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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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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倒不像是假的,众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睁睁李江就要冲上白玉台阶,江霖突然一跃而已,挡住她的去路。
  “李江,别让自己难看。你不是我对手,这个台阶也不是你能上的。”她抢过李江的匕首压在她脖子上,低声问道:“这般陷害我,你意欲何为?”
  李江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根本就不是陷害,我要报仇。”
  江霖面无表情说道:“无理取闹!”用力把李江甩在一边,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传来“什么事情,不动规矩的东西。”南修竹从第三排站出来,就算他掌握了江门城,祭祖时他也只能排在最后一排。首为元老,次为各家子弟,三几乎算是闲杂人,都是犯了家规的人。
  人刚被带上来就跪倒,一路爬了过来,停在中央后不停磕头,圆圆的脑袋上立刻出现血迹,带着哭腔大声喊着,“请大人们给我家老爷伸冤啊!”来人是江家三爷爷的侍从,江霖昨天刚见过。她心中大乱,江家三爷爷要给她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去了?江霖倒吸一口冷气,她终于明白了,她被人算计了,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
  元老们纷纷起身,惊问发生何事。小厮怒指江霖,目眦欲裂。“她杀了我家老爷!”议事厅顿时炸开锅,大家反映都是先哭后怒。江家辈分最高的人去了,还是死于宗主之手,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江家的声誉完了。江霖有一步步走上高处,步履沉重,江家真是完了,元老在江门城都能被人谋杀。
  “好狠毒的心!还我老父命来。”江国听后怒吼一声,目中带火一跃而起直奔在高处的江霖,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动手,目的何在?江霖清楚的很,她手一甩袖中匕首出,江国痛叫一声跌落,在他快要接触到白玉台阶时,江霖一掌击在他肩头,把他推到下面……
  “就凭你?无证无据就敢对本宗动手,意欲何为?”江霖猛然站起,手中匕首指着江国,浓稠的血滑落匕首,一滴一滴滴到白玉台阶上。二百多年,江家的白玉台阶第一次染血,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心中都升起一种类似悲哀的感觉
  一招退敌,后江霖捂住胸口坐回椅子上,体内真气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蛇,四处乱窜。众人也看到她的不适,面露喜色。
  “各位元老,她江霖一介女流,为报私仇背叛朝廷,使我江家蒙受污名。她不顾家族利益,违背天理伦常,她不配为宗主。”江国义愤填膺,“今日我江国就要与她同归于尽,为我江门除害。”他又一次向前冲,这次是要一步一步冲上去。他要踏上白玉台阶,因先前突变,没有人意识到他行为的不妥。
  江文丘冷哼一声,突然起身,在江国脚还没踏上白玉台阶前,他已经站在江霖身边。他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直入江霖胸口。江霖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血从她嘴角流出,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身体缓缓倒下,软软伏在白玉椅子上,血染红了江文丘的鞋子、衣摆。匕首柄上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她没有解释的机会,没有说话的机会,双目不闭。江文丘手掌放在她额头,慢慢下拉,再抬起手,江霖已经闭目。江文丘手上的血沾到她脸上,血污狼籍。
  她的血顺着白玉台阶往下流,红白相映,刺痛人眼。

  怀念?(中修)

  没有人能想到江文丘会下狠手,也没有人想到他能得手。“我嫡氏出此败类,不亲手毙其难以服众。”江文丘抱着江霖尸体一步一步走下来,面露悲痛之色。“南修竹,将江霖的罪行公布于众。”他拔起江霖身上的匕首,带起一条血丝溅到旁边人身上,吓到众人连连后退。
