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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不出声了。江远却转过身来凝目看着他。“沐云……你知道出口吧……或者说,你——来过这里。”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推测。江远紧紧盯着那张面孔,却发现他连眉毛也没动上一动。片刻之后,沐云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近似嘲讽的笑意,还是那抹冷冽的嗓音。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你若不死心,就继续找吧,我要睡了。”说罢竟掀下石床上的乱褥,径直躺了上去,不再瞧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会装,江远苦笑一声。奇怪的境况。
明明他知道出口在哪,明明他也知道他知道出口在哪,可一个摆出死也不说的架势,而一个却是死也不愿问,因为他知道,即便他问了他也绝对不会说。
江远踱着步子在室内转悠,再次将眼光扫过整个密室,方才早已用内力在各处试探过,石壁的厚度绝非人力可以洞穿,即便手中有坚韧的利器打凿,没有个十年八年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轻咦了一声,在石室墙边来回走动查看的江远脸上忽露诧异之色,他蹲下了身子细细再看。在石室墙角的某些位置总有那么一块颜色与他处有异,似有人用笔特意涂抹上去。江远急步走到另面的墙壁,果然和前面那一面墙壁的情况相同。很快,江远就发现墙壁上各处颜色有异之处所在的位置隐隐暗合八卦五行的方位。江远心中一动,退后几步,双掌齐出猛地朝其中一块颜色有异之处,轰然一声闷响中,石壁岿然不动,只有被击之处隐隐显出极细微的裂纹,但这些并不是江远在意的,石壁的坚韧程度江远早有估计,此刻让他惊异的只有一个——石壁居然动了!
无声无息的,方才击中的那块颜色有异的地方移到了整块石壁的上方位置。
看来造这石牢的人竟是殚智竭虑,不给这牢中的囚犯一丝一毫的机会,石壁竟是一个大大的活动八卦五行阵。这样,即便牢内人想以内力或器具挖凿同一处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江远立了一会儿,忽又掌出如风地挥了数十掌,将各处石壁活动的方位暗暗记了盘腿坐下静心思考阵形破法。思绪集中,全然失去了感受时间流逝的能力,不知过了多久,江远开始觉得头脑晕眩。腹中饥渴滋味着实不好受。
竟然不知不觉间思考了这许久的时间,可这活动五行石壁阵的破解之法却还没有一点可以让人欣喜的眉目。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恐怕他连思考破解之法的体力都将不复有,又何谈破壁而出。
难道堂堂天下的随王竟然真要困死在此?目光渐渐移转,意外发现,本在石床上睡觉的人不知何时已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见他目光扫过来,也未将凝注的视线转开,两人对视片刻,沐云缓缓道,“江远,如果我说,你我二人终将困死在此,你可信。”
江远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站起身,走到这石室中唯一让人觉得活气的地方前,蹲下,用手掬了几捧水喝下。这池水清澈透亮,透着丝丝鲜活的冷气,竟仿佛是直接从地底引出。
江远起身站在池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静静出神,忽然,一头栽进了池中。
44
柔然地处极北,此时虽已时至初夏,但这地底深处的池水上空却仍然是冒着凛凛寒气。
原本躺在石床上的人缓缓起身,定定望着平静如初的池水,一脸沉色。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一声闷沉的响声自水底传来,像是受到巨大的反冲之力池面激起三尺来高的水波,同时白浪中一个黑色身形如箭般飞冲出水面,落在池边。
绾在头上的黑发被水浸透,湿湿地贴在背上,有几缕零乱地搭在胸前,本就贴身的夜行服越发湿透透地贴在那副秾纤合度的身体了。
沐云瞪着眼看了一会儿,才语声僵硬地道,“你脸上涂的那些东西有点脱落了……干脆弄下来吧。”
江远摸了摸,果然是有些脱了,当即一笑,走到池边蹲下,掬了水在脸上拍打,后又从怀中掏出个极小的瓶子,倒了少量近似透明的液体敷在脸上轻揉,末了再俯下头去用水冲洗,如此来回数下,再转过身来时已是一幅全然不同的相貌。
黑珍珠般莹润的眼,微翘的唇,挺秀的眉,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鼻上还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除了有点苍白的脸色外,完全是记忆中的模样。
突然看见这样一幅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出现在面前,饶是沐云深沉内敛,也不由怔了一怔,愣愣看着,胸膛微微的起伏下努力压抑着什么。
江远不语,走近石床,盘腿坐下,运起内力将身上的湿衣蒸干。
半晌,才响起沐云冷淡的讥嘲。“没找到出口很失望?”
