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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
作者:天生是猪
江霖(大修)
夕阳西下,霞光映照的海面也变成金黄色。海边的渔夫开始收网,他们卷起裤子露出精壮的小腿。江霖忍不住俯身摸了摸自己的腿,软软的没有力气,于是他的下唇多了一排齿印。
“江公子,天黑潮气就要上来,要不要我们推你回大船?”热情的渔家女嘻嘻哈哈围过来,眼中带着点点期盼。江霖感觉头又要炸开了,没有一处是清净的。这群渔家女比船上那群世家子弟更聒噪,江霖恶意猜想过如果他不是西北江家的三公子,这些人不会多看他这个瘸子一眼。
大赢东部靠海,渔民靠扑鱼、采珠为生。他们属于贱籍,握住他们生死大权的士族把他们当做牲口一般使用,他们的后代依然是贱籍,生生世世如此,而能让他们脱去贱籍的也只有是士族。
这个码头每三年都有一次热闹,因为无涯书院三年招一次学子。她们口中的大船就是无涯书院来接学子的官船,比码头周围的船大上好几号。能去无涯书院的现在几乎全是士族子弟,渔家女子自然想抓住这次机会,讨好了其中一个,一个家族都脱离了苦海。只是这群世家子弟都在高高的船上,他们俯视着渔民,品着香茶嘲笑贱民,只有江霖一个人‘羊入虎口’,她们怎会错过机会,一直悄悄跟着他。
一百年前皇家有位皇子游学天下,最后以无涯之名建校,寓意学海无涯。百年来大赢的历代皇帝都在无涯学院读过书,多则三年少则半载。而今它是大赢最大的书院,表面上是有教无类,可束脩就是一百两黄金,普通人家哪里出得起。更何况又有士族在地方动手脚,早早就把平民学子踢了出去。
几日前清风推着轮椅顺着浮桥上船,江霖耳中听到若干‘瘸子’‘废人’之类的话。他无奈闭上眼睛,这群世家子弟平日里就横行霸道,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感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怪只怪他不该忘记穿锦衣着华袍,如果有一身华丽的皮,这群世家子弟会收敛一点。
上船后他慢慢张开眼,众人看到一双充满笑意的凤眸,“西北江家江霖见过各位兄台。” 议论声嘎然而止,学子们面面相觑,怪自己太嚣张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江霖很善意立刻示意清风离开,大家面子上要过去。
士族也分贵贱强弱,西北江家算是士族中的士族,其实力之强、对大赢皇朝贡献之大其他士族望尘莫及。西北江家有最好的马,最好的铁,也有最强壮的汉子,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旋风骑。
二百年前,江家辅佐李潜建立了大赢王朝,功成之后立刻就退回西北,带走一块丹书铁卷,送回万担米粮,让刚经受战乱的人们有口粥喝。众口称赞江家恩德,把江家奉为神明,刚建立王朝的李家就排到了第二。在那样的情况下,当时的江家宗主加了一条家规,‘忠于天下、忠于百姓’。此家规一出立刻封住了所有人的口,赢太宗也立刻把‘江‘姓提到与国姓‘李’一个地位。
后宫中没有西北江家的人,朝堂之上江家之人也少之又少,他们躲在西北低调行事。可是二百年来,西北江家已经成了百姓心中的支柱。外敌入侵时他们出力出财,天灾发生时他们救人给粮。颇有天下谁人不知江的味道。
学子们自觉得罪了江霖,之后拜会江霖的人是络绎不绝,江霖也是礼仪周到接待,但是人太多他就受不了了。好不容易逃下船,现在又被人围着,渔家女们没有看到他眉间的嘲讽,他隐藏得好。
算是婉言拒绝了渔家女的好意,他自己滚动轮椅慢慢欣赏不同于西北大漠、草原的风景。江霖算是一个清秀的儿郎,他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窝在大轮椅上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让人从心底升起怜惜之情。但是只要人看到他的脸,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性子冷淡,喜好安静,脸上却没有平和之气,反倒带着令人生惧莫测表情,好似他人有什么目的他都知道,不过不屑说出来而已。一个人独处时他的神情又变了,不管眼前的景色多美丽,他的眼光也落在美景上,可是他好像都没有看一眼。眼里藏着的利光会偶尔泄露一下,有时杀气太浓烈会吓走藏在树上的鸟雀。
他闭这眼睛沉思着什么,如果有人路过一定会惊奇,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为何这般老成?
