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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
这四个字,蓦地跳进吟婉的脑海中,让她不得不想。
今日的决定,是她早在中毒时,于红叶林中,她祖父坟墓之前,便已经思量好的。这是她的决定,亦是她永远不会改变的决心。她还记得,那天,予族死士族领予向对她说过的话。
“自古以来,有哪个女子能够恃宠一生?太子如今虽然对郡主百般宠爱千般纵容,但也难保郡主日后不会有失宠的一天……”
“……郡主只有拥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永远保住权倾朝野的地位……”
“……难道郡主就不担心太子一直都是在欺骗你吗……”
欺骗……
吟婉垂下手,以指尖轻磨着衣袖上的绣纹,随着纹路来来回回的勾画,思绪已经完全散开……
他不会的,他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他的宠,他的情,他的爱,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这两年来,她对他从防范到依赖,从迷茫到在乎,从不爱到爱。这一路辛酸悲苦,坎坎坷坷,生生死死……他们的心,也只有彼此能懂……
她相信的,始终都相信。
所以当初予向的苦劝,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她仍是爱他,从未动摇过的在爱他,哪怕他不是太子,不是帝王,她依然会一如即往的爱下去。
此恩,此情,至死,方休。
权势,多么有吸引力的两个字,她的父王,她的叔父,她的亲人,全都为争权而生,最后亦全都为争权而死,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不能再回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恩情相度,不可相负,她生于这家族,不是她的选择,可今日之决定,却是她所愿,她始终都比死去的那些人幸运,因为她得到过,她最想要的,感情。
“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非常好兴致的吟出两句诗,吟婉回眸浅浅笑道:“凤姐,你见过太子府的荷花池吗?现在那里层层叠叠,粉红一片,很美。”
十凤满脸无奈的望着她,担忧之色更重,看了许久,见她还是回味似的笑着,不由得追问道:“吟婉,你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奋不顾身,为什么要这样义不容辞,为什么要这样坚定的,相信着一个男人?
“为什么?”不以为然的重复一句,吟婉转过身,看向十凤,良久,竟是淡淡的笑起来,“凤姐,若这世上也有一个你宁死都不愿去辜负,去怀疑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了。”
她轻呼一口气,眼神明亮,似能灼人一般,续又道:“而且这天下二字,从未被我放在眼里,但是赵轩这个名字,却一直在我心中,我这样说,凤姐可懂了吗?”
天下不入我眼,赵轩却在我心。
你,懂了吗?
[胜战之计:079 暗渡陈仓(五)]
吟婉回府时,已是傍晚,予启和予樟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到吟婉走近,予樟徐徐迎上前,眉宇间透出一丝担忧,望向吟婉的目光中更带着些许犹豫。
“真的今晚就走?”予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话说的有些艰难。
点点头,吟婉面色一片沉静,看不出情绪,停住脚步,眼睛望着远处,只开口问道:“他病的重吗?”
