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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公司肯录用他,给他一份可以吃饱饭的工作,别再被她搅黄了。
姚星辰当即瞪了一眼那个推人的大妈,一边往后退一边微笑着说:“池穆哥,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啊,你下了班我就带你去附近吃最好吃的章鱼小丸子,我有事和你说哦!”
保安又催促她,姚星辰一边大步往后退,一边说:“我等你啊!换工服别把钥匙落在柜子里,还有啊,手机,手机要挂在脖子上记住了吗?”
渐行渐远的她退出了研究所,池穆站在打卡机前望着她,听话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记住了。”池穆的声音温吞吞的,目光有些呆滞。
姚星辰安心的笑笑,推门走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骂了一句三字经。
“陆老师?”小张眼见着陆立风站在这里看了半天,有些疑惑:“您怎么还不走?有事要交待我吗?”
奇怪,陆立风从来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陆立风收回目光,在小张的接待台前,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桌子。
“陆老师,有事?”
陆立风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点着,有些犹豫,但还是一脸认真的问出了口:“你知道,这附近有好吃的,章鱼小丸子?”
小张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诉我。”
…
这是一家海贼王主题的餐厅,开在B市大学城里,因为是学生吃饭的时间,客流量很大,章鱼小丸子家挤满了人。
陆立风这样的穿着扮相,与嘻哈迷彩的大学生们格格不入,几个坐在一桌的女同学总是朝他这边看,指指点点笑笑闹闹,他自悠然不动,点了杯清酒,坐在桌前独饮。
而他身后的一桌,一个性感女郎,正在喋喋不休。
一会儿很温柔:“来,加一点芥末酱,你最喜欢了,是吧?”
下一句又很粗俗:“哎呦我操,弄衣服上了。”
陆立风听着,清酒入口,只觉得有一股掺了水的味道。
“池穆哥,你今天表现得很棒!第一天上班,就会擦打卡机了!”姚星辰说。
掺水的酒喝得索然无味,陆立风干脆就着这女人的话下酒,听到这里,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难道会擦打卡机和会擦洗手台是两种技能?
池穆弯起眼睛笑了笑,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给家长汇报一样,说:“今天,吃了鸡腿。”
“呀?中午吃了鸡腿呀?”姚星辰像哄小孩子一样表情夸张,知道他伙食这么好,打心底里高兴。
池穆见她高兴,又得意的说:“还擦了厕所的瓷砖。”
“好棒好棒!”姚星辰有节奏的对着他鼓掌,有点像是传销组织的头目:“池穆最棒!鼓励!池穆最棒!鼓励!”
池穆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尽管他看似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却在每次真心大笑的时候,笑起来都会比别人看起来蠢一点,傻一点。
陆立风可能也是闲的,忽然想象着如果这个女人有了小孩,被她这样教育,孩子估计会越来越傻。
姚星辰每次看到池穆纯净的笑,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恩赐。
她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眼底多了几分认真。
每个人都有两个面,A面B面,A面属阴,蛰伏着不可告人的执念。B面属阳,流淌着清喜的泽泉。
池穆是姚星辰的B面,无论走得多远,看到他,她就能望见初心。
“池穆哥,你喜欢小孩吗?”她忽然问。
池穆眨了眨眼,用筷子蘸了蘸芥末酱,抹到她唇上去:“喜欢。”
姚星辰舔了舔嘴上的东西,心里很高兴:“池穆哥,我怀孕了。”
池穆问:“什么叫怀孕?”
姚星辰说:“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前阵子,我让人下药了,妈的一提那人渣我就吃不下饭!这种人就该把他的鸡鸡切成一片一片的泡酒喝!”
正喝清酒的那位,手上一顿,狭长的眼睛反感得眯成了一条线。
姚星辰忽然很失落:“然后就怀孕了…我记得我吃避孕药了啊,不过好像不是紧急的那种?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吃什么补药了!弄了我好几次射了那么多…不怀孕才怪…”
姚星辰说到一般,望见池穆那张白皙纯净的脸,突然就收声了。
怎么能对着池穆说这么恶心的话呢?可能她现在已经习惯把他当成了倾诉者,当成一个没有记忆和判断能力的孩子。
姚星辰突然拉住了池穆的手,轻轻的拉住:“我怕,我不想做人流。”
记忆里的红色永远也抹不去,眼前的那个女人,被推出来,狭窄的走廊里充斥着血腥味,难闻至极。
姚星辰不忍再回忆,只能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一些,认真的说:“要不…要不我跟我妈说…就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妈是基督徒,就算她反对我和你,也不会让我堕胎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结婚了。”
“池穆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先生很多金,红包收到了吗?再来!