身下水气蒸腾,江远默然无声地移了另一处坐下,却不再继续运功御寒,人懒懒地靠在石壁上,闭目休息。原本以为池中活水应会有转机,待冒着极寒冻骨的水潜进去后才发现,这水池四壁也是一如石室墙壁竟都是巨石砌成,那一缕活水源头便是来自池底那厚厚石板上一个碗底大小的孔。除此之外不见一丝缝隙。抱着不大的希望朝那出水孔连击了数掌,却是丝毫未动。
“早知这里如此寒冷,应该多带件狐裘袍子来才是。”江远笑着轻语,将头和身体完全依靠在壁上,眼睛自方才起便未睁开过。虽然闭目养神是他常作的事,但此刻的他不愿睁眼却是因为全身上下已找不出多余的力气来睁眼了。长时间的饥饿、费神思索、方才池底那几乎是十成功力的数掌,更加之寒气入体,体力精力早已不支,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先前我以为你……”
“以为我饿晕了才跌进池中?”
沐云未答,显然默认。
江远将头枕在壁上调整了下姿势,笑道,“别小看我,比挨饿我可是撑过比这更久的时间。”
虽在笑,但那语声却仿佛夏夜山道上的一缕迷迭香,清幽飘远,无端令人惆怅。
沐云看着那张愈见苍白的脸,久久无言。
江远……朦朦胧胧中,有人轻声唤他来回抚触他的额头,然后感觉有人脱他的衣服,一件不够,竟将他中衣也一并脱下了。江远试着推开那双正脱着他衣服的手,却发现自己无力得连眼也打不开更遑论将人推开了,大概是梦,江远迷迷糊糊地如此想着一时便懒得动了任那双手在自己身上动作。中衣褪尽然后是里衣,那双手真是太大胆了,江远无力地想,正觉身上凉嗖嗖时他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暮春阳光下,很舒服。江远想舒服地蜷得更贴近那坚实的温热。
江远……江远……他听见那人只是不停地唤他的名字。渐渐地感觉那人下了头气息近了,随后嘴上被覆上一抹温润的热,吻,伴随着低喃的叫声有些凌乱地落在他的眼上脸上唇上,却如山涧之水绵绵不断仿佛永远也不会休止。
他听见那人吻他时急促的喘息,甚至感觉到他完全失去规律的心跳。那人捧着他的头,重重地、仿佛欲将他吞噬般深吻起来,灵巧地舌窜进他口中,热烈地,饥渴地,索求着他的一切。
江远江远……能与你如此,便是真死在此地也值了。被深吻的迷糊中,似有人如此在他耳边轻喃。
那样清晰的触感,那样热切的温度,又让江远觉得这并不是梦。
江远,如若你我二人,抛却各自身份一辈子困守在此,你可愿?可愿……
45
这一刻,江远如置身火中。
落在唇间身上的吻烈焰般似要将他吞没,呼吸艰难了,那仿佛在周身焚烧着的无数簇火焰,连着那暴虐的吻,仿佛直要将他生生窒息,痛苦而无力,即使身在沙场血染战袍恐怕也不会比这更难过。
意识也随着那逐渐浓重的窒息渐渐消泯……
男人依旧沉迷在暴风疾雨般的吻中,并未察觉出异样,待感觉到本是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时,怀中的人已晕厥多时。
“江远……”沐云从一片吻痕肆虐的颈间缓缓抬头,急促地喘着气,视线落在怀中那张脸上的一瞬间,喉间急冲的气息便仿佛眨眼间被扼住般,凝固了。
从来只在梦中出现的那张脸上,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以往那些仿佛面具般挂在其上的睿智精明沉然淡漠,都悄然不见。眉保持着微微不适地皱起之态,双颊整个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就连那俊挺的鼻翼也染上了一抹丽色,被充分滋润过的唇越发红艳得让人心旌摇荡。
