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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亮了起来,夏天的早晨总是会到得特别早吧,所以在盼望的时候可以更早看得到。就像以前不被逼到上交的前一天,不会通宵赶论文时一样,而且是同样的不需要动脑,从复制粘贴,从粘贴再到复制。一些短短长长,有断裂有经渭的情景再次拼凑起来,一会儿在我脑子里成型,一会儿再被我赶走,于是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有些发冷,是缺觉的表现,很奇怪最善于在各种环境下睡着的我,这次竟然没有失去意识或者神游于外。对于我还坐在这里的事实,也还是那么清晰而明确地知晓。这就是所谓的在希望的时候它总是不会给你机会。
这是崭新的一天,也许很多人将在这一天有他们一生难得的遭遇。比如遇见一个人,然后与他一见钟情;比如与一个人永别,再看不见他的脸。三年,或者二个月,在这一天不过是相等的两个简单符号,与它是周末还是周三,完全无关。这一天发生过的事,不会因它们而有任何改变。
那个微微侧了头,带着些许困惑说着“我好像见过你”的大男生,在我一个白眼过后居然笑出来:“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上课睡觉口水流到桌子上的。。。”……直白得让人痛恨不已,让我一个趔趄跌倒,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许翔啊许翔,为什么每在我扒住了你这个坑的边缘的时候,你都有办法让我再次脱手落回去?你转身时说着的婚姻,你的婚姻已经要实现。在第三个年头说再见,在说再见后的第三个年头,却为何要选在这天。已经不记得如何去恨,却还记得如何的爱。许翔抓着我摇晃呵痒让我笑到岔气,也没能听到的三个字,一直我心底抽芽生长,即使根部已经腐烂,枝叶还是密布了空间。
人真是习惯犯贱吧,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我直起上身后靠,倚在墙上,安静地听书房门沉闷的响动,踏踏的拖鞋声。卫生间的门打开又关上,水哗哗地流,剔须刀低沉的蜂鸣。
周琼从开了一整夜的卧室门走进来,湿润的发丝顺从地贴在他略微苍白的脸颊上,那上面有退却的青色胡茬的痕迹。他甚至是平静的,没有看一眼他不想看的任何东西,只是在衣柜中唯一没被我搞乱的隔间里取出笔挺的西装。换衣服的时候他是背对着我的,不算健硕的身体一点点暴露在空气里,再消失在悉索的布料摩擦声中。他的手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然后越过一条拿过另一条领带,仔细打好。
这个人,是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形象有一点偏差的,即使是在夏日,即使是在刚刚经历了疲惫的一夜后,他也永远是最光彩照人的精英种群中的一名。
我想起那廉价的条状物,是我唯一买给他的东西,即使他接过后无意掩饰他的惊讶,即使他当场就毫不客气地敲打我竟看不出仿版的粗糙疏漏,即使他眼里充满了对低层次品味的嘲笑,即使他一次都不曾打过,却还是好好地挂到了柜子里。而现在,它也依旧只是安静地挂在那里,再关在不见光的空间中,失去了仅有的一点意义。我笑,幸亏那是死物,不会在夜里化作厉鬼声讨我的责任。买下它,再让它被丢弃。
收拾好的周琼,恢复成周琼的周琼,从我身侧走过去,脚步未有任何迟疑。皮鞋的声音也很快消失在砰的门响之后。
我又在发呆了。心里面空空荡荡的。
这就像是你早知道一场电影的结局,却也许还是会在散场的时候有莫名的失落感,你不能说这是人体精密的纤细的神经结构造成的正常反应,因为这样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在“有些时候”产生而已。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太阳从云层背后露出脸来,明亮而刺目。脚已经彻底没知觉了,只是也没人会骂着白痴你坐在地上一晚上会有知觉才怪再伸手过来拉——我随即摇头,这是在周琼家里,周琼是不会骂的,顶多只是给个鄙夷的眼神,再干脆地用手拽。我缓慢地扶着墙站起来,试着活动活动,还能走,不会残疾,自然也就失去了所有不行动的藉口。
书房门开了一半,开着窗也吹不散的浓烈烟味流窜到整个屋子里,让我忍不住咳嗽。迟缓地重复着某人不久以前的活动路线,洗澡刷牙,仔细地刮掉有碍观瞻的胡茬,又敷了敷堪比国宝的俩黑眼圈。可惜我没有西装这样的东西,于是只能从一大堆未能打包的混乱中勉强打捞,找出褶子还比较少的衬衣牛仔裤套上。
真是帅到一塌糊涂的青春啊~我在镜前陶醉,假装我还是青涩少年。不要自我鄙夷,也不要自暴自弃,我笑着,相当无耻地进行着美好的自恋。
三年前的今天,有人跟我说再见,忘了再三年前的今天他跟我的第一次见面;三年后的昨天,我理直气壮地指责别人,大声分手,忽略了是自己的不干不脆没脸没皮,而继续让自己逃避而懦弱下去。
我在散不去的烟雾里练习着笑容,在别人幸福的时候,如何可以哭丧着一张脸。
第 14 章
直到电话响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等我再迟疑地接起来,它已经声嘶力竭地吼了几遍。结果还未出声,那端就传来许阳劈劈啪啪崩豆子般的轰炸:“周琼你怎么还没到别告诉我你忘了咱们说好的事你耽误了我的好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果断地把电话离远些,才勉强忍住没把话筒丢掉,那疯婆子大概也才觉出不对劲,马上换成正常些的语气:“喂喂,你该不会是邹喻吧?”
