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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后紧绷的空气一触即发,穆婉秋心里冷笑一声。
只要柏叶坊能顺利开张,她才不怕得罪谷琴。
前一世她处处小心,对谷琴可谓唯唯诺诺,可谷琴并没有因为她恭顺就放过她,这一世,她更相信,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所谓的规矩,都是给弱者订的。
随管事来到评委后侧给各小组第一准备的长桌前,邵文、孙快手早坐在那了,“恭喜阿秋…”孙快手满脸欣喜地招呼她坐。
穆婉秋表现太卓越,他是真心替她高兴。
香品组还没评完,她凭什么坐那?
对于穆婉秋的擅做主张,谷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见她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给品香组第一准备的座位上,嘴唇动了几动,想想穆婉秋已拿了一百分,第一是毫无悬念的,她又坐了下来,招手叫人端剩下的香品。
十几种香品很快就鉴别完了,如众人所想,穆婉秋毫无悬念地夺了香品组第一。
和谷琴商议了很久,殷会长站起来,“香品组品鉴完毕,第一名…白秋…”
哗,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抗议”掌声渐消,台下响起一道红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左右的**正使劲朝台上挥手。
“…这不是路师傅吗?”有人认识,抗议的人正是姚记的大师傅路红。
谁也不愿得罪姚记,人们默默让出了一条路。
这是第二次有人对评委提出异议,谷琴皱了皱眉。
殷会长眼底也闪过一丝不耐,他和谷琴交换了个眼色,回头朝管事点点头。
管事招手让路红上来说话。
“…你有什么异议?”殷会长声音淡淡的。
路红一哆嗦,强制镇静地说道,“白师傅第一场只得了一百八十七名…” 暗暗吸口气,“她没资格参加香品赛”
“这…”谷琴皱皱眉,这个她也想过,刚和殷会长商量了半天,她也有心以这个籍口夺了穆婉秋第一的荣誉;身怀绝世秘籍,只有穆婉秋名不见经传,才容易被她控制。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压着穆婉秋,不能把她抬得太高。
想是想,面对沸腾的人群,她和殷会长都怕一不小心惹了众怒。
毕竟,佛点头的超卓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最后柏叶香一无可取,穆婉秋凭佛点头拿香品组的第一也是无可厚非的,真因为一个资格问题而小题大做,夺了她的第一,怕是会寒了朔阳所有师傅的心。
所以,刚才她才违心地让殷会长宣布成绩。
现在有人提出异议,谷琴心里第一个拍双手赞成,只是,成绩已经宣布了,如果就这么承认路红说的对,又太伤评委的体面。
心思百转,谷琴飞速地想着怎么能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即打压了穆婉秋,又不失面子。
“…路师傅不知道加赛的事儿?”见谷琴神色变幻,以为她为难,管事开口解围。
“…加赛的结果还没出来啊”谷琴的迟疑无形中给路红增添了信心,她转向台下众人,“…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一片沉寂。
偶尔有人举手想附和,面对大多数的沉默,也悄悄地缩回了手。
参赛资格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佛点头的超卓优秀可是实打实的手艺,是真正的实力展现,如果这样都不能得第一,那就太没天理了
姚谨虽然联络了一些人,可是,穆婉秋的佛点头已经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同是手艺人,大家对真正的技艺还是敬重的。
面对沉默,路红脸色由红变白,又变的惨白,汗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眼睛悄悄朝隐在台柱后的姚谨窥去。
五指一划,姚谨身边的台柱上立即出现五道白檩子,她杀人般红着眼瞪着穆婉秋,强忍着没冲上去。
先前的争辩让她丢尽了脸,此时她死也不敢再出头了。
顺着路红的目光,穆婉秋也看到了台柱后猴子般红了眼的姚谨,嘴角划过一丝轻笑,移开目光,她神色淡然地看向殷会长。
她才不怕。
就算名次被取消,她也达到了参加斗香会的目的——柏叶坊的名闯开了
面对沉默,谷琴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暗自庆幸刚刚没有鲁莽地打压穆婉秋。
“凡事讲究一个公平…”气氛僵到了那儿,路红索性把心一横,“做事朝定夕改,大业香行会还有公信力吗?”
