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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婉天下:038 筵席生事(上)]
鸿萧与靖王爷踞坐首席,席前迎奉祝酒之人络绎不绝。吟婉翩然坐回原位,矜然含笑,任由身旁侍女在她的玉杯里注满酒液。
“去哪儿了?”温暖的手覆上她手背,鸿萧柔和的目光绕上她。
心里微微的痛,方才与楼林相见的场景一遍遍回放在吟婉脑海中,一丝歉疚浮上心头,并未开口答话,却翻转纤手紧紧的握住了那片温暖。
感觉到她的异样,鸿萧转眸冷冷扫过全场,蓦地在一个缓步走近的清冷身影上定住视线。
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神色淡淡,没有继续说话。
吟婉极力想要隐去心中的不安,黯然垂首,烦乱的瞬间,忽地又闻到那股奇异的幽香。
“楼林在此恭贺殿下北野凯旋,靖国公福寿安康。”
他过来敬酒了。吟婉的思绪被扰的更加复杂,却又是对这股突如其来的香气感到十分惊奇,不禁暗自揣测,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身上有香气的,而且这香气只有距离近了才能闻的出。疑惑之余,她转眼看向鸿萧,见他面上也有不解之色,四目相对,各自会意。鸿萧便似嬉闹般笑道:“楼将军这是从哪而归啊,身上怎么还藏着阵阵女儿香呢?”众人闻言,哄堂大笑,纷纷转目看向楼林。
楼林一脸坦然,轻一行礼,正色道:“回太子,是一种草药香,臣常年身在边关,那里虫蛇种类颇多,臣随身携带这草药是用来避虫蛇的。”
鸿萧点头微笑,也不多问,正欲举杯,却见一个朝服官员应声而上,“臣河南巡抚张偃参见殿下,恭祝殿下洪福齐天。”
河南巡抚?鸿萧微蹙起眉,他与此人并无交涉,何故让他只身前来敬酒,目光一带,看到他身后竟是还跟了个妙龄少女,心中顿时了然,似笑非笑的道:“张大人费心了,请。”
一语带过,并无多言,鸿萧径自饮尽杯中酒液,留那河南巡抚愕然面露尴尬。
眼见这等场景,靖王爷淡淡一笑,大有附和鸿萧之意,戏谑道:“张大人还有其他的事?”
“不不,”被靖王一唤,张偃急忙摇头,恍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是小女听闻太子妃天人之姿,心中很是仰慕,再三央求臣带她前来希望能够有幸一睹太子妃的风华。”说着便扬着笑脸侧过身,让出身后少女。
此言一出,众人皆旋转目光望了过来,楼林微偏过头,仔细打量起身旁女子,唇红齿白,婀娜多姿,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吟婉嫣然一笑,正欲开口,被鸿萧反手按住,轻咬下唇,不解的望向他,却见他如玉的脸庞上正挂着三月春风般的笑容,不缓不慢的赞叹道:“亭亭玉立,明眸似水,张大人的女儿相貌也不差呀!”
话音一落,张偃心中狂喜,看来太子对他的女儿有几分意思,太子妃虽倾国倾城,但正所谓贪财者不嫌钱多,好色者不嫌美多,太子再是高高在上,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美色当前,岂会丝毫不动心?
可这话听进吟婉耳里,却大为不受,心里一怒,脸上笑容仍在,手却不动声色狠狠掐住鸿萧。
手上痛感传来,鸿萧不禁觉得好笑,偏又状似无意的看向楼林,“听说楼将军至今尚未娶亲,可有此事?”
他态度从容,言语却属实,楼林一怔,没想到鸿萧竟是将话锋转到了自己身上,忙开口辩解,“臣常年身在边关,志在保家为国,并无娶亲之意。”
“楼将军此言差矣,”鸿萧懒懒一笑,“若是因护卫我皇室河山而耽误了将军的终身大事,本太子岂不是亏欠了将军?”
楼林还想说什么,却被鸿萧一语拦截,没有给他任何推辞的机会,鸿萧正色说道:“镇威将军乃国之栋梁,朝廷的中流砥柱,如今既然仍未有妻室,那么这张大人的女儿,就指给将军吧!至于日后究竟是为妻还是为妾,那是将军的家事,本太子这等旁人不好多问。楼将军不必推辞,这便接旨谢恩吧!”