……我无力,狠狠咳了几声稳稳神,才说得出话来:“是我……”然而还没等我说完,电话里又叫起来:“……哎哎,别动那个!……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喂,就说你呢!……”
很忙乱的样子,语速快得让我发晕,不过我大概可以理解那边此时的场景,定然热闹。于是耐心等她转回注意力。
结果半晌过后,许阳终于转回来听我沉住气再说一遍“是我”,然后“啊”地恍然,之后马上继续爆豆子:“邹喻啊你快把周琼叫起来你们快点过来我这边忙得要死你也赶紧过来出点儿力嘛!”在我能做出任何答复之前,她已经在一句“好了啊我没时间跟你说了呆会儿见”后,潇洒地挂了电话。只剩下我在那里捏着话筒哭笑不得。
周琼啊,早就走了啊。这个意识在我脑中转啊转最后只转为下意识的重复喃喃。
许阳这女子,其实很讨人喜欢,性格也很不错。只是,怎么她就会是他的妹妹呢,怎么我就忘了他说过他有个妹妹从小在外市的奶奶家呢,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她叫什么呢……若是早知道,也就不能在无意间就撬了他妹妹的男友了吧。
而现在,这又算什么呢?许阳似乎不计较,似乎也对当初毫不知情——呵,我苦笑,若是知道才怪了吧,除了在学校闹得风风雨雨让他急于撇清外,怎么还会让他视若珍宝的家人知道呢?只是,他的家人是他的珍珠,我的就不是我的宝贝了么?
今天这样的状况,搁以前我还真就没想过。“我前前前前前情人的婚礼”,怎么听都怎么别扭吧。但是人家都请了,还是通过侯新转过来的,也算用心良苦了,同时证明他上学时的好智商还没有退步,从侯新回国算到他肯定知道我的下落,分毫不差。所以,我再怎样也不能孬到脸都不露呢。
何况……我笑笑,有些事,这么多年都不去想,却在一个晚上琢磨了个清楚,原来也不是如何麻烦的事,只是不去动脑的话,它永远都不会自己通畅了再告诉你。
瞥了眼卧室里依旧乱糟糟的衣物,就不去收拾了,反正来的时候我也并没有拿什么过来,周琼自然会整理,因为毕竟这是他的家。
从挂着一大串诸如指甲刀小剪子模型手办——的钥匙串上捡出那亮晶晶的一把,挂在冰箱门粘的钩子上,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握在手里凉凉的温度。再去看的话,它一定是在一室灿烂的阳光里闪烁着吸引人的光吧。会让人着迷呢。
所以,不能回头。不可以回头。
走出楼门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社区的早晨,一直会让人神清气爽。不算热的天气,是恰好的暖洋洋,适合只带着钱包去流浪。
……所以随后响起来的破坏一派鸟语花香的车笛声,就不那么讨喜了。我眯起眼睛,搜索着杂讯的来源,却是不算陌生的车型,探出不陌生的人头来。像以往任何一次恰好的邂逅一样,陈褚那张笑得灿烂的脸,都会让人气不起来。
“早~上车。”
打开车门,陈褚亮出雪白雪白的牙齿,简单而明确的招呼着。我所有的愕然和意外,在最后都只能在嘴边转化成笑不出的弧度。一定很像白痴,我居然在等着他再说一遍那句“是表哥让的哦”。不过,似乎也不用讲了呢。
“……早。”只能这样回答的我,终于还是坐了上去。
陈褚仔细地看了看我默然的神情,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发动了车子,向目的地开去。
想像过一万次的重逢,却从未在醒着的时候笑得出来。太阳实在很好,让我在下车的一瞬间眯起眼睛,而错过了门口西装笔挺站得笔直笑容完美的男人的转头。
清楚了些,只见到他正在招呼来贺的嘉宾,头发不再是短短的运动男生的样子,而是中规中矩又合时宜的发型。我站在车边,遥遥地看着他。侧影还是那样挺拔呢。
曾经以为我不曾有一刻忘记那张熟悉到想起来就会痛苦的脸,却在再次看到的时候发现其实已经根本想不起来细节,自以为最深刻的记忆也只不过停留在对一些过往依旧残存的依恋。