“这…”管事的脸刷地通红,求助地看向谷琴和殷会长。
“拍,拍,拍…”和殷会长低语几句,谷琴拍拍鼓了几掌,缓缓地站起来。
路红就挺了挺腰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路师傅说的好,做事原是不能朝定夕改的,只是…”她话题一转,“白师傅的佛点头太超卓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的手艺,如果不拿第一,我和殷会长都怕寒了众位师傅的心…”说完,她看了殷会长一眼。
殷会长也跟着点点头,“同是手艺人,大家都懂的,不是?”
“白师傅应该拿第一…”台下有人大喊。
“白师傅应该拿第一…”有人跟着附和。
“…大业香行会也不能失了公允该坚持就得坚持”趁乱,姚谨指挥人扯开了嗓子喊。
“你他娘的知道什么叫公允?白师傅不拿第一才有失公允”有人立即反击。
“…**母亲你才不知道什么叫公允”
…
叫骂四起,人群瞬间乱了起来。
乱得好,嘴角弯了弯,谷琴惬意地看着台下。
殷会长额头见了汗滴。
有丫鬟悄悄地过来问穆婉秋,“柏叶香大概什么时间能出来?”
“未时左右…”穆婉秋神色淡然。
“…台下闹的这么激烈,怎么好似跟她没什么事?”小丫鬟狐疑地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穆婉秋,转身回到评委席前。
当,当,当…
管事接过小厮的铜锣使劲敲,“静一静,静一静…”
随着铜锣声,会场左侧的大门被徐徐推开,一队训练有素的衙役蜂拥而出,瞬间将会场围住…
渐渐地,人群安静下来。
“鉴于大家对白师傅的参赛资格有争议,斗香会临时决定…”殷会长起身走到前台,“香品赛的成绩待柏叶香出来再公布,大家先散了吧,有兴趣申时再来看成绩…”没说柏叶香的结果是否能决定穆婉秋的名次,殷会长接着说道,“鉴于香品赛成绩未出,评委临时决定,各小组第一名的比斗推迟到明日…”
斗香分了三个组,每年各组第一都要进行最后最精彩的比斗,原定于下午的,场面失控了,殷会长和谷琴临时决定延迟比赛,专门等柏叶香出来。
闹到这种程度,穆婉秋的这个第一她说什么也要给剥夺了
到申时还有二个多时辰,她总能想出办法,阴沉着脸扫了眼穆婉秋,谷琴率先起身离开会场。
第一百一十二章布置(上)
柏叶香阴干最好,可大赛只有七天,浸制都不够,哪有条件阴干?
还好,穆婉秋改了秘方,将浸制缩短到五天,又笼了火墙烤,七天也紧巴巴够了。
虽是初秋,可午后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晒得地面滚烫滚烫,热的人要死,点了火的制香室更窒闷的像蒸笼,穆婉秋正满头大汗地翻弄着晾在火墙边的柏叶香,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阿秋…阿秋…”是三妮儿,穆婉秋抬头向外望去。
门外人山人海,为维持秩序,二十几个衙役累的满头大汗。
“…都说过了,斗香会没结束,谁也不能和调香师通气”一个衙役使劲推三妮儿。
“我是白师傅的朋友,麻烦小哥帮我传个话…”见衙役不听,三妮索性扯了嗓子喊“阿秋,阿秋…”
“去、去、去…”衙役脸色一黑,挥起水火棍就要往下砸。
“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吧…”穆婉秋及时赶出来。
“白师傅…”
“白师傅…”
骤见穆婉秋出来,人流立即疯狂起来。
眼见场面失控,领队上前拉开拦住三妮儿的衙役,“既是朋友,就让她进去吧…”回头亮着嗓子喊,“白师傅快进屋…”
尽管不合规矩,但面对疯了般的人群,领队还是放三妮儿进了屋。
“…不是让你在家制香吗?”拽三妮儿坐下,穆婉秋给她倒了杯水,“怎么跑这来了?”
就要开业了,她这个东家被困在赛场,柏叶坊就靠三妮儿和锁子一家支撑着。
“家里都快被挤暴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三妮儿才透出一口气,“婶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办?”