  “诸位元老,我奉大公子之命追随江霖,查起罪证。”南修竹快步上前,他低着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此为江霖与羌国国君定下的协议,他二人早有私情。”众人注意力都被那张纸引走,南修竹眼睛斜向江霖那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江霖想杀大赢三皇子,羌王答应全力支持,大赢亡后羌王称帝,江霖为后。”
  可能是天太热了,南修竹不停擦汗,在元老的痛骂声中他继续道:“江霖在无涯岛时也与楚皇有交易,细节小人不知。”已经有元老跪下开始忏悔了,南修竹看了江文丘一样,后面面带沉痛之色,他咬咬牙继续说道:“是江霖命在下将皇上要取消士族特权、灭掉江家,这个以消息传出。在下被她逼迫,实属无奈,所幸后来大公子找到在下。”
  他换了一副表情,感激不尽的表情。“大公子自己忍辱负重四处搜寻证据,他为江家所做一切,在下深感佩服。”最后终于把江文丘推了出来,南修竹扭头退下,手指微微一动,两个侍卫上前接过江霖的尸体,把它抬走。
  “江霖已死,宗主之位不可久悬,今日诸位都在,就请坐个决定吧!”江国突然开口,他与江文丘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对权力的渴望。他分明是有意抢在前面说话,“家父身亡,唉,我忙于家族之事,不能时时陪伴他老人家,甚感羞愧。”
  说着羞愧,脸上也有羞愧之色,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就不知道了。老爹死了不回去,还利用自己爹给自己拉人气,南修竹偷偷竖起大拇指,真是厉害。
  “来人,请夫人过来。”江文丘不懂声色纷纷侍卫去请人,他向众人一稽首,“文丘新夫人乃是帝都人士,皇上派遣她到西北,一为结亲,二为表示绝无动我江家之心。文丘能为江家做的只有这些,希望我江家能世世代代在西北永享安宁。”
  小绿换了一身红衣,挽了一个凤尾髻,多了几分端庄,她微微福身。“拜见诸位元老。”而后上前拉住江文丘的袖子,泪在眼中滚动。“相公,奴家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去了,奴家必定相随。反正奴家也完成三皇子所托,不会再有干戈。”
  两人旁若无人一般抱在一起,两双眼四条泪。江文丘推开小绿,面露悲壮之色,“我身为江家人在祠堂犯戒,身为兄长手刃自己妹妹。我以无颜求元老们原谅,更不能原谅自己。”
  他手中还攥着匕首,话说完举起匕首就往自己胸口戳。小绿哭出声抱住他手臂,南修竹趁机过来抢下匕首。元老们急忙劝慰,江文丘失声痛哭,痛不欲生、自责不已。
  “万万不可,已经踏上白玉阶,你就是新任的宗主。江霖是自作孽,与你何干。我江家不能再死人了,这……这难道是天谴么?我江家不能有贪念啊!”江家五爷爷颤颤巍巍出来,祭祖大典上出现江家人流血丧命,让这个老人气急。他把手中拐杖抛下,率先跪了下来,口中称‘宗主’。
  南修竹、江文丘、小绿三人眼里都有一抹笑意闪过。
  当夜,小绿与江文丘缠绵不尽。江文丘吻着她细长的手指,得意满满说道:“以后你就是西北的女主人,高兴吧!”
  小绿嗔笑:“还不是我帮你的,帮你让别人相信朝廷看中的是你,还帮你抓住江菲,嘿嘿,南修竹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要争权,一个要荣华。一个背叛了自己妹妹,一个背叛了自己主子,至少他们的协议是如此。
  。
  李江与江家几位宗室子弟一起返回帝都的消息传进皇宫,羡德咽了几口唾沫才鼓起勇气说道:“王爷,她死了,被江文丘杀了。”
  躺椅摇晃的节奏突然变了一下,李坤脸上覆盖着一个帕子,药香熏人。他嗯了一声,抬起手动了动手指,羡德轻手轻脚退下。刚关上门房间里就传来器物倒塌的声言。
  李坤巍巍站起来,甩掉脸上的帕子,路出布满伤痕的面容,他抬手抽翻了躺椅,拎起拐杖把书桌上的公文、笔墨、镇纸之类的全部扫下去。转身到多宝格旁边,掂起瓶瓶罐罐就摔,琉璃盏、青花瓷这些东西转眼就成了碎片。李坤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明白心为什么难受。他应该高兴的,一切都是他计划的,现在计划成功了,他该笑着品尝胜利的果实。可事实他很不高兴,心里有个地方破了一个洞,那个洞还在扩大,想吞噬他所有的情感。
  在遇到江霖前,李坤对女人的态度很怪异。他瞧不起女人,更不愿意与女人打交道。十五岁那年二皇子带他出去开荤,一转眼二皇子就不见了,他找人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偷偷一看他差点吐了。花园里花丛下,不着寸缕的男女交缠在一起,在李坤的眼里那个男人猥琐下流,把自己放到狗的位置,只有牲口才这样不知羞耻。那个女子下贱无耻,他看一眼都觉得吃亏,脏了自己的眼睛。此后他对性 爱、情爱都淡了,心中有股莫名的排斥。