陈褚神情复杂地看我一眼,在得到我“放心”的答案后摇头欲言又止,姓蒲的家伙从楼的阴影里走过来,他的脸色也变了变,寒着表情没有动。我倒是忍不住笑出来,知趣地躲开。没钱而四处蹭饭的日子曾经当过无数次寝室兄弟的电灯泡,惹到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却遇到了不能不闪开的人物,再被眼刀杀下去,怕是我就等不到今晚的月亮。
做了个“安拉”的手势我整整衣服,探头探脑,准备堂而皇之地作为今日嘉宾走进辉煌的大厅,抬头却正与准新郎打了个照面。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啊,我自嘲,毕竟多年未见连寒暄都生疏了,跟这个人的关系其实远不如与侯新来得自在,想来当时我竟也会隐藏自己只想在其面前只表现好的一面,怪不得会被人指为虚伪,原来已是早就有的习惯。
这次我没有忽略许翔眼中的惊讶,随即转为复杂,我想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突然的目光相遇让大家都少了心理缓冲的时间。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依旧带着今天所必需的礼貌微笑,先请眼前的人进门,然后侧了侧头对身边应该是他交好或是亲戚的人说了几句话,才又看向我,继而走了过来。还是那么帅。
我笑,伸手于他,他倒一愣,之后便轻轻握了下就放开。
之后我掏出包装整齐的红包递过去,在许翔低头抬头的表情变化中,察觉自己难以言喻心情,竟只是感慨占多些。
“……谢谢。”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接过去的手指关节泛白,很用力地捏着那薄薄的纸。
“不客气。”我扯扯袖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不善于攒钱,”我的脸难得地有点儿热,丢人的话总是难说出口嘛。“所以……不要嫌少。”要知道丢了钱包挂失冻结帐号后——其实那卡里也没几百余钱,我曾一度等同于穷光蛋。刚刚到手的奖金,对我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可在这种场合,却实在不太够分量。
许翔的眼神更加复杂,喉头勉强动动:“……我知道。”
气氛变得微妙,稍有冷场却不是很糟糕,其实已比我想像的要好上很多。要说起来,更像是回退到幼儿时代,连对话都缺乏社交的基本常识。我真不是合格的宾客。许翔半空中的手已极慢的速度收回,眼睛却没离了我的脸,应该是在仔细小心着我的态度。原来我没少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人来疯,让他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会条件反射的再紧上条神经。
真是证明我的恶劣呢——我耸耸肩,对自觉好笑的情形作了点无用的掩盖,却不成功。
因为许翔的表情并未变得轻松,而且没有再说话。我只好继续:“侯新让我替他说句Sorry,你的嘱托他虽然做到了,但是人却因公务繁忙,不能来贺了。”
……我极为不爽地想起,这小子甚至没露面,只是拿请柬速递加一通电话过来,摆明了因为怕又看到我没完没了的这麻烦而要烦劳他老人家,而在说不能来的时候无比侥幸的快活,让人牙根痒痒,当时压根傻了没时间理会。现在想,还真是应该狠狠骂这死人,不够义气。
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了然,许翔将细细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