“王爷,我们到了。”大呼小叫声传来,江霖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攥紧,呼吸也变得急促。睁开眼掉转轮椅偏离大道,他好像被惊到了,手痉挛般发抖。轮椅太重,他手无力,生生被一个小坑卡住了。江霖用力转轮子,轮椅丝毫不动。反倒是他用力过猛,差一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唉,那个瘸子,天黑了要不要我们帮一把。”一个小厮蹦了过来,一张娃娃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笑嘻嘻伸出手。
“滚!”江霖抬起头瞪着他,暮色遮住他红红的眼睛。小厮笑容慢慢消失,他能感觉到轮椅上人对他的憎恶感,还有,还有杀气。他处于本能握住袖口里的小刀,在他主人面前露杀气不想活了?小厮的杀气也起,回瞪着江霖。
“公子,公子,你干什么?”冒冒失失冲了过来一个人,狠狠撞了小厮一下,张开双臂护住江霖。恶狠狠说道:“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家公子,公子别怕墨香保护你,清风你还不快来。”他声音有点脆,很高,对面小厮忍不住挖了耳朵。江霖也低下头,这个小厮啊!
“来了!”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小厮嘲笑墨香的欲望被压下,立刻回身与来人对持。清风也是小厮打扮,他站着那里像一个枪直直立着,散发出来的压迫力逼得小厮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盯着他。四个人相持着,谁也不敢动一下。
“羡德,别人不领情你还不快回来。”懒洋洋的一道声音,其他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偏偏江霖怒了,眼中的火能灼透夜幕。“清风,这小厮对我无礼,帮我教训一番。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不要卸掉他胳膊腿,也不要割下他鼻子、耳朵。”
差点把羡德鼻子气歪了,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张狂的人,他又岂是好欺负的。袖中小刀滑出,没有等自己主人发话他就应下了。
“是,”清风四平八稳应道,再看向羡德眼里多了杀气,“请,”他一拱手。一举一动根本不像一个小厮,像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未动手之前羡德已经输了一局,他怒别人不怒,他失礼别人有礼。这一番动作下来羡德的士气已经大大打了折扣。他故作不在意冷哼了一声,“打架又不是请客,接招吧!”手中小刀化作一到闪电,身形快如鬼魅。羡德对这一招很有把握,他曾用这一招杀了无数人。
“呛,”金属相击声刺耳,墨香捂住耳朵蹲下。抬眼看向战场,一招定胜负,羡德捂住胸口退后一长,众人都嗅到血腥味。
“一寸短一寸险,身形又不过快,躲在暗处当鼠辈都不够格。”清风慢慢说道,月亮露头,月光照到他脸上,剑眉俊目,他坦坦荡荡说着,没有嘲笑,不过实话实说。羡德咬牙不语,与这种人相比就是给自己难堪。墨香在一边欢呼雀跃,还对羡德做了一个鬼脸。
主仆三人潇洒离开,压根就没有理所谓的小王爷。羡德颓然坐到沙滩上,潮潮的水汽袭进他眼里,眼睛肿胀难受。在马车里的小王爷也的长久没有出声,他默默念道:“江家人,只有他们才这么猖狂无礼。也只有江家人才……”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掀开帘子,白玉冠束发,着广袖黑裳。眼若明星,面如冠玉,露在外面的肌肤似乎能把月光反射回去。 他的眼睛弯弯若狐狸,他的眼神却是属于狼的。
“羡德,还没有开始你就想认输?江家啊江家,你们也想到那东西藏在这里,忍不住要趟这趟浑水了?”广袖被风鼓起,他犹如要飞升的谪仙一般姿态,配上嗜杀的表情阴森的语气,甚是吓人。
。
回到船舱江霖直接躺下,一番折腾他身体吃不消,闭上眼睛就想起不该想的东西。小王爷李坤,他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也是大赢最年轻的王爷。多才多艺又有雄才大略,有羞杀潘安宋玉之貌。在大赢,一个人的相貌很重要,貌美则意味着心善,荒谬之极。