身旁众人顿时回过神,忙附和着鸿萧大赞张家小姐如何端庄贤惠,如何可遇不可求,逼的楼林无话可说。他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这河南巡抚本是想讨好鸿萧,所以才妄想利用美色讨好。可鸿萧却借此顺势来了个一箭三雕,既不得罪在坐的旋靖王,又对此等无耻行为施了个下马威,最后还将这个烂包袱推给了自己。
可是清楚归清楚,他却是绝不能因这等小事与鸿萧翻脸,只得俯首说道:“臣楼林谨尊太子旨意,谢太子恩典。”
张偃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女儿就被反身一推,成了楼林的妻妾,颤颤的抬眼望去,却触上靖王爷骤寒的目光,惊得他再不敢多言,唯恐再说一句都会有抄家灭族的危险,忙领了女儿跪地谢恩。
吟婉回眸看向鸿萧,却见他正戏谑般瞧着自己,微挑眉,问道:“是何用意?”
缓缓的拿起玉杯,轻抿一口,鸿萧低声淡笑,“我是怕……有些人嫉妒……”
“少跟我来这一套,”吟婉心下暗恼,面色不改,仍挂着浅笑,“你方才若是有意收她,她便是第二个谢如裳。”
话音落到身旁靖王爷耳中,不由得微微蹙起眉,看向吟婉,“你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父王,”吟婉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他欺负女儿。”
雅然一笑,靖王爷正欲开口,脸色却在一瞬间骤变,现出一片铁青之色,随着吟婉的一声惊呼,靖王径直向后倒去。
“父王!”
“岳父”
声音因慌乱而起伏巨大,吟婉与鸿萧同时伸手去扶,靖王爷却无一丝反应,嘴角渗出血迹,直直倒在了地上。
吟婉刚迈出一步,脚下却一个不稳腰身撞在院中玉石上,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逐渐模糊。
鸿萧忙伸手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快,快救我父王……”
强撑住自己勉力站起,吟婉向前一动,泪水夺眶而出,自语般喃道:“父王您这是怎么了?父王您不要吓婉儿,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啊……鸿萧你快看啊,父王他是怎么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到几不可闻,身旁侍女七手八脚上前扶她,吟婉只觉身体被人一触动,便有撕心的痛楚传来,胸口仿佛被生生撕裂。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淡粉色衣襟上绣着的白梅立时红湿淋漓,触目惊心。
愕然转过目光,鸿萧脸色巨变,满目尽是惊痛,“这,这是……”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鸿萧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快,快传太医!”
吟婉缓缓抬手想要伸向靖王爷,视线却更加模糊,紧紧的靠住鸿萧,面色惨白,巨大的窒息感传来,她额间布满冷汗,只觉得全身无力,仿佛已经死去。
[萧婉天下:039 宴席生事(中)]
“啪”
茶杯应声而破,直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将军息怒!”胡副将跟随在楼林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勃然大怒,此刻也有些颤颤唯唯。
“息怒?”楼林骤然转过身,笑意里透出杀气,“当初是谁告诉我,这毒只会害到旋靖王一人,如今吟婉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口鲜血吐出去,震的他心神俱裂。暗害旋靖王,就是他连夜赶回京城的目的。谢允如今归属于楼氏一党,处处为他出谋划策。得知太子设下庆功宴,谢允告诉他,这是一个除去旋靖王最佳的时机。
所以,楼章王在京中放出太子妃喜梅的消息,各地官员便送上与梅花有关的礼品,旋靖王早年征战边关中过寒毒,二十几年来太医银针镇脉寒毒从未发作,可谢允却是个医药行家,深知中过寒毒之人有三种东西绝不能同时碰到,其一是梅花的香气,其二是百年的佳酿,其三,便是楼林身上携带的露尾草。
露尾草生长在蛮夷之地,中原无法寻得,此草药的幽香对正常人只起提神定心的作用,可对中过寒毒之人,闻得久了,便正是致命的毒药。
于是他们费尽心机让这三种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味道聚集在一起,形成对旋靖王的迫害,可是楼林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奇香之毒,竟会连累到吟婉。
“将军,”胡副将面色尴尬,艰难的开口,“太子妃毕竟是旋靖王的亲骨血,身上难免也会有……”
“住口!”徒然一声暴喝,楼林已然盛怒,“谢允这只老狐狸,根本就是心知肚明露尾草会危害到吟婉,他为了报杀女之仇,所以才不惜冒此大险借我之手铲除靖王父女。如此也好,既然他胆敢欺瞒我,此人也不必再留。”他竟然敢伤害吟婉,楼林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胡闹!”
