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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刚打开盖的一个玻璃瓶,笑着迎上来,“……黎老爷怎么来了?快请坐。”语气颇有些受宠若惊,扭头吩咐墨雪,“快上茶……”
明明就是被逼来的,她竟做出这般模样。
看着穆婉秋清澈澄明无一丝笑意的眼,黎老爷暗暗叹息一声,“几个月不见,她竟也学会了这些玲珑虚浮的手段,全用到了老夫身上。”想起当初自己圈禁她时,她的坦诚和淡然,黎老爷心里一阵惋惜,嘴里说道,“白姑娘客气了……”撩衣在椅子上坐下。
穆婉秋接过墨雪端上的大红袍,亲自给黎老爷斟了一杯:“黎老爷请喝茶……”在他对面坐下。
黎老爷接过茶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幽幽传来,循着香味,目光落在案上一个打开的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上,随手拿起来放在鼻下,“……这是什么?竟这么香。”
“这是花香浸膏……”穆婉秋也随手拿起一瓶,“柏叶坊准备推出的,是用纯花香提炼的,用时不用熏,直接涂抹在肌肤上就是,即方便又简单,随时随地可以添香……”把用法给黎老爷展示了一下,最后问,“……以黎老爷的眼光看,这浸膏能不能红火?”
黎老爷用小指挑了一点,轻轻地在手心捻开,一股温暖甜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股淡淡的草香气息,好似盛开的栀子花,又似含苞待放的铃兰,香气飘逸、清灵,闭上眼睛,黎老爷仿佛置身于花海,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若有似无烂漫自然的花香中,竟无一丝熏香的造作和夸张……
“好香,好香”蓦然睁开眼,黎老爷连叫了几声好,“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竟不用火熏的香……”抬头看着穆婉秋,“……这也是黑公子调的?”又赞叹道,“他真是颗绝世奇才,堪比三十年前的魏大师。”
“黑公子?”穆婉秋一怔。
黎君已经知道黑木就是她扮的,她以为,黎君或许会替她隐瞒,但绝不会隐瞒黎老爷,可是,听黎老爷这话,他好像并不知道她和黑木是一个人。
“……怎么?”见她发怔,黎老爷问,“这个不是黑公子调的?”想起眼前这个小姑娘也是颗绝世奇才,黎老爷心竟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这样的绝世奇才,却偏偏不肯乖巧顺从地为他黎家所用。
“噢……”回过神,穆婉秋支吾了一声,“是,是的,这是黑公子才研制出来准备近期上市的,特意让我在大业找个经营商……”说完,穆婉秋余光偷偷觑向黎老爷。
按说以黎家在调香界的声望,根本不屑于给别的作坊做经销,但是,境遇不同,此时的黎家,太需要这样一两种绝世的香品来向外界证明黎家的实力,证明黎家的香总是引领潮流
就是抓住黎老爷这个心理,听说他来了,穆婉秋才拿出这花香浸膏来诱惑。
果然,一听穆婉秋要替黑木找经营商,黎老爷心砰地跳了一下,暗道:“她几日前去黎府,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念头闪过,黎老爷对姚谨又生出了一丝恶感。
心里波涛翻滚,黎老爷脸上波澜不惊,他慈爱地看着穆婉秋,“瑾儿不懂事儿慢待了白姑娘,老夫替她向白姑娘赔罪了。”
“黎老爷言过了……”穆婉秋微微一笑,“姚姨娘说的对,是我自不量力了,一个欺世盗名的杂工怎能妄想同黎家合作?”
黎老爷脸色一阵紫涨。
以他一界掌门人之尊,何时向人道过歉,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错了就错了,谁敢把他怎么样?
不是黎家命悬一线,他今天根本就不会登白府的门,原本以为他亲自登门道歉,就是给足了面子,这件事也就揭过了,谁知,穆婉秋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拿捏起来,这是黎老爷始料不及的,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沉默间,墨雪忿忿道,“就是,好好的被诬陷我们是阮都尉的奸细,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她无惧地看着黎老爷,“奴婢劝黎老爷也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瞧见你和一个欺师盗名之辈说话,白白的污了声誉……”想起那日穆婉秋在黎记门前受的辱,墨雪脸色涨红。
黎老爷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不是多年的涵养,让他分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怕是就要拍案而起了。
“雪儿,不得无礼”见黎老爷脸色有些挂不住了,穆婉秋忙出口制止了墨雪,又转向黎老爷,“奴才说话不知轻重,黎老爷千万别介意。”
见她说的坦诚,黎老爷脸色缓了缓。
穆婉秋趁机问道,“……黎老爷今日来此,何事?”
