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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星辰还要说话,陆烽火却突然下了床,说自己有事,慌慌张张的出了姚星辰的卧室。
姚星辰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陆烽火无意间泄露的一句话,把她多年来不敢想的疑虑重新带了出来。
姚星辰不禁想起那一天,池穆还在b大一院实习的时候…
那是记忆中无比灰暗的一天。
池穆被送到医院时,已陷入重度昏迷,经院方气管内插管急救,昏迷状况也没有好转。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姚星辰的耳边充斥着池穆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烧炭自杀,姚星辰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池穆哥不可能自杀。
第二天,池穆被转送到其他医院,评估后次日给予高压氧舱抢救,每次一个半小时治疗,到第四次治疗后,奇迹似的可以举起手,并有了动眼的反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烧炭自杀,这是池穆给院方,老师,家人,以及好事的小报记者,留下的最后印象。
就连警方也这么说。
姚星辰不得不想起,他最后一次流着泪,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星辰,我是个罪人。
罪人…
姚星辰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她赶紧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翻找着池穆室友,也就是正在b大二院工作的毛峰,他的电话。
“毛峰,是我。”
“星辰啊,找我有事?”
“我想问你啊,你知不知道肖逸当年为什么在实习的时候中途离开了?”
毛峰有些为难:“本来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是后调来b大一院的,但那天见到肖逸之后,我觉得你们说的什么加拿大的医院像是在撒谎,我就八卦嘛,问了一下我们院里的同事,的确有和肖逸一届的,我就打听了一下,当年肖逸离开的原因…星辰,你问这个干什么?”
姚星辰觉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急急的问:“毛峰,你快说!”
毛峰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还是不要传出去了。星辰你别为难我了。”
姚星辰说:“毛峰,你别跟我装傻,我跟肖逸什么关系你清楚,我们俩不比你亲近?你告诉我算不上八卦,你赶紧说!”
毛峰想了想,语气沉沉的说:“他去坐牢了。”
坐牢!
“什么?”姚星辰如遭雷击:“他家里人不是说他出国了吗!”
“兴许人家对外就这么说,嫌丢人,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听说是把人家车给点着了,纵火罪,判了三年。”
姚星辰挂断电话,呆呆的坐到床上去,目视前方。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同学宴散场后,肖逸站在夜风中的样子。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手插着裤带,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中,累积着时光堆砌而成的故事,复杂的看着她。
我走了,再见。
他说了告别的话,脚上却没有动。
那一天,他的踟蹰,他的停留,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而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姚星辰的脑海中瞬间都是关于肖逸出现时的记忆碎片,他孤寂的眼眸,身上穿着的道具白大褂,抢救陆烽火时看她的眼神,又眯起眼睛看陆立风时,那一闪而过的尖锐…
这些碎片,在她的脑海中编织着,拼凑着,却无论如何也拼不起来。
姚星辰忽然想到了他工作的那家叫做“恐怖精神病院”的鬼屋,立刻拿起平板电脑百度了一下。
原来,他在里面扮演着恐怖的“解剖医生”,每日领着200元左右的薪水,有时还要被观众游客打。
姚星辰记下了他的工作地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烧了别人的车,这个“别人”,是谁,他和池穆,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肖逸,只有肖逸能够告诉她真相,她一定要再见肖逸一面…
☆、第43章 再次见面
【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喜欢,已经喜欢到了即使得不到也没关系。】
第二天一早,姚星辰对着镜子梳妆,准备去找肖逸。
她拍拍脸,修修眉毛,看着镜中有些浮肿的脸,有些懊恼。
陆立风洗漱利落,准备上班,一身清爽的来到衣帽间选领带,就看见某个女人正在对着镜子拍脸。
陆立风昨晚回来就沉着脸,似乎不太高兴,也不知为什么,姚星辰懒得问,两个人就一晚上没有说话。
他站在她身后选领带,修长的手指在不同颜色的领带上抚过,听到她拍脸的声音,不禁冷嘲热讽道:“终于知道自己混蛋了?”