小王爷因为貌美占尽了便宜,深得皇帝陛下的宠爱,传言在帝都他不能出门,会被百姓‘爱戴’死。一年前皇上在江家宗主五十寿宴上赐婚,要将江家嫡女许配给李坤,谁知道李坤当众拒婚,躲在珠帘后面的江小姐羞极而去,于夜半投湖,虽保住性命,可也落下一个笑柄。这是江小姐的羞耻,也是江家的羞耻。
江霖狠狠把碧玉杯抛向船壁,杯子碎了,一地碧幽幽的光。当众拒婚把江家的颜面到底该放在何处,天家之人还真把江家当成了奴才?还是早就不想给江家脸。可笑江家那群老顽固还没有看明白,以为忠心耿耿就会有个好下场。
大赢士族尾大不掉,拥有的权力又过大,皇权与士族权力之间的冲突发生了无数次。皇帝已经不能忍了,慢慢消减士族的特权,一年前士族联合上书反抗,皇帝忍了,恢复士族特权。这一次皇帝的忍让士族以为是自己取得了胜利,更加肆无忌惮。可笑,真是可笑,士族竟以为自己能凌驾皇家之上。
江家低调还是第一大士族,皇帝要铲除士族,首当其冲的就是江家。百年士族江家,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江家已经身处万丈悬崖之边,轻轻的一阵小风就能让它万劫不复。江家忠君爱国,江家人洁身自好以为能固守百年家风,以为能永享大赢皇朝的信任。江霖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那群老顽固江家人都要死光了还不知道反省。
为了西北、为了江家、也为了他自己,他要争、要夺。
两虎(大修)
清晨凉风拂过江面,墨香拉开船帘从船舱里钻出来,她忍不住把怀里的白熊袍子抱紧了点,刚刚入秋,天怎么这么冷了?甲板上冷冷清清,太阳洒出的光不带一点点热量。墨香抖开袍子,袍子很大,差点把江霖从头到尾都给包住了。
“公子,我们还是进去吧!你身体不好病了怎么办?这里可不是西北,没有神医……”墨香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江霖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来。
“切,什么都是你们西北好,就你们家公子金贵,离开家就活不成了?”羡德摇摇晃晃过来,一脸不屑。墨香站起来掐着腰,歪着头向后看,看到只有羡德一个人他的胆气就上来了。“呸,你怎么说话的,你家王爷才的短命鬼,做了缺德事一定会短命,你们家王爷一家人都是短命鬼。”
字正腔圆,还余音缭绕。羡德头顶都要冒出火,双唇紧紧抿着,手握成拳,脸憋得通红。他吵不过,想动手。江霖不动声色把墨香往后来了一把,慢悠悠说道:“来找清风报仇。”一句话把羡德的气焰都浇灭了,他怎么报仇,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我早晚能赢了他。是我家王爷请客,这是请柬。”羡德丢出来一个红色请柬,江霖挥动袖子把请柬扫开,忽忽悠悠就往船下飘。羡德一个翻身也跟着下去,在半空中抓住请柬再一翻身要回来。江霖取下手中扳指甩了出去,正中羡德脚踝,只听他哎呀一声,又听到噗通一声。
墨香拍着手大叫好,趴在船舷上挖苦羡德:“哎呀,那可是碧玉扳指,很值钱的,快掉捞,捞起来送给你家王爷,你们家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有人听到捂着嘴跑开,两边都得罪不起,什么都没有听到。羡德在水里扑腾着就不上来,一会墨香就发现不对了,他倒下了一口冷气,羡德好像不会水。
“啊,怎么办公子,要死人了?”他拉住江霖袖子,没有江霖同意他不敢叫人。
“让人救上来给小王爷送过去。”
几个水手跳下去把半死不活肚子圆滚滚的羡德拖了上来,已经昏迷了,水手们一番折腾让他吐出水才醒过来。墨香腆着脸说道:“是我叫人救你,不用感激。”
“我还要感激你?”羡德眼光快能杀人了,墨香摆摆手不以为意,“我都说了不用。”羡德直接闭上眼,闭上嘴,走路歪歪斜斜着回自己家主子那边告状去了。
狼狈不堪倒下,“王爷您要给我报仇。”李坤放下手中书卷,围着他看了一圈道:“人没有请来,自己还弄成这个样子,越大越没有分寸了。”羡德哑巴吃黄连,快哭出来了。“王爷,江家三公子阴险的很,比江家小姐还……”
“住口,”李坤勃然大怒,羡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又爬出来。李坤再没有心思去看那卷书,江家小姐,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