凋零的花瓣,面部也深陷下去,脸色蜡黄,已经有四次险些脱离人世了,但她却坚持了下来。当她意识清醒,,她仍是微笑着,眼中溢着温暖的光泽。
“靳太太,你今天精神很好呢。”黛西半拉开窗帘,让柔和和阳光透出一半。
“我做梦了,黛西,梦见我儿子刚会跑的时候”,玛丽的病容焕发了一晕光辉,“他跑的很快,跑出很远,但一跌倒,就会立刻奔回我身边,要我的拥抱。”
黛西神色黯淡下去,前天就是她代替玛丽是的监狱,但靳少伍不被准许出狱探望,叫她怎么忍心告诉这位垂危的母亲?
“我总觉得今天会见到小伍,小伍……”
“靳太太?靳太太!医生!”黛西匆忙的转身,刮倒了花瓶跌落,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的瓷片,鲜花七零八落,清水像眼泪,无声流淌。
(14)
“伍,换我来开车。”维拉突然说道。
“干什么?”
“你去换上从那家伙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可能肥了点你就将就一下”,维拉深睇了靳少伍一眼,将目光投向前方,“你总该体面点去见你妈妈。”
这种体贴入微,撞击了靳少伍的心底,不管他怎么去刻意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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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靳太太她,情况怎么样?”黛西焦急的询问着退出诊疗室的医生。
“很遗憾,她已经到极限了,支撑不了多久。”
“不,再想想办法!”黛西拉住要离去的医生,“她还活着,你不能走。”
“你是怎么了?”医生严厉的说道,“我们是福利医院,没有任何收入,连人手都缺乏,我必须立刻去为一个男孩动手术,还可能挽救他的性命,在这里我已经无能为力。”
黛西的手颓然松开了。
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东方人的面孔,布满焦虑,像一阵风一样与黛西擦肩而过。
黛西愣了片刻才在脑海中反应出那是谁,不由啊的叫了一声。
已走出约十步的医生诧异回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黛西转过身去,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只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感谢上帝,靳少伍,你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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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少伍推开门,阴暗的病房,只有显示心跳脉搏的仪器在哒哒作响。玛丽躺在床上,消瘦的脸仍显得安详。
嘴唇在颤抖:“妈妈。”其实只是口型的张合,靳少伍并没发出实质的声音。
但玛丽却醒过来,她缓缓转过脸,自己拿掉了口鼻上的氧气罩,轻轻微笑:“小伍,摔疼了吗?”
“妈妈。”靳少伍跪倒在床前,让母亲的手抚上他的面孔,痛哭出来。
在法庭上不公正的裁决下他没有哭,在监狱里非人的虐待他没有哭,在维拉强迫暴力中他没有哭,这些倔强和坚毅,却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化为乌有,这一刻他的委屈和寂寞倾泄而出。
儿子在母亲的注视下,永远是脆弱的孩子,可以放心去依赖,得到绝对安全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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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趴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望着前面三叉路口的车来人往,然后下车,打碎自动贩卖机的玻璃,取出香烟和打火机。
仰起脖子,惬意对着明净天空吐出烟圈,远远的已隐约听见警笛的鸣叫。
“上帝您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维拉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我为什么会干这些蠢事情?”
他将车开到路口中央停下,在四周车辆不停按喇叭和咒骂声中,悠闲的从车里走出来,口中叼着烟哼着乐曲,手里拎着汽油,从汽车油缸开始,一路淋撒着后退。
“疯子!你在干什么?”有人喊起来,“后退!后退!路口是个纵火犯,他要引爆车子!”
后面的车还不明所以,已被前面倒过来的车辆撞上,连锁反应下马路上混乱成一片。
维拉提着汽油桶,已离开有三十米,距离满意,他丢下了烟头。火苗飞窜,爆炸声震耳欲聋,交通彻底瘫痪。
远处的警笛空响,却没法再接近,活像个被尿憋急的孩子吵闹不休。
光火映在脸上,维拉嘴角的笑意加深,自言自语道:“干都干了,还问为什么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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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你六岁时,第一天上学哭着回来,还发誓再不去学校,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玛丽迷蒙着眼神,纯挚的母爱却清晰动人。
“自强,才能赢得尊重,妈妈。”靳少伍吻着玛丽的手背,完全不需要思索的回答出来。
“高中时你是篮球队长,比赛时全场的女孩都在喊你的名字”,玛丽笑着,眼角也蓄起泪光,“大学的入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却把帽子戴反了,为此你懊恼了整整一周。”
“因为妈妈你,不断的取笑我。”靳少伍瘪嘴委屈说道。
“你经常在深夜偷吃草莓布丁,以为我不知道。还曾经满脸嫉妒的问我,我最爱的人是你还是你父亲。可是有些话你却只对你父亲说,称之为男人间的秘密……”快乐的回忆,让玛丽脸上出现不寻常的红晕。
“爸爸经常向我炫耀,他说即使我什么都比他出色,总还要有一样输给他,就是我肯定娶不到这么好的妻子。”靳少伍理着母亲额前的发丝。
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像往常一样,告别喝咖啡的父亲和浇花的母亲,骑着自行车无忧无虑向学校飞驰而去,风轻轻抚过脸颊。
那时他那么平凡,平凡得快乐幸福到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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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蓦然开了一缝,金发的男人悄然无息的看向里面。
“小伍,你一直,是我跟你父亲的骄傲,并且永远是。”玛丽突然用尽全力抓住靳少伍的手臂,她脸上的血色在迅速的褪去,就像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食进去,“答应我,照顾你自己,用心走你的还长着的道路。”
“妈妈,妈妈!别离开我!”
“小伍”,玛丽的最后一口气挣扎着咽在嗓中,微弱哽咽道,“你,答应我吗?”
“答应,妈妈,我答应。”靳少伍回答的同时,眼泪决堤的涌出。
维拉闭合上门,面对着一干全副武装的警察,淡淡道:“给他二十分钟,然后我会乖乖合作,否则即使你们手里有枪,我也会反抗,你们总该知道打死我的后果是什么?”
死寂里,心电图画出一道灰暗的直线,刺耳的锐响划碎人的心腑。
(16)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在等我。”维拉看见靳少伍坐在床上,双手支撑在两侧,头微微前躬,眼睛直直望着他。
“是。”靳少伍坦然答道,“我是在等你。”
这时是日落,成缕的夕阳打进牢房,灰尘浮动。
“还真是希奇啊,伍。”维拉也就抱起胳膊,倚靠在牢狱的铁栏上,嘴角上扬起,“你有话对我说?”
“你不断说我反抗是徒劳,换句话说我反不反抗对你来说也没差别。”靳少伍的眼中沉寂着一股冲动,直射进维拉散淡的蓝眸里,“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有个词语我很喜欢,无往不利”,维拉玩世不恭的回答,“我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去做,原因是我喜欢,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有我的标准。”
“这就像小孩为自己的冲动和不理智辩解。”
“冲动和不理智?”维拉爽朗笑起来,“你在说你自己吗?伍,我一直觉得你很幼稚。”
“你说什么?”没有男人能对这个评价无动于衷,况且是被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