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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金,阿秋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称呼改成了阿秋,样子甚为亲密。
你来我往,两人都柔声细语,外人看来,她们俨然就是一对亲密师徒。
台下顿时发出一阵抽气声。
进姚记都不容易,别说大业黎家了
可穆婉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进去了。
进大业黎家也就罢了,谷琴竟收她为徒,让她自定酬金
这…这…这…这还有天理吗?
众人对穆婉秋是崇拜的,是打心里希望她好,可是,骤然听到她竟以这么优渥的条件闯进大业黎家,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面对这奋斗几世都不可能有的成就,即便是那最质朴的心田,也生生地长出了三份妒意,有人不屑地哼道:“…一个低贱的小要饭花子,能有什么大志向…”
…
说是说,大家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穆婉秋,不知她最终会以什么条件进入大业黎家?
自定酬金?
听了这话,穆婉秋的心砰砰地跳起来,都说临危不乱,她刚刚怎么就乱了心,竟把这么重要的一个条件给忘了
“嗯…”她想了想,“听说黎记香行的红利分成百分,我要一份足以”神色淡然,穆婉秋声音却格外的清亮,瞬间穿透整个会场,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瓦蓝瓦蓝的目光如聚光灯般落在她身上,人们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黎家香行的红利即便分成百分,那一份是多少,她知道吗?
好一好就能买下一个李记
即便谷琴,这样神级的人物,黎家也不过给了她半份。
这小丫头竟然想要一份。
她不是要和谷琴平起平坐,她是要骑在谷琴的头上啊
这…这小姑娘不是疯了吧?
“…真是穷人咋富,不知天高地厚”站在黄埔玉身边的侍卫冷哼一声,“…谷大师要能答应才怪”
第一百二十一章较量(上)
“她这是不想去黎家啊…”想起刚刚台上那小姑娘眼中一闪即逝的两团怒火,黄埔玉好心情地笑起来。
“…怎么会?”侍卫错愕地睁大了眼,“这世上还有不想去黎家的调香师?”
“…有点意思。”黄埔玉心情及好,扇子朝侍卫一指,“去,上前面守着,一旦她和黎家谈蹦了,你就告诉她,我黄埔家给她两分利”
“公子…”
他家公子疯了?
低叫了一声,见黄埔玉兀自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那神色淡然的小姑娘,侍卫犹豫片刻,闪身挤进人群。
黄埔玉则饶有兴趣地把目光移到谷琴身上。
果然,谷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青黑,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喧闹声早已静了下来,诺大个会场落针可闻,人们都为穆婉秋捏了把汗,唯有她却不知趣,淡然地迎着谷琴寒意森森的目光:“…怎样?”
有一线希望,她也要拼一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入前世的轮回
黎君可以,她却不可以
“她这是不想去大业,想留那个黑木身边啊,为他放弃大业黎家,那个黑木到底什么背景?”对上那空灵清澈的眼,谷琴潜意识地想道。
这么清澈的目光,怎么会是一个贪婪的人?
隐在袖中的拳头,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面对穆婉秋的追问,谷琴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凭空生出一股妒意,她紧咬着牙根,生生地挤出了一句话,“…可以”心里补了句,“你想留在黑木身边,我偏要把你们分开”
黄埔玉脸顿时一沉。
身子一震,穆婉秋心里一阵迷惘,“…她怎么竟答应了?”
只一瞬间,穆婉秋便沉静下来,可是,就这一息的慌乱,也没逃过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谷琴的眼, 暗道,“…我果然没猜错,她是为了留在朔阳才漫天要价。” 心里暗暗冷笑,“你想漫天要价,那可由不得你”
念头闪过,谷琴正要再开口,却听穆婉秋说道,“…事涉黎家的红利分配,怕是谷大师也做不了主。” 心如沸水煮茶,翻腾不息,穆婉秋脸上却沉静如水。
哪怕只挣取到几天,让她设法打探到黎君的生死也好。
“…区区一分利钱,我还做的了主。”出乎众人意外,谷琴轻描淡写的说道,接着话题一转,“不过,阿秋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要能做得了黎家的主才怪
看来她真是豁出去了,前世怎么竟没发现,她也有这样孤注一掷的气魄?