“我们老爷是为防潮剂之事……”见黎老爷沉吟不语,黎青说道。
无乱如何,现在是黎家有求于人,可不敢装大了。
“防潮剂?黎老爷是想买防潮剂?”穆婉秋皱皱眉,“这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原本还阴沉着脸,听了这话,黎老爷错愕地抬起头。
“实不相瞒,我那日求见黎老爷,就是为了防潮剂和这个花香浸膏,防潮剂使用是有季节的,只这夏秋两季,若销不出去就得压一冬天,柏叶坊虽红火,在大业却没分号,念着黎家名声响亮,两家又有合作契约,黑公子才委托我去找您,看能不能合作,谁知……” 穆婉秋摇摇头,话题一转,“黑公子听说我竟被阻在门外,当时就发誓再不同黎家合作……”叹息一声,“这次怕是我说什么也没用了,黑公子已经打算把防潮剂的大业独家经营权转让给柳家……”好心地看着黎老爷,“黎老爷要买,不如去找柳家试试。”虽有些夸张,穆婉秋说的也都是事实,刚刚夹在阮钰和黄埔玉之间煎熬,让她改变了主意,不想就这么放过姚谨。
这防潮剂的经营权一旦落入柳家之手,黎家就死定了
想起自己来之前在门口遇到阮钰和黄埔玉的情形,黎老爷相信,黑木说的出做的出,紧握椅背的手背青筋蹦起老高,他使劲全力才没让自己把一张椅子给捏碎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
姚谨,真是十恶不赦,她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第二百七十章休了
“这……这……”见黎老爷急红了脸,黎青忙开口道,“这都是误会,老爷也是才知道,一早就把姚姨娘禁了足,还望白姑娘看在老爷和大公子的面子上,好歹在黑公子跟前美言几句……”
没言语,穆婉秋只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渐渐地,黎青额头聚满了汗滴,砸得地面青砖扑扑地响。
终于,黎老爷打破沉寂, “黎家想要防潮剂的经营权,白姑娘有什么条件?”穆婉秋能坐在这儿和他谈,就说明这事儿还有余地,思前想后,黎老爷决定开门见山。
“……黑公子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穆婉秋摇摇头,话题一转, “不过嘛,如果黎老爷果真有诚意,我也可以帮您传个话……”语气十分诚恳,穆婉秋心里暗暗庆幸黎君没在,否则知道她竟还敢拿黑木来欺负他老爸,非活剥了她不可。
“好,有白姑娘这句话就好……”黎老爷舒了口气,问道,“黑公子打算以什么价钱给柳家,黎家都翻一翻,如何?”
“……黎老爷以为黑公子很在意这点银子?”
脸色一囧,黎老爷随即爽朗一笑,“改日我让瑾儿亲自登门给白姑娘磕头谢罪……”
这在黎府来说,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再不济,姚谨也是黎君的妾室,让她给一个匠人磕头谢罪,传出去黎家也将颜面无存,可黎老爷知道,黑木不在乎银子,他是要为眼前这个小姑娘讨说法,和黎家的生死相比,颜面已是微不足道了。
穆婉秋又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黎老爷再沉不住气,问道,“白姑娘的意思……”
放下茶杯,穆婉秋认真地想了想, “……我要黎家休了姚姨娘。” 虽然黎君不在,可姚谨是姨娘不需要他亲自写休书。
“啊……”的一声,墨雪惊叫出声,瞬间捂住了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婉秋。
黎青也眨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毛病?
外界早就传言她是黎君的外室,避嫌都来不及,现在竟逼黎家休了黎君唯一的妾,这要传出去,怕是一顶妒妇的帽子再也躲不开了,黎君以后怎敢娶她进门?
“小姐……”回过神,墨雪贴着穆婉秋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姐万万不可,您会被骂成妒妇的。”
看了墨雪一眼,穆婉秋没言语。
妒妇又如何?