☆、 泼辣英红
【提起这个陆立风,作文没及格过的姚星辰,能给他写一本书。】
“你当你妈傻呀?啊?姚星辰,你长点脑子好不啦?一个智商只有八岁的智障还能生出丸子来?你脑子不要秀逗了啊!”
某个带拆迁的筒子楼里,传出一个上海口音的女声,回荡在这已没有几户住家的老旧部队家属院里。
筒子楼的走廊里有人在做饭,呛锅的葱花味袅袅传来,隔壁和姚星辰一起长大的燕军吼了一嗓子,毫不费力的就传到了姚家。
“英红姨,星辰回来啦?”
廖英红拿着蒲扇在雪纺衫子领口扇了扇,瞪了一眼床上坐着的姚星辰,声音提高八度:“是啊,燕军有空来找星辰玩啊!”
“嗳!给我妈做完饭就过去!”燕军应了一声,蔬菜下锅翻炒起来。
廖英红变了变脸色,把新烫成卷的中长发掖到耳后去,用扇子指了指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小声说:“你看看人家燕军!都那么孝顺!就你这个贱骨头整天气我,你说说你为了池穆那个寿头,竟然假装怀孕,骗到老娘头上来了!”
姚星辰嗑着瓜子,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小声嘟囔了一句:“是真是假反正娃娃在我肚子里,我要嫁给池穆哥。以前你不让我嫁,嫌人家脑子不好,现在我肚子里有小娃娃了,你还有什么说的?这就是命中注定。”
廖英红根本不信,就着她的话老生常谈道:“你的命中注定,是陆立风,那个池穆,哪一点比得上陆立风?”
一听陆立风三个字,姚星辰手上的动作一顿,变得不耐烦起来:“能不跟我提那个书呆子吗?您这辈子没嫁进陆家,非要把你女儿塞人家户口本里?”
廖英红被人戳到痛处,当即就急了,横眉立目,站起来掐着腰,颤抖着拿着扇子对着她骂:“你个小赤佬!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
姚星辰早习惯了,嗑着瓜子也不躲,随手把皮就扔到地上去,嘴一撇:“你看你你看你,除了我谁还知道你这副弄堂泼妇的样子?真不知道陆建林见没见过你这个样儿,要是见到了,说不定早跑了!还能和你暗送秋波这么多年?”
一提到陆建林,廖英红不说了话,轻咳一声扇了扇风,冷静了一下,淑女了一些说道:“小瘪三,不要乱讲话,我和你建林叔叔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别看廖英红泼辣,但说话从不掺假,她与陆建林,也就是陆立风的爸爸,的确在肉体上是清白的,如果真要论起来,两个人充其量也就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早年间,陆立风的爷爷陆崇宝在北京琉璃厂做古玩生意,廖英红被她的爸爸从上海带到北京买古玩,路过陆家铺子的时候,与陆崇宝正在铺里帮忙的儿子陆建林一见钟情,从那以后,这个天真浪漫的上海小姐就得了心病,两人互生爱慕,异地传信,不知不觉间爱情就生根发芽。
后来陆建林当了兵,有一次回北京的时候,陆建林提出要带廖英红见长辈。
陆家的家教甚严,等级分明,也不知道陆家用了什么方法,把任性张扬的上海小姐吓回了上海,火车上哭了一路,回去之后憋着一腔的委屈,写信给陆建林,表示不必再联系。
后来廖英红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不也是女孩子整天提分手?那时候的女人也是人,偶尔提一次分手怎么男方就当真了?