静静地看着谷琴,穆婉秋没言语。
就当她默认了,谷琴说道:“即然以这么高的条件进了黎家,阿秋就要保证对黎家忠心…”轻咳一声,眼睛向四处扫去,“阿秋要保证你所有香方都是黎家专供…”想起穆婉秋说的柏叶坊独家专营的话,谷琴眼底就闪过一丝狠戾。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这也是调香业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哪个作坊的东家也不会允许自家高价聘来的大师傅在为自己服务的同时,又把手里的绝世好方拿给别家香坊发财。
只是,要求不过分,却正打在了七寸上
柏叶坊明天就开业了,如果谷大师不允许柏叶坊卖佛点头和柏叶香,那个黑木能饶了这个小姑娘吗?
一瞬间,幸灾乐祸的、同情的、快意的、看笑话的各怀心思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穆婉秋身上。
专供黎家?
笑话,那她的柏叶坊还开不开张了?
难怪她会毫不犹豫地当众说她能做得了黎家的主,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死也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看着笑盈盈的谷琴,穆婉秋暗叹一声,“…这就是前世的谷琴啊,她一点都没变,一样的诡诈,一样的沽名钓誉啊。”
“…怎么?”见她不语,谷琴穷追不舍,“阿秋有困难?”一副忧心的神态,俨然慈爱的好师父。
“这个条件我答应不了…”语气无一丝歉疚卑微,仿佛是在说天气真好,穆婉秋神色淡淡的。
“答应不了?”谷琴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那…”她迟疑地看着众人,“…阿秋是觉得我的条件太过分?”温柔的语气赤luo裸地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如果穆婉秋敢说一个过分,下一刻她就会被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不过分”穆婉秋摇摇头。
“那…”
那你还不答应?
你那么苛刻的条件我都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你拿我当白痴啊
再做不出温柔的模样,谷琴脸色一寒,刻薄的话涌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是大师,是神,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人看出她心胸狭隘,竟然跟一个叫花子出身的小杂工斗气。
“…父亲活着的时候,常教导我”等不到下文,穆婉秋接着说道,“自知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许诺…”淡定地看着谷琴,“谷大师开出的条件我做不到,所以…”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能答应。”
台下一阵哗然,都没想到,穆婉秋一个出身卑微的小杂工,竟敢这样面不改色无惧无畏地和神一样的谷琴谈条件。
竟像所有的生意人一样,寸步不让
她真是低贱的叫花子出身吗?
众人不可置信眨眨眼,再眨眨眼。
“你…”谷琴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穆婉秋,“大业黎家也是可欺的吗?”
“…谷大师何出此言?”在刘师傅手下呆了一年,穆婉秋装愚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你…你…”谷琴险些吐血,再装不出矜持的模样,她手指着穆婉秋,连说了两个你,脸色由红变青又变的紫黑,说不出话来。
穆婉秋婷婷地立在那里,不言不语。
“谷大师息怒…”殷会长亲自给谷琴斟了杯茶,“…白师傅是个杂工出身,不懂规矩,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安慰的语气隐隐带着几分欣喜。
如果两人谈蹦了,他这个渔翁可就攥便宜了。
还真有看热闹不怕烂子大,趁火打劫的人
察觉殷会长的“好意”,冷静下来的谷琴一阵气苦,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她再执意用黎家权势打压穆婉秋,她就连一个杂工都不如了。
看着神色淡然的穆婉秋,谷琴第一次发觉这小姑娘很扎手,僵在了这儿,又不能利用权势打压,她只有放弃让这小姑娘进黎家,才能稍稍挽回一点点薄面。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她怎么能得到那绝世的秘籍?
心乱如麻,她看了眼傅菱。
“白师傅此言差矣…”傅菱盈盈上前,“师父不惜千金请您进黎记,是爱惜人才,是器重你…”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以黎家在调香界的成就,不缺白师傅的几个香方,只是…”她话题一转,“…黎家花重金雇了杂工出身都白师傅,却不能用你的手艺,这要传出去,让黎家的颜面何存?”又向众人摊摊手,“大家说说,这让师父如何向黎家交代?”又转向穆婉秋,“…你这不是欺负黎家是什么?”