“太子并无大碍,”予启应声答到:“只是受了风寒而已。”
“哦。”淡淡的语气,吟婉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明显心不在焉。
似乎是想了很久,她才再次开口说话,“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可是……”
予樟的话还没有说完,吟婉身行已动,径直向内院走去。
她一步步踱到房门处,踌躇再三,始终下不去决心推门而入,而房内,鸿萧正站在门栏旁,手指已然搭在门闩上,一样下不去决心推门而出。
“殿下,”王盛见他这个样子,竟似乎比他还着急,“主子要走了!您不想见……”
右手微抬打断他的话语,鸿萧一瞬不瞬的看着房门,低声道:“让她自己决定。”
她能怎么决定?王盛暗暗焦急,他这殿下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吟婉要走,怎么不拦着她呢?这一门之隔,直接推出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其实鸿萧的心里比他更加紧张,更加为难,吟婉要走,他不想阻拦,因为如果她不亲手为靖王爷报仇,这一生一世恐怕她都不会释怀,可是,她要走,让他怎么舍得,怎么放心……
她,真的会这样不声不响的再一次离开他吗?这个答案,他真的很想知道。
就这样,鸿萧和吟婉,一个在房内,一个在房外,两相僵持着。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吟婉轻轻抬起手,落在门闩处,却没有用力,只是静静的放在那里,似乎能感觉到另一面也有人将手放在那里一般,她慢慢的合上眼,眉宇间透出一股浓重的哀伤。
“鸿萧,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空乏,丝毫没有力气的样子,只是一味的低声细语,“方才我去找凤姐,已经交代好一切,我走之后,皓雪和凤姐一定会帮你将军饷补齐,还有,据我猜测,内卫虎符应该在京城之中,我始终觉得想漏了什么,但我没有时间去想了,楼林回桥东了,我要去找他,杀父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鸿萧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越发苍白,搭在门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着,像能将这道门看透似的,他的眼里,含满温柔和痛惜。
“如今岳都受围,庞辉无法动兵相助,朝中权贵皆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你与楼誉哪方得势,他们便往哪方靠拢,从前有我父王在中间平衡,楼誉并不敢乱来,如今他造反之意已明,你却难于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铲除,时间一长,不利的还会是你。”
吟婉怔怔的看着眼前房门,心绪翻滚,纠结难缠,一阵尖锐的痛楚划过心间,两行泪水自她眼中落下,“夫君,荣华富贵,江山权势,对于我来说,都是随手可弃的,惟独这仇恨两字让我难以释怀。曾经我也想过,就这样留在你身边,不再离开,今生今世,也只求和你长相廝守,相伴一生,纵然辜负我姓氏,对不起我父王,我也不管不顾了,可是,可是当我知道……”她缓缓放下手臂,也缓缓垂下头,语气中尽是荒凉,“当我知道我父王和我母后之间的真相,我才明白,是我一直误会了父王,我以为她将我嫁给你,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扩大他的权势,可是我错了,我错的太离谱,父王一生对我母后心怀愧疚,对我更是万般疼爱,他是决然不会让我处于两难之地,进退不得的。”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稳了情绪,也不在意房内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感觉阵阵微风袭来,扬起她长发,让她的头脑越发清明。
又是一阵沉默,鸿萧仍是面无表情静而不语,王盛却早已在一旁听的心神俱震,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胜战之计:080 暗渡陈仓(六)]
“夫君,”低柔的一声轻唤传来,鸿萧蓦地绷紧身子,只感觉心脏在一瞬间碎裂成很多个小块,痛的他无法呼吸。
“夫君,我平日里做事蛮横任性,不服礼教,不遵规矩,已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这几年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作恶多端,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祸害,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如今这一举,只希望能让你顺利继承皇位,不要因江山易主,而秧及到天下百姓,此举若成,则可为天下百姓免去战乱之灾,无家可归之祸。若能如此,也算是我不妄做过一次他们的太子妃。”
吟婉深深呼吸了一下,面色恢复平静,随后,她淡淡的扬起一抹即苦涩又带着七分幸福的笑容,轻声说道:“赵轩,赫吟婉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嫁你为妻。”
话音落地,她决然转过身,向外走去,她走的很快很快,似乎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头,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她亦不会再有勇气离开。
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鸿萧靠在门栏处的身体,一分一分的软下来,缓缓滑坐在地上。
这一刻的他,再没有半分霸道的帝王姿态,只是一个带着满目伤痛的失落男子。
“殿下,”颤颤的一声唤,王盛单膝跪在鸿萧面前,“真的让主子走吗?”
没有回答,鸿萧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眼神落在前方,却毫无焦距。
见他这个样子,王盛暗暗心惊,一丝慌乱绕上心头,却又不得不感叹,吟婉如果执意要走,又会有谁拦得住她。心念一转,慌乱之意更浓,她要走,那平儿呢?平儿是一定会跟她一起走的……
“王盛,”很无力的一声唤,鸿萧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去追上吟婉,和她一起走吧!”