姚星辰拧着眉毛回过头来:“我这些巴掌应该拍在你脸上才对,要不是给你生孩子,我的脸怎么会肿成猪头?”
陆立风抬眼一看,她尖细的下巴不见了,脸上肉嘟嘟的,有点婴儿肥,但不至于很丑,淡淡的笑了笑:“猪头,好比喻。”
姚星辰剜了他一眼:“去去去,赶紧走,去研究你的古董去,看见你我就烦。”
陆立风也一蹙眉,转过来正面对着她:“姚星辰,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烦我什么。”
她总是说,看见你我就烦,这句话几乎是从小说到大。
陆立风记事以来,自己给人的印象不说是人见人爱,但也绝对有信心自己不是讨人厌的那一类,父母很少训他,兄弟姐妹跟尊重他,同事朋友也与陆立风相处融洽,偏偏在她面前,陆立风看到最多的就是排斥。
姚星辰用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说:“烦你还需要理由吗?看见你我的儿茶酚胺就会分泌过量,由内而外的产生异常情绪,这是一种生理反应,就像你闻到柠檬和榴莲就受不了一样。”
陆立风挑眉,上前一步,忽然把她困在死角,脸低低的凑过来,极尽诱惑的说:“你确定,这种分泌物,不是荷尔蒙?”
他的唇凑的很近,几乎一低头就能亲到她,他说话的时候,有清晨刷牙留下的薄荷味,让她的大脑皮层忽然兴奋了一下。
姚星辰几乎是防不胜防的红了脸,想爆粗口,但为了宝宝忍住了,抑制着自己凌乱的心跳,强装镇定的说:“你…你要是再敢调戏我,我明天就用柠檬味的香水,榴莲味的洗发露,然后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陆立风立刻想到那两种味道的混合,整个人都不好了,皱了皱眉,放开对她的禁锢,抽出一条领带来,搭到脖子上。
“会不会系领带?”他问。
姚星辰一下子愣住了,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的站在她面前,笑着问:媳妇儿,你会不会系领带?
那是大学时候的一场辩论赛,肖逸以傲人的口才与强大的气场被院里选中,去参加校级辩论赛,他被迫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一脸不习惯的站在她面前,有些委屈的求助她。
姚星辰猛地从那个场景里回过神来,收了收涣散的瞳孔,聚焦在他的身上。
陆立风看着她,本以为爱贫嘴的她会拒绝,没想到姚星辰面无表情的勾了勾手,对他说:“过来。”
陆立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立在她面前,低下头。
姚星辰踮起脚尖,把领带在他的后颈上搭下来,交叠穿插,很认真的系起来。
丝绸摩擦的声音传递在封闭的衣帽间里,陆立风低头看着她的眸子,黑亮黑亮的,里面闪着光,而她的唇轻轻的咬着,脸上偷着一股难得的认真。
陆立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动,细小的声响在心脏里炸开,像是被人撒了一层跳跳糖。
姚星辰手上一收,一个漂亮的领带扣便打好了。
她抬头看着陆立风,忽然就变成了肖逸稚气未脱的脸。
“跟谁学的?你是不是给别人打过领带?”阶梯教室里,肖逸挑起眉毛,有些吃醋的问。
姚星辰大咧咧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小时候给我爸打过。”
肖逸松了口气,看她的目光更加灼热:“完了…”
“什么完了?”
“你给我系了这么丑的领带,一会儿比赛,我一定会分心。”
“你分心个屁啊?有这么丑吗?我看看?”姚星辰重新把手搭上去,又调整了一下,却突然被他抓住了双手。
肖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表情变得异常认真,每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姚星辰都会觉得很有压力,就像那一晚,他说要她负责的时候。
“因为我会忍不住联想到亲你的嘴。”
姚星辰有一秒钟的愣怔,推开他,给了一拳:“去你大爷的!”
肖逸邪邪的勾起嘴角,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挥了挥手,给她一个飞吻:“我上场了,太帅不要眨眼哦!”