威严的声音传来,胡副将忙退到一旁,恭声行礼,“王爷。”
楼章王大步踏入房内,眉头深深折起,“你难道要学鸿萧,被美色迷了心智不成?”
“父王。”楼林面色有一瞬间的松懈,复又敛起神色,“谢允狡诈如狐,不除此人,日后对我楼氏大业亦有不利。”
“哦?”楼章王挑眉,不以为然的问:“莫非你是指赫吟婉中毒一事?”
“父王知道?”楼林怔然,原来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楼章王勾起一丝冷笑,淡然开口,“难道吾儿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不除去她,难道等着她来找自己报仇吗?
心中一痛,楼林顾不得身边还有旁人,脱口喝道:“父王要成就我楼氏大业,除去旋靖王便是,为何要连累吟婉?她不过一介女流,何处能挡住父王的路?暗中下毒本已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如今父王却又利用儿臣做下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日后即便是大业得成,儿臣又有什么脸面立于这世间……”
“啪”楼章王怒极,一掌挥在楼林脸上,“一个女人,岂能与天下相提并论,你因这一个妖孽,竟然不惜顶撞父王,如此沉迷于美色,我楼氏基业你又置于何处?”
“沉迷于美色?”楼林定定看向楼章王,“二十几年来,父王可曾见过儿臣对哪个女子动过心?直到如今,我也只是想要一个吟婉而已。”
闻言,楼誉一时哑然,静默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可惜,你的吟婉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你说这些话了。”
“什么?”楼林立时变了脸色,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吟婉她……死了?”
缓缓的摇了摇头,楼誉踱步向外走去,边走边沉声道了句,“现在还没有,不过她必定活不过三天。”
颓然跌坐回椅中,楼林脑中一片茫然……
活不过三天?
这,意味着什么?
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启禀,将军……靖国公已死……”
徒然转过头,楼林看向面前之人,“吟婉呢?宫中太医可有说法?”
努力平复着呼吸,侍卫慌忙答道:“回将军,据我们买通的太医说,他说……”
“他说什么”楼林一急之下,将桌上茶杯尽数扫在地上,怒喝道:“还不快说!”
从未见过楼林发这么大的脾气,惊的侍卫浑身颤抖不停,“太,太医说,吟婉郡主。已,已经无药可医……”
猛地站起身,楼林向门外冲去,却被胡副将徒然拦住,“将军切莫冲动,此刻将军若是去了太子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放开我,我要去找吟婉,”楼林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是我害了她,是我亲手杀了她……”
“将军!”
“将军!”
两声齐齐的惊呼,胡副将与侍卫忙伸手接住楼林突然倒下的身体,胡副将只手扶过昏厥的楼林,忙向侍卫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待他正要转身,胡副将又添了一句,“此事不得通报王爷。”
……
“大夫,将军怎么样了?”胡副将立在床边焦急的探问。
收回正在把脉的手,大夫站起身,恭敬的答道,“将军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要歇息些时日便可康复。”
“是这样……”重重的舒了口气,胡副将向身旁侍卫吩咐,“送大夫回去。”
侍卫忙上前一步,客气的说,“有劳了,请。”随即转身引领着大夫走出房外。
“将军,将军。”轻轻的推了推楼林的手臂,胡副将语气中透着担忧,“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目不转睛的盯了楼林许久,见他还是一动不动,胡副将无奈的叹了一声,伸手拉过床幔遮住光线,旋过身踱步走出。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幔帘内的人缓缓掀开眼帘,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哀伤,目光毫无焦距的散着。
她怎么样了?
楼林一遍一遍的想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