“啊?”错愕的抬起头,王盛想了想,随即道:“殿下,属下还得留在京城保护您呢!”虽然他也很担心吟婉和平儿,但是他对鸿萧的忠心,是任何事都无法动摇的。
“我不用,你去保护吟婉吧!”淡淡的吩咐着,他撑起身子,站起来,缓缓向床塌走去,直到走至床前,感觉到身后之人还是没有动静,他才又慢慢的转过头,正色道:“还不去!”
“属下马上去,殿下,殿下保重。”王盛眼中尽是担忧,又不敢违逆鸿萧的命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房内,朝吟婉等人飞奔而去。
鸿萧一个人颓然的躺在床上,轻轻的皱着眉,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吟婉刚刚所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吟婉说的对,靖王爷如此疼爱她,怎么会让她处于两难之地,进退不得呢?
但是,如果能不让她这样,就证明了,早在一切变故未发生之前,靖王爷已然下定决心开始放权了,不可能再和他争的。
那么,内卫虎符,他也应该早已安排好……
手指自然而然的滑向腰间佩带的白色玉佩上,鸿萧蓦地收紧手指,徒然坐起。
是了,是了,一个念头飞速闪过,他顿时全都明白了。
这白玉是个引子,靖王爷只是借此玉来引起吟婉的注意,让她回府拿画,将十凤收为几用,在京中垄断金银,远至高旋夺取赫氏暗人……
那幅画,应该没有什么用处,但是那天,在那幅画的后面,吟婉还拿了一个……
一丝精光掠过眼眸,鸿萧翻身下床,开始四下寻找那个一拿回来,就被吟婉丢在一边不再理会的精巧小盒子……
史书记载:时为天运十四年,七月,镇威将军与当朝太子妃前后离京出走,远至桥东,数日之后,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乱,史称,“桥东之乱”。这场祸事的起因,百姓传言,众口不一,但在太子妃赫吟婉离京出走的那夜,太子府的内院亭柱上,刻下了一首传世之作,内容为:
十年别时光,风临旧隔凄惶。
九泉响,枯叶苍,花开花落花无常。
八面云怅,塞外朝荒,有情至此雁南翔。
七魄浮世满目伤,不知何方诉衷肠。
六忆把酒相伴往昔时,空叹暗处计难防。
五晚凄月幽情殇,挂牵翩然回首望。
四浮万千荒凉事,三魂处世梦一场。
两盏微光,刺透此缘铭心上。
一度生死,徘徊游荡,满目悲愁泪千行。
此词,便是后世之人对桥东之乱的惟一猜测凭据,众人皆以此来感叹吟婉对鸿萧的情意执着。
[江山如梦:081 桥东之乱(一)]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桥东。
吟婉起先还靠在予樟的手臂上昏睡,似乎是感觉到异常,她缓缓掀开眼帘,刚一抬眼,便被眼前美景深深震撼,忍不住轻叹出声:“风水宝地呀!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予樟闻声,低头看她。
缰绳住马,翻身跃地,伸手将她抱下坐骑,予樟轻轻笑起来,“你到是还有心情欣赏景色,我们可是被你折磨惨了。”
听他这样说,吟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偏头看向身旁的王盛和平儿,王盛还好,依然是那么意气风发,精神十足,平儿就惨了,这一路急赶,累的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奈何王盛又没有予樟那么高的武功,将吟婉带的四平八稳还能安然入睡,她这一路,都只感觉满身疲惫,就连双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嘿嘿,”吟婉不怀好意的干笑两声,满脸戏谑,“平儿啊,你应该感谢我啊,要不是我,你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和王盛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好几天呀!”一边说着,她一边拉着予樟向前走,还不时的回头瞄着平儿那张耸拉下来的脸,“我说的对不对?恩?”
“当然不对了,”平儿气的直垛脚,不满的嚷嚷,“要是再走几天,小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她从小随吟婉生活在王府,惟一一次出远门,便是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