她又没打算嫁给黎君,爱怎么看她是他的事情,她只做她想做的。前世今生,姚谨都是黎家的一根亡命藤,为了复仇之路的顺畅,她必须除了去。
早就知道谷琴背叛了黎家,曾经她若能早一点自己下手除了谷琴,黎家又何至于落入今天的境地?她可不希望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黎家,结果还是处处被动挨打
既然命运连着一起,这一世她就不能弃了黎家,既然对方扶不上墙,那么以后就由她来做主
黎老爷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说道,“……白师傅可否换个条件?”见她皱眉,又道,“这总是君儿的私事,君儿不在我也不好替他做主……”
“正好……”穆婉秋微微一笑,“我也做不了黑公子的主,不如就等黎大哥回来再和黑公子商谈好了。”
“这……”黎老爷脸色一阵青黑,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动了动。
熟悉他的黎青知道,黎老爷这是真怒了。
他屏息静气地看向穆婉秋。
穆婉秋老佛爷般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宁静。
空气异样的沉闷,直让黎青的心绷的紧紧的,他不由得暗暗赞叹,“……难怪大公子对她青睐有加,光这份胆识,男人中也少见。”
沉默良久,黎老爷叹息一声,“……白姑娘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朔阳姚家和黎家是多年的姻亲,瑾儿没有大过,黎家也不好轻易就伤了两家的和气。”虽然在大业不入流,可姚家也是朔阳一霸,垄断了朔阳的香料市场,非常时期,黎家笼络都来不及,怎么能轻易得罪?
“黎老爷此言差异……”穆婉秋摇摇头,“……那日姚家公然在黎记门口叫卖香料,难道就不怕得罪黎家?”
黎老爷额头的青筋蹦了几蹦。
“白大师不知……”黎青解释道,“那日姚家突然到货,比预计早了半个月,适逢黎家骤遭大量退货,实在腾挪不出库房,番总管才求姚记就地卖了……”
只是黎家也没想到那些货会被柳家买去。
“……黎老爷可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就会突然提前半个月到货?”穆婉秋静静地看着黎老爷有些青黑的脸。“让他把货转出去,黎老爷可有想过他们会在黎记门口叫卖吗?”
这个他的确没有想到,当时让黎番去商量是想姚家偷偷地把那批货卖了,谁知姚家当即就在黎记门口叫卖起来,等他知道想阻止已经晚了,早就轰动了半个大业城,虽然姚世兴事后亲自来大业谢罪并处罚了管事,可黎家声誉上的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听了这话,黎老爷额头的青筋蹦了几蹦,看着穆婉秋没言语。
见他不语,穆婉秋随手从桌案上抽出一封信递给他,“……黎老爷看看,这是姚记这半年来和柳家的交易纪录,他们既然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不过百十车香料,姚家一句话柳家就可以帮忙,姚记又何苦故作姿态地在黎记门口叫卖了一下午,才被柳家低价收了去?”
握信的手抖了抖,黎老爷勉强控制着没把信给揉碎了,这些数据他案头都有,明知道这是姚家和柳家狼狈为奸做的暗局,就这么明晃晃地黑了他,可黎家哪有力量反击啊
就像现在他以一界掌门之尊却不得不对这个杂工出身的小姑娘百般忍让一般,黎老爷感觉他这一辈子的遭遇也没有这两月来的凄惨,每一天的变故都是煎熬,让他有种几欲疯狂的感觉。
终是统御调香界多年,黎老爷就是黎老爷,很快地,他便压下了心头泛起的一股暴躁,和颜悦色道,“如果白姑娘在我这个位置上,就知道我的难处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黎家绝不能和姚家决裂。
穆婉秋微微地笑,“也许黎老爷说的对,我年轻嘛,做事从不考虑那么多,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富贵险中求……”她正色地看着黎老爷,“我曾针对黎家今日之势和黑公子探讨过,黑公子就说,如果当初黎老爷能再狠一些,不是圈禁而是杀了谷大师,黎家就不会有今日之势了……”
姚谨就是一根亡命藤,姚家早已像谷琴一样不可用,如果黎老爷的隐忍纵容真有作用,前一世黎家就不会败了。
不想再做菟丝花,想要独立独行,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事事隐在背后,被动地等着发生了再去做救世主,她必须参与并左右黎老爷的决策,才能真正改了黎家的运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