沐云凝固的气息重又激烈地在胸间起伏冲撞起来。开始泛红的双目颓败地用力地闭上,良久,睁开来又复一片清明。凝看怀中那副毫无所觉的面容良久,垂下头将唇覆在对方那柔软的唇上细腻地摩挲,缓慢,不舍,最终将那不着一物的滚热身躯紧紧嵌进怀中的那一刻,
那张压抑着的男人面庞不可抑制的微微痉挛起来,无法逃脱的痛苦,不可置信的心喜,能紧紧怀抱所爱的震撼让此刻这张素来坚硬冷漠的脸是如此生动,有着一种让人止不住微笑的满足。
“江远……”似梦似幻的叹息。这一刻,这人终于肯被他实实在在地抱在怀中了,脆弱美好安详到给他一种错觉,仿佛,天地虽大,但他却已只属于他一人。
江远清醒过来时,已听不到潺潺的水声。身下感触到的也不是冰凉的石板。未睁眼,他已在微笑。
那个人,终究不愿见他困死。他完全清楚,那人曾多么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不过,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没让他死在那里。
这个冒险的赌他总算没输。
“王爷笑得这么开心,莫非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途中遇上了什么好事?”
上方响起熟悉的嘲讽语调。江远努力撑起重得过分的眼皮,又死劲儿地睁了又睁,总算将上方俯视着自己的男人脸庞看清了个大概。
再艰难地转动了眼睛,精致的摆设,安神的薰香,还有身下躺着的柔软又色泽鲜艳的被褥,这个房间,似女子香闺,却又有着寻常香闺没有的香艳。
“饥饿引发全身脱力胃痉挛脾内出血,湿寒之气入骨,引发诸多旧伤,这两天两夜,热寒并起高烧不止——你到底还有多少毛病?”
“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了。”江远发现自己依旧全身无力,连抬抬手臂也成了一大困难。他原来也不知自己的身体竟有这么多毛病。他向来不是一个懂得宠腻自己的人。
“劝你少动,如若引发那些旧伤顽疾,有你受的。”
江远很听话地安静躺好,“我们还未出柔然吧?”
“在你我跌进地牢的第二天,柔然国君就下命全国范围内戒严,搜捕入宫窃宝的贼子。据说还曾召集全皇城的名画师根据他的口述描画美人图,但结果似乎与君王心中美人相去甚远,一怒之下杀了好几名画师,最后无奈放弃。你想和柔然联姻的计划恐怕是无疾而终,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适时出现,看来沐云是算好他醒转的时间,将药事先煎好。江远靠着伸过来的手臂仰头将药喝了,笑道,“这比你上次喂我喝的药难喝多了。”
无意间的玩笑话,沐云本算得和煦的脸却霎时黑了下去。将空药碗砰地甩在不远处桌上,顿成碎片。江远一愣,猛醒悟过来,不由一时无语。
曾经,这个男人也曾如此刻般亲手替他煎药喂药,即便半夜,也从不曾假以他人之手。可如今提起,却无疑是一种讽刺。曾经的温柔曾经的亲密,此刻在这二人之间,哪堪回首。
沉默片刻,沐云沉沉开口:“你如此放心喝药,便不怕我下毒害你?”
江远努力地换了个睡姿,闭了眼疲惫地道,“不会,你就算要下毒,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燕鹄大将军岂是如此乘人之危的小人。”
沐云见他完全无视自己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下,不由恨得牙痒,盯着那张安祥的睡颜却也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