肖逸说话的时候眼睛忽然变大了一些,有些滑稽有点萌,姚星辰被他的臭屁自恋逗笑了,转身,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观战。
回忆只用一瞬,却总是永恒的。
姚星辰总是同病相怜的想,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喜欢,已经喜欢到了即使得不到也没关系。
姚星辰想起那些画面,那些笑容,第一次隐隐约约的为肖逸感到心疼。
那个曾经扬言说,在医学院,池穆第一,我肖逸愿意第二的“有志青年”,那个在解剖室一呆就呆一天对着“大体老师”吃面包的肖逸,怎么会落魄至此。
陆立风摸了摸被打好的领结,对着镜子说:“不错。”
她温柔起来的样子,其实是很迷人的。
姚星辰心里正感慨万分,有些惆怅,淡淡的说:“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陆立风转过来看她弱弱的样子,喉咙有些发紧,突然抬手捧上她的脸,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动情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姚星辰惊呆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陆立风看着她的肚子,欲盖弥彰:“morningkiss。”
姚星辰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陆立风就转身出了衣帽间,仿佛刚才这亲密的吻,是再平常不过的礼节招呼。
陆立风摸了摸领带,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的时候,突然就笑了。
如果刚才那样的情景,他吻不到她的唇…
今天一天的工作,都会分心。
…
到了那家恐怖精神病院,姚星辰把墨镜摘下一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平心而论,这家鬼屋全是姚星辰见过的最负责任的鬼屋了。
为了突出废弃精神病院的恐怖气氛,连楼道里的台阶都被洒了灰土,墙壁上泼着红色的油漆,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到了门口,“挂号处”的“小护士”正在睡觉,姚星辰把墨镜摘下来,小心翼翼的说:“美女,我想找一个人。”
小护士睁开眼,懒洋洋的说:“到我们这儿来都是找鬼的,没有找人的。”
姚星辰轻咳一声,摘下墨镜:“我是肖逸的朋友,他是不是在这儿工作?我要找他。”
小护士这才睁开眼,懒懒的打量了她一番:“哎?你不是电视里那个…那个…”
叫半天,小护士也想不起名字来,突然打了个响指:“你是不是《妻子的逆袭》里演小三的那个演员啊?叫姚…姚什么…”
姚星辰瞪了她一眼,又把墨镜戴上:“你认错人了!”
“哦…你要找肖逸啊?你是他什么人啊?”小护士的眼里有一丝藏不住的嫉妒和警惕。
姚星辰编谎说:“我是他女朋友。”
“我就知道,”小护士酸溜溜的说:“来找肖逸的都说是她女朋友,我不能都让进吧?亲爱的,我们这儿是收费的!”
小护士用水晶指甲敲了敲玻璃窗上的收费公告。
姚星辰见她这么不好说话,只能掏钱包抽出两张一百的拍在挂号窗口:“给我一张单人票!”
小护士收钱,给她找零,例行公事的说:“温馨提示啊,高血压心脏病孕妇禁止入内。”
姚星辰今天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件a字型的风衣,她的肚子本来就小,这样一藏,又带了一条丝巾,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姚星辰淡定的说:“温馨提示?我怎么觉不出哪儿温馨啊?”
小护士指了指墙上血红的几个大字:“大姐,我们这里是精神病院,您当老年关爱中心哪!我们家的风格就是不温馨,只恐怖,您到底要不要玩儿啊?”
嘿,现在这十七八的小姑娘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
姚星辰没时间跟她一般见识,拿着“病历本”推门进了鬼屋。打开病历本一看,上面写着:重度精神分裂并伴有被害妄想症症状。
姚星辰摇头,无奈的笑了。
一推门,恐怖的环绕声音效就在耳边响起,姚星辰从小就胆大,是那种看着鬼片都能睡着的姑娘,进了鬼屋,除了觉得有些黑,其他没觉得有什么吓人之处。
一个满脸是血的僵尸凑过来,在她耳边吹气,姚星辰淡定的说:“告诉你啊我手重,不想挨揍离我远点。”
僵尸果然退了回去,干他们这一行的,经常被吓坏的游客拳打脚踢,偶尔碰见个冷静的,觉得特省心。
穿过了恐怖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