  在月牙池边枫树下,他看到了江霖,红衣似火、笑颜如花。她欺负他,说他是个酸气熏天的书生。她的手白皙但有力,她说她能养活他。李坤忍着笑,她与他所见过的女子不同,不依靠别人,不媚上不欺下。就在那短短的一个时辰中,李坤打开心把江霖塞进去。他装作很稳重拉住江霖的手,实则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们拥在一起时,李坤感到心要酥掉了,在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爱情带来的幸福感。
  现在都没有了,不管是曾见的幸福还的痛苦,李坤排斥这种失落寂寞感,恍然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存在。肩膀狠狠撞倒多宝格上,他被反弹一下,腿一软倒在地上。气急爬了几次也没有起来,身下是厚厚的毯子,不冷不痛。
  李坤突然笑了起来,其实算不上是笑,应该是哭。发出的声音很怪异,让人分辨不出是哭是笑,脸上的泪水别人也看不到。他想起刚到无涯岛的那一夜,他们露宿在外,半夜他醒来看到江霖:…窝在轮椅上,睫毛上挂着泪水。他无暇嘲讽这个江三少爷软弱,只觉得心很痛,拒婚那晚江霖扭头离开时他看到她睫毛上的泪水。
  也许是心软,也许是鬼上身,他把学子服披到江霖身上,后半夜再也睡不着。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却看到江霖把衣服给韩秀盖上,又怒又气他跟踪江霖到小溪边。看到江霖最不愿意让人看到的画面,她爬着,她爬到轮椅边。他不敢再看,落荒而逃。
  现在李坤才明白江霖的感觉,要爬着才能前进一步,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从悬崖下被人就上来,李坤全身的骨骼都断了,筋脉也断了许多,脸也毁掉了。上天保佑调理三年他还能站起来,他的脸还能见人。三年里他无数次诅咒江霖,希望她不得好死,希望她不要死那么早。尤其是在冬天,全身骨骼都在叫嚣,在痛,那时如果江霖在他身边,他一定把她千刀万剐了。
  而今想起一切,心生凄凉之感,脸上伤口又裂开,和着泪一起滴在白裘上,艳如盛开的红梅 。
  。
  南修竹到帝都住在使馆里,单独一个小院,侍奉他的人机灵识颜色,伴随他出出入入。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急面上也不敢露出来。他刚进城就看到江家暗探留下的暗号,十万火急的暗号。他却不敢动,江家在帝都的暗探被清洗了几次,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如果这些也没有了,江家就变成瞎子了。
  他每日找出很多事情出入,身边服侍的人渐渐不耐,对他监控也就松懈下来。南修竹心中暗喜,以为机会到了。便开始一点点扩大活动范围,想借机接近暗探。
  宫中太医院灯火通明,太医们忙得像没了头的苍蝇。他们未来的主子,三皇子李坤又病了,脸上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裂开,身上几处接好的筋脉在剧烈运动后又断了。太医院士李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把筋脉理好接上,做完后眼睛昏花。有心抱怨几句,看到李坤痛得满头大汗也不叫一声,他把抱怨的话又吞了回去。
  “三皇子是贵人,以后万万不可这样不爱惜身体。你身体损伤极大,需要安心静养,再有这样的事情老朽无能为力。”他唠叨完退下,第二个太医又上来。第二个太医是个更老的老头,他给李坤处理脸上的伤口,裂开的伤口又被完全撕开,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然后上上秘药。他一句话也不说,指指李坤的嘴又指指自己的嘴,李坤明白是要他不要说话。
  李坤不在意容貌,他曾因容貌太过出色惹来无数麻烦,但是他不能以一副吓人的容貌接见群臣。有时候外貌你不在意也不行,它还有一个词叫‘面子’,李坤再凶横也要顾及面子。他执笔写下对南修竹的安排,“严密监视五天,懈怠三天,后加派高手日夜跟踪,一有发现格杀勿论。”
  就在南修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别人的监控时,李坤收下的高手已经把刀剑都磨快了。李坤接到南修竹行踪后,若不是脸上不能有表情,他一定会嘲笑一番。他拟好文书,上书:江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既往不咎。来使南修竹因不服帝都水土,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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