“…怎么回事?”穆婉秋一惊,强自镇静地问道。
“刚过晌午,陆续就有人去问有没有佛点头,抢着要买…”
原来是这样,这些人可是够急的。
扑哧一笑,穆婉秋拽了条毛巾给三妮儿擦汗,“这是我宣传的…”
“…还笑”三妮儿一瞪眼,“柏叶坊的门都快被挤破了,叔和婶都急死了”一把抓过毛巾自己擦,“…咱哪来的佛点头?”柏叶坊都准备了什么香,她这个大师傅最清楚。
“是我才改的… ”搬了个小凳在三妮儿旁边坐下,穆婉秋把她临时改做佛点头的事儿说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轰动。”
虽然高兴,可想起柏叶坊的门都快挤破了,三妮儿又苦下脸来,“佛点头还没影呢,你就把大话说出去,到时拿什么卖给人家”
“没事儿…”穆婉秋笑道,“有柏叶香呢,只要撑过两天,我们的第一锅佛点头就能制出来…”
“可是…”
人家要的是佛点头啊
那群人中,胡平就在里面,一个不好,他就会鼓动着把柏叶坊给砸了。
才从柏叶坊出去,他是最不希望柏叶坊好的,话没说出口,可三妮儿眼里满是担忧。
“你放心…”穆婉秋拍了拍她,“柏叶香一定能稳住大家…”
三妮儿眼前一亮,候地又黯了下去, “…那个柏叶香真行吗?” 声音近乎呢喃。
柏叶香真的也能像佛点头那么轰动吗?
一旦柏叶香不得人心,柏叶坊又吊着大家的胃口不出佛点头,又有胡平怂恿,那后果…使劲摇摇头,三妮儿不敢再想下去。
“你放心,一定行…”穆婉秋自信满满地点点头,眼前闪过自己宣传柏叶坊时,谷琴那青黑的一张脸,心顿时一沉。
佛点头之所以轰动,是因为评分之前名字都用标签贴着,她凭空而出,打了谷琴一个措手不及,对于这即将出炉的柏叶香,谷琴心里应该有了准备,她还会让上午的轰动重演一次吗?
如果她预先品了自己的柏叶香,知道这也是一味绝世好香,谷琴会不会就此压了自己,暗中置换了呢?
这一世,虽然第一次和谷琴打交道,可前一世的记忆让穆婉秋自然而然地对她生出一份敌视之心,她知道,虽同是调香师,可谷琴却没有一般大师傅那样孤高,为达目的,她做事从来是不择手段的。
想起自己明明说未时出香,可殷会长却当众把开香时间改成了申时,生生地延后了一个时辰,他们想干什么?
念头闪过,穆婉秋身子颤了颤。
“阿秋…”感觉气氛不对,三妮儿低叫了一声。
起身拿过笔墨,穆婉秋刷刷地写了起来,“这是制佛点头的方子…”不一会,穆婉秋放下笔,“你拿回去照着把料配了…”
“阿秋…”三妮哀叫一声,她不识字。
“让锁子帮你看…”穆婉秋压低了声音,“这儿不方便口授…”贴着她耳朵把注意事项说了,推她往外走,“快回吧,晚了石料坊要关门了,仔细今天买不到滑石粉…”
送三妮儿回来,弯腰摸摸香罗里的柏叶香已经干透了,穆婉秋又回头舀了半瓢浆液,找了个掸子。
正给柏叶香掸水,瞧见有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穆婉秋悄悄上前,猛一把打开门。
“…殷会长让小的来看看,柏叶香好没好?”见躲闪来不及,那小厮硬着头皮上前施礼。
“还没有…”穆婉秋转身就要关门。
“白姑娘不是说未时就能制好吗?”小厮伸手把住门。
“制香需要浸泡晾晒,工序繁琐着呢,谁能把时辰算的可丁可卯?”指指窗前的大漏壶,“未时还不到一刻,你急什么?”
“是,是…”见穆婉秋语气强硬,小厮连连点头,“那…小的先回去了。”
“去吧…”穆婉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呆愣愣盯了门上那个巨大圆滚的“七”字半晌,小厮摇摇头,匆匆地返了回去。
倚着门框,听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穆婉秋长舒了一口气。
未时三刻,又有小厮来催,瞧见穆婉秋正满头大汗地翻弄着柏叶,伸手摸了摸,也知这香一时半时不能好,就匆匆地退了出去
未时四刻,穆婉秋关上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