就那一次通信之后,陆建林就回了部队,不久,家里便给他包办了婚姻,廖英红不知情,思念难忍,终于决定克服困难搬到北京。搬到北京的第一天,她来到去古玩铺子找他,却被铺子里的小伙计告知陆建林早已结了婚,小伙计说,陆建林新婚当夜,喝成了胃出血,一直在哭。
廖英红又痛又气,不久,就病倒了,北京人生地不熟,唯一认得的就是那个小伙计,小伙计对她很好,对这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百般呵护,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廖英红就嫁给了陆建林家的小伙计,也就是姚星辰的爸爸姚堡生。
后来陆建林在部队发展的很好,做了后勤部长,姚堡生就做后勤采购部司机,两家子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
“是是是,你们二老是纯友谊。”姚星辰话锋一转,挖苦道:“您那纯友谊又要往我们家送东西了吧?今儿个就中秋了,估计陆家又要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的破东西。”
“乱讲!”廖英红拿扇子拍了一下姚星辰的肚皮,姚星辰下意识的护了一下。
“陆家送东西那是因为你死去的爸爸,你爸爸和你陆叔叔那么多年的战友情谊是说断就断的吗?陆家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你这小白眼狼一点都不领情!行了,你别跟我这儿丢人现眼了啊,赶紧拾掇拾掇,陆家马上就要来人了!”
姚星辰磨磨蹭蹭的起身,拿起笤帚扫地上的瓜子皮,刚收拾完,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楼层矮,大院里回音大,像是就在耳边一样,姚星辰听到有几个大院里的年纪人跟人打招呼的声音。
“立风来啦?来看你英红姨?”
“贺阿姨,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
那是陆立风的声音。
记得小时候,部队院里的家属宣传队搞文艺演出,每次大合唱领唱的都是陆立风,大人们说,陆立风的嗓子清亮,柔彻。
可不是透亮么,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见他那死板的声音。
姚星辰找了件大背心套上,拿了个牙刷塞嘴里,大大咧咧的走到门口“庄重迎接”。
陆立风的小跟班堂本先上来的,搬了两箱高级水果,还有一箱老人泡脚用的足浴盆。
“搁这儿搁这儿,”姚星辰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指挥,“你把水果放门口,回头我出门绊倒了怎么办?”
堂本按照她的指挥把箱子一摞,累的呼哧带喘的,瞪了她一眼:“有本事你来搬!累死我了!”
“活该,”姚星辰轻飘飘的讽刺他:“谁让你甘心给人家当跟班的了?当跟班的就要有跟班的觉悟!”
“你!”堂本气的直瞪眼:“你好?当模特穿衣没品位,出唱片唱歌还跑调,要不是那天救你…”
“救我?救我什么?”姚星辰眯起眼睛,盯着堂本看。
堂本咽了口唾沫,像是迅速做了一番思量,最终吞下了本该说的话,话锋一转搪塞过去:“就你!就你那人品,太次!胸大无脑!”
一个大院里长起来的,总之堂本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姚星辰的,一见面就拌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姚星辰可不是什么让号的人,当即把牙刷一拔,喷着牙膏沫子,嚷嚷:“好意思说我?你说说你,从小就一副跟班小弟的德行,人陆立风穿什么你穿什么,人陆立风学考古你也学考古,人陆立风要是真当一辈子处男,你也跟着当一辈子处男啊?”
人陆立风要是真当一辈子处男,你也跟着当一辈子处男啊…处男啊…男啊…啊…
姚星辰的这句话,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低空飞行。
她妈妈正去接陆立风上楼,刚走到单元门就听见姚星辰的尖嗓子,当即怒喝一声,打断了她那张鹤顶红的嘴。
“姚星辰!你给我闭嘴!”
被老妈骂,姚星辰不福气的撇撇嘴,往外一看,只见楼梯的拐角处,上来一人。
她是先听见皮鞋声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他的脚步总想是经过计算的机器一样,万年不变的一个频率,分毫不乱,听着让人莫名其妙的就安静了下来。
姚星辰和堂本谁都不吵了,站在门口往楼梯处看着,只见陆立风一步一步上了楼,逆着走廊窗户照进来的光,看不清表情,但姚星辰觉得,他好像是在看她。
那眼神,有点阴森。
这是他不止一次听见,她笑他是处男了吧?按理说应该习惯了,怎么还这么大反应啊?
姚星辰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