还是她家傅菱好,总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无理变成有理。
见傅菱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矛盾指向黎家,神色微霁,谷琴胸口的窒闷立时舒畅了不少。
“…我有说过让黎家花了重金雇我,却不能用我手艺的话吗?”穆婉秋皱皱眉,“傅师傅是不是听错了?”今儿真让她诬陷自己欺负了调香界的龙头老大,那她死定了
“你…”傅菱脸色涨红,抬眼求救地看看众人。
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说要黎家的一份红利,香方却不能给黎家专营。
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从没发现神级人物也可以被人类这样欺负,精彩的斗香之后竟还有这样的好戏看,众人都傻了似的伸长脖子,脑袋早就不转了,这个时候,哪里还分得出谁是谁非,去回应傅菱。
台下一直注视着穆婉秋的一双阴柔狭长的眸子更是熠熠生辉,黄埔玉笑得甚是开心。
听不到呼应声,傅菱气焰顿时矮了不少。
“…你说要黎记的一份红利” 傅菱极力控制着情绪。
“是的…”穆婉秋点点头。
“师父要你的香方给黎家专营,你没答应,是吧?”
“是啊…”穆婉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理由我早说了。”
“…你这还不算欺负黎家?”见她全应承了,傅菱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话是对穆婉秋说,眼睛却看着台下,“提了那么苛刻的条件,却什么都不肯付出?”见众人纷纷点头,像狗看到了主人,气焰瞬间高涨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也不气恼,穆婉秋笑盈盈地点头。
一口气没上来,傅菱险些晕过去。
“…谈生意讲究高出低让,如果谷大师觉得我条件苛刻,完全可以不答应啊…”穆婉秋理直气壮地说,“就像我,知道自己做不到,就说做不到…如果谷大师怕没法向黎家交代,这事儿就先和黎家汇报了也不迟啊…我又没有逼您非今天应下不可…”目光越过傅菱看着谷琴,“难道黎家跟人谈生意都是一口价,从不打折礼让?”
第一百二十二章较量(下)
感情她是拿这当生意谈呢,可就是谈生意也得看看对手是谁啊
血往上涌,都汇集到了脸上,谷琴脸红的像布,“…别说是雇工,就是真谈生意,从来占主导地位的黎家也都是说一不二,谁敢有异议?”这话在肚子里翻腾了几个来回,当着众人,谷琴还真不敢就把它搬到台面上。
那等于当众说黎家这是欺行霸市恃强凌弱了
“你…你当你是谁?”傅菱早气昏了头,“是不是觉得黎记离了你买卖就黄了,师父离开你就死了”气急败坏的声音像只被逼疯的狗。
“我不过一个卑微的小师傅,并没有当我是谁,自来买卖都是如此,谈得来则做,谈不来则散…”不急不恼,穆婉秋清晰缓慢地说道,“谷大师觉得不合适,完全可以毁了这契约,我不介意。” 黎家的工钱再高,待遇再好,命也是攥在别人手里,柏叶坊才是她的根。
说不介意,那是留了情面,台下众人潜意识地把这三个字换成了不稀罕。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这小姑娘却弃之如敝履
恍然间,众人隐隐地明白过来,提了那么高的要求,这小姑娘并非自不量力,她是在变相地拒绝黎家。
轰,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人们都静静地看着形势的发展。
傅菱也有些发傻,不说这小姑娘手里的秘方是谷琴势在必得的,就是她这个人,也是黎君点名亲要的,现在被自己几句话就搅黄了,不说无法向黎君交代,怕是回头就能被谷琴剥了皮
事态急转直下,傅菱不知所措地看向谷琴。
“…她果然想留在柏叶坊,我偏不让她如愿了” 更主要的,这小姑娘身怀绝世秘籍,怎可落入他人之手?看着神色淡然的穆婉秋,谷琴狠狠地